“我姓薛,叫薛頂貴,是天虹市公安局局長。你是否想要外聘律師?如果不想,公安局可提供法律援助。”


    金逸——也就是金鴻,和薛局長以前是好朋友啊!但現在自己卻成了階下囚。他低著頭說道:“第一次碰到官司,讓我想想……”


    “要不要來支煙?”薛局長很自然的遞出煙盒。


    “謝謝,我不吸!”


    “那介意我來一支麽?”


    “隨意,我不會說你想毒死我!”


    薛局長嗬嗬一笑,點了煙,後仰著身子,雲淡風輕的吸著,似乎並不著急審問。


    一支煙吸了幾分鍾,金逸也沉默了幾分鍾。


    掐了煙頭,薛局長說:“我們掌握的證據足夠,所以你不說話,我們一樣可將你定罪。不過你若老實交代,最好有些實質性的立功表現,我會如實報給法院,這樣能減輕你的罪行。”


    金逸想了想說:“你這不符合程序吧!”


    薛局長笑笑點頭道:“好吧!”按慣例詢問了金逸的姓名、別名、曾用名、出生日期、戶籍所在地、現住地、籍貫、出生地、民族、職業、文化程度、家庭情況、社會經曆、是否屬於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是否受過刑事處罰或者行政處理……


    金逸的回答是這樣的:“我姓金,單名一個逸字。‘金’是金子的‘金’,在化學上,金是一種金屬元素,化學符號是au,原子序數是79,金主要有‘加銀分金法’及‘金銀分離法’兩種精煉技術,英文分別叫做和parting……”


    記錄員拿著筆記不下去了,懵登的瞧著薛局長,心說難道還要考我化學專業的英語?見薛局長微笑的聽著,他壯著膽子打斷金逸的化學秀:“好了,我們局長隻問你的姓名,你已經說了。”


    “我叫金逸,你知道是哪個‘逸’字麽?”


    “哼,你的身份證上都有,我當然知道!”記錄員毫不客氣。


    “知道了還問?”


    “你……”記錄員終於被激怒。


    金逸不管不顧,繼續道:“你隻知道我叫金逸,卻根本不知道我爹為何給我起這個名字,更不知道‘逸’字的含義……”


    “你閉嘴!問你什麽說什麽,別自以為是,胡攪蠻纏,這對你沒好處。”記錄員忍不住暴怒,卻突然意識到有些喧賓奪主,怯怯的瞧著薛局長。


    金逸反問那記錄員:“你叫什麽名字,在公安局任什麽職務?”他就像在聊天,已在不知不覺中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


    “這不需要你操心!”那記錄員冷冷的回答。


    金逸笑著說:“根據公安部《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一百九十四條:傳喚犯罪嫌疑人時,應當出示傳喚證和偵查人員的工作證件,並責令其在傳喚證上簽名、捺指印,對不對?不過這些程序你們也沒走啊!”


    那記錄員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和眼神都僵住了,好半晌緩不過來!


    “他叫蘇醒,是我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薛局長似乎在彌補程序上的疏漏。其實這些程序,他們一般都是事後補的。


    金逸笑著說:“原來是蘇副局長,失敬失敬!您也就不到四十吧!我掐指一算,好像是三八,對,就是三十八歲!果然年少有為。我想能給局長做記錄的,也不會是普通的記錄員嘛!”其實他也認識蘇副局長的,隻是不如薛局長關係那般親近。


    蘇副局長心說你多大歲數啊!二十出頭,還他麽說我是少年?


    薛局長笑的高深莫測,問:“有過別名、曾用名麽?隻說有或沒有,有就說出來,不用解釋字眼兒!”


    “人家叫我‘多學博士’、‘救世達主’,算不算曾用名?”


    “這隻是外號……”蘇副局長隨口一說,隨即知道上了當,氣得險些吐血。


    薛局長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又問:“說說你的籍貫、出生地,現在住在哪裏?”


    “按照程序,你還沒問我戶籍所在地!”


    “戶籍所在地身份證上有,可以忽略不問。”蘇副局長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程序是中國法律體係的支柱。”金逸肆無忌憚,秀完了化學秀法律。因為他知道他的罪責不會因為配不配合而減輕或加重:如果販毒罪名成立,他難逃一死;如果找不到他販毒的證據鏈,他便會被無罪釋放。這是生和死的兩個極端,毫無從寬和從嚴的餘地。


    薛局長似乎擁有著天下最好的脾氣,說:“好吧,說說你的戶籍所在地。”聽金逸說了,他才又問:“籍貫、出生地,現住址!”


    金逸的回答永遠是囉囉嗦嗦,你若打斷,他便有一百種理由反對,等程序性問題問完,薛局長問道:“說說你的毒品來源,與誰交易!”


    終於進入正題,但金逸冷冷一笑,道:“好像早過了6點,快到7點了吧!按照公安部2030年最新人權立法關於自由權、尊嚴權和獲助權的規定,嫌疑人有第一時間聘請律師以及律師不在場不予回答的權利,而為保障嫌疑人的尊嚴,6點以後是不能繼續審訊的。當然,作為市一級公安機關,可以自行做主是否繼續審問,但要經過市局班子討論決定,最後形成決議,由成員共同簽字確認,我想走完這套程序,也至少半小時吧!我晚飯還沒吃,你們也不能餓肚子,為官員服務嘛!”


    湊……為人民服務!


    蘇副局長真的要氣瘋了。


    “好吧!今天到此為止。”薛局長不知是喪失了信心還是另有打算,對蘇副局長道:“蘇局長,叫人在食堂給他打份飯菜,吃完移交看守所吧!程序上一定要完整,給他個單間,你明白我的意思!”


    “薛局長,這是一起重大販毒案件,我個人認為……”


    “你確定今晚能讓他開口說真話?”


    蘇副局長無奈搖頭:“那好吧!我會帶領刑偵支隊連夜開會,確定明天審訊及偵破方案。”


    就在同一時間,齊小梅眼淚巴巴的,方非露不住勸慰:“媽,你就別擔心了,販毒這事兒跟您不沾邊兒。警察要是問你那支票的事兒,你就說金逸是金鴻的族親,金鴻生前托你照顧,你才給他錢讓他去做買賣!”


    齊小梅哀歎著說:“咱清清白白的,怕啥?我隻是替金鴻有些難過,這些年他就那麽兩個親戚來投奔,我還沒照顧好,如何對得起他啊!”說著眼淚下來了。


    方非露笑道:“媽啊!這和您有什麽關係?您該做的都做了,但他可是販毒啊!這叫法網恢恢,咎由自取,誰能幫得了他?”


    “你說的對,可我這心裏……現在能去看看他麽?勸勸他好好配合政府,爭取寬大處理!”


    “媽,按照司法規定,這時候是不能見他的,況且他若真是那喪盡天良的毒販子,還能聽您的?您就別操心了。”


    “那你想辦法打聽打聽,他在裏麵怎麽樣了,不管不問的,我這心裏不落忍。”


    “打聽什麽?您還真不怕把閨女搭裏啊!”


    “怎麽?”


    “您與嫌犯有經濟往來,我再去瞎打聽,遲早也得被請去!”


    齊小梅恍然大悟,抹著淚水說:“瞧我急的,這都忘了,那你還是別出去了。還有啊!金洋是個重感情的孩子,他要知道這事兒,還不得鬧翻了天?你可得看著點啊!”


    那邊兒,金洋也是剛剛知道消息,還是李薇薇給他打電話,問他網上說的那人是不是逸哥。因為是嫌疑人,警方並未提供照片。


    金洋當時就懵了,u看書.ukanshu.om 也不等薇薇說完,掛了這頭就給金逸打電話,打不通啊!他心說壞了,正心急火燎準備去公安局瞧瞧,方非露來電話,他就問網上說那毒販是不是逸哥。


    方非露擔心他犯混,就騙他說那是重名的,金洋哪裏信啊,說給逸哥打電話不通,肯定出事兒了。方非露說六點多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吃飯呢,當時金逸手機沒電了,沒帶充電器。金洋心裏有些畫魂兒,問金逸住哪兒,方非露說她也不知道。


    撂了電話,金洋感覺有點兒不放心,還想去公安局問問,正出門,李薇薇跨進院子,橫八豎檔不讓去——本來嘛!稍有點法律常識也知道去了也白費,能見到人麽?


    正在他們糾纏時,方非露趕到,與薇薇組成了二女維穩團。其實金洋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兒,隻不過他為金逸擔著好大的心,火燒火燎,坐立不安,還不知道能做點啥,難受啊!


    既然走不了,他就趴床上一個勁兒的給金逸撥電話,一宿沒睡,在金鴻打開手機時,已經播了1000多次。


    二女維穩團也不敢走啊!就在大廳沙發上將就了一宿。


    當日晚上八點多,金逸享受著看守所的單間,毫無睡意,還在琢磨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根本想不通啊!忽的聽到好像有擦地的聲音……


    這麽晚了,還需要清潔麽?


    他下意識走向門口,又聽到硬物有節奏的碰門聲,有人用極沉穩極輕微的聲音說:“金先生,我說你聽,你今天下午去找夏凡,是詢問金鴻治療的事情,具體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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