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他?”


    聽到了德米特裏的名字,羅斯庫的臉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


    “殿下對這場審判很感興趣嗎?雖然他隻是一個少將,但畢竟是曾經潛伏在我們軍中深處的間諜,同時他也參與了對伯蘭頓的戰鬥,因此他被排在了第二順位接受審判。”


    隆鬆伯爵夫人向羅斯庫解釋道。


    德米特裏會有什麽樣的下場?羅斯庫對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因為那可是曾經對他老婆動過歪念頭的男人。如果有可能的話,羅斯庫甚至希望能夠看到德米特裏被處以極刑的場麵。


    “閣下認為,那個德米特裏……會被以什麽樣的罪名起訴?”


    羅斯庫向隆鬆伯爵夫人說道。


    雖然起訴罪名這件事是由檢察官來負責,大法官隻需要判斷這些罪名是否合適就夠了。但隆鬆伯爵夫人在這一行幹了這麽久,檢察官會以什麽樣的罪名起訴犯人,她多半都可以事先猜個**不離十。


    因此,在聽了羅斯庫的問話之後,隆鬆伯爵夫人立刻就回答道:


    “德米特裏是利比尼斯人,因此我們不能用叛國罪來起訴他,但間諜罪是肯定的,而且他參與了伯蘭頓慘案,反人類罪也適用在他身上,光是這兩項,就足夠判他死刑了。”


    大法官的預測讓羅斯庫很滿意,之前的困倦也似乎一掃而光,他點了點頭,向隆鬆伯爵夫人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繼續去看看,閣下是怎樣伸張正義了。”


    隆鬆伯爵夫人雖然並不知道德米特裏與羅斯庫之間有什麽過結,但是她光憑直覺就可以猜到,眼前的親王殿下一定很樂意看到那個罪犯的悲慘下場。


    回到法庭主會場,羅斯庫與隆鬆伯爵夫人也坐回了各自的席位上,而這個時候德米特裏少將已經在兩名法警的押解之下,出現在了審判席。


    德米特裏的那一頭黑發依舊十分顯眼,盡管幾個月的囚禁生涯讓他的氣色看起來有些差,但是由於他的身體十分健壯,因此他現在仍然顯得很沉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羅斯庫審視的目光,原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德米特裏忽然扭過頭,朝羅斯庫所在方向望去。


    兩個男人的視線交集在一起,由於視力不大好的關係,羅斯庫目光遠沒有德米特裏少將那樣銳利,可是此時此刻他們二人之中一個是高高在上,受到萬民敬仰的親王,一個是身陷囚籠,被無數人唾罵的罪犯,因此在氣勢上,德米特裏少將很快就處在了下風。


    此時的德米特裏似乎也和剛才被審判的格朗克公爵一樣,已經對未來絲毫沒有任何指望,因此他僅僅隻是和羅斯庫對望了兩三秒,隨即就挪開了目光,轉而盯住了對麵牆上的一副畫像。


    羅斯庫用目光逼退了德米特裏,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沾沾自喜,可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順著德米特裏此刻的目光望去,羅斯庫立刻就發現那麵牆上掛著的,居然是妻子的畫像!


    阿爾琳娜身為女皇,這裏又是帝都,她的畫像被政府部門懸掛在室內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妻子的畫像被那個男人肆無忌憚的觀摩,羅斯庫心中就憤恨不已。


    “真是色膽包天的家夥!”


    羅斯庫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咚咚咚!”


    坐在法官席上的隆鬆伯爵夫人再一次敲響了法槌,之前還有些喧囂的法庭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現在開始進行的是,針對教廷間諜、戰爭罪犯赫卡比?德米特裏的審判。”


    隨著隆鬆伯爵夫人的聲音,今天的第二場審判正式開始。和第一場一樣,檢察官貝克勳爵很快就站了起來,開始宣讀德米特裏被指控的罪行。


    事前隆鬆伯爵夫人的猜測很準確,參與了伯蘭頓慘案的德米特裏一開始就被扣上了“反人類罪”大帽子,此外很明顯的間諜罪、殺人罪自然也不再話下。


    和老邁的、自知時日無多的格朗克公爵不同的是,德米特裏並沒有幹脆的承認所有的罪行。他僅僅隻接受了間諜罪的控告,而“反人類罪”和“故意殺人罪”這樣的重罪卻是矢口否認。


    德米特裏否認罪行的理由是,在伯蘭頓事件當中,他身為教廷軍軍官,理應遵守上級指揮官的命令,而執行命令雖然是軍人的職責,但不一定是他的本意。伯蘭頓的慘案應該由最上級指揮官來負責,德米特裏作為軍中的一個普通將領,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指控。


    而故意殺人罪也是一樣,德米特裏承認自己是殺過不少人,可那些都是在戰場上遇到的,敵方士兵。在戰場上戰陣殺敵是身為一個軍人理所當然的行為,如果這樣也算是故意殺人的話,那大陸上各國的將軍士兵,豈不是都要被判刑?


    雖然德米特裏的這一方話無安全就是狡辯和垂死掙紮罷了,可是一旁對法律並不熟悉的羅斯庫卻有些緊張了起來,若是不能看到德米特裏這個家夥被判死刑,他是一定不會甘心的。


    檢察官貝克卻並沒有被德米特裏的這一番辯解攪亂了針腳,他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法官閣下,針對被告的辯解,以及我們對他的指控,我希望能夠傳喚相應的證人。”


    檢察官貝克十分有禮貌的向大法官凱瑟琳說道。


    “同意控方的請求。”


    在法庭上傳喚證人是在普通不過的事情,隆鬆伯爵夫人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個請求。


    很快的,三名一身普通服飾的平民在法警的帶領之下,來到了證人席上。


    這三人都是男性,他們的衣著服飾雖然幹淨整潔,但臉上卻都帶著無盡的悲傷與憤怒,當他們望見站在被告席上的德米特裏之後,眼裏的怒火便更旺盛了。


    “法官閣下,”檢察官貝克晃了晃腦袋,向隆鬆伯爵夫人說道,“這三個人,是我們從伯蘭頓請來的,那次事件的幸存者!”


    “噢!”


    檢察官的話音剛落,法庭內的旁觀者人群當中,立刻就爆出了一聲整齊的驚呼。


    伯蘭頓城被戰火毀滅,十幾萬居民慘死,這件事情是在場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的。如今居然能夠親眼看到那場災難的幸存者,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好奇與同情的表情。


    “肅靜!”


    隆鬆伯爵夫人再一次敲響了法槌,隨後又道:


    “三位認證,請表明你們的身份。”


    收到了大法官的示意,三個證人很快就進行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這三個人一個曾經是伯蘭頓城內的麵包師,一個是服裝店老板,另一個則是一名城市清潔工。他們原本在伯蘭頓城內過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日子。


    “你們和被告有什麽關係?”


    大法官繼續問了一個幾乎每次審判,都必須要向證人提出的問題。


    那麵包師立刻就激動了起來,他指著站在被告席上的德米特裏怒道:


    “就是那個男人,雖然當時他穿著軍裝,但我現在依舊記得他!那天就是他帶著一隊士兵衝進了我的家,搶走了我所有的財產,還把我的兩個兒子給……”


    說著說著,麵包師已經泣不成聲了。


    緊接著,服裝店老板說道:


    “那天,我本來已經準備帶著所有家當出城避難,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就在伯蘭頓的北城門口,我和我的女兒被那個惡魔抓住……可憐我的女兒啊,她還隻有15歲……”


    服裝店老板已經嗚咽的說不出話來,雖然他沒有講清楚她的女兒究竟遭遇了什麽,可在場的大部分都清楚,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那種情況下,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最後那個清潔工顯得十分沉穩,盡管他已經憤怒的渾身發抖,但還是一字一字地、清晰地向德米特裏發起了指控:


    “當天,我見敵軍攻進了城內,就一個人逃到了外麵,誰知我剛一離開,那個人就帶著一群士兵,放火燒了我家房子……”


    說道這裏,那男人頓了頓,然後又捏緊了拳頭,向德米特裏怒道:


    “你這個惡魔,你知道麽,那幢房子裏住著的全部都是我的工友,他們大多數都沒能掏出來,一共37人……就這樣被你活活燒死了!”


    三個證人的控訴,立刻就讓法庭內變得極度安靜。在場的所有人雖然都知道伯蘭頓城當時的場麵十分悲慘,但究竟悲慘到什麽程度,他們大多也是道聽途說而已。如今聽到親身經曆過的人親口講出來,就有是一番滋味了。


    受到指控的德米特裏卻是一臉的驚訝和憤怒,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那三個所謂的“證人”,或許他們三人真的是來自伯蘭頓城的幸存者,可德米特裏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然而沒見過這個人,卻並不意味著德米特裏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雖然德米特裏在率軍攻入伯蘭頓城的第一天就因為一場爆炸而受傷,但是他很快就恢複了健康,再次投入到了戰鬥當中。而在這期間,那些針對一般市民的醜惡行徑,德米特裏也不是沒有幹過。


    可以這麽說,但凡是參與到伯蘭頓戰役的教廷和英德克士兵,雙手都占滿了城中市民的鮮血。特別是在後來被圍困,走投無路的時期,已經接近瘋狂的聯軍士兵與軍官,經常會拿普通市民發泄怨氣。殺人放火、奸淫擄掠這樣的事情,就連最普通的士兵都幹過,更別提德米特裏這樣手握權力的將軍。


    因此,就算德米特裏明知道自己不認識那三個證人,可一時之間卻無法否認他們的指控。


    類似的事情,他全部都過幹過。


    檢察官貝克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那三個證人是千真萬確的伯蘭頓幸存者,這一點就足夠了。而他究竟有沒有在城中見過德米特裏並不重要,他們隻需要說明像德米特裏這樣的敵人,在伯蘭頓城內的所作所為就足夠了。


    當時所有的教廷人和英德克人都在伯蘭頓城內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而德米特裏又是屬於他們當中的一員,他自然也必須要為這些罪行負責。


    而身為軍官,在戰場上斬殺敵人並不算犯罪,可若被他殺死的是一般平民,而且死在他手上的平民有很多的話,那就足夠以“反人類罪”進行指控了。


    看到德米特裏難逃一劫,羅斯庫心中固然高興,但是眼瞧著那三個一臉淒然的證人,他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畢竟,如果羅斯庫當時能夠早一點率領軍隊強行奪回伯蘭頓,這三個證人或許就不用這麽悲傷了。


    羅斯庫正在內疚的當口,忽然感覺他的右鍵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一扭頭,就看見藍托少校一臉嚴肅的站在身後。


    “你怎麽進來了?”


    羅斯庫有些奇怪,因為這個審判並不是公開的,因此就連有資格進入現場之人的隨行人員也不能入內。


    “特殊情況。”


    藍托少校低聲說道,生怕他的話會驚動附近的人:


    “剛剛收到了消息,帝都警察局被人襲擊了。”


    “襲擊?”


    羅斯庫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要知道,他曾經擔任過帝國警察局的局長,很清楚在格朗克公爵叛亂事件之後,警察局的防衛措施就提高了幾個檔次。如今警察局雖然不比軍營牢固,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襲擊的地方。


    “究竟是怎麽回事?”


    知道情況的嚴重性,羅斯庫也壓低了聲音,向藍托少校問道。


    “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藍托回答道,“隻是有消息說,有人縱火點著了警察局的房子!”


    “縱火?”


    羅斯庫皺了皺眉頭,由於警察局的特殊職能,經常會引起城中某些地痞流氓的不滿,這些人膽大包天,若是發起狠來,也會對警察施以報複。放火燒掉警察局,算是這些報複手段當中比較激烈的一種。事實上羅斯庫警察局內工作的時候,也曾遇到過這類縱火犯,隻不過他們都沒有成功罷了。


    “那些警察們怎麽又變窩囊了?”


    羅斯庫微微感到納悶,當初他在擔任警察局長的時候,那些警察幹探們可是風光的很。


    “目前情況不明,因此殿下還是先轉移到皇宮去吧。”


    藍托可不管警察局的火是怎麽燒起來的,他的職責隻是保護羅斯庫而已。


    “有必要這麽緊張嗎?”


    羅斯庫笑道,警察局距離這法庭可是隔著好幾個街區呢。


    “非常有必要。”藍托少校很不客氣地說道:“根據當初女皇陛下的命令,一旦出現了危險的情況,我們就有必要請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羅斯庫這才想起,藍托雖然跟了自己這麽久,最初的原因卻是受到了阿爾琳娜的指示,前來保護自己的。因此說到底,女皇才是藍托少校的最高長官。


    由於羅斯庫曾經在法雷遭人暗殺,因此阿爾琳娜對他的安全十分上心,她曾經命令過藍托少校,一旦羅斯庫身邊出現了什麽異狀,就必須要將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藍托少校一向小心謹慎,因此警察局遇襲這件事立刻就引起了他的警惕,雖然施法的地點很遠,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將羅斯庫轉移。


    而法雷城內最安全的場所,自然就是皇宮了。


    “好吧好吧,我聽你的!”


    察覺到了藍托少校固執的眼神,羅斯庫不得已進行了讓步,幸好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德米特裏的那幾項重罪是坐實了。


    “可惜不能看到他被判刑的那一刻!”


    羅斯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搖晃著腦袋,跟著藍托少校離開了法庭。


    剛一出門,羅斯庫立刻就從空氣當中,嗅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氛。


    現在正值下午五點半,是勞累了一天的市民回家的時間,因此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四處都是行人。可是稍微留意的話就可以發現,這些市民當中,少了一群穿著藍色製服的警察身影。


    由於法雷是首都,治安便格外的受重視。往常在大街上,隨處都能夠看到警察或者親衛軍士兵的身影。


    如今親衛軍士兵剛剛出征歸來,大多數人正處在休整狀態,因此這些日子裏,法雷城的治安都是有警察們來維持的。


    可此時此刻,繁華的大街上居然連一個警察的身影都望不到,他們顯然是因為藍托少校口中的那場襲擊,而全部都集中到警察局所在的街區去了。


    警察們平日裏以維持治安,打擊黑惡勢力為己任,如今他們的老家居然被人一把火給燒了,相信得知這一消息的警察們,都會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回事發地點。


    顯然,警察們做出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而且是可以預料的。可是如果有人正是預料到了這一點,從而故意放火燒掉警察局,讓城市裏大部分警察離開崗位,那麽真正的襲擊恐怕還在後麵。


    這是羅斯庫腦子裏忽然閃現的想法,他也因此而再次緊張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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