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緊張的氛圍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未減。


    府尹親自帶著手下的一幫蝦兵蟹將去現場查看,但是結果卻不太理想。


    除了能夠簡單還原一下凶桉發生時候的場麵,並沒有找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隻有樓下的一灘血,以及對應三樓欄杆等處的斑點血跡,其他的地方,都沒有任何異樣。


    “二爺,兩府的地盤,包括正在施工的園子,都已經翻遍了,並沒有找到任何刺客的蹤跡。”


    回到前院,趙勝等人前來回話。


    賈璉怒斥道:“怎麽可能找不到一點蹤跡,難道刺客長翅膀飛走了不成?”


    賈璉一怒,趙勝等人頓時噤若寒蟬。


    翁自勤忙道:“賈將軍切莫動怒,會不會是,刺客在賈將軍圍住貴府之前,就已經逃離了呢?”


    賈璉搖搖頭:“翁大人有所不知,鄙府家下人丁甚多,即便是到了晚上,所有的門戶都是有人看守的。


    據方才仵作的推斷,我帶人包圍鄙府的時間,距離桉發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刻鍾!


    而我們兩府占地甚廣,這麽短的時間,刺客絕對不可能避過所有人耳目,悄無聲息逃走。


    所以,我堅信,刺客肯定還在我們兩府之中!”


    對於賈璉話,翁自勤並沒有反駁。


    方才去天香樓的時候,他也察覺了,這國公府的氣象確實與別的府邸不同。


    沒人帶領的話,他在裏麵大概率是會迷路的。


    於是他回道:“有沒有可能,刺客對貴府甚為熟悉,並且在行凶之前早已規劃好逃脫路線,翻牆逃走了呢?”


    即便寧國府占地再寬,若是算計好了路線,做了準備,從殺了人就逃,一刻鍾的時間是肯定夠的。


    賈璉聞言,覺得有道理,立馬吩咐趙勝:“你即刻帶領人馬,沿著兩府高牆仔細查驗。若是凶手翻牆進出,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若是找到,立刻來報。”


    趙勝立馬領命去了。


    翁自勤其實並不是懷疑刺客逃走,他隻是在排除有可能的情況。


    實則他也和賈璉一樣,覺得凶手不大可能在殺了人之後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逃出國公府,而且還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至於趙勝等人所言將兩府翻了一遍,隻怕未必!


    他知道這種世家豪門,女眷甚多,很多房屋建築,奴才們都是不可能去翻找的。所以說,若是刺客躲在屋裏,大概率是找不到的。


    況且,還有可能性最大的一種情況:


    根本沒有刺客,凶手就是賈府中人!


    之前仵作悄悄與他說過,根據賈珍胸口中刀,且身上沒有太多掙紮的痕跡來看,凶手很有可能是賈珍熟悉的人,所以才會沒有防備被人從正麵刺中。


    賈珍熟悉的人?很顯然,這座國公府裏的人,很可能就隱匿著凶手。


    如此的話,便是掘地三尺,自然也是找不到刺客的。


    他悄然掃了一眼周圍的賈家人,將他們各異的臉色收在眼中,卻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隻是神色一正,對賈璉說道:


    “下官為官多年,斷過的凶桉沒有一千也有數百,自問對斷桉有些經驗。


    若是賈將軍信得過下官,下官倒是有一些問訊方法,說不定可以根據凶手的行凶動機、行凶條件,順藤摸瓜查出凶手。”


    賈璉聞言,反問道:“哦,翁大人想要審訊哪些人?”


    “不敢談審訊,下官主要是想問問威烈將軍平時的習性愛好,近來是否得罪了什麽人,還有誰能掌控威烈將軍行蹤等等。


    具體的人手,自然是威烈將軍平常身邊服侍的人為好。”


    賈璉聽懂了翁自勤的意思,轉身看向賴升,喝命道:“你派人,將珍大爺平時身邊跟著的長隨、小廝,包括屋裏服侍的丫鬟婆子等人,全部叫來!”


    賴升心裏一跳,實則他也是賈珍身邊常服侍的人。


    也不敢怠慢,若是查不出凶手,他們這些人,隻怕都不得善終!


    等賴升去後,賈璉又吩咐賈蓉:“去通知你母親,讓她將珍大哥屋裏受寵的姨娘,也全部帶到偏殿,等候府尹大人的問訊!”


    賈璉如此配合的態度,令翁自勤拱拱手表示感謝。


    ……


    審訊的工作順利的展開,但一刻鍾過後,還是沒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賈珍這一個多月以來,也在忙著蓋園子的事情,基本沒有怎麽外出。


    也就因為蓋園子的事,罵過幾個奴才管事的……


    翁自勤倒也是個嚴謹的,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立馬請賈璉,幫忙將那幾個奴才管事全部叫來,準備挨個審訊。


    “對了,昨兒上午的時候,因為小蓉大爺勾搭大爺房裏的春梅,被老爺發現,痛打了一頓……”


    一個心理素質不佳的奴才,麵對眾主子和官老爺的審訊,立馬老實的交代了近來和賈珍相關的事情。


    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瞧向賈蓉。


    賈蓉兩父子這件事,兩府的人基本都知道,但是沒有人主動提。


    因為賈珍死了,賈蓉就是寧國府唯一的繼承人,身份一下子變得尊貴起來,誰也不會主動難為他。


    但是,不代表他們心裏不會揣測。


    畢竟,賈蓉昨日剛剛因為忤逆不孝被賈珍打到不敢回府,今兒剛回來,賈珍就被刺死!


    賈蓉更是麵色大變,立馬瞪眼道:“狗奴才,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賈蓉初聽賈珍被殺,十分震驚,甚至驚駭。


    但是當看到賈珍屍首的時候,不知為何,他竟然暗暗生出喜意。


    感謝刺客,讓本大少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不用再活在老東西的淫威之下!


    強行按捺住內心的喜悅,隻求幫著賈璉等人,盡快將凶手找出來,然後自己在無限悲痛之中,無可奈何的繼承家族爵位,成為寧國府的下一個王……


    隻是沒想到,這凶手手段如此隱秘,竟然半天查不出頭緒。


    直到翁自勤開始尋找有動機的人,他才忽然有些擔心。


    因為他也察覺到,他自己剛剛才和老東西發生過“矛盾”,貌似有動機!


    雖然以前賈珍也經常打罵他,但是誰叫老東西死的這麽蹊蹺,他剛回來就死了?


    不明是非的旁人,隻怕會揣測他。


    所以他暗暗懸心。好在璉二叔和二老爺(賈政)等人似乎很維護他,並沒有向府尹提及他的事。


    誰知道,這該死的狗奴才這麽不上道,居然敢把事情往他身上牽扯!


    情急憤怒之下,他不由分說,上去就將那奴才踹到在地。


    並沒有人阻止他的發泄行為。


    翁自勤猜測出,賈蓉應該就是賈珍之子,隻是看賈璉和賈政兩個都沒有表態,他也就當做看不見。


    直到賈蓉發泄完畢情緒,回頭訕訕的看著眾人的時候,他才笑問道:“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賈蓉不敢猶豫,忙解釋道:“因為一點誤會,昨兒挨了父親一頓打……


    不過我父親打我這是常有的事,這一點,璉二叔和二爺爺他們都可以作證,府尹大人千萬不要被這狗奴才帶偏了。


    我父親對我是嚴厲一些,但是我素來最敬重他,連他老人家一個字都不敢違背,更別說別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再說,桉發之時,我正在書房……讀書,這一點,我的小廝來福可以替我作證!”


    賈蓉是個沒城府的人,害怕被無端誤會的他,情急之中說話結結巴巴,很讓人懷疑他說的話的真實性。


    當然,賈璉、賈政等人還是比較相信他的,因為他們都知道賈蓉的懦弱性子。


    弑父?


    借他十二個膽子!


    但是翁自勤等順天府的官吏可不這麽認為。


    兄弟鬩牆、父子相殘的凶桉,他們可是屢見不鮮的。


    不過寧國府畢竟非比一般人家,翁自勤也不敢隨意給公府少爺定罪,隻是笑道:“公子不必著急,本官斷桉嚴明,自然不會根據一些莫須有的情況,便隨便懷疑公子……”


    話音剛落,就見趙勝等人急急慌慌的跑來。


    “二爺,有重要發現!”


    “拿過來!”


    賈璉、翁自勤等人都振作起來。


    趙勝便從手下手中,拿出一團包裹著的白布,隨即當著階上眾人的麵展開。


    裏麵,赫然是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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