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樓下,曲終人散。


    周家兄弟早就遁逃開了人群的視線,但是有著太子作保,賈璉一點也不擔心那一萬兩銀子的賭資會收不到。


    在這片天底下,除了皇宮裏少數的幾個,還沒有人敢落太子的麵子!


    將自己的白馬帶回營帳,太子府的人已經將太子爺的賞賜送了過來。


    太子作為儲君,今日又是為皇妹慶賀,出手還是比較大方的。


    白銀五百兩,玉佩一枚,戰馬一匹。


    太子本意要將所有的賞賜盡歸他一人,但是賈璉想著,如此風頭獨攬,難免令小人嫉恨。


    一則今日風頭也出盡了,二則相比較即將到賬的一萬六千兩銀子,太子的賞賜,反而顯得微不足道,因此婉言推辭,隻領了頭名的那一份。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大人今日大展神威、在文會上風頭獨攬的事情,小的們都聽說了。


    嘿嘿,原本以為大人隻是騎射厲害,沒想到,連文采也是世所罕見,小的們對大人的敬仰,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大人就像那……”


    指揮解雋看見賈璉回來,忙上前就是一番通天馬屁。


    賈璉沒有讓他發揮完畢,先問了一句山下那匹馬的料理情況,然後就吩咐道:“這五百兩銀子,你拿下去分了吧,此行跟著出任務的兄弟,人人有份。”


    “這,不大好吧,這是太子爺專程賞賜給大人的……”


    解雋假裝推辭一下,見賈璉真心要賞,立馬領頭拜謝。


    周圍的兵丁,皆露出喜色,跟著解雋一起跪拜表忠心。


    跟著一個有能力,又大方的老大,前途無量啊!


    ……


    因為要在天暗之前趕回城,所以文會便是今日最後的一個節目。


    等到所有貴人們啟程回京,今日禦馬苑之內的事情,注定要以風一樣的速度,傳遍京城。


    周家。


    “你這個逆子!!”


    當周洪昌聽說長子周興,在外與人打賭,輸了足足一萬兩銀子的時候,任是再好的涵養也繃不住了,暴跳如雷的找到躲進老太太屋裏的周氏兄弟,發出震山的咆哮。


    周興乖乖的跪在地上,眼淚巴巴的,看見父親找過來,趕忙上去抓住祖母的褲腿,一臉的驚恐。


    好在周家老太太已經接受了孫子的說辭,見狀忙護道:“你吼什麽,興兒都與我說了,今日他本來是想要幫他弟弟出頭,順道為家裏出口惡氣。


    誰知道那賈璉如此詭計多端,故意設計坑害了他。


    你做老子的,看他們受了欺負,不說幫他們出頭,還這般震嚇他們作甚?”


    周洪昌實在氣得不行,恨聲道:“這是他們自己愚蠢,難道還怪別人?


    他們也不想想,人家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會答應與他進行這樣的豪賭?


    一萬兩!哼,老夫一年的俸銀才多少?照這樣下去,家裏用不了多少,就要被這兩個畜生敗光了!”


    周家老太太哼一聲,要是靠你那點官俸,家裏人早就餓死了。


    但是一想到有人如此坑害她的寶貝孫子,而且前後坑害她兩個孫子的還是同一個人,周家老太太就恨得牙根癢癢。


    “哼,一萬兩?憑什麽給他?興兒不過是年幼無知,所以才給他蒙騙了。這個世道,難道就沒有王法了不成?憑他什麽公侯門第,我就不給他,他能奈我何?!”


    無關品性高低,一萬兩銀子,放在誰那裏,都會想要耍賴的。


    畢竟周洪昌說的不錯,一個四品官一年的俸銀,才一百五十多兩,若是這樣說,一萬兩,需要做官六七十年才能賺得到!


    周洪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隻怕不是門第高低的事情。


    這兩個不爭氣的畜生在和人家打賭之前,不知死活的去請了太子做擔保。


    老太太想想,咱們家雖然在宮裏有娘娘撐腰,卻又如何敢得罪太子爺?更何況,那賈府如今也是今非昔比,宮裏的賈妃娘娘位列四妃之一,品級比我們家娘娘還高。


    這件事,隻怕沒有辦法善了了。”


    “這……”


    老太太看一眼孫子,知道兒子沒說謊,神色也有些驚慌。


    忽然轉念一動:“若是,咱們動用關係,疏通疏通關係,讓太子爺睜一眼閉眼,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不然,咱們直接給太子爺送一千兩銀子過去?”


    周家老太太顯然也舍不得百花一萬兩銀子,所以想要以最小的損失平息風波。


    “也隻好這樣試試了。”


    周洪昌歎了一口氣,心裏卻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就能解決。


    人家既然連太子都請動了,便是有預謀的!


    隻是有些話不好與母親爭論,畢竟是個婦人,有些道理說不通的。


    “你們兩個,跟我出來!”


    等著兩個兔崽子一瞪眼,看老太太著急,就歎道:“兒子叫他們出去,隻是想要問問詳細的情況……”


    周家老太太這才神色回緩,叮囑道:“你隻好言相問,不許你打他們,也不許恐嚇!”


    周洪昌:“……”


    ……


    當賈璉交接好所有的差事,回到榮國府的時候,也已經入更了。


    騎馬直入東跨院,在馬棚外下了馬,自有小廝等人牽過馬匹去。


    看見劉管家迎了出來,賈璉便隨口問了他一句破土動工的情況。


    不是說後麵的園子,而是他要修建來自己用的練武的地方。


    前院和後院各有一個,分別是給親兵用和自己單獨用的。


    中間沿著最東邊的牆體,修建一條大約二裏長的禦馬道。


    東跨院條件有限,也隻能修建這麽長的了,勉強用著。


    等將來騰出手來了,賈璉自然還要在城外圈一個莊子,修建開闊完善的禦馬場。


    經曆過一年與韃靼的對敵,賈璉自然知道,在沙場上騎射才是最犀利的殺敵本事。


    畢竟以他的身份,真到了與敵人正麵搏殺,說明情況已經到了十分不利的境地,那個時候,就是武藝練得再好,總是雙拳難敵四手。


    “二爺您回來了呀,吃晚膳了沒有?”


    回到鳳姐兒院,剛進院門,晴雯就抄著手走了過來。


    “在城外隨便吃了一點,你去廚房給我瞧瞧,有什麽好吃的,給我弄一點來。”


    “好吧,二爺先進屋等著。”


    晴雯在有些時候還是很懂事,比如,此時她接到命令,立馬就往大廚房的方向跑。


    跑到一般,想起賈璉忙了一天回來,需要換衣裳。


    她不想讓小紅等別的丫鬟接近賈璉,所以又繞回來,跑到西廂房砰砰的拍了幾下房門,確定把香菱驚起才嚷道:“二爺回來了,你快去正屋伺候二爺更衣!”


    “知道了。”


    宅女香菱,立馬放下手裏的王摩詰全集,出屋往正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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