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難掩心中的恐懼,張開嘴就要驚叫。


    卻被賈璉一把拉過,強勁的手輕易掐住她的雙頰,使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秋桐很絕望,一時間隻以為賈璉覺得是她要謀害他,所以要殺死她。


    好容易從恐懼中驚醒,秋桐見賈璉雖然麵色陰沉,但是卻沒有暴怒之色,就想要解釋,可惜嘴被掐著一點話也說不出來。


    “大人,她敢給您下毒,殺了她!”


    阿沁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駭,見賈璉第一時間控製住了秋桐才沒有發作,而是轉身從架子上拿起自己的佩劍,詢問賈璉是否將謀害他的婢女處死。


    賈璉瞅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低頭看向在自己手中如同雞崽一般的秋桐。


    “現在起,聽我吩咐,多說一個字,死。明白,就點頭。”


    回京這麽多日,賈璉第一次將自己在戰場上磨煉出來的冷酷和殺意展露出來,嚇得秋桐三魂六魄不能自主,隻能順著賈璉的話點點頭。


    賈璉這才鬆開她的嘴,“你確認這是楊翠雲給你的?”


    “是是是,就是她,就是她親自給我的……二爺您一定要……”


    “閉嘴。”


    秋桐想要解釋的話,被賈璉喝斷,隻能不安的倚在賈璉身邊……她的後脖子還被賈璉握著,所以一動不敢動,生怕被旁人的凶女人誤會給一劍刺死。


    賈璉心中的殺意已盛,他對秋桐還是算了解的,所以相信她沒有說謊。


    他是真沒想到,那個女人還真敢對他下手,嗬,真是不知死活!


    同時也暗道,果然利益動人心啊……


    這就是賈璉為何囑咐王熙鳳等人小心飲食的原因,世上並非每一個人都能夠掂量得清楚生死利害的。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就總有人鋌而走險!


    想得多好,他一死,賈赦就隻有賈琮一個兒子,就算家族再不願意,也隻能讓賈琮襲爵。然後,一個個毫不起眼的庶子,就能一躍成為榮國府的襲爵人,隻要等到把上麵的這些長輩都熬死,他就能成為賈府說一不二的人物!


    涉及的利益是足夠了,但是對方卻不想,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和成功之後不被查出來的可能性!任何一點失敗,就夠她們死無葬身之地了。


    或許這就是僥幸心理吧。曆史上,總有些以弱勝強的,鋌而走險取得勝利的案例……


    若這件事真是楊氏幹的,賈璉還真有些佩服那個女人。至少這份果斷和心狠,就是邢夫人和秋桐這類的女人,永遠不可能比擬的。


    可惜,對方不知道他的警惕。


    從回來之後,賈璉就沒有在這邊吃過任何一點來曆不明的東西,所以,想要對他下毒,注定隻能自尋死路。


    此刻,她或許正在院外焦急的等待著這邊屋裏的信號吧,或許,還不止一個人……


    想到這裏,賈璉招過阿沁,附耳道:“你從這後門悄悄出去,叫…………”


    阿沁認真聽完賈璉的吩咐,點點頭,將佩劍給賈璉留下,然後依言從後門溜走。


    賈璉計算著時間差不多,才鬆開秋桐,“現在,你也按照我的吩咐做。若是讓我抓到背後主謀之人,我可以饒你不死,若是做錯了一點,或者我沒抓到人,你也就活不到明天了。”


    秋桐捂著脖子,此時對賈璉哪還有半點勾引之心,隻有恐懼,聞言連忙點頭,表示她願意聽話。


    片刻之後,秋桐發出一聲直破房頂的尖叫:


    “不好了,二爺,二爺中毒了……”


    緊接著她一把將房門打開,衝了出去。


    刻意站的離房門遠一點的阿琪這才麵容聚變,也顧不得秋桐,連忙衝進了屋內查看……


    這邊秋桐出門之後,剛剛慌忙的跑到院子中間,就見拐角處衝過來一個婦人。


    正是楊氏。


    她忙問:“怎麽了,怎麽了?”


    “二爺,二爺他,中毒了,好嚇,好嚇人……!”


    秋桐麵目驚恐,語無倫次。


    楊氏眼中閃過劇烈的喜色,卻見秋桐的聲音已經引了一些人出來,連忙對她道:“是你毒害了二爺?這可是死罪,你還不快跑,往沒人的地方跑……”


    楊氏確定此時六神無主的秋桐,頭腦肯定不清醒。


    果然,秋桐立馬掙開她,嘴裏喃喃道:“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然後就往大門的方向跑了。


    楊氏略微皺眉,但是也沒有在意,此時邢夫人已經出現了。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太太……!秋桐,秋桐她謀害了璉兒,她給璉兒送去的湯裏下了毒……”


    “什麽??”


    邢夫人聽了大驚失色,急急忙忙的就衝了過來。


    其他仆婦丫鬟也被楊氏的話給驚的亡魂皆冒,璉二爺真的中毒了?這可如何了得,豈不是要翻天了?!秋桐,她怎麽可能,她怎麽敢……


    但是大家都是親耳聽到秋桐的尖叫聲,親眼看到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這令所有人的心都往穀底跌去。穀


    璉二爺不但是府裏的嫡長子,而且還是堂堂四品官員,要是被人害死在家裏,別人不好說,她們這些奴才,都逃不了幹係,不死也要脫層皮!


    邢夫人哪裏還顧得上求證,連忙爬上台階,就要往賈璉的屋裏闖。


    卻見房門處,賈璉手持寶劍,十分從容的走了出來。


    邢夫人等一幹人,全部原地愣住了,一時間分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唯獨楊氏,見狀麵色大變……


    “大太太~”


    賈璉冷眼瞧著底下的一群人,特意看了一眼楊氏,見她已經站都站不穩了,心內大失所望。於是轉頭,對著邢夫人拱了拱手。


    邢夫人下意識的摸了摸腦後,問道:“璉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你中毒了?”


    “我沒有中毒,不過,確實有人欲圖給我下毒。”


    邢夫人等還沒來得鬆口氣,就又麵色急變:還真有人給璉二爺下毒??


    “是誰,敢做出這等無法無天,罪該萬死的事……真的是秋桐?”邢夫人怎麽也不相信,秋桐那丫鬟敢謀害賈璉,她圖什麽?


    婆子丫鬟們也有這個疑問,難道因為賈璉私下不和秋桐好了,所以秋桐懷恨在心,想要毒死賈璉?


    賈璉且沒有回應邢夫人的話,因為阿琪已經從屋裏搬出一張椅子,賈璉也不客氣,自己就坐了。


    命阿琪將那碗毒藥端出來,然後指著道:“這就是那碗毒參湯,也確實是秋桐端來的。”


    邢夫人麵色震怒,立馬道:“還不去把秋桐這個噬主的惡奴抓回來!!”


    婆子們就要領命去,賈璉一擺手,“太太倒不用著急,想來馬上秋桐就會回來了。”


    別人不解其意,院內已經不由自主靠在一個丫鬟身邊,才能勉強站穩的楊氏,麵色更蒼白幾分。


    果然,賈璉那無情的眼神已經朝著她看了過來。


    已經不知如何應對的她,轟鳴的耳邊隻傳來賈璉冷酷,似乎能置她於死地的聲音:


    “秋桐先不用管,我倒是很好奇,姨奶奶卻是如何知道這參湯有毒的?”


    楊氏勉強笑道:“哥兒說笑了,我如何知道參湯有毒無毒,不過哥兒說它有毒,它自然是有毒的了。”


    “是嗎,可是我剛剛明明親耳聽到,姨奶奶可是和大太太說,我被秋桐下毒,而且是下在她送過來的湯裏麵的,難不成,姨奶奶早知道這湯有毒?”


    眾人見賈璉忽然將矛頭指向楊氏,都紛紛看了過來。


    其實方才楊氏的反應,也有很多人看在眼裏,隻是沒來得及聯想。


    都不是蠢人,此時聽賈璉的話,都知道,賈璉是懷疑是楊氏幹的了。


    邢夫人也立馬轉身盯著她,目露不信之色。


    她不信,這個在她麵前唯唯諾諾,一味討好她的女人,居然敢幹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毒死賈璉?這可是連她都想都不想的事!


    可是,她比婆子們更知道些楊氏的心思,而且,她也確實還記得,方才楊氏好像說過這樣的話……


    麵對眾人的目光,楊氏的內心早已沉到大海,卻仍舊狡辯道:“哥兒可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聽見秋桐的聲音,才過來瞧看情況的,如何知道哥兒有沒有中毒,都是聽秋桐說的……”


    “哦,是嗎,那姨奶奶的腿腳倒是夠麻利了,隔得那麽遠,都能第一個跑過來。”


    賈璉說了,也不理會百口莫辯的楊氏,往院門口望去。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阿沁快步走了回來,在她身後,張勇、趙勝等人押著一個顯然被打了一頓的中年漢子。


    楊氏見狀,徹底支撐不做,一下坐在地上。


    她是真的絕望了。


    方才她就在想,若是哥哥能夠按照約定,成功將跑出去的秋桐給殺死,那麽她們,就還有一絲活命的希望。


    因為她畢竟是賈赦的正牌小妾,即便賈璉懷疑她,也不能夠為由就殺了她。


    可是此時看來,哥哥很顯然沒有成功,不但沒有成功,而且還被人給抓住了!


    同時,心裏開始對賈璉產生無限的畏懼。


    剛才她還想不明白,賈璉既然沒事,為何秋桐會那樣……


    原來,都是為了釣出她的哥哥,不,是釣出她身後的人來!


    貪玩好色的賈璉,如何會變的這般精於算計??


    她原本計劃著,賈璉一旦真的中了毒,秋桐是一定要弄死的。隻等秋桐慌亂中跑出來,然後早就藏在暗處的哥哥,就會把秋桐給滅口。


    比如讓她撞牆而死,造成畏罪自殺的現象。


    當然,她還有很多善後的計劃,比如秋桐的動機,她都已經找好理由了,就是秋桐對賈璉薄情寡義而懷恨在心……賈璉原來在院裏做的荒唐事,她全知道。


    就算那一年,賈璉挨打也是她使人報給的賈赦,所以賈赦才能準確無誤的抓到偷梅氏的賈璉!


    可惜,那次賈赦那樣生氣,還是沒把賈璉給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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