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我讓你帶上孫子趕緊走。”


    “怎麽不出聲?你那邊兒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老周,我深呼吸,舉著手機道:


    “大娘,是我。”


    “年輕人.......是你,你認出我來了?”


    “嗯。”


    “那看來你記性很好,怎麽會是你接電話,老頭子他人呢,我孫子呢。”


    “他....他們出事兒了。”


    “年輕人,把話說清楚。”


    電話那頭的老太太聲音發啞,語氣也似乎有些冷漠。


    “大娘,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們不如見麵聊一聊,你知道我們在哪裏。”


    那邊兒沉默了幾秒,說讓我等著,她很快會過來。


    看我掛了,查叔馬上問:“小子,剛剛說話這人應該就是真正的壓地姑吧,我聽你口氣像是認識對方?”


    我點頭說認識。


    剛剛一瞬間,我腦海中終於回憶起了這道聲音的主人。


    老周想害我,而壓地姑想救我,她之所以會救我,我猜有部分原因是我對她有過恩。


    還記不記得?那天中午我出門幫袍哥會鬥笠女買午飯,回來路上碰到了正在賣炒粉的馬大超,當時我因為想討好袍哥會,便順道去路邊一家小賣部買了杯奶茶。


    小賣部主人是一個生活窮苦頭,發花白的老大娘。


    出於同情心,我好心告訴她碗櫃裏有件古董雞頭壺,我當時說能值好幾十萬。


    沒錯,就是她!


    她就是老周離婚多年的老伴兒!她就是真正的淳安壓地姑!


    老大娘人很好,很慈祥,我沒想到。當時一個無心善舉會在今時今日得到回報。


    這麽看來,很多地方都能說通了.....


    她想幫我,又不想和自己老伴兒撕破臉,所以才讓蔡大姐將木令牌偷偷送給我。


    想到這裏我看了眼爺孫兩個人的屍體,心頭狂跳。


    眼下成了這種僵局,該怎麽去和對方解釋。


    雖然對方是自找的,但事實是,我們不但殺了三娃,還逼死了老周,如果我實話實說,那對方會不會選擇為爺孫兩報仇?畢竟兩個至親之人的命,這不是花錢能擺平的,這是仇。


    我伸手探了探三娃脈搏。


    我希望他還有一口氣,但事實是人身上都涼了。


    小萱那一刀又準又狠,幾乎直接切斷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地上大片血跡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兒短時間內難以掩蓋。


    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豆芽仔問:“怎麽了峰子?”


    我挑重點將之前怎麽認識壓地姑的事兒講了。


    小萱聽後皺眉說:“本來過錯就不在我們,是他們先招惹我們的,你還瞎考慮什麽,這兩個人想要你的命,在我看來一條人命和三條人命沒多大區別,事到如今幹脆送他們全家團聚,永絕後患才對。”


    豆芽仔不住點頭:“說的沒錯,我們幹脆就像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那樣,給他們一棒全送上西天!讓他們早登極樂!”


    “不行。”


    “我是當事人,你們不了解其中隱情。要是都一塊兒殺,那咱們成什麽了?是非不明!好壞不分!恩將仇報!那樣還有人性沒有了!”


    豆芽仔和小萱統一了戰線,他立即反駁我道:“靠,峰子你說這話自己臉紅不紅!這次事情因你而起!如果你不和夏水水往來!你不貪夏家那筆錢!哪裏會有現在的局麵!說到底是我們幾個都是幫你擦屁|股的!”


    “要是沒這檔子事兒耽擱!咱們可能早挖到方臘寶藏分了錢了!”豆芽仔激動道。


    一聽這話,我也激動了起來。


    “扯淡!別什麽事兒都往我身上推!當初如果不是你堅持要賣那條魚!我們怎麽認識夏水水!如果不認識夏水水!那又怎麽會有後來一係列麻煩!”


    豆芽仔一臉不服氣,衝我喊:“我賣那條魚就掙了兩萬!還不是你看夏水水長的漂亮又有錢所以起了歪心思!那幾天你瘋了一樣往人家裏跑!我們都看不到你人!我高度懷疑峰子你是不是和她上床了!”


    “胡說八道!你他媽少血口噴人!”


    豆芽仔切了一聲,他掏出根煙點著,甩了甩打火機笑道:“上沒上她你自己清楚,我算明白了,怪不得她爹想方設法也要搞你。”


    我一把掐住了豆芽仔脖子。


    他嘴裏叼著煙,反手也掐住了我脖子。


    小萱將我們兩個推開說:“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還鬧內訌?趕緊拿個主意才是最要緊的。”


    豆芽仔立即舉手說:“把頭!我有個好主意!咱們不如把這兩個人的死因栽贓嫁禍給夏家,就說我們趕到這裏前對方已經殺人滅口了!之後.....這個叫什麽地姑的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她會找夏家報仇!最後不管哪一方贏,咱們都坐收漁翁之利啊!”


    “雲峰你是怎麽想的?”把頭又問我。


    我皺眉道:“把頭,我準備將事情前因後果都告訴對方,咱們這麽做都是被老周逼的沒辦法,我覺得對方應該不是不講理的人。”


    “查先生你是怎麽想的?”把頭又問查叔。


    從剛才開始查叔始終保持沉默,聽見把頭問,他歎氣道:“哎,想騙壓地姑沒那麽簡單,和我這種布衣派不同,傳說壓地姑的地卦很靈,沒準她能算出來什麽,再者......


    查叔看了眼還瞪著眼的老周說:他死於非命,怨氣難散,而且生前也有一定道行,保不齊會在頭七那天回來找我們算賬。”


    “還有這孩子。”


    查叔又看向臉朝下趴在地上的三娃,皺眉道:“他死前發過毒誓,要化成厲鬼找我們報仇,他變不成厲鬼,但可能變成小鬼兒,俗話說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我們不得不防。”


    我吞了口唾沫:“查叔你說的怪嚇人,你能不能幫他們兩個超度了。”


    查叔搖頭:“做不到,就算強行做了效果也不會太好,超度這行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把頭頷首道:“你們幾個都是站在自身角度去考慮問題,這樣有好處,也有弊端,好處是能做周到,弊端是看不全。”


    “把頭!這壓地姑可能已經在路上了,你說該怎麽辦吧!”


    “怎麽雲峰,急了?”


    “我沒急!我就是....就是心裏有點發慌!”


    把頭笑道:“那你不用慌了,因為這個壓地姑今晚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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