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書店老板徐同善手上掃地的動作逐漸停了下來,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自顧自說道:“古人說狡兔三窟,依照我看,你這不止是三窟,你這是改頭換麵加上了移天換日!老學究他敗的不冤枉啊。”


    他拿著掃把,皺眉說道:“年輕人,我聞著你一身酒氣,你怕不是喝多了在這裏說胡話吧?我老徐在這裏開這書店小十年了,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暗香書影什麽老學究,你要是撒酒瘋可別在我這裏撒。”


    “好!那你敢不敢讓我看看你後背!”我大聲質問。


    “你這年輕人,你是警察嗎?一大早來我這裏問東問西!我憑什麽給你看我後背!”他有些生氣了。


    我冷著臉道:“你姓徐!西瓜頭他也姓徐!你這書店就開在大唐外貿集團對過!西瓜頭平常會來你這裏買小人書!這些都不是巧合!我看西瓜頭就是你兒子也說不定!”


    我接著激動講:“幾年前紹興那幾個話事人根本沒一個姓徐的!自打大唐集團成立後那幾個人一夜間全消失了!我查了西瓜頭的打拚經曆根本查不到!他仿佛在一夜之間就上了位!這些可能都和你有關!”


    他盯著我看了好幾秒鍾,突然就笑了。


    “小子,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你以為自己看穿了一切?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兜裏的手機開著錄音吧?”


    我臉色微變。


    他拿起雞毛撣子,隨手撣了撣書架上方的灰塵,語氣淡然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錢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關於我的秘密,你知道的這些隻不過是冰山一角,別說那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老學究,在我的地盤上,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他語氣淡然,但我從中聽出來了一股狠勁兒,我聽出了一種無法無天的囂張。


    田哥以前跟我說過,西瓜頭背後勢力不好惹,我覺得田哥真正忌憚的可能就是我眼前這個容貌發福的中年人。


    “徐同善”,這個名字鐵定不是他真名兒,如果他此刻還在,那我肯定不敢提及任何一點有關於他的身份信息。


    他衝我講:“你猜的沒錯,你說的西瓜頭徐順並非我親生兒子,他是我幹兒子,當年他還小,我把他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來,讓他隨了我的姓。”


    “這麽說來,你和西瓜頭一樣,都是信摩尼教的?”


    他咧嘴道:“都什麽年代了還講摩尼教,現在改叫智慧派了,性質和徽商幫那些人差不多,都是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共進退,我們推崇的處世原則就八個字,大力智慧,清淨光明,我幹兒子說你這人有幾分小本事,要不要加入我們?”


    他說完扯開上衣,隻見他後背有處摩尼古文紋身,就和西瓜頭背後紋的一模一樣,他道:“凡是後背紋了這個圖案的就算是我們的人,浙江福建,沒人敢動。”


    我想了想,深呼吸道:“那行,我加入你們組織,給我後背上也紋一個吧。”


    他表情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這小子!我不過是在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了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猴樣兒!你夠格嗎!”


    我這是被看扁了,但我不能表現出生氣,要是那樣更中他下懷了。


    我不卑不亢道:“我是資格不夠!但我有本事!”


    他饒有興趣看著我問: “哦?那你說說你都有什麽本事。”


    “測字算命,夜觀星象,雞鳴摸金,尋龍點穴,這些就是我的本事。”


    他聽後拍手道:“不錯不錯,就是屁用沒有,在我看來你這小子吹牛畫餅的本事倒是一流。”


    我笑道:“徐叔,我叫你一聲叔行吧?我今天來不是跟你找事兒的,我也不是想加入你們那個智慧派,我今天就是來向你表個態度,我和西瓜頭的關係親如兄弟,你是他的幹爹那就算是我項雲峰半個幹爹了,我可以為你馬首是瞻,隻要你在浙江地界上對我照顧一二就行。”


    “叔你放心,暗香書影的事兒我早忘幹淨了,老學究那老不死什麽身份地位?他媽的,也敢來找叔你的事兒,他落到如今下場就是活該!”


    說完這些我臉不紅心不跳,等他表態。


    我深知眼前這人可能是浙江的地下王,其地位疑似和田三久一樣,二者不同之處在於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高調,一個低調。


    我想在他這裏混個臉熟所以才冒險來見,一旦我目的達成了,想想看。


    北邊田三久罩我,南邊徐同善罩我,此外我還是長春會熟客,木偶會庫丁,舊武會成員,放眼整個黑白兩道三教九流,誰吃飽了沒事兒敢動我?


    混社會,向來是勝者為王敗者寇,寄人籬下不丟人,金麟豈是池中物,等來風雲便化龍。


    他坐在收銀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吹了吹氣說:“聽你意思,是想像徐順一樣認我當個義父?”


    我笑道:“朱元璋當年也在淳安待過,他名下都有幾十個義子,徐叔你多一兩個也沒關係。”


    他笑道:“那樣你得跟我姓徐啊。”


    “這個嘛...”


    “徐雲峰?”我默念了一遍忙說:“要是隨姓那就算了吧,我們老項家一脈單傳,不能在我這裏沒了。”


    他放下水杯說:“你的性格和我幹兒子徐順完全不同,你不夠狠,注定沒辦法幫我做事,不過我很欣賞你的圓滑和勇氣,敢單槍匹馬過來拆我老底,你難道真不怕我把你剁碎了連皮帶肉衝進下水道?”


    我笑道:“我怕什麽?你要是真想那樣幹,在一年前我剛來諸暨時就幹了,你留著我無非有兩方麵原因。”


    “”第一,我對你來說有用,這裏是你的地盤,你早就注意到我們了,卻始終沒出麵幹預,我猜測和當年摩尼教遺落在千島湖的某些物件有關,也就是你們口中說的聖物,畢竟找寶貝我們北派是專業的,這是其一。”


    “其二,你清楚我和田三久之間的關係,西瓜頭的意思就代表了你的意思,如果我突然失蹤了,田三久他一定會一查到底,那樣你就有暴露身份的風險,西瓜頭那天打了我一頓我猜背後也是你的授意,你的意思是警告我不要太囂張了。”


    “還有嗎?”他道。


    “沒了,應該就這些,這兩點原因就足夠了。”我想了想皺眉說。


    他將玻璃櫃台中擺的一枚錢幣拿出來,又拿了個毛刷邊刷錢幣邊說:“除了上述兩點,我不想殺你,還有一點原因你沒猜到。”


    “是什麽?”


    他搖頭:“是因為你師傅,北派銀狐,我不想和他那種人結下死仇。”


    我愣住了,這點我壓根沒想過!


    他抬眼看著我,淡淡說:“我不是你們北派的,但我從別處詳細了解過銀狐以前做的一些局,我們混社會的相比於暴力,謀略往往才是最讓人忌憚的東西,能常年跟在這種擁有頂級謀略的人身邊學習,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單手指著我說:“你如今學到的一些局,尚不如銀狐的百分之一。”


    聽了這話,我不服氣道:“我肯定不如把頭!但你說我連把頭的百分之一都不如!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小子,你一天天在銀狐眼皮子底下轉悠,你真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兒,你今天猜到的所有這些,你師傅他會猜不到?”


    “銀狐肯定也猜到了,但他卻什麽都沒做。”


    他又喝了口熱水,開口衝我說:“我們高手之間下一局棋,往往必須走一步看十步,因為你師傅他什麽都沒做,就相當於是舉棋不落子,我看不到他的落子在哪裏,所以我才不敢貿然的動你。”


    “聽明白了沒有小子?幾點原因合起來,就是你現在還能看到太陽的原因。”


    我聽後用力搓了搓臉,沒說上話。


    “你今天不是想我從這裏買條狗嗎?跟我來。”


    “買狗?”


    我知道這可能是道上黑話,但我確實沒聽懂。


    他解釋:“狗就是槍,黑狗是黑槍,火狗是火槍,氣狗是氣槍,狗糧是子彈。”


    “你是想打個雞玩玩兒,還是想殺個人玩玩兒?如果你想打個雞,點五氣狗加上鉛彈足夠,如果你他媽是想做掉誰,那就拿把黑狗。”


    我說我就想要把小的!越小越好!最好是能藏褲襠裏那種。


    他皺眉說跟我來。


    我本以為會跟著去什麽秘密倉庫,說不定還要蒙上眼,沒想到出了書店跟著他走到馬路對過。


    這裏停著輛破麵包車,他掏出鑰匙打開了後備箱,車內座位拆了,放著一床被子。


    他一把掀開被子,我當下就被嚇到了!


    長槍、獵槍、短槍、手槍、散彈槍,就這麽明目張膽的擺在車裏,應有盡有!


    我立即緊張的轉頭看,生怕被別人看到。


    他熟練的擺弄著這些槍,卡卡的空上膛聲音聽著十分絲滑。


    他挑了一把最小號的迷你型扔給我說:“拿走吧,能打三發,小家夥就適合用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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