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八點多。


    “送到地方後,你知道要怎麽做。”


    “吳幹事放心,我知道。”


    一名身著黑衣牛仔褲的中年男人麵容肅穆,他恭敬說:“希望會裏替我照顧好我的女兒和老母親。”


    我坐在金杯上,透過玻璃看著他兩說話。


    吳樂擺擺手,這中年人轉身上了車。


    車子發動,我深呼吸了兩口氣,讓自己盡量放輕鬆,別太緊張了。


    車子開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了,這人遞給我一個頭套說自己帶上。


    我照做。


    然後什麽都看不見了,隻感覺車又開始走。


    路上,我聽到開車這人跟朋友打電話,話語中好像在交待後事。


    在一聯想到吳樂剛才的表情,我暗自猜測,這個人可能因為見過我臉了,所以吳樂給他下的命令是自殺什麽的。


    金杯車七拐八繞開了一個多小時,到地方後我看不見路,這人便拉著我胳膊走。


    很快,我聽到了歌聲。


    是那種大喇叭外放的悠揚輕快的純音樂。


    “人送來了?就是他吧?叫吳峰?”


    “沒錯老洪叔,就是這個人。”


    “那好,在這裏簽個字,咱們交接一下。”


    “好,我來簽字。”


    幾分鍾後,我頭套突然被人一把摘掉。


    印象很深刻。


    送我來的年輕人已經走了,而摘我頭套的是名短發圓臉的中年人,大概五十歲左右,叫什麽老洪。


    除了這個老洪,首先映入我眼前的是一扇刷了紅漆,極其厚實的大鐵門,周圍全是參天大樹,由於時值冬季,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的,顯的很孤涼。


    紅漆大鐵門正上方掛有一塊實木牌匾,上寫:“佳木斯精神病院”。


    門兩側是高大數丈的堅固圍牆,牆頭設置有那種一圈圈的電網。


    我抬頭眺望,能看到內部有兩棟樓房亮著點點燈光。


    壓抑,隱蔽,破舊,這就是這裏給我的感覺。


    這裏的風格完全不像現代醫院,倒像上世紀50年代的老醫院,或者幹脆說像個監獄。


    時隔多年,我申明一點,這裏絕不是位於光華路5號的佳木斯精神疾病防治院,這裏是另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我確定就在佳木斯市境內,可能在郊區?


    有佳木斯本地的朋友若是好奇,那不妨去找找。


    大門打開,這叫老洪的拍了拍我肩膀說道:“年輕人,我馬上領你去接待室拿衣服,咱們都是會裏的人,不用我多說,你應該也清楚,既然到這裏了就安下心吧,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了,活著比什麽都強。”


    “明白,我知道。”


    他表情有些驚訝,說道:“咦?真不多見,你這年輕人還怪老實的。”


    跟著他進去後,空間太大了,是個很大的大操場,操場中間被一堵高大的圍牆一分為二。


    按照我先前記得建築圖看,這裏應該是東院男區,圍牆那頭應該是西院女區。


    這麽做的目的是男女分開管理,互相接觸不到,除非誰能徒手翻過這堵牆,從高度看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會飛。


    老洪帶著我去了一間接待室確認身份填表格,大冬天,隻見接待室內一名滿臉橫肉的禿頭大胖子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這大胖子胳膊比我大腿都粗,往那兒一坐,身體幾乎占滿了桌子,目測體重接近300斤重。


    看我們進來,大胖子拍拍手,他抽出一張表格看了看,隨後抬頭看著我笑道:“21歲,叫吳峰是吧?我看看啊,呦嗬,少見!原來你金門的啊?我問下,“揪”,“坐”,“水”,“火”,你具體是金門哪一行的啊?”


    我麵無表情回答道:“火金。”


    所謂火金,就是那種穿著華麗,出入開著豪車,常年混跡在富商圈子中專騙有錢人的騙子,這類人叫火金。


    大胖子笑了,他說:“火金?那可惜了,估計你這輩子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


    “以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另外,你病情現在是個什麽狀況,控製的怎麽樣?”


    我立即皺眉,大聲道:“我沒病。”


    “哈哈!”


    大胖子大笑說:“這裏十個人有九個都說自己沒病,咱這裏管吃管住,你好好生活,醫生給的藥按時吃,別給我鬧事。”


    隨即大胖子看著我,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黑著臉道:“到了這兒,不管你以前多牛逼,都不要給我鬧事兒!對外,你的戶籍已經銷戶了,給你個忠告小子!如果你敢在這裏鬧事兒,那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說話啊!記住了沒有!”


    我點頭說明白。


    看我這麽老實,大胖子滿意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突然大胖子一陣哆嗦,他那滿是肥肉的胖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隨即,隻見一個披頭散發,身穿藍白病號服的女的從桌底下鑽了出來,我看不太清這女的臉。


    大胖子遞過去一個紙盒子說:“這是一盒巧克力,拿走吧,老洪你幫我找個人把她回去。”


    說完他從抽屜裏掏出個紅印章,哈了口氣,啪的一聲蓋在了我的身份表上!


    隨後他又扔給我一套病號服,從腰間摘下來一大串鑰匙扔給了老洪,讓帶我上四樓。


    至此,我入住成功,吳樂沒說錯,我住四樓。


    從接待室出來,我故意放緩腳步,借機會打量周遭地形。


    “快點走啊年輕人,你左看右看的瞎看什麽呢?”


    “哦,沒看什麽。”


    到了住宿區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就像監獄一樣,有一道道關著的鐵門,我看不到裏頭的人,但能聽到傳來的各種聲音,有叫喊聲!吹口哨聲!砰砰的拍門聲!呼嚕聲!唱歌聲!還有念詩聲等等等等。


    老洪仿佛早已對這些習以為常,他叮囑我快點走,不要左顧右盼,說一層關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主。


    可以這樣簡單理解,總共四層樓,越低的樓層關著的人對社會危害越大,至於更往下的地下室,我現在連入口在哪裏都不知道。


    還有看門人,我也不知道他們人在哪裏,除了折師傅,我也不知道都長什麽樣子,都加什麽。


    跟著來到樓梯口,看到眼前的場景,我呆住了。


    樓梯口還有道鐵門,而且是每個樓梯口都有鐵門!這棟大樓的四層樓完全是分開的!


    也就是說,人要想上去或下來,必須先打開這道鐵門,鑰匙就是大胖子給老紅的這一串。


    我恨的在心裏狠罵吳樂,他為什麽就不能給我安排到一樓!


    我住四樓!


    要想走樓梯下來找到地下室入口,中間還隔著整整四道鐵門啊!


    我他媽要怎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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