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有事兒?”


    這年輕女孩兒擺了擺手沒說話,身子向窗戶邊挪了挪。


    我拽開衣領聞了聞,可能是出來前光換了衣服沒洗澡的原因,的確能聞到一股“臭雞蛋味兒”,味道不算重,但有些上頭。


    我起身站到了車後排。


    別人不好意思明說,自己得有自知之明,確實有異味兒,都是臭鼎害的。


    到了市區,先去超市買了五斤綠豆,隨後轉了一個多小時,沒找到抓中藥的地方,大醫院要登記信息,我不可能去,最後在出租車師傅帶領下找到了一家中醫診所,位置在古北東街那帶,藥不全,但有我要的鬼針草。


    鬼針草和綠豆煮水能解一些墓裏的毒,幾十年前,挖馬王堆時請的那幾個老盜墓賊都煮這種水喝,相反,現場專家不信這個,所以在開完血棺後落下了毛病,有的幾年後病死了,也有的活了很長時間但爛手爛腳,官麵上不宣傳這些,因為不符合當今講的科學道理,除了行裏人清楚內幕,剩下的就隻有當事人明白個中痛苦。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要前,這事兒我肯定得聽把頭。之後我又買了十塊錢包子和青銅器“殺青”用的各種材料後急忙趕了回去。


    “回來了兄弟,都買的啥好吃的,這一大袋子。”


    “買的肉包子,沒事吧?”


    “能有啥事兒,”老黃坐沙發上扣血腳上的死皮說:“我剛才給一朋友打電話,他說黑市上這兩個月沒壞沒修唐三彩價格漲了不少,動物翻了兩倍,人物也漲了一倍。”


    “漲了這麽多?”


    “可能最近有大財主大量收唐三彩,咱們心裏要有合計,別賣的太漏了。”老黃道。


    這時胖子咬了一大口蘋果,說道:“老黃你這種想法不對,行情這玩意兒起起落落很正常,咱們要完全按照行情價賣那誰他娘的買咱們東西?吃飽了撐的啊?咱們這種批量出貨要看總價,比市價低個三四成,個別能低個一半兒,下家收土貨要冒風險,都差不多得了。”


    我點頭:“胖子說的對,又沒什麽成本,能盡快變現就行。”


    說完我進洗手間將臭鼎撈出來,開火燒水。


    三斤檸檬去皮切塊下鍋,加鹽兩勺,小蘇打一包,我本想買草酸但沒買到,所以買了潔廁靈代替,效果大差不差。


    在倒入一整瓶潔廁靈,拿勺子不停攪拌。


    過一會兒咕嘟咕嘟冒泡,顏色變成了黃褐色。


    這時用筷子沾一點,慢慢滴入涼水中。


    “滴水凝珠”。


    我用勺子淺嚐了一口,因為煮了很多橙子,味道還可以,酸甜中帶點苦,像格瓦斯汽水。


    “胖子!給我找個大勺兒!”


    “沒有大勺兒!有個大煙灰缸行不行!”


    我看了看說湊合著用吧。


    忍著刺鼻味道,我邊澆邊說:“一勺清,兩勺唐,三勺回到秦始皇,四勺商,五勺夏,六勺回到神農架,七勺八勺侏羅紀,九勺十勺開天地。”


    “怎麽樣,這品相。”


    “行啊兄弟,你這是神水啊,品相升了一級,害鏽小了,皮殼包漿也更亮了,就是這臭味兒好像沒去掉多少。”


    我搖了搖頭,沒辦法,這鼎的臭味兒似乎已經沁到骨子裏了。


    下午我照把頭說的煮了鬼草針水,胖子問我喝的什麽,我說是潤嗓子的茶,我讓他也喝了杯,他並未懷疑。


    晚十點鍾。


    我突然發現,老黃隨手放茶幾底下的“五毒石”顏色變成了暗紅色,好像是這東西會隨光線強弱變色?反正這東西在暗處看是紅色,在亮處看是黑色,我搞不懂其中原理。


    “兄弟,你看這發簪上的花,當年的匠人是怎麽做上去的,比頭發還細。”


    桌子上擺著十幾件不同品類的金器,老黃把玩著其中一件金發簪感歎說。


    “這是典型的唐代擂絲工藝,這發簪還不算什幺,頭幾年我在南方見過比這還好的。”


    胖子說完手機突然響了,他聽那頭的人說了半分鍾,笑道:“馬老板,照片你也看了,正兒八經唐坑出的貨,要不是兄弟有事著急用錢,也不能賣。”


    “明白明白,我懂你意思,兄弟我辦事你放心好了,山西的帽子下輩子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好,你在考慮考慮,盡快給我準信,反正貨是先緊著你看的,你要是下手晚了可能就沒了。”


    “不行啊馬老板,我不收定金,隻能款到貨走,反正多的話我不說了,你自個合計。”


    “恩,好,明白明白。”


    掛斷電話,胖子手機扔桌上點了根煙,還沒抽上兩口,又有電話打來了。


    “唉,王哥。”


    “貨當然好了!唐坑的東西現在少見,我是先緊著你看貨的,別人還不知道,晚了就不一定了啊!”


    “嗬嗬,不收訂金,你想好了開價,款到貨走,我是碰到難處了急用錢,你自個合計合計。”


    一連好幾個電話,胖子的說辭都一樣。


    這時,我端著水杯拉開窗簾,看了看周圍。


    樓下空無一人,可下一秒,我眯著眼皺起了眉頭。


    “怎麽兄弟?”胖子問。


    “沒事,你們在這兒待著。”


    我跑去旅館前台,放下一百塊錢說:“老板娘,北邊兒路口那裏停著一輛小車,銀色的,你過去幫我看一眼車裏有沒有人。”


    老板娘不明所以,但看我肯給錢所以沒多問,她提著一小袋垃圾就去看了。


    過了七八分鍾,她回來告訴我說:“有人,好幾個人在車裏抽煙,怎麽了?”


    “哦,沒事兒。”


    回屋後我透過窗戶又看了幾分鍾,轉頭問:“胖子,昨晚咱們回來的路上有輛車跟過,你當時看沒看到車牌號。”


    “沒有,那誰能看清。”


    “車型號呢?”


    胖子依舊搖頭說根本看不清。


    旅館樓下停的這輛車是哈飛路寶,我閉上眼回想昨晚那小車的輪廓,馬上說:“收拾東西,現在就走。”


    老黃立即放下手中的金器過來看,我一把拉上窗簾,激動道:“別他媽看了!聽我的!我們趕緊從後門走!”


    “那我們車呢?”胖子神色緊張問。


    “不要了!除了這些東西,其他都不要!趕快!”


    胖子二話不說,找來個鞋盒子大一揮,將所有金器掃到了盒子裏。


    老黃也用最快時間將所有陪葬品全裝了麻袋。


    打開電視,房間燈故意讓它亮著,鞋都沒來得及換。


    我穿著拖鞋直接下樓從旅館後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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