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姐兒的洗三禮也辦的很是低調,隻請了沛柔娘家的人,並瑜娘而已。瑜娘還臨時有事,隻是送了份禮過來。


    七月中旬,太子以身有暗疾,不堪繼承大寶為由,自請去位,被今上封為恒安王,往廬州去就藩。


    江浙總督許士洀也很快獲罪下獄,最後判了全家流放東北。


    恒安王並未給許家人求情,而原來東宮中的許側妃與她的兒子,在許家人獲罪之後不久就染了急病過世了。


    那幾個月燕京城中暗流湧動,沛柔卻和齊延在香山,她答應了他不再操心這些事,所以一點也沒有被影響到。


    嘉娘今生的歸宿還是在廬州,她走的太急,沛柔都沒能去送送她。不過她給奕姐兒的禮物卻也沒有落下,是一對極精致的赤金累絲螃蟹紋小金鐲。


    另外也給沛柔送了許多補身子的藥材。


    昭永十年元儷皇後過世,昭永十一年六皇子景玹被立為太子,昭永十九年,太子被廢,許家嫡支盡數被流放。


    人死如燈滅,後宮已經是白貴妃的天下。帝王之愛,既是雷霆千鈞,又是虛無縹緲。


    還生活在宗室的宮苑府邸中的許家人,隻剩下永寧郡王府中的許側妃一個,今生她又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沛柔剛生產完,太夫人便給家裏人都下了令,怕她們打攪沛柔休息,不許她們過來探望。


    所以沛柔這幾日都休息的很好,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醒來時才把奕姐兒抱過來玩一會兒。這樣歇了三日,到洗三這日,她的精神看起來便很好。


    洗三禮她沒有出去看,雖然精神好,要下床卻還有些困難。這幾日她要什麽,都是齊延在服侍她。她愛潔,每日必要用溫水擦身,也是齊延在做。


    弄得她很有幾分不好意思,想換丫鬟進來,他卻不肯,她也隻能由著他罷了。


    洗三禮一結束,大嫂陸氏便帶著定國公府來看她的年輕女眷魚貫進了門。


    陸氏一進門,相了相沛柔的臉色,臉上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初六那日聽說你發動了的消息,我和你哥哥還嚇了一跳。本來說了是九月中旬,沒想到提前了。”


    “不過提前這幾日也算不得什麽,我瞧著奕姐兒白白胖胖的,手腳都十分有力,以後定然聰明健康。”


    “倒是你,生完孩子過了那許久也不曾醒過來,我和你哥哥在這裏等了你半日,後來實在有事,才不得不走了。看你精神養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陸氏說話,笑的有幾分促狹。沛柔沒有看著奕姐兒洗三,齊延是在那裏的。也不知道陸氏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沛柔臉一紅,“叫大哥哥和嫂子擔心了,我覺得自己身體挺好的。今日家裏還有誰過來了,對了,怎麽不見鬆哥兒?”


    陸氏便笑了笑,“大姐姐生了桃姐兒還沒有滿月,所以沒過來。海娘的婆婆這幾日身體不好,她走不開。”


    潤柔在中秋之後生了個女兒,小名叫桃姐兒。海柔這一日過不來,也之前便給她寫過信了。


    “你三叔母和四叔母過來了,難得沐姐兒也肯跟著出來走動走動,都在前頭陪著你婆家人說話呢。”


    她和齊延可都沒有給誠毅侯府的人下帖子,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她們倒是還有臉過來。


    陸氏見沛柔臉色微變,就寬慰她,“奕姐兒你相公看著呢,你大哥哥想抱抱他都依依不舍的,看來往後也是個女兒奴。”


    “鬆哥兒原來就黏你家相公,如今奕姐兒又和他在一起,他就更是不肯跟我過來了。待會兒再叫他過來給你請安。”


    一旁的趙五娘便笑道:“哎呀,到底還是你們家奕姐兒討人喜歡,鬆哥兒平日見了我們商姐兒可沒有這樣高興。”


    二嫂劉氏便拍了她一把,“還不是你自己太寶貝女兒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伺候著,鬆哥兒就是想擠也擠不進去。”


    趙五娘原來也就是開個玩笑,看起來她和劉氏也處的不錯,嗔怪道:“二嫂說著是這樣,其實也是偏幫著你五小姑罷了。”


    “她家齊元放親自抱著孩子,銅牆鐵壁一般,哪裏就不比裏三層外三層的丫鬟們強了,鬆哥兒還不是要跳起來,攀了他的手臂想去看奕姐兒。”


    沛柔聽見她說的有趣,便問她,“五嫂,今日商姐兒可有跟著過來?”


    趙五娘便笑了笑,明豔如同九月開的正好的芙蓉花。


    “原先不想帶出來的,怕冒了風,你五哥哥卻不肯,如今也是你五哥哥抱著呢。”


    “臨出門前便氣勢洶洶的,我問他做什麽這樣,他說之前得了商姐兒,在齊元放麵前好生炫耀了一番。如今他也得了女兒了,他若是不把商姐兒帶來,豈不是要落了下風了。”


    屋內的人就都笑起來。


    “這個五哥哥……”沛柔哭笑不得,“說起來,五哥哥這幾個月不是開始學著做生意了麽?他辦事辦的如何?”


    趙五娘理了理鬢發,漫不經心的道:“也就那樣吧,總歸還沒開始虧錢。他難得下決心想做一件事,總要支持他的。”


    “對了,你可有給你家奕姐兒取小名?”


    沛柔點了頭,道:“取了。是‘昭昭丹陸,奕奕炎方’這一句中的‘昭昭’二字。”


    陸氏就笑了笑,“‘昭昭’,是光明之意,這個寓意不錯。”


    沛柔就笑道:“總覺得兩個字的名字叫起來不大有氣勢,取了這個小名,將來她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吼起她來,也更順口些。”


    劉氏掩袖笑起來,“哪有做娘的盼著自己女兒不聽話的。我看奕姐兒就是個好的,方才為她洗澡的時候,那麽多人看著,一點也沒哭鬧。”


    “現在還小呢,哪裏就能看出以後是什麽樣了。反正我就是個叫祖母不省心的,奕姐兒恐怕也不會很聽話乖巧,就這樣便宜了我。”


    趙五娘就坐到她床邊來,“從小就伶牙俐齒的,什麽虧也不肯吃,將來若奕姐兒像了你,我看你頭疼不頭疼。”


    沛柔便好整以暇的道:“五嫂,彼此彼此。”


    今生雖然比前生好些,可她與趙五娘針尖對麥芒的時候也不少。將來若是奕姐兒和商姐兒也是這樣,她和趙五娘在一邊看戲,那才有趣呢。


    “我恍惚聽說,五嫂的娘家最近分家了,可有這回事?”


    趙五娘便道:“祖父過世已久,早就該分家了,這也是祖母的意思。榮華富貴終有盡時,我沒有親兄弟,分了家,搬出來住,反而要比從前在府中自在些。”


    趙家的這一代的子嗣,比同為國公府邸的徐家是要多的多了。爭權奪利的事情想必不會少,趙五娘這一房本就勢弱,趁她祖母還在,早些分家,倒也的確是好事。


    說了半日的閑話,趙五娘忽然道:“這幾日,你可給奕姐兒喂過奶了?”


    她驟然這樣疑問,沛柔還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趙五娘看出她的躊躇,便笑著道:“在這裏的都是你嫂子,又都生育過了,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沛柔便瞪了她一眼,“還是五嫂厲害,生了商姐兒不過幾個月,就什麽話也問的出口了。”


    這幾日她的確覺得胸部漲的有些厲害,隻是給奕姐兒試了試,她努力了半日沒吸到**,反而把奕姐兒氣哭了。


    奕姐兒一哭,她也想哭。雖然沒有奶水,她卻也被奕姐兒弄的很疼。


    母女倆坐在床上對著哭,把齊延嚇壞了,連忙讓乳娘把奕姐兒抱了出去,自己溫聲安慰了沛柔許久。


    沛柔自己情緒一好起來,又覺得奕姐兒可憐。就想著讓林霰給她開幾副藥通一通,這樣難得才得來的孩子,她還是想自己喂幾日的。


    趙五娘便道:“我是特意提醒你的。雖然孩子小,可所有的勁兒都用在喝奶上了,瞧你這樣弱不禁風的,恐怕要受不住。”


    “反正有乳娘在呢,不要勉強,自己的身體才最要緊。我其實也試了試,覺得自己辦不到,所以就抓了幅中藥吃,隻讓商姐兒喝乳娘的奶了。”


    她會說這樣的話,沛柔一點也不意外。


    趙五娘從來都是很珍視自己的,也很懂得如何取悅自己,從不強迫自己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這也並不能算是自私,父母對待兒女,當然是要付出很多很多的愛,時間和精力的。可他們仍然是獨立的個體,有了子女,也並不代表要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孩子。uu看書 .uukasu


    畢竟有時候付出的太多,孩子可能反而會覺得無法承受,反而會抑製他們的成長空間。


    當然,奕姐兒和商姐兒現在都還是隻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小嬰兒,也還想不到這些事情上。但育兒是一件很長久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母親,她一定要把這些事情都想清楚才行。


    大嫂陸氏和二嫂劉氏都是親自喂養過自己的孩子一段時間的。尤其陸氏,要執掌定國公府的中饋這樣忙。


    聽了趙五娘的話,她們自然都有些不敢苟同,隻是微笑,沒有說話。


    趙五娘是好心,雖然她也沒想好要如何做,不過還是很感激她。若是真的不行,她恐怕也得找她要一副藥方來才行。


    這幾日她的小腹漸漸不再痛,隻是胸漲的難受。有時候夜裏就睡不好,連帶著齊延也輾轉反側的。


    沛柔從前隻覺得能有個孩子是很好的事情,可她要付出的代價也實在是太多了。


    幸而齊延是很好的,總是很體恤她,她若是有什麽不舒服,他總是比她還緊張。動不動就要把林霰叫到她房裏來,弄得林霰這幾日見了他恨不得繞道走。


    沛柔想到這裏,漸漸的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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