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天高任鳥飛】十萬個為什麽+夫妻雙雙把京離+麻煩自己找上門


    “快說快說,他喜歡的是哪家姑娘?是京城裏的嗎?身份很特殊?不然為什麽一直不成親?人家不樂意?還是那姑娘死了,他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皇帝一把捂住皇後的嘴,這樣嘰哩呱啦,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麽!


    好在現在他們已經回到昭陽殿的內堂,該散的人都散了,室裏如他所願隻剩下了他和這個聒噪的女人兩個。


    若是趙嫣容的話被裴宜聽見了,指不定要撲上來掐他脖子,甘冒一個謀害天子之罪。


    對付好奇寶寶最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堵住她的嘴,李睿想到便做到,一低頭,很好,世界清淨了。


    然後,這一折騰就折騰了大半夜。


    趙嫣容白天跟兩個內衛鬥,晚上跟皇帝老公鬥,真是身心俱疲。


    被翻紅浪雖然很爽,但爽過之後就骨軟筋酥成了廢柴,連動動的力氣也都沒有了。


    好在現在李睿對伺候老婆一事特別熱衷,加上運動過後神清氣爽,心情又好。於是皇帝大人紆尊降貴地親手抱著老婆大人去沐浴更衣,裏裏外外刷得雪白粉嫩,然後心滿意足地抱著上床。


    趙嫣容明明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惦記著她舅舅的風流軼事,閉著眼睛掐李睿,不說不讓他睡覺。


    李睿被她撓了半天又撓得有些火起,但看她疲累成這樣,終是心裏也舍不得,便摟著她說:“你舅舅那人是個心裏藏得住事的,不過是有一回喝醉了說走了嘴。似乎是他當年在外頭行走時,在一處山林裏撞見一個女孩子正在沐浴。不小心見著了,就上了心。那時候他年紀還小,才十一、二歲,卻是記了人家十好幾年。”


    十一、二歲!


    趙嫣容窩在李睿懷裏扒著手指頭數,十一、二歲才上小學六年級吧,古人可真是早熟,毛長齊了沒啊?


    “那女孩子跟他差不多大,受了驚嚇就跑了。之後他怎麽找也找不到那人。”


    趙嫣容為早熟又癡情的舅舅默默點了一根蠟。


    這種驚鴻一瞥下一見傾心的梗雖然聽起來很美,但放在現實生活中其實虐斃了。


    不知名姓,不知家底,又沒有手機相機可以留個影像,大海撈針啊,這要上哪兒找去?怪道舅舅要單身十幾年呢。


    這種萌萌的初戀刻骨銘心著呢,又沒說過話,全是腦補,就算本來是個普通的小家雀兒,舅舅腦補這麽些年隻怕也補成一隻華光閃閃的大鳳凰了。


    越是找不著,越是牽念。


    這些年暗戀著裴宜的姑娘們輸得太冤了,隻怕舅舅連人家小姑娘的眉毛鼻子眼都沒看清楚,隻剩下一個光溜溜的曼妙身姿了。


    等等,十一、二歲的女孩子能有身姿嗎?


    有胸有屁股都發育好了嗎?


    趙嫣容腦子裏混亂地想著,想著想著就睡過去了。


    她這裏睡得安穩,裴宜卻在冠軍侯府裏怎麽也睡不著。


    翻騰到夜半三更,他騰地坐起身來,額角後背全是汗。


    夜沉沉,隻有黯淡的月光透過紗窗映入室中。


    裴宜靠在床上,整個人融入夜色的濃鬱中,久久不能自拔。


    過了許久,隻聽見黑暗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轉眼便被黑暗吞噬無蹤。


    悶熱的天氣持續了半個多月,宮裏傳出皇後受暑不適的消息。


    愛妻如命的皇帝便決定帶著皇後移駕京郊玉泉山莊避暑去。皇後將鳳印交由蔣德妃和甘賢妃暫管,考慮寶珍公主身子弱,出宮不方便,便將公主交給甘賢妃養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京城,直奔翠屏山。


    山裏果然比京城裏頭涼快了許多,濃蔭蔽日,鳥語花香,這樣天然的氧吧真叫人精神大振,舒服得完全不想離開。


    臨行前,皇帝感念平陽長公主和裴度夫婦為大齊開國所立的不世功勳,特地加封裴家二姑奶奶裴錦為魏國夫人,將她從以前的二品誥命直接拉拔到一品國夫人。


    因她與夫家和離而對裴錦頗為不屑的京中貴婦們一個個羨慕嫉妒恨,又見魏國夫人跟著帝後一同去玉泉山莊避暑了,正是聖眷正隆,不免有些後悔自己與裴家走動不頻,沒有事先跟魏國夫人處點感情出來。


    至於朝臣們,對這事也沒太多反應。隻要皇帝不是給裴宜加官進爵就行。


    裴家這種屬於典弄的功太高易震主,幸虧平陽公主不能生,隻給裴家留了一根獨苗,這苗苗還不大壯,不大壯了還不肯再生苗。


    像裴家這樣的開國功勳,軍中影響太大,百姓中的聲望過高,若是能這樣慢慢地消失掉是最安全不過的。


    裴侯今年才二十四歲,風華正茂著,若是哪天突然開了竅,妻妾娶上一大群,兒子生出一大堆,老臣們才要愁白了頭發,愁掉了牙。


    裴家雖交釋了兵權,但在軍中的號召力還在。皇帝又獨寵裴侯外甥女,人家可是皇後,是皇帝的正妻。


    老臣們難免要擔心會不會有外戚過強的隱憂。


    女人封一封,無非就是好聽些,食邑多一些,但裴侯,實在是封無可封。


    趙嫣容覺得這幫老家夥實在是杞人憂天,絕屬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這年頭,皇權大如天,裴宜已經交了兵權出去,就算裴家在軍中聲望碉堡了,沒兵符你能動個毛線?真當京中十六衛都是吃幹飯的?


    李睿進了翠屏山,便帶了左金吾衛一衛兵馬負責安保工作,山下又駐紮了青龍營和虎賁營兩營兵馬,將山圍得鐵桶一般。榮王已正試接掌了宗人令,手下自有五千府兵的調配權。此番出宮,他得了皇帝的首肯,也調了一千人馬做為輔軍,與青龍營比鄰而居,算是多了一重保險。


    肖沉墨為李睿和趙嫣容稍動了幾處手腳,主要是將皇帝的美貌度下調了幾分,讓他不會太過顯眼。趙嫣容又跟著肖沉墨好好學了幾招,外出的時候,隻要手頭有工具,倒也能像模像樣地搗騰個八|九不離十。


    要說女人在化妝術上還是真有天分的。李睿隻是學了一下就沒了興趣,倒是趙嫣容,拽著肖沉墨從調膚色到改變眼睛大小,怎麽墊鼻子,怎麽瘦下巴,學得特別入迷。


    在進山三日之後,李睿帶著趙嫣容悄悄離開了玉泉山莊。


    隻有兩駕青幃馬車,李睿與趙嫣容做小夫妻打扮,榮王引薦的江湖人老莫扮做一行人的管家,再帶著子餘、子蘭做為貼身侍女,還有十六名侍衛分別扮作書僮、仆役和車夫一行車就這樣在榮王的掩護下出了山。


    京中的富戶少爺帶著新婚的妻子自洛水,取道涇川一路南下,前往大理城拜見嶽父,這樣的配置便十分妥貼且不打眼。


    天氣燥熱難當,一行人避開正午的大毒日頭,選在淩晨和傍晚趕路,這樣走了十來天,便到了定州界內。


    此地離著京中已遠,大片大片的旱田令人觸目驚心。


    地頭一片荒蕪,路上也見不到多少人。


    雖然荒涼了些,但也算安穩。


    他們進了定州府城,挑了間大客棧先住下,李睿便和趙嫣容商量著要上街頭看看。


    官員治下如何,看看街麵市口最是直觀。


    趙嫣容按著肖沉墨教的法子幫李睿稍改了改麵容,自己戴了一頂淺露便帶著子餘、子蘭跟著李睿上了街。


    彼時已是近傍晚的時候,暑氣稍稍降了些,但還是悶熱得很。


    跟京城比起來,定州府顯得冷清了些,人來人往也還挺熱鬧。


    隻是街邊的許多店鋪都關著,遠遠地看著街道口一處店鋪外排著長長的隊伍,許多人頂著烈日,也聽不見別的聲音,隻有一張張漠然的臉,緩緩地跟著隊伍向前移動。


    李睿帶著趙嫣容便直奔那隊伍而去。


    靠得近了,發現那是家糧鋪,排隊的人都是糴米的百姓。


    糧鋪門前站著十來個彪形大漢,個個手執棍棒,橫眉立目地盯著前來買米的人,就像餓狼盯著一隻隻肥嫩白羊。


    趙嫣容一看這架式就皺起了眉頭來。


    “哪家店有這樣威風?您看這街上糧行得有四五家,怎麽隻他一家開著鋪子?別家都關門了?是沒貨賣還是屯著貨不賣?”


    正小聲說著,就見一對剛買到米的母子帶往回走。那女子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娃娃,愁容滿麵地捧著一隻小袋子。


    “娘,要糖人兒。”那孩子指著街邊一個捏糖人的攤子在叫。


    “乖伢兒,娘身上的銅錢都買了米,沒餘錢買那東西了。”那女人拉著孩子就走。


    孩子鬧騰起來:“原說出來就給買的,你答應了的!”說著不依不饒地哭鬧起來。


    “就這麽點錢,買米都不夠……”那女人聲音微弱,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趙嫣容腳下一頓,離開隊伍走到那對母子身前,對那小孩子說:“別鬧你娘親了,姐姐請你吃糖。”


    那孩子雖然小,卻還挺有警惕心的,忙躲到母親身後,小聲說:“我不要糖了,娘,咱們走。”


    趙嫣容笑了笑,將淺露的圍紗撩起一半,露出她的臉來:“姐姐又不是壞人,你怕什麽啊。”說著對子蘭招招手,讓她去那糖人攤前買了三串糖人回來。


    “姐姐就是看你挺可愛的,送給你吃。”


    “這可怎麽好意思?”那女子連連推拒。


    趙嫣容這張臉沒怎麽動過,放在李睿的後宮或許不算驚才絕豔,但在定州府,像她這樣的女子若是上街不戴遮蓋物,是絕對會引起圍觀的。這女子小門小戶出身,哪裏見過這樣高端貴氣上檔次的貴婦人,一臉華光,讓她雙膝發軟隻想跪拜。


    一邊感慨著這小娘子實在是太美不能直視。


    一邊又擔憂著這小娘子如此膽大,敢這樣上街不怕出事兒?


    “讓你拿就拿著。”一旁的子蘭皺著眉說,“這是我家夫人賞的。”


    女子再看這兩個隨侍的丫鬟,年紀約十七、八歲,眉目端麗清秀,身上穿的也是薄綢衫子,說話的這個濃眉大眼,氣勢頗足,沒說話的那個修眉鳳目,神情淡漠。也不知是哪個富貴人家出來的,連丫鬟也這麽大的派頭。


    也不敢再推辭,千恩萬謝地收了糖人塞到了兒子手裏。


    不過幾個糖人,這婦人倒像是收了金餅子,連腿都開始哆嗦了。


    趙嫣容指了指她手裏的米袋子,笑著說:“這位大嫂,能讓我瞧瞧這米嗎?”


    婦人猶豫了一下,但又想著人家非富即貴的,身上一件行頭就能買幾擔米,還能貪她這點米?於是將米袋口打開,捧到趙嫣容麵前。


    那米抓在手中有點粘,濕乎乎的,發黃還帶著麩皮,看著不像新米。


    趙嫣容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頭聞了聞,將米放了回去:“大嫂,這米多少錢一鬥?”


    聽著問米價,那婦人一臉愁苦:“昨兒還八十七文一鬥,到今兒便成了一百一十文。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漲。”


    這是陳米,還加了雜質,怎麽就要這麽貴了?


    趙嫣容是不識物價的,但子蘭和子餘出宮裏曾跟人打聽過。子蘭立刻在趙嫣容耳旁低聲說:“京裏市價是四十五文一鬥,還是新米。這樣的陳米很難賣上四十文的。”


    京裏的好米四十五文,到了定州,這樣的陳米卻要賣到一百一十文,米商們真是要發死了!


    趙嫣容冷笑了一聲,從懷裏摸出一隻錢袋,打裏頭數出一小錠銀子來,約有三四錢重,遞給那婦人說:“這袋米你賣給我一些,這銀子你可以拿去再添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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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便讓子蘭拿出一隻小袋子,在那婦人米袋裏抓了幾把出來。


    這簡直是飛來的橫財,那婦人哪裏不肯,幾乎要把整隻米袋送給她。


    趙嫣容對她笑笑,便讓她走了,拿著那幾把米送給李睿看。


    “相公您瞧,這樣的米都賣上百十來文一鬥了,咱們若是從家裏糶些米出來,可不是要大發一筆?”


    李睿也沉得住氣,看了這樣的米後麵色倒也沒什麽變化,點了點頭,帶著她們繼續前行。


    李睿的容貌雖然被趙嫣容往低調了裏弄,但那是她男人,下手就不如肖沉墨那樣狠,雖然低調了一點,但還是有種鶴立雞群的孤高氣場。他身後帶著四名龍牙衛,個個體態沉穩,步履輕盈的,一看就是好手。加上兩個美婢和一個戴著淺露的年輕婦人,一行人走在街上就分外惹眼。


    趙嫣容將那婦人攔下又抓米買米的樣子早被人看在眼中,說來也巧,合該著要出事,看見趙嫣容的人離著他們並不遠,又正巧看見趙嫣容掀開麵紗後露出來的半張麵容。


    麻煩你不用去找,它自己就會撞上門來。


    作者有話要說:高考結束的小夥伴們,你們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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