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神說,都別慌


    皇帝看著還在害著羞的小妻子,笑著將手指插|入她濃密的黑發,柔軟的發絲如流瀑一樣順滑地滑過指縫,俊秀的男人在發上輕輕一吻,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嗯,不急,咱們還有得是時間。”


    這意味深遠的話像是某種關於情感與光陰的承諾,從皇帝的嘴裏說出來,在皇後的身上打了個淺淺的烙印。


    趙嫣容眉頭微鬆,她知道,這個年輕俊美又狡滑的男人對自己已經有了興趣,好像還不小。


    有了興趣,才會深入地了解,才會有認同、有信任。


    當上皇後或許並不如旁人相像中的那樣難,隻要有優秀的出身,說得過去的儀容,有皇上想要得到的背後的支持就可以。


    但是能成為一個被皇帝認同且完全信任的妻子,卻是件相當艱難的任務。


    皇帝登基不過半年,前朝並不如表麵上那樣穩固安寧,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樣著急甚至固執地要娶裴宜的外甥女為後,事實證明,他這決斷太倉促,很失敗。不過對趙嫣容來說,卻是再好沒有的了。


    身邊的豬隊友突然華麗變身為神隊友,在這樣強烈的對比之下,皇帝要是還不能動心那才是不可思議呢!


    趙嫣容垂頭靠在李睿的身上,藏在他懷裏的眼珠子一通亂轉。


    她算是看出來了,皇帝對章太後並不是兩看相厭這麽簡單,也不是僅僅將魏太妃尊為太後就能滿足的。這裏頭的水深著呢!


    她想了想,坐起身來,從枕頭底下把德寶送來的匣子取出來,當著皇帝的麵兒打開。


    “陛下,這東西是先帝所賜,太貴重了,妾身想,放在這兒怕是不大妥當。”將鳳佩放到李睿的眼前,趙嫣容覷著他的麵色,“若不然,還是還給母後?”


    果然,李睿的臉色有點發黑,雙目在看到這鳳佩之時也微微收縮了一下。


    “你是皇後,此物自然是你來保存最為妥當。”李睿抬手就把盒蓋蓋上,“此事以後莫再提了。”


    “可是,這是太後之物啊……”趙嫣容小聲地說。


    李睿冷笑了一聲:“未必……”


    啊?什麽叫未必?難道不是太後她老人家的?


    “你莫管,她不是說她給了端妃嗎?那就等什麽時候端妃升了貴妃,你再給她好了。”


    皇帝您用不著說,光看您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了,端妃這小可憐的,這輩子也別想當貴妃了吧。


    趙嫣容在心裏為端妃默默點了根蠟。


    “若是過些日子,太後讓妾身拿出來交還給她保管,那妾身交還是不交?”


    李睿微微一笑,他這個小妻子夠機靈的,這是想刨根問底求安心嗎?


    “她不會知道這東西在你這兒的。”李睿的臉上閃著幾分快意,“今日拿走鳳佩的是朕,她想要也是來找朕要。”


    可是皇後不滿足啊。


    “這麽好看的東西,隻能放起來落塵了多可惜啊……想美一美都不敢呢。”


    李睿挑了挑眉毛,在她鼻子上輕輕彈了一記:“等以後的……”


    以後什麽?皇帝不說,皇後也明白。


    他這意思,等什麽時候太後在這宮裏沒什麽發言機會的時候吧。


    帝後二人心有靈犀一般,相視一笑,眼神交會時互相窺見了對方的小黑肚皮兒。


    兩個人相依相偎著,膩膩歪歪又說了好一會話,誰也沒提那倆出去拿點心茶水就拿得無影無蹤的女官。四下裏靜寂無人,此時又是美人在懷,皇帝和皇後都十分享受這一時的舒心閑適,一直膩歪到外頭掌燈了,皇帝這才戀戀不舍地起身離開。


    “皇上要走了嗎?”趙嫣容伸手將頭發攏了攏,拿了根長簪隨手挽了個鬆鬆的髻,就想穿鞋下床。


    “你躺著吧,這幾日你哪也不用去。母後那兒你也去探望伺候過,你們就各自歇著,等母後好了,你也舒坦了,再去長樂宮請安。”李睿將人壓下來,看著她,終是沒忍住,又彎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些日子朕讓莊妃管著宮裏的雜事,你隻管養著身子,快些調理好。”


    皇後挑起一邊眉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妾身讓人將鳳印先送去莊姐姐那裏好了。”


    李睿莫名覺得有些不安起來,猶豫了片刻,他對皇後說:“莊妃,跟朕自小便相熟,朕也拿她當親姐姐一樣看待……皇後你……呃,你……”


    親姐姐?皇上您真逗,哪有娶親姐姐當小老婆的道理撒!對皇帝才起了一絲好感的趙嫣容因為皇帝這畫蛇添足的一句表白,瞬間好感度歸零。不過又一想,李睿是個古人,又是皇帝,說實話,當王爺那會要娶誰,能娶誰,娶幾個還真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趙嫣容又隱隱覺得他有點可憐。


    這孩子,怕是連戀愛的滋味都沒嚐過,就直接從男孩變成了男人。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敏感的皇帝果斷抓住了皇後臉上一閃而過的不信和薄怒,居然有點心虛起來。


    “你日後自然會明白。”皇帝隻是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麽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手指碰到殿門之時,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轉過頭對趙嫣容說:“皇後,朕今日就宿在德懋殿了。”


    你宿在哪裏關我什麽事啊!覺得膝蓋很痛的皇後娘娘睜圓了本來就很大的眼睛,驚訝地看著臉上突然湧起一片詭異紅色的皇帝。


    可是皇帝一秒鍾也沒耽擱,更別提會給她半毛錢解釋,就這麽把門一開,邁腿就走了。


    走得那個急惶,好像身後有惡犬在追他。


    李睿出了殿門,正看見門前石階上,那兩個女官靠在一起在打盹兒,身邊放著早就涼透了的茶和點心。


    他停下了腳步,莫名覺得心中一陣悲涼。


    老子愛睡哪睡哪兒,愛睡哪個老婆睡哪個老婆,為什麽要多嘴跟趙嫣容說那句話?


    就算今兒晚上他無需召人侍寢,也用不著這麽巴巴兒地向她報備啊……


    好像,好像他要是睡了哪個美人,就對不起了她一樣!


    這都什麽事啊!


    覺得自己頭腦一熱就說錯話的皇帝蔫頭耷腦地走過那兩個女官的身旁,反思著自己之前的言行。


    德寶守在不遠處,見皇上出來,連忙一溜小跑過去,將手裏的薄披風給皇帝搭上。看著皇帝雙眉緊皺,一臉沉重的樣子,德寶心裏顫了顫,難道皇後娘娘又說了什麽話得罪了皇上?


    若不然怎麽皇上來的時候心情挺好的啊,在皇後娘娘屋裏待了一個時辰,出來就這模樣了?


    德寶小心地覷著皇帝的臉色,見他始終蹙著眉尖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敢去打擾,隻能屏著呼吸地跟在他身後,就這樣匆匆離開了昭陽殿。


    守在殿外這裏或那裏的各宮眼線們都親眼見著皇帝興衝衝來到昭陽殿又怒衝衝離開的樣子。


    各種猜測和傳言便以飛一般的速度飛遍了皇宮的各個角落。


    肖沉默拿手巾捂著臉,憋著氣推開內殿大門,而後將殿門死死關上,這才放下帕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容妃手裏拈著一枝粉櫻,容光黯淡,正靠在榻上一把一把揪著花瓣。


    粉白的花瓣落得滿腿滿地的,挺漂亮一枝花,被容妃摧殘得不成形狀。見肖沉墨進來,她目光一亮將被她揪禿了的花枝拋到一旁。


    “沉墨,怎麽樣,皇上今夜是要歇在昭陽殿嗎?”


    “不是,皇上回德懋殿了。”肖沉墨搖了搖頭,走到她麵前,彎腰將殘敗的花枝拾起,扔到了門邊的角落,“聽說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像是生了氣。”


    容妃雙眉舒展,笑了起來:“那個趙嫣容,木頭木腦的,從來不問皇上的心情,有什麽說什麽。皇上被她氣著也不是一兩回了。”說著,她眼瞅著精神好了不少,“皇上這幾天也沒找別的妃子侍寢,你看,他是不是還念著本宮?”


    肖沉墨冷眼瞥了瞥她,這幾日容妃沒那心情保養皮膚,顯得麵色有些晦暗,又因為夜裏總是睡不好而眼底發青,眼皮浮腫。容妃這張臉七分靠天然,三分憑妝扮,這天然受了損,又失了三分的妝扮,看起來也就不那樣出色了。


    何況這華清宮裏到處彌漫的那味兒,皇上能想得起來容妃你才叫怪呢。


    “娘娘您別急,好歹熬過了這三個月。”肖沉墨安慰她,“過了三個月,皇上也就來了。”


    “都是趙嫣容那賤婢!”容妃恨恨地揪著帕子,“三個月,三個月啊!”每日守著孤枕寒衾的,她都快要瘋了。


    若不是皇後,她何至於到這步田地?


    早知道,當初就該再果斷些,徹底了結了她,也就不會讓她一朝醒來,將自己壓到泥地裏去。


    三個月,皇上到時候還能不能想起她來?


    容妃心裏荒蕪一片,淚都流不出來了。


    當初她被封為容妃時,心裏的得意歡喜難以用言語表達。


    皇後名為嫣容,她以容為封號。她以為這是皇帝暗示了,在他心中,她和皇後一樣重要。


    否則依著規矩,“容”字是犯了皇後的避忌的。


    她設想過美好的未來,等趙嫣容病死了,這宮裏的女人裏,便隻有她最合適為後。


    莊貴妃位份雖尊,但她是孤家寡人,克父妨母,皇上不可能立她為後。端妃雖然有太後當靠山,但皇上跟太後私下裏不對付,這後位怎麽也不可能落到章氏女頭上。柔妃是有今朝沒明日的人,皇帝想必不想再當一次鰥夫。剩下的貞妃、惠妃,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想得是好好兒的,怎麽一轉眼就沒了呢?


    容妃心裏恨極,隻是眼下這情形,她也實在無能為力。


    皇後賞了她一個月的膏藥,皇上又加了兩個月。這麽臭烘烘的東西,別說三個月,讓她貼三天她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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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避人耳目,她也隻能讓人將膏藥放在門外頭,讓人聞著味兒,自己蜷縮在內殿裏,哪裏也不敢去。


    她是真恨不得將皇後撕碎了,再跺上兩腳。


    “本宮母親有信來沒有?她什麽時候能進宮看我?”容妃想著,這種時候,還是要靠母家的力量。母親總能幫她想想辦法。真要讓她等三個月,她實在是等不起。


    “還沒有消息……”肖沉墨猶豫片刻方說,“夫人倒是遞了牌子,不過莊貴妃她……說您腰上新傷,不宜勞動。還是等您好些了再讓人進宮來。”


    容妃大怒:“莊氏她又不是皇後,憑什麽阻我母親進宮?”


    “如今皇後體弱,鳳印是莊貴妃暫管的。夫人要進宮,必須要有莊貴妃用印啊。”肖沉墨歎了一口氣。這位主子也不知道是怎麽當上寵妃的,除了長得還算得上美,人又懂得撒嬌,這張揚拔扈的性子和睚眥必報的脾氣,進宮短短三個月已經四處豎敵而不自知。


    莊貴妃性子柔和溫婉,對誰都是見麵先帶三分笑。她年紀長,是最早跟著皇上的人,在皇上心裏的地位與別的妃嬪都不一樣。這樣的人容妃不去好好爭取巴結著,反而處處瞧不上,到處挑刺兒亂顯擺。


    這會子你跌在泥裏,就算是好性子的莊貴妃,此時不踩你幾腳都算對不起你以往的霸道。


    “那老賤婦。”


    容妃還在那裏憤憤地罵,肖沉墨在心底歎了一聲,行了一禮後默默退了出去。


    華清宮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隻是今後的路在何方?肖女官陷入了久久的思考中。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艾瑪終於完成任務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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