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當照,軒轅墨邪獨自站在客棧的庭院中,那背影顯得煞是孤寂。


    “爺,覺得值得麽?”


    “值得什麽?”


    清冷的聲音傳來,本該落出夢江南口中的名字被收了起來,“離蘇羽並不接受爺的好意,她的記憶似乎融合了另一個人的記憶,她知道自己有了爺的骨肉,但她似乎寧願再次選擇了結自己的性命。”


    “我不會讓她胡來的。”


    軒轅墨邪斷然自負,這不是因為他的自信,而是有個人曾那麽用心的保護著他的孩子,他不會允許有人傷了他的骨肉。


    “暫且不說她的心在不在這兒,她醒來的風聲肯定很快就傳到軒轅龍奕的人那裏,如果她還沒醒,他們未必會來搶人,但是人醒了,他們一定會來搶人!”


    搶人就一定會起衝突,而帶走離蘇羽那日,他和軒轅龍奕已經撕破了臉,衝突已經不再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問題。


    “這兒是邊界,過了南河就是南鄂,我們的人就在那兒,他的兵馬要硬搶,就看,能不能搶得過去。”


    “爺,你要冷靜,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和軒轅龍奕宣戰!”


    夢江南意識到軒轅墨邪蠢蠢欲動,而這衝動,卻並非僅僅因為離蘇羽,他眼中藏著仇恨,恨不得將軒轅龍奕千刀萬剮。


    爺,是你的心在記掛著月芽姑娘麽?


    細細想來,從遇上被古月芽附體的離蘇羽後,他的爺才漸漸變了個人,總是用鬼畜一般的笑掩飾內心的男人,沉著冷靜,而她卻讓他越發的真性情,所有的情緒都輕易會寫在臉上。


    不該說的會說,不該做的也會去做,隻是當事人自己卻好像並不自知。


    屋裏,離蘇羽醒來,情緒平複了很多,她坐靠著床頭,側著頭,眼神空空洞洞,不知道在看著哪兒。


    風鈴心疼她,“娘娘,忘了皇上吧,既然這一年來的記憶你都擁有,你該知道皇上的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子,東太後視你為敵,皇上亦有了皇子,你回不去他身邊的。


    “住口!你不過是個丫頭,什麽時候輪到你為我做主?”


    離蘇羽怒言相對,這口吻這態度就像是將她當作了古月芽。


    她不需要她來提醒她,軒轅龍奕對她的背叛!


    嗬嗬,真是越想越荒唐!


    既是死了,為何還要讓她複生,一個她不想要的骨肉,這麽個爛攤子,讓她情何以堪,讓她痛苦無涯!


    “我不要這個孩子,我像傻瓜一樣的活夠了,沒有人能再強迫我。”


    她默默的念著,她知道體內的毒幾乎在古月芽占據的時候已經被結清,她可以不用再像被人捏了七寸的蛇一般動彈不得。


    她要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要走自己想要走的路……


    “你沒得選擇,身為娘親,你就一點骨肉親情都不念?”


    軒轅墨邪眼眶紅腫的走了進來,榻上的人不再如醒來般激動,她冷若冰霜的冷笑:“心甘情願懷上這個孩子的人不是我。”


    她答得是那麽坦然,決斷。


    “你敢說你心中沒有我?當初臨死之際,是誰把銅牌交給玄柔送來給我,你別說你不是因為還在惦念著我……”


    “住口!軒轅墨邪,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負孤傲!送換你銅牌飾要和你恩斷義絕,不是要你來救我!何況,那時我根本不知道我撞柱自盡會被莫須有的亡魂占據身體,得意重生,更加不知道皇上會禦賜我淩遲!”


    離蘇羽眼眶裏也有淚,她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想用她的死了解一切恩怨情仇。


    但是死了不似死了,活著不像是活著,她靈魂擁有這一年來的記憶,她的付出,她的隱忍都好像是個笑話。


    她深愛的男人背叛她,利用她,哪怕從開始她都知道,軒轅龍奕愛她,為她折壽目的並不單純,但他向她保證過,他心中的愛隻有她。


    他要她答應一定等他從嶽山回來,可她等不了,為了那一聲愛字,她用性命來割斷軒轅墨邪的恨,可等來的是,他在嶽山藏著個女人,那女孩還有了他的孩子。


    而她,他信她印辱後宮,印當下作,禦賜淩遲,備好了要她離家上下作伴!


    “羽兒,你就一點都不在乎我心中的痛,一點都不在意我對那你的愛。”


    “你又何曾在意過我的感覺,當古月芽奮力抵抗你的時候,你選擇了強占!”離蘇羽瞪著軒轅墨邪的眼中,滿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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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入骨子裏的恨!


    她守身如玉,潔身自好,一切卻都毀在那個夜裏。


    “我承認是我背叛了你,但你我之間又曾訂下過終生?我不會逃避罪責,是我害了你母妃,害了你,你要奪我性命,拿去就好,但要我生下這個孩子,絕不!”


    離蘇羽熱動的跳著,但是卻冷到了極致。


    女兒家的清白被毀,她還剩下什麽?


    這個孩子麽?


    可笑,荒唐,的確是這個身在孕育著一個生命,那是她和他的骨肉,可是她對他絲毫沒有母子之情,他是那個女人用來安撫軒轅墨邪的累贅,一切都是那個女人自說自話,擅作主張!


    “嗬嗬……嗬嗬哈!”


    軒轅墨邪突然比哭還難看的狂笑起來,冷清的氛圍中,那樣的寂寥,那樣的痛楚。


    這還是她離蘇羽第一次看著傲慢如他的眼睛裏含著淚……


    縱然年紀小小,他也從不曾掉落一滴淚……


    “你從沒愛過我……”


    “愛過,但它變了……”


    纖細的手撫著心口,那裏麵泛起絲絲酸楚,隱隱的痛,卻攝入了心骨……


    夜下,對空獨飲,這幾已經是軒轅墨邪第三天獨坐庭院,不醉不眠了。


    “爺……”


    夢江南來到他的身後,他口吻擔憂,但那人站了起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神情竟然異常的清醒。


    “怎麽了,以為我會酒毒穿腸,為情而死麽?”


    軒轅墨邪一手搭在夢江南的肩膀上,他看似雲淡風輕,但卻有種故作輕鬆的感覺。


    夢江南想要說什麽,軒轅墨邪手上的力道重了重,“我識得分輕重,離蘇羽怎麽樣了,她還是不吃不喝,要活生生餓死自己麽?”


    自從她醒來那日起,離蘇羽就倔強抵抗,逼她上轎過河,她不配和,端飯端菜給她,她閉口不張。


    就是給她換藥,她都拒絕。徑直奔向離蘇羽的屋子,他推門而入,逼近床前的表情並不好。


    他周身酒味,服侍在離蘇羽身邊的風鈴冷不防緊張起來。


    那天主子說了那麽傷王爺心的話,王爺為她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也是情由可有。


    所謂由愛生恨,當初王爺愛過主子,之後又恨過主子,好不容易因為月芽小姐的介入,他了解主子的苦衷,又打開了滿是仇恨的心,給她滿滿的愛,但現在……


    若是再變為恨,這一次主子可是真的在劫難逃了,隻是……


    風鈴望向榻上的人,就聽耳邊落下軒轅墨邪的話音:“離蘇羽,你當真鐵石心腸?縱然這孩子不是你所期望,可他終究是你我血脈骨肉,你寧願要他死不惜賠上自己的命?”


    “本宮不想死,是王爺比本宮除了死,無路可選。”


    榻上的人氣若玄絲,離蘇羽深思熟慮的想過,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愛,對她的寵,但她心裏有太多的恨,太多的怨,不想要的她絕不妥協,那些傷她害她的,她要他們統統都付上代價!


    “隻要生下這個孩子,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你想要去哪兒,本王都不阻攔。”


    軒轅墨邪一語驚人。


    他看她的眼神淡淡,讓人猜不透藏在裏麵的情緒,是悲是怒,是不甘是無謂,不得而知……


    就連夢江南都驚訝,爺竟然這麽簡簡單單的放下對她的癡戀?


    古月芽附體的時候,爺分明那麽執著,那麽執念,他以為爺是料到了離蘇羽醒來會抗拒他的反應但也不會放手,可……


    人不會無端端做傷害自己的事,若是真愛,就是使勁卑鄙下的手段也不會輕言放棄。


    所以,顯然爺的心痛並非因為離蘇羽那一句她的心變了。


    爺雖然表情淡然,但他能感覺到他的心始終在痛,在為誰在痛,那三天三夜的酒又是在麻醉自己不去思念誰……


    “王爺,你要不就放我自由,要不就任由我花零凋謝。”


    她還是那麽倔,這一點倒是和那個她有些像……


    隻可惜這雙眼再看不到她對他擔憂、緊張的眼神了,軒轅墨邪毫無預警的捏起離蘇羽的下頜,她被迫對上他的眼,那麽的憂傷,那麽的沉重……


    離蘇羽挪開頭,別開那癡癡地眸光,她回報不起他同等的愛,古月芽的記憶裏,滿滿是他對她十年不變的愛戀。


    她原本是感到愧疚的,但一想到他毀了她的明潔,她就無法自處,無法麵對。


    “王爺不回答也罷,反正這身子怕是也挨不過幾日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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