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春去秋來,幾乎每一個大冬日,她的這雙手,都浸泡在冰寒的水裏做盡粗重活,這才烙下了這一身的病痛,所以從北冥回到南鄂後,軒轅墨邪對她一直愛護有加,寵愛不已。


    瑾蘭萱粉唇一彎,嫣然而笑,拉下軒轅墨邪的手,反手輕輕握住:“是春竹大驚小怪去打擾王爺了吧?不過是天涼了幾分,膝頭有些酸楚罷了,不打緊的。”


    “坐下……”


    聽似命令的口吻,對瑾蘭萱說時,卻是讓女子聽著都心動的寵溺。


    軒轅墨邪將瑾蘭萱帶到長椅上坐下,他攬著她的肩頭,大掌撫裹住她小巧的膝頭,“這樣暖和麽?是不是好點了?”


    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王,他屈尊降貴,如此貼心備至,這份溫柔是不是可以算作傾城?


    瑾蘭萱麵頰微微羞紅,多年伴在他的身邊,多年擁有他不變的愛護,直到這一刻枕著他的體溫,她還是會覺得如此不真實。


    仿佛不抓緊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瑾蘭萱的的容貌算不上傾國傾城,卻是娟秀清純,氣質惠蘭。


    “王爺這麽寵妾身,可是會被妾身寵壞的。”


    “寵壞?嗬嗬,傻丫頭,難道本王給不起麽?”


    軒轅墨邪笑音迷人,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她閉眸更緊貼他的胸膛幾分,她可是很珍惜他對她的這份寵愛,但是卻也總是活在患得患失裏。


    當她知道他為了迎娶離蘇羽,不惜為她豁出性命把她從刑場上救回來,說不嫉妒是騙人的!


    軒轅墨邪曾對她說過,他會一輩子寵愛她,還許諾日後他若為王,他便立她的孩子為儲君。


    隻是他卻從不提迎娶她的隻字片語……


    這一直都是瑾蘭萱的心結,他可以許她萬千寵愛,偏給不了她任何名分。


    那正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缺著,就好像是為了等待著某個特別的人。


    離蘇羽就是那個人,對不對……


    縱然她背叛了王爺,又嫁給了他的皇兄,最後被那皇帝丟棄,還帶著一身印妃當婦的汙名,終究是王爺忘不了她……


    瑾蘭萱水眸潺潺,縮放間不禁掠過幾絲猙獰,十年來,她陪著王爺同甘共苦,生死相伴,這所有的付出都是活生生的血和肉,她豈容那個女人輕易抹殺!


    她得不到的名分,別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瑾蘭萱靠在軒轅墨邪肩頭,那明淨如水的眸子,絞出同那賢良的臉孔截然相反的狠毒。


    王爺,妾身可以忍耐你身邊有其他的女人,但妾身容不得你的心被那離蘇羽霸占!


    “對了,王爺,妾身有件事想要向王爺請罪。”


    “什麽事?”


    “今個兒春竹莽撞,可能說了對王妃不敬的話,所以妾身想要親自去給王妃道歉。”


    瑾蘭萱坐起身子,水汪汪的眸子裏寫滿逼真的歉意。


    “傻丫頭……你身子精貴,怎可去她那汙穢的地方?”


    “可是……”


    “沒有可是,你無需將她擺在心上,她不過是王府裏一個匆匆過客,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的存在,難道……你不信背本王?”


    軒轅墨邪寵溺的扣起她的下頜,他從她純淨的眸裏看到一絲不安。


    真是個傻瓜,在他的心裏,她是唯一不會背叛他,欺騙他的女人。


    她的純真,她的善良,她的堅強,她為他付出的一切,都是別的女人一世都無法比擬的。


    所以她又何須因為一個撒謊精而不安?


    “妾身信。”


    王爺,是我的不安被你看穿了麽?


    妾身該信你的溫柔,還是……


    那日她聽到岑子衿說,離蘇羽踢了王爺,王爺非但不氣,還耐著性子聽著離蘇羽要他清理她們這幫女人,末了竟是笑而不語!


    雖然之後離蘇羽惹怒了他,被不少下人奚落,但沒想今個兒,春竹在她的蘇羽苑狠狠被她掌摑,王爺卻宣召她去侍寢。


    王爺明知春竹是她的丫頭,既是放任她欺負她的丫頭,那是不是說他對她的冷淡不過也是做給外人看的戲碼?


    瑾蘭萱希望是自己想錯了,但她還是放不下心,這才令春竹去打擾!


    她不希望軒轅墨邪擁抱離蘇羽,她害怕那個女人會比她更快懷上他的血骨,若是那樣,這王府裏還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著,瑾蘭萱有些急切。


    然而他卻阻止了她……


    “王爺?”


    瑾蘭萱抬起水蒙蒙的眼眸。


    難道,瑾蘭萱恍然後知後覺,也許從軒轅墨邪來到蘭心閣開始,他就起了反應,隻是他若無其事的表情讓她沒有察覺。


    是那個女人!


    她給王爺下了藥?


    “王爺,讓妾身侍候你,忍著對身子不好……”


    軒轅墨邪察覺到自己服下藥的事實被蘭萱看穿,其實隻要抱了她就能更快驅散花戀草的藥性,但是今夜他不想碰她……


    毒日頭照進屋子,床的人做了個極為可怕的噩夢而驚醒過來,古月芽一頭的冷汗,殘暴粗蠻的侵!


    所以那隻是個夢,但她昨夜不是去了青玄宮?


    古月芽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她仔細想了想,記得她灌軒轅墨邪喝酒,他也灌她喝酒,她幾杯下肚醉得不省人事,他便把她扔上了床,還撕爛了她的衣服……


    所以……難道她已經被他……


    古月芽拉下被褥,一手攥住衣襟,索性身上穿著褻衣,但是……是誰把她送回來的,又是誰給她換得衣裳?


    “小姐,你醒了?”


    風鈴端著食案走了進來,古月芽急忙跳下床,“風鈴,我昨兒是怎麽回來的?這衣服是你給我換的?那個……我有沒有被軒轅墨邪?”


    “小姐,那個是哪個啊?”


    風鈴朝她不解的側頭,古月芽撓撓頭發,這要她怎麽開口問,說她是不是被軒轅墨邪給睡了?


    “就是……就是那禽獸有沒有把我……”


    “啊,小姐指的是那個啊,沒有沒有,應該是沒有。”


    什麽叫做應該沒有,她可不想和那頭禽獸有分毫的體關係!


    哎?她倒在府裏的小徑上?還衣衫不整?


    “等一下,等一下,容我好好想想。”


    記憶中斷前的最後一個畫麵,似乎有什麽人來了,他匆匆扔下她就跑了出去……


    “蘭心閣,他去了蘭心閣那兒!還好,還好,總算是沒被那沾汙!”


    古月芽自言自語著,慶幸的長長鬆了口氣,驚慌的小臉頓顯舒心的笑容,“小姐,昨夜到底發生什麽了,你是不是給王爺吃了神仙草,才偷溜了回來,可是為什麽會醉了?”


    “別提了!那男人簡直不是人,喝了那麽多酒,我還給他吃了整整一片,不知道他那來的氣力,不但沒有暈,反而發了瘋的強行要我!還好,那蘭心閣的下人來找他,不然被他碰了,日後我做了鬼,人家閻王還嫌棄收我呢!”


    “小姐,你就別說笑了,你昨個兒給王爺灌酒了?你這不是又招惹了他,這日後的日子怕是更難熬了。”


    “難熬怕什麽,總好過被禽獸吃幹抹淨,做了賠本生意那才氣死人!”


    金燦燦的屢屢日光像從天普照的金色塵埃粒粒璀璨的落在那男人的身周,為他鍍上一層耀目的金芒。


    “夢公子?”


    古月芽無心瞥了一眼,一下就認出了夢江南,她走了過去,隻覺這人在白晝下看,似乎更好看了,不同於軒轅墨邪的魔魅,他就像個翩翩公子,有種不食煙火的清雅脫俗。


    特別是那雙眼睛,特別的漂亮,特別的水亮。


    當然在察覺到夢江南的眼神落到自己的身上,又避諱有禮的挪開時,古月芽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一身褻衣?


    啊,好丟人!就是不在古代,一個女兒家穿著睡衣跑到一個男人跟前也太隨便了吧?


    所幸風鈴機靈,跟過來就給她披上了條外袍,“夢公子,見笑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莫名對夢江南很有好感,男人亦溫婉的勾了勾唇,“是在下冒昧了,隻因在下昨夜將袍子留在這兒,忘了裏麵還放著一本重要的醫書,在下一時心切徑直就走入王妃的閨房,還望王妃降罪。”


    “言重了,倒是本宮欠了夢公子一聲謝謝,不然我可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小道上渾然大睡呢!”


    這要衣衫不整的在小徑上睡上一夜,她還不被整個王府的下人給笑死?


    若非早先就認得她,怕是情不禁間就會被她吸引,夢江南收了收眼神,恭敬地微微躬身,“王妃言重了,在下不過剛巧路過,隻是這王府人多口雜,沒有下次便最好了。”


    夢江南言語溫潤,古月芽倒是覺得他在有心暗示,抑或是提醒著她什麽。


    她含笑點點頭,不經意和夢江南四目相觸,“多謝公子提點。”風鈴將他的外袍拿了過來,古月芽接過送到他的跟前,他伸手,兩人指尖亦不經意的輕輕碰到……


    似有一道電流劃過。


    不過是個簡單的送還和收回的動作,隱隱的,兩人之間似若縈繞起一股曖昧的氣息,所幸風鈴感到了不妥,將古月芽往後一拉。


    夢江南便也向後退開一步,“打擾了,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夢江南告退,古月芽還目光相送,風鈴立馬將她拉到屋裏,“小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做了什麽?人家夢公子好心救了我,我和他道謝,倒是你存心搗蛋,我還想和夢公子多說幾句呢!”


    “小姐,你還敢說!你這是要在王爺的眼皮底子下和別的男人曖昧麽?”


    擔心那個男人知道了會不高興?


    “嗬嗬,本來就要你情我願,我又不喜歡那禽獸,也沒和他成親,既不是他的女人,我愛和誰曖昧就和誰曖昧!”她巴不得他不高興,最好還一腳踢開她,還她自由!


    “小姐,你就別說氣話了,縱然你和王爺沒成親,可咱們寄人籬下,你說錯一個字都能給你帶來殺身之禍,那個夢公子和王爺甚為親密,可是王爺那一邊的,小姐招惹他隻有害沒有利!”


    “是麽?也許不一定呢?”


    古月芽好看的墨眉一挑,那笑眯眯的眼神似乎藏著什麽玄機。


    “小姐,你又打什麽鬼注意呢?”


    鬼注意倒是沒有,不過她的確是看中了夢江南和軒轅墨邪夠親密,難道她還真能被夢江南的外表給迷得七葷八素?


    她又不是外貌協會的白癡女,昨夜在鴆鳥閣碰上夢江南,他輕鬆放人,她便覺得奇怪,而後今早醒來,風鈴又說是他撿到了半路酒醉的她。


    她昨天是喝得酩酊大醉,所以怎麽可能還有氣力從青玄宮裏自己跑出來,就是跑出來,衣衫淩亂的,那些個守衛能放人?


    絕不會是一個普通醫工長。


    所以他有心撒了個謊,她也不妨陪他演演戲,他們沒有交情,而他卻幫了她,他大可以把她丟在青玄宮裏,等軒轅墨邪回來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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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救了她,就算暫時不是友,也不會是她的敵人。


    眼下軒轅墨邪不肯放人,所以她極需要一個旗鼓相當的男人助她一臂之力。


    古月芽正想把自己打的小算盤告訴風鈴,那邊屋外傳來冬雨的聲音,“瑾主子,安。”


    “你家主子在麽?我有事相見。”


    那聲音……婉婉如鶯,古月芽走到門邊,那女子容貌嫻靜,氣質親和,第一眼就叫人心生好感。


    “你是?”


    “王妃,這位是蘭心閣的瑾夫人。”


    冬雨說道。


    啊,原來她就是那蘭心閣裏的女人?


    古月芽暗自打量了瑾蘭萱一眼,“王妃姐姐,妾身冒昧打擾,是為我的小奴婢昨日冒犯了姐姐而來致歉,還望姐姐勿怪。”


    是來道歉的?


    “客氣客氣,我年紀小,還是我稱你姐姐吧?”誰也沒料到古月芽開口竟帶著些許挑釁,“你什麽意思,暗罵我家主子年紀大麽?”


    那一邊,春竹耐不住火氣,直衝了過來,“本宮是這麽說的麽?聽聽,究竟是誰在大聲說瑾主子年紀大的?”


    古月芽一臉無辜的癟癟嘴,其實看到瑾蘭萱的時候,她看到跟在後麵的這丫頭了,昨日那麽欺負風鈴,以為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


    瞧那臉頰還腫著像豬頭一樣,古月芽不禁得意的掩著嘴“偷偷”笑。


    氣得春竹差點抬手打人,瑾蘭萱立刻喝住,“王妃妹莫怪,是我管教無方,春竹,還不向王妃認錯?”


    春竹不從,卻也不敢違抗,可剛不服氣的欠身行禮,“免了,本宮受不起!”古月芽抬手一擺,越過春竹,走近瑾蘭萱。


    她目光冷冽,架勢洶洶,逼得瑾蘭萱不覺往後退了一步……


    這女人不簡單!


    十年未見,她完全沒有料到離蘇羽的性子竟變得這麽火爆直接。


    換言之,她既是敢這麽囂張,是不是在暗示背後有王爺的偏袒?


    瑾蘭萱迅速的思慮著該怎麽應對,一陣清風襲來,偏不巧吹開古月芽身披的外袍,那被掩著的鵝頸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膚,還有那斑駁紅紫的痕跡……


    那樣的顯眼……


    那樣的刺目……


    古月芽感覺到那火辣辣的視線落在她的頸上一動不動,她在看什麽?


    她一摸,腦海裏閃現昨夜被軒轅墨邪啃脖子的畫麵,難道是那禽獸留下的……她頓然惱怒,可又眼珠子一轉,立馬換上一副春風得意的笑臉……


    “讓姐姐見笑了。”


    古月芽捂著吻痕,嬌羞言笑,瑾蘭萱一下子杵了,昨夜王爺果然是……要了她?


    她以為他是心疼她的身子,可是深夜時分,他卻悄悄離開。


    終究還是來了這蘇羽苑?


    瑾蘭萱目光落在古月芽出水芙蓉的臉孔上,十年前,她還是個八歲的娃兒,那時已經漸露傾城美人的輪廓,現在更是出落得光彩奪目,傾國絕豔。


    就連皇帝都難抵她的魂,又何況是曾為她情迷的王爺。


    可恨!


    “傻妹妹,侍候王爺,是你我的本分。”


    瑾蘭萱把心裏的妒恨掩飾得不著痕跡,她握住古月芽的手,就像是一個真心為妹妹好的好姐姐。


    你我?


    她是想提醒她,就是有了她離蘇羽,她瑾蘭萱依舊是軒轅墨邪最寵愛的女人?


    她該是多怕她會搶走軒轅墨邪?


    “姐姐所言甚是,妹妹日後還要向姐姐討教如何侍候王爺,怕是王爺性急時分,也曾讓姐姐好生‘吃苦’?”


    古月芽有心讓風兒吹著袍子,她不緊不慢得按著,露出那似有若無的吻痕,話間故意暗示,昨夜軒轅墨邪可是“狠狠”的要了她好多回!


    瑾蘭萱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她那是在向她炫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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