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6)


    程浩文瞧著賈成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裏不由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些事端,還不是你賈成貴自己給招惹出來的。《純文字首發》


    程浩文冷冷的口氣對賈成貴說,賈區長,我要是有心把這些資料交到紀委去,還會把資料拿給你看嗎?你呀,以後做事多動動腦子好不好?咱們關起門來說句實在話,隻要是紀委進行調查,有幾個領導幹部沒有一點小紕漏可抓,王大奎有沒有問題,跟賈成貴又有多大關係呢?你又不是紀委書記,你幹嘛要操那份閑心呢?我看你這才真是吃飽了撐的。


    賈成貴被程浩文訓斥後,不敢說出任何反對的話來,隻是頻頻點頭說,程主席教訓的是,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還希望程主席能給我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


    程浩文長長的歎了口氣說,如果我不想給你一次改正錯誤的機會,你以為你還能在我的辦公室裏說東道西的說到現在?我實話跟你說了吧,隻要你的認錯態度好,你老婆就會沒事,隻要你以後心胸大度些,做事情知道些分寸,也沒人會找你賈成貴的麻煩,我的話聽明白了嗎?


    這種情況下,不管頭腦是不是已經轉過彎來,賈成貴的第一反應都是頻頻點頭說,程主席教訓的有道理,我一定堅決改正。


    程浩文看出賈成貴的確已經被收服了,這才把底露給他。


    程浩文說,賈成貴,你老婆被紀委帶走,主要是為了協助一個案子的調查了解工作,現在調查工作估計快結束了,你老婆也該回去了吧。


    賈成貴聽了這話不由愣住了,他昨天可是聽老婆單位的同事說,老婆是被雙規了,怎麽程主席居然會輕描淡寫的說,老婆隻是因為協助調查被帶走問話呢?


    程浩文見賈成貴有些愣愣的,以為他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老婆轉危為安的事實,衝著賈成貴說,賈區長,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現在回家看看,你老婆要是少了一根頭發,你再回來找我,你我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賈成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程浩文辦公室的房門的,他隻是感覺自己有種被愚弄的感覺,這事情從一開始難道就隻是一個套,一個讓自己慌了分寸後,誘使自己找程浩文攤牌**的套?現在進入了套子,那麽想悔改也是不可能的。


    無論賈成貴現在的感受是什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好不容易花費時間收集到手的證據已經全都到了程浩文的手裏,更重要的是,賈成貴親眼看見程浩文手裏也持有對自己不利的諸多證據,那些東西到底從何而來?賈成貴在心裏默默的刪除著懷疑對象,琢磨了一會,心裏不由有些發感覺好笑,都這種時候了,再想這樣的問題,還有意義嗎?遊戲的開局和結束都掌控在別人手裏,自己想的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走到半道上的時候,賈成貴居然接到了老婆的電話,說是已經從紀委出來了,現在正要回家,問賈成貴在哪裏?


    賈成貴再次聽到老婆熟悉的聲音,心裏不由有些激動起來,家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他趕緊告訴老婆,自己也正在回家的路上。


    盡管隻有二十四小時沒見麵,兩口子再次見到彼此的時候卻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賈成貴一打開房門,早一步到家的老婆立即像是小鳥一樣飛奔過來,投入男人的懷抱。


    賈成貴懷裏緊緊的摟著老婆,有些激動的口氣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婆最放心不下的是女兒,把腦袋從賈成貴的話裏抬起後,問的第一句話是,孩子有沒有問起我?你是怎麽回答她的?


    賈成貴淒楚的笑笑說,你昨天一夜沒回來,我才知道,這個家庭裏,你有多重要,孩子問的時候,我說你在單位加班,可是今天早晨,孩子再問的時候,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圓謊了,好在你回來了,相信女兒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賈成貴扶著老婆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問道,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點麵條,先讓你填填肚子。


    老婆輕輕的搖頭說,我不想吃任何東西,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我心裏有太多的問題想要跟你說。


    賈成貴說,好吧,自打你昨天下午被紀委帶走後,我這心裏也是亂糟糟的,現在你回來了,你倒是跟我說說,紀委的人憑什麽把你帶走,又找的什麽理由把你給放出來了。


    老婆說,紀委的人把我從單位帶走後,並沒有對我進行過多的審問,隻是剛進去的時候,隨便問了我幾個關於單位財務上的問題,我當時回答說,我在單位隻是一個副科級幹部,就算是想要貪汙,手裏也沒有簽字權,接觸不到財物上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任何貪汙的行為,我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是抓錯人了。


    紀委的人聽了我的話後,就把我一個人撂在辦公室裏,一夜過來了,也沒有第二個人過來問我什麽問題,今天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突然有個紀委副書記進來跟我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有沒有發現你有任何接受下屬賄賂的行為?


    我當時瞧著紀委副書記親自出場了,肯定是手裏已經掌握了什麽證據,所以心裏相當的慌張,我當時就考慮到,如果我這次進來,是因為你出事的緣故,那我更要先保全好自己,否則的話,咱們兩口子都進來了,女兒以後可怎麽辦是好呢?


    所以,無論紀委的人怎麽威逼利誘,我都堅持聲稱你所有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情。他們可能是看實在是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來,隻能把我給放了。


    賈成貴聽到這裏,漸漸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頭緒,他有些慶幸的口氣對老婆說,幸虧你什麽都沒說,否則話,可真是要害了我了。


    老婆有些緊張的口氣問道,你是不是被紀委抓住了什麽把柄?要不,他們為什麽會抓我進去問了這樣的問題?


    賈成貴對老婆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老婆這才明白過來,氣的伸手揪住賈成貴的耳朵斥罵道,賈成貴,你做事怎麽這麽沒頭腦呢?王大奎現在可是區裏的紅人,你沒看到黃書記把區裏最大的工程湖大廣場項目都交到他的手裏負責?你一點依據都沒有,還想要報複人家王大奎?你可真是好日子不過,你就作吧你!


    賈成貴見老婆生氣,趕緊安慰說,老婆,我現在不是已經後悔了嘛,好好我轉變態度比較快,否則的話,這次又要被王大奎那混蛋給害慘了。


    老婆不屑的口氣說,是你自己沒事找事,別怪罪到人家頭上,人家王大奎要想害你,也不會這樣做,這樣做不過是給您一個教訓。


    賈成貴把自己在程浩文辦公室看到的諸多不利於自己的證明材料說了一遍後,恨恨的口氣說,我估摸著,那些證明材料十有**就是王大奎手裏出來的,你想想看,這浦和區裏還有誰跟咱們有過節到這種你死我活的地步,王大奎這小子實在是太黑心了,用不光彩的手段搶了我的常委副區長位置,現在居然還使出這種手段來對付我,遲早要遭報應的。


    老婆見賈成貴恨恨的詛咒口氣,有些敏感的往家門口看了一眼,伸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說,算了,人家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你以後別傻傻的幹這種蠢事了,你跟王大奎有仇,什麽時候報都行,可你不能連累了我跟女兒,我跟你把醜話說在前頭,你以後要是再敢隨便幹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來,你就先跟我把婚離了,別害了自己,又拖累了我和女兒。


    賈成貴聽了老婆這話,有些不高興的口氣說,老婆,你說話得憑良心,我怎麽會想要害你呢?我不過是想要報複王大奎罷了。


    老婆聽了這話,衝著賈成貴冷冷的一笑說,賈成貴,拉倒吧,你未必心裏就真是相當顧忌我們母女的感受,我問你,當初考察你的時候,有人舉報你跟一個名叫秦娟的女人有曖昧關係,是不是有這件事?


    賈成貴見老婆翻起舊賬,原本想要衝動的發火,一想到老婆昨夜受了驚嚇,在紀委被關了那麽長時間,就有些狠不下心腸來。


    賈成貴辯解的口氣說,什麽秦娟?那都是別人聽風就是雨的,你也當真?我跟那秦娟就是普通的工作上往來,哪裏會有你說的那種事情?


    老婆見賈成貴不承認,衝著賈成貴非常嚴肅的態度說,賈成貴,你我夫妻一場,我也算是對得起你,現在孩子漸漸大了,不比年輕時候,可以任著性子胡來,你跟秦娟之間的事情,不管以前有沒有,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聽到任何風聲,這次在紀委被關了一夜,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即便是為了女兒不受到任何傷害,我也絕對不能容忍你幹出那種不要臉的勾當來,如果你敢跟別的女人私底下有來往的話,我一定會到紀委你這些年收受賄賂的事情給說出來,不信,你試試看。


    賈成貴沒想到,自己跟老婆聊著聊著,居然聊到這種讓女人不開心的話題上,兩口子說話的氣氛一下子變的有些凝滯起來。


    賈成貴本想說,官場的領導幹部有幾個在外頭沒有一兩個紅顏知己的,可是瞧著老婆一副嚴肅認真的態度,心裏不由有些怕了,因為自己的錯誤,讓老婆受了驚嚇,自己怎麽能再讓老婆受到刺激呢?


    經過了這次事情後,賈成貴心裏明白,自己以後隻能夾著尾巴做人了,跟王大奎之間的仇恨現在隻能暫時藏在心裏,否則的話,程浩文手裏的那些東西就夠自己喝一壺的了,要是沒把王大奎弄進去,卻把自己給弄進去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黃一天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人給耍了。


    耍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常文怡介紹給自己的古董商人薑老板。


    按照原先定好的交貨時間,薑老板在某酒店大堂把玉佩帶來,黃一天把剩下的款項付清後,就算是交易成功了,卻沒想到交易當天,薑老板居然沒有出現,打電話給常文怡,常文怡居然也聯係不上此人了,事情已經相當明顯了,薑老板拿著首付款三十萬居然放了黃一天的鴿子。


    交易當天,黃一天為了避免自己親自出麵惹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指使趙婷婷出麵跟薑老板交易,自己則躲在暗處觀察周遭動靜,趙婷婷起初不肯,聽黃一天說,這次購買的東西原本就是準備送給她的禮物,又見黃一天居然拿出這麽多的現金來交易,心裏不由一陣感動,這男人待自己總算還是有情有義的,這麽貴重的禮物,她也很想看看,到底是什麽?


    趙婷婷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到酒店大堂裏,左等右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並沒有看見薑老板出現,這讓黃一天不由大為惱火,自己是衝著常文怡的麵子才會跟薑老板交易,卻沒料到此人居然敢言而無信。


    起初,黃一天並沒有把情況想象的過份糟糕,還以為薑老板隻是拿了定金後,又有些嫌東西的成交價格過於低了,所以才會耍這樣的手段,無非是想要逼自己多付些錢罷了。


    卻沒想到,等到黃一天聯係這筆買賣的中間人常文怡的時候,常文怡的態度居然也是驚訝萬分的,顯然他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尷尬局麵。


    在反複聯係薑老板無果後,常文怡相當誠懇的態度說,黃書記,這筆生意是我介紹的,既然薑老板拿了你的三十萬不守信用,這三十萬定金理當我來賠償給你。


    黃一天搖頭說,常老,你是最了解我的個性的,三十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大數目,我是咽不下這口氣,你跟我詳細說說,這位薑老板到底跟你是怎麽認識的?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樣的合作?


    常文怡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黃書記既然問我,我自然也不想有所隱瞞,說句實在話,這位薑老板是我一個老朋友之子,我那個老朋友跟我三十年的交情了,大家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一起到荒山野嶺去幹些找富貴的勾當,你是知道的,這個行當裏,想要結交一個真心朋友是相當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偏偏我剛跟他就比較投緣,三十年了,我們一直保持著聯係。


    前一陣子,聽說他病了,病的很嚴重,變賣了不少好東西,卻還是手頭緊張,正好這當口,他的兒子,也就是你見到的薑老板過來找我,說是他新做了一個富貴買賣,想要請我幫忙,看看能不能弄個好價錢。


    我當時也是有些迷糊住了,我跟他老子比較熟悉,可是對於這位薑老板其實並沒有打過交道,人老了,有些時候腦子就有些不夠用了,我那老朋友一輩子為人直爽義氣,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幹出這種勾當來,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呢?


    黃一天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常文怡對那位薑老板根本就一無所知,就衝著其父親跟他是老交情才會出手幫忙。


    黃一天問常文怡,你知道那個薑老板平常都會在什麽地方?


    常文怡立即意識到黃一天心裏的某種目的,有些緊張的口氣說,黃書記,你可別亂來,三十萬的定金,我一定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你放心,我這兩天就在道上找人打聽一下薑老板的行蹤,隻要找到他,我一定讓他給您三叩九拜,負荊請罪。


    黃一天冷笑道,晚了!不是我不想給常老麵子,薑老板這件事做的太離譜了,我黃一天是他一個無名小輩就可以隨便耍弄的人嗎?要是不能給他一點教訓,我以後還有臉在這普安市裏混嗎?以後怎麽領導手下一幫兄弟幹事業?


    常文怡聽出黃一天這次真是氣大發了,於是對黃一天求情的口氣說,黃書記,我老朋友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隻怕一屍兩命啊!


    黃一天聽了這話,並沒有心軟,隻是強調說,常老,你們這行道上的規矩,我也知道一點,既然我已經付了定金,那東西就是我的,現在薑老板拿了我的東西躲起來,你說,我能隨便放過他?如果這次我輕易的饒了那小子,以後豈不是人人都有膽這樣對我。


    常文怡見自己的求情絲毫不起作用,於是對黃一天說,黃書記,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可以告訴你,薑老板經常在什麽地方混,但是在對付薑老板的時候,還請您看在我的薄麵上,留他一條狗命。


    黃一天不出聲,常文怡繼續說道,據我所知,薑老板以前一直是在湖州市的古玩交易市場討生活,在那玉佩沒有找到更好的買家之前,他應該不會隨便離開古玩市場。


    黃一天聽了這話,一言不發的狠狠掛斷了電話,玩鷹的人居然被老鷹給啄了眼睛,這口氣,黃一天無論如何咽不下去。


    黃一天跟常文怡打電話的時候,趙婷婷一直默默的站在旁邊聽著,瞧著眼前的黃一天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她的心裏有種陌生的感覺。


    黃一天打完電話後,趙婷婷有些怯怯的走過來,伸手拉住黃一天的胳膊說,你別生氣了,不過是個玉佩罷了,我的珠寶首飾,你也送過我不少了,倒也不缺那一件,我真的不想因為那個玉佩讓你生氣。


    黃一天兩眼有些幽深的看著趙婷婷,一時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盛怒情緒中走出來。


    黃一天伸手拍了拍趙婷婷的手背說,男人說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就等著看好了,我答應送你的禮物,一定會到你的手裏,決不食言。


    趙婷婷勸慰說,何苦呢,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我知道你有這個心意對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至於那東西到底能不能到手,倒也沒什麽重要的。


    黃一天搖頭說,你錯了,我黃一天一言九鼎,在普安市也算是有些名望的人,現在居然被這個薑老板給耍了,這件事要是沒有能力解決好,我以後在普安市還怎麽見人?你是不是在乎這禮物到你的手上,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在乎自己居然隨便被人給耍弄了!


    聽著男人這霸氣又蠻橫的說話語氣,趙婷婷不敢在多說什麽,她心裏突然有種恐懼的感覺,原本,她以為自己是了解黃一天的,這個表麵上看起來,陽光,帥氣,有理想,有魄力,而且還相當有錢的年輕男人簡直就是女人心目中白馬王子的版本,可是今天這件事,卻讓她心裏有些疑惑起來,自己真的了解眼前這個男人嗎?他到底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出手就要送一個三百萬的玉佩給自己當禮物,他一個普通的區委書記,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趙婷婷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她感覺自己柔弱的內心似乎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重量,最重要的,黃一天對她一向都是很好的,有這樣一個好男人體貼自己,疼愛自己,自己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黃一天的心裏憋著一團火,他從常文怡的嘴裏得知薑老板經常出現的地方是在湖州市的古玩交易市場後,立即打了個電話給蔣耀東。


    這些年,黃一天跟蔣耀東之間關係一向是相當和諧,說起來兩人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一個正在洗白自己的黑道老大,和一個半黑半白的官場精英,兩人心裏都明白,以後彼此的合作空間相當大,尤其是在蔣耀東的心裏最清楚,盧書記去了北京後,湖州市新來的市委書記居然又是跟黃一天有些瓜葛的,這讓蔣耀東感覺到黃一天的實力,隻怕以後自己必定有用得著這位的地方,因此每每跟黃一天見麵的時候,嘴裏都是熱情的兄弟長,兄弟短的稱呼著,巴不得能跟黃一天走的近乎些。


    接到黃一天打來的電話後,蔣耀東一副同仇敵愾的口氣說,黃兄弟,這個姓薑的家夥居然敢給你下套子?我看這孫子是有些活膩了,不給你黃兄弟麵子,那就是不給我蔣耀東麵子,你放心,隻要你確定他是在湖州市的地盤上混事,我蔣耀東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他給你揪出來。


    黃一天對蔣耀東的積極態度顯然是相當滿意的,他心裏清楚,蔣耀東畢竟是混黑的,自己這次的事情如果拜托到他的身上,就算是欠下了他一個大人情,以後遲早要還的,要說自己這樣的地位,跟一個黑道老大走的過於近乎,其實是有些不夠理智的,但是氣頭上,黃一天已經有些顧不上這些了,反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利用蔣耀東在湖州市的力量,把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薑老板揪出來再說。


    黃一天對蔣耀東說,蔣老板,我會派人到湖州去協助你處理這件事,等到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的謝謝蔣老板。


    蔣耀東聽了這話,心裏頓時明白過來,黃一天想要借助自己在湖州市的眼脈,卻並不想借用自己在湖州市的人力,在他的心裏必定以為,混黑的人出手都是沒有輕重的,別找到薑老板之後,一槍把人給斃了,胸中的這口惡氣倒是出了,可也出了人命的大事情,這對於一個國家幹部來說,顯然是不太合適的。


    退一萬步往回了說,就算是真的在對付薑老板的過程中,出了人命的事情,黃一天用自己人處理這件事,也相對方便些,不用處處依仗自己,以防這件事成為以後自己要求他幫忙做事的把柄。


    江湖閱曆豐富的蔣耀東心裏不由對黃一天生出幾分佩服來,這樣的年紀,居然有這樣的心機,走一步,已經考慮到最後幾步的善後工作,隻怕這家夥以後的仕途不可限量,放眼官場上的一些領導幹部,自己因為工程的事情也接觸過不少,一個個都是又想做婊子,有想要立牌坊的虛偽貨色,哪裏有黃一天身上半點敢作敢當,謀劃得當的做大事氣概。


    蔣耀東點頭答應說,好的,我明白黃書記的意思,你的人來到湖州市後,直接聯係我本人就好,我盡量把這件事的知曉人範圍控製在最低。


    黃一天心裏倒是愣了一下,盡管他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但他沒想到蔣耀東這樣的老江湖會把這樣的大實話給禿嚕出來。


    短暫大腦空白後,黃一天衝著蔣耀東說了聲,謝謝,然後一言不發的掛斷了電話。


    跟蔣耀東聯係後,黃一天立即通知小蔣,從省城先回來一趟,帶上林家安一行人到湖州市去幫自己辦件事。


    小蔣自然是對黃一天言聽計從的,當晚接到電話後,立即行動起來。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黃一天感覺自己心力交瘁,猛然感覺到身邊的趙婷婷還在幽幽的眼神盯著自己,有種突然被人看穿假麵具的感覺,衝著趙婷婷輕輕一笑說,怎麽?沒把你嚇著吧?要知道現在的世道要想生存,也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瞧著黃一天對自己說話的聲音,突然一下子變的很柔和,趙婷婷趕緊過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說,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你,我隻是感覺有些意外。


    黃一天領著趙婷婷一邊上車回去,一邊苦笑著對趙婷婷說,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見趙婷婷一副迷惘的眼神看著自己,黃一天不想讓這個女人對這件事有過多的關注,一副閑來無事的口氣跟她講起自己以前剛到機關上班時的一件糗事。


    “想當年”這三個字是每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最常用的開場白,黃一天也不例外,衝著趙婷婷來了一句“想當年”後,回憶起自己剛畢業參加工作那一年裏發生的諸多舊事。


    那年夏天,通過公務員招聘考試到機關單位上班的黃一天,日子過的極其寡淡,那時的他不過是單位裏資曆最淺的小辦事員,他每天的工作除了打掃衛生,就是在科長的指揮下幹些雜事,沒有具體的業務,所以大部分時間就是對著桌上的電話發呆。原本日子一直波瀾不驚的過著,直到有一天,黃一天遇上了一件倒黴事。


    有一天清晨,黃一天剛到單位,同一辦公室的女同事柳如心的老公董青雲就衝進來,用一副怒不可遏的口氣質問道;


    “黃一天,你小子膽子夠肥的,敢勾引我老婆?”


    黃一天的腦袋一下子蒙了,這是什麽事情,自己就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子,再說,自己一個身家清白的年輕人,即便是想要找個對象也得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麽會打別人老婆的主意?


    看到董青雲那副要吃人的模樣,黃一天立即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這件事要是不解釋清楚了,對自己的影響那是很大的,以後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黃一天站在那邊,嚴肅的口氣反駁說:“董青雲,你可別血口噴人,我黃一天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人,也絕對幹不出那樣的事情來,你說這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也是在侮辱你的老婆。”


    “你他媽這樣的人還有人格,狗屁人格,狗日的,今天不把你廢了,老子就不是男人。”


    瞧著黃一天一副被自己嚇壞的表情,董青雲繼續說,黃一天,你和柳如心的事情,她已經老實交代了,現在她連你的孩子都懷上了,你還敢不承認?”


    黃一天聽到這兒,的嘴巴一下子張的老大,這才真是躺著也中槍,自己雖然跟柳如心一個辦公室有幾個月的時間了,講話加起來沒有十句,怎麽會連孩子都有了?


    短暫的驚愕過後,黃一天反應過來,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董青雲,柳如心是你老婆,她懷上了,跟我有半毛關係?你要是不相信,把她叫過來,我要跟她當麵對質,不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可告訴你,董青雲,你要是再敢沒有證據胡說八道,當心我到法院去告你。”


    董青雲卻壓根不信黃一天這番話的模樣,冷笑了一聲說,怎麽了?你小子便宜占了,又成縮頭烏龜了,我跟柳如心結婚才不到兩個月,肚子裏的孩子都三個多月了,你說那孩子跟你沒關係,那跟誰有關係?


    黃一天見董青雲認定了自己的老婆跟他有一腿,心裏不想跟這莽夫多說廢話,為了不讓這件事成為發改委今天的特大新聞,他脖子一埂,速戰速決的口氣說:


    “董青雲,我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不要胡說八道,現在立即給我滾遠點,你要是再敢汙蔑我的名聲,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董青雲對黃一天的威脅並不以為然,相反,他伸手一指黃一天說:“今天老子既然來了,就要讓你這烏龜王八蛋嚐嚐偷人家老婆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也讓你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做的。”


    黃一天正有些疑惑,這孫子話裏到底什麽意思,見董青雲一招手,一起來的三個彪形大漢,脫去了身上的衣服,向自己走來,個個身上描龍刺虎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黃一天起身後退,心裏很是悲傷,狗日的,看來今天這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的過去,要是自己真的日了這樣女人,那麽也不怕承認,可自己確實是連半根**都沒看到,更不要說什麽進去舒服了,真tm的比竇娥還冤啊。


    由不得黃一天多想,幾個人一步三搖的走到了黃一天的身前,而董青雲則是和一個看起來好像是老大的家夥,站在後麵,看著黃一天,董青雲叫囂道,“哥幾個,上,讓黃一天跪地求饒!”


    話音剛落,三五個跟班就嗖的一下衝向了黃一天。


    幾個人衝起來的速度並不快,不過,這些人打架看起來倒是都挺在行的,幾個人衝起來,瞬間就將黃一天的幾個退路給封鎖了起來,而那董青雲更是聰明,衝在了那幾個跟班的後麵。


    這樣子等會兒跟班如果先把黃一天放倒了,那董青雲就能夠上前痛打落水狗,而如果黃一天反抗,那跟班必然會先被打到,自己可以見機行事。


    這樣的鬧起來,同樓辦公的各單位好事者人都出來看熱鬧,機關永遠是看客居多,事不幹己高高掛起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何況對於一個初入仕途的毛頭小夥子黃一天,根本就沒人會真正在意他的死活。


    就在雙方即將火並的關鍵時刻,有個女人的聲音大吼道:“你們這是吃了豹子膽了?敢在政府機關鬧事?公安局的人已經來了,還不趕緊把手裏的東西給我放下,董青雲,你知道這樣帶人到政府機關鬧事是什麽後果?”


    是黃一天的科長王大姐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


    隨著王大姐的一聲怒喝,幾個看起來流裏流氣的男人住了手,看著董青雲,畢竟這個董青雲才是出錢請他們來的人。


    董青雲滿臉委屈的衝著王大姐喊道,王主任,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這混蛋勾引我老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王大姐不相信這些,質問的口氣說,董青雲,古人說得好,捉賊拿贓,捉奸拿雙,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單位黃一天上了你老婆的床了?你有什麽證據嗎,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話是不能亂說的。


    董青雲伸手一指黃一天說,我老婆說了,就是這龜孫子主動勾引他。


    黃一天盡管對眼前的一切一頭霧水,但還是本能的爭辯說,王科長,我沒有,我是清白的。


    董青雲見黃一天不承認,氣的又要衝過來動手,被王大姐一把抓住說,小董,今天給大姐一個麵子,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別隨便賴到人家小黃頭上,再說,你帶人到政府機關鬧起來,對你這樣身份的人也很不合適,趕緊把小柳先叫過來,我來問問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董青雲對王大姐看起來還是比較尊重的,聽王大姐這麽一說,揮了揮手,那幾個人前來幫助打架的人就走了。


    董青雲雖然走了,但是黃一天的辦公室外早已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站在外圍的人有本單位的,也有外單位的,都是聽說了動靜過來看熱鬧的,大家都在焦急的低聲詢問著,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就打起來了?什麽?小黃跟柳如心有一腿?連孩子都有了?


    柳如心不是結婚了嗎?哎呀!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眾人的竊竊私語不時的傳進黃一天的耳朵裏,他感覺自己心中有團火燃燒的越來越旺,恨不得立即點燃某個炸彈之類的物件,把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一幫人全都炸飛到九霄雲外去,整件事他自己還沒回過神來,身上卻已經被眾人貼上了諸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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