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0)


    對於呂誌娟這個女人,男人的心裏說不上有多麽喜歡,但是也說不上有多麽的討厭,說起來,男人看女人首先還是看中了女人的外表,母狗翹翹尾巴,公狗不拒絕,就算是成就了一對狗男女。


    床上的事情再怎麽痛快,也不會讓男人失去理智,因此,男人的心裏聽了這話,已經有了自己的分寸,不管女人提出任何要求來,稍稍有點難度的,任憑她把身子全都貼上來,也還是無濟於事。


    黃一天沒想到呂誌娟提出的事情,竟然是跟賈仁貴有關,這女人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一次次的幫賈仁貴從中穿針引線,難道她就不怕自己懷疑她暗中勾結賈仁貴,跟賈仁貴之間仍舊藕斷絲連?


    呂誌娟把賈仁貴給她打電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黃一天說了一遍,剛說到賈仁貴請她帶話給黃一天,想要跟黃一天見個麵的時候,黃一天原本還有一絲有笑意的臉已經變的冷若冰霜了。


    呂誌娟把該說的話說完後,怯怯的口氣問道,怎麽?你生氣了嗎?


    黃一天幽幽的眼神看了呂誌娟一眼,輕輕的“哼”了一聲說,呂誌娟,我就奇怪了,這個賈仁貴怎麽老是讓你傳話給我呢?頭一次是想要害我,第二次是跟我鬧掰了,這一次又想怎麽樣?


    瞧著黃一天溫怒的表情,呂誌娟的心裏也有些發慌,她有些尷尬的表情解釋說,我起初也是拒絕的,可是他非要堅持請我幫這個忙,我琢磨著,也不過是帶句話罷了,你要是不同意跟他見麵的話,完全可以不搭理他,這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我就答應了。


    黃一天又是冷冷的從喉嚨裏“哼”了一聲,一副反問的口氣對呂誌娟說,沒什麽大不了?他堅持要你幫他找個忙?如果賈仁貴堅持讓你對我下個毒什麽的,你是不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黃一天這句話說的顯然有些太重了,呂誌娟一下子呆愣起來,男人竟然當著她的麵說出如此冷酷的話來,難道他真的就不明白,自己對他的一片心意嗎?如果說當初跟賈仁貴之間的關係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跟他黃一天有現在的關係,其實是有幾分真情夾雜在裏頭的。


    不錯,她的確是利用了黃一天的地位,得到了想要的仕途上的進步,可這在她眼裏,隻能算是跟男人感情親密的一個贈品罷了,難道兩人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以男人聰明竟然看不透自己的心思?


    女人委屈的流下淚來。


    黃一天似乎也感覺到自己今天的言語稍有些過激,男人輕輕的伸手,把女人摟在懷裏,盡管兩人之間肌膚相親,沒有任何間隔距離的接觸讓兩人看起來關係似乎完美無邪,可兩人的心裏卻都清楚,內心的距離正在慢慢的遠離。


    黃一天附在呂誌娟的耳邊說,算了,是我太過敏感了,這陣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越來越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你在這個時候,幫賈仁貴帶話給我,我這心裏一下子就反應過了頭。


    呂誌娟聽著男人的解釋,淚珠斷了線的落下來,是啊,她能理解男人草木皆兵的感受,可是誰來理解她呢?


    受傷的女人,難道隻能自己舔允傷口?


    黃一天輕輕的推開呂誌娟,用一種堅定的眼神看著她,對她說了一句話,你告訴賈仁貴,我同意跟他見麵,但是以後有任何需要,請他直接跟我聯係,不要再為難你一個女人。


    呂誌娟的淚忍不住又要掉下來,到底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複雜感情,黃一天心裏其實還是信任自己的,盡管自己的邀請曾經差點讓他送了命,可是他卻並沒有責怪自己,反而一次次的遷就自己,不是嗎?


    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麵前,女人會找出無數個理由來證明男人是愛自己的,即便是心裏明白,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並不是那麽重要。


    兩人很快心有靈犀的一道把話題扯到了別處。


    呂誌娟取笑黃一天最近一段時間一定是憋悶壞了,見了女人跟餓狼似的,還笑話他,為什麽不把新上任的接待辦主任給拿下,正好近水樓台的,也可以接一下燃眉之急。


    黃一天則笑著說,自己的型號比較難以匹配合適的部件,除了呂誌娟之外,他還真沒找到合適的,所以隻能麻煩呂鄉長辛苦一下,需要的時候,多加班伺候著。


    兩人邊說著,手裏也動作起來,跟男人打情罵俏是呂誌娟的老本行,過往的經曆讓她熟悉男人每一個肢體語言代表的意思,很快,房間裏再次一片春色,這次換成了女人主動,男人則是輕鬆的躺在那裏,享受著女人溫柔的服務。


    從表麵看起來,呂誌娟幫賈仁貴傳話的事情,好像就此打住了,隻是兩人的心裏卻都明白,有個小小的結留在了彼此的心裏,隻怕要解開這個心結,需要一定的時間。


    讓黃一天沒有預料到的是,令人厭惡的馮香妞再次找到了黃一天,自從她的老魚館裏兩次成了窩藏犯罪嫌疑人的場所,又在市政工程的影響下,成了一座四不靠的酒店後,盡管這段時間,她賣力的吆喝想要賣掉老魚館,卻沒有人敢接手。


    好不容易,上周有個市區的老板有了合作意向,想要過來看一下場地,卻馬上收到消息說,老魚館的經理馮香妞跟洪河縣長黃一天是死對頭,黑道上已經有人放出話來,不管是誰收購了老魚館,都沒有好日子過。


    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和氣生財,如果收購老魚館的後,將會明擺著一波三折,就算是再有錢的老板,也不敢把錢扔到水裏去。盡管馮香妞後來把老魚館的轉讓出售價格降低到了八千萬,市區來的老板還是夾著小包搖頭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這件事真是把馮香妞給氣暈了,原本內心鐵定不低於一個億的酒店,她已經讓了兩千萬,竟然還沒人接手,這件事實在是太邪門了。


    諸多買家原本就在觀望,瞧著酒店一下子降價了兩千萬,竟然還沒能成交,一個個都不著急起來,他們全都摸準了馮香妞是急著要出售酒店,因此就坐等馮香妞實在憋不住的時候,把價格降到一個冰點地步,到了那時,才是出手的最佳機會。


    馮香妞也看出了眼前的形勢對自己不利,於是換了一種思路,自己經營紅火的老魚館,為什麽要關閉呢?還不是因為答應了黃一天要走出洪河縣的緣故,隻要再跟黃一天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把條件稍微修改一下,說不定這老魚館就不需要再往外賣了。


    抱著商量的態度,馮香妞再次找到了黃一天,她上身一件露肩帶的粉色背心,能清晰看出文胸的輪廓,下身一條短短的褲衩,露著兩條偏瘦的長腿,腳上一雙黃色的人字拖。


    這個女人這樣打扮進入黃一天的辦公室,一見麵就表態說,黃縣長,老魚館實在是太難賣了,所以她改變主意,決定自己親自繼續經營下去,否則,他虧本了。


    馮香妞的出爾反爾讓黃一天心裏相當厭惡,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女人背後的靠山的確相當雄厚,這女人哪裏有機會三番五次的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跟自己胡說八道。


    瞧著馮香妞一副打定主意的嘴臉,黃一天皺眉問道,馮經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難不成馮經理想要反悔自己答應的條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馮經理不會是想要食言吧?


    馮香妞倒也擺出一副厚臉的架勢,潛台詞似乎在說,我就是厚臉賴皮了,你又能拿我怎麽著的態度。


    馮香妞說,黃縣長,我這個酒店經營到現在這種地步,相當的不容易,做酒店這行,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大批的老顧客,老魚館以前的火爆生意,黃縣長心裏是最清楚的,我原本心裏就有些不舍得賣掉老魚館,現在一個個買家全都落井下石,坐地就把價格降低到了八千萬,竟然還要我往下降價,我的錢也是一分分辛苦掙來了,我可不想便宜了那幫小人。


    反正咱們之間也就是君子協定,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我馮香妞不準在洪河縣裏繼續開酒店不是嗎?


    瞧著馮香妞挑釁的眼神,黃一天真是恨不得把這女人立即從自己的辦公室給扔出去,言而無信,竟然還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這種事情,也就馮香妞這種無恥的個性能做得出來。


    想到自己對馮燕的承諾,把這個酒店給她開的事情,黃一天心裏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後退。


    黃一天用一種冰冷的口氣對馮香妞說,馮經理,我隻知道,當初放你出來的時候,咱們是談好條件的,你必須離開洪河縣,如果馮經理不遵守承諾的話,別怪我黃一天不給麵子。


    馮香妞見黃一天當著自己的麵撂狠話,心裏也有些氣憤,衝著黃一天說道,黃縣長,做人不能太過分,就是因為之前咱們有言在先,所以我才會親自當麵找你商量,明擺著酒店現在轉讓對我來說,吃虧實在是太大了,難道你就不能網開一麵,在這件事上稍微退步一下嗎?


    黃一天不想跟她囉嗦,搖頭說,馮經理,酒店到底以什麽價格成交,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這裏的原則就是,隻要是我黃一天做出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執行到位,否則的話,馮經理不妨繼續跟我對著幹看看,在我沒同意的情況下,我倒是要看看,你那老魚館怎麽能開得起來。


    馮香妞見黃一天話裏有威脅的意味,心裏也有些發怵,黃一天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跟黃一天過招幾次,自己都吃虧不說,上次屠德隆雇凶殺人的計劃謀劃的如此周全,卻還是被眼前這混蛋逃脫了,反而害的屠德隆送了一條命,再說,自己的酒店現在被查封,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開張。


    自己和屠德隆兩人聯合起來,都沒能鬥得過眼前這個瘟神,如果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結果可想而知。


    黃一天看出馮香妞眼神裏露出的怯意,緊追一步說,馮經理,我諒在你年輕,可以隻當你今天什麽都沒說,但是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上次屠德隆雇凶殺人的犯罪嫌疑人可是在你的老魚館幫助一日三餐的,根據公安那邊了解的情況,你的酒店當時並沒有營業,可以說是窩藏了犯罪嫌疑人,馮經理難道對這件事不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馮香妞愣住了,是啊,就衝著有犯罪嫌疑人是自己的酒店提供一日三餐,傻子也能猜出,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屠德隆雇凶殺人的幫凶啊。


    馮香妞一時有些搞不懂,黃一天當著自己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來到底是何用意,她有些愣愣的看著黃一天,想要聽聽他的下文。


    黃一天見自己的一席話果然是把馮香妞給唬住了,為了讓她徹底打消繼續留在洪河縣經營老魚館的心思,他繼續不緊不慢的口氣說,馮經理,我可是聽說,你手下那個老馮失蹤不是一兩天了,這人要是被公安抓住了,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馮經理是不是還想進看守所再呆一段時間呢?我估計這次進去那麽能不能出來,就很難說了。


    一提到看守所三個字,馮香妞的臉色刷的一下變成一張白紙的顏色,那樣的環境對於馮香妞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女人來說,簡直跟地獄沒什麽差別。


    馮香妞強撐著擺出一股強硬的姿態說,黃縣長,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黃縣長想要威脅我?我馮香妞又不是頭一天闖江湖的生手,黃縣長覺的跟我說這些廢話有什麽意義嗎?


    明明心裏已經被嚇的不輕,表麵上卻還是故作鎮靜,馮香妞的表現被黃一天看在眼裏,他心裏隻能搖頭,這女人實在是太特麽的難搞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黃一天不想跟這個女人糾纏下去,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如果這個女人繼續不開竅,那就不能怪自己下狠手了,就算是她有強硬的靠山又如何,惹急了眼,老子連你的靠山一塊給拔了。


    黃一天為自己心裏猛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為了對付一個馮香妞,竟然冒出如此不切實際的念頭,自己這是瘋了嗎?


    其實,說起來,這個念頭也並不是沒有實施的可能性,對於一個黑白兩道都玩得轉的黃一天來說,想要收拾了馮香妞的背景,隻要計劃縝密,成功也是有可能的,隻是這種事的後果很有可能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畢竟是高級別的官員,一旦出現任何意外,必定會引起一連串的嚴重後果。


    在諸多公共媒體粉飾太平的宣傳攻勢下,一旦出現針對高官的惡性案件,即便是為了所謂的國家顏麵,也必定會集中力量弄一個結果出來,一個人的力量再大,跟集體的力量的強大根本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馮香妞相當不高興的扭頭離開了,跟黃一天的談判有難度她是有心理準備的,卻沒想到,黃一天這裏根本就是水潑不進,這廝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馮香妞走後,黃一天立即打了個電話給底下人,讓底下人找機會送份“大禮”給馮香妞,否則,這個女人太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東西了,太把自己當回事情了,必須想辦法讓她趕緊的清醒過來。


    底下人立即明白了黃一天的意思。


    馮香妞這樣的女人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


    黃一天心裏打定主意,那就讓她見見棺材,讓她心裏明白,這洪河縣裏,她是絕對混不下去的,擺在她麵前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趕緊滾蛋,要是心裏再有妄想,那就是自尋死路。


    打完電話後,黃一天翹起二郎腿帶著幾分慵懶坐在自己的座椅上,這些年,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難不成在這個小小的丫頭片子身上還能翻了船,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實力,自己心裏是最清楚的,關鍵的一點是,那小丫頭片子的那點實力也在自己的心裏裝著呢。


    古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跟馮香妞之間,正應了這句話,所以,這場小戰役,自己贏定了。


    黃一天心裏想著,忍不住伸手在真皮沙發的手柄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大有一種勝券在握後的自信。


    自打屠德隆自殺身亡後,市紀委關於屠德隆貪汙受賄的案件查處並沒有停止,宏遠公司的雷誌福在得知了屠德隆的死訊後,也終於不再抱有任何期望,隻能把公司內部運作的全都由屠德隆指揮,自己隻是個招牌的事實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根據雷誌福的交代,屠德隆的官商身份以及諸多腐敗問題全都一一浮出水麵,按照現在紀委查處出來的貪汙受賄款項,就算是把屠德隆名下所有財產都充公也不能填補其所貪汙的款項,在市委和市紀委相關領導的研究下,對屠德隆案件的處理決定稍稍帶些人性化,沒收了屠德隆財產並凍結屠德隆所有銀行賬戶的同時,也給屠德隆的家人留下了一套可供安身的住房。


    轉眼之間,屠德隆一家,從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變成了比一般洪河縣老百姓生活條件還不如的境況,一家三代擠在一套八十多平方的小房子裏,還有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小姑子,以及一個正在讀中學的兒子需要供養。


    正在醫院住院的老母親還需要人手照顧,屠德隆走後,屠德隆的老婆一夜之間仿佛老了二十歲,心理壓力和生活壓力,讓這個本分老實的女人,精神上偶爾會出現短暫的淩亂。


    當屠德隆的老婆領著全家從原本居住的別墅裏搬出最後一點家具時,女人坐在自家住了十多年的別墅門口,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怨氣衝天,那哭聲,任誰聽了都會有種心酸落淚的感覺,從此以後,這個苦命的女人將要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一家老小生活的重擔,她原本是躲在大樹底下乘陰涼慣了的,半輩子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來了,到了五十多歲快要退休的年紀,卻要經曆如此劫難,途經屠德隆家別墅大門口,見到女人傷心欲絕模樣的熟悉人,都有種不忍多看的感覺。


    薑薔是陪著嫂子一起搬家的,這種時候,家裏沒有任何親友沾邊,兄弟們,死的死,坐牢的坐牢,除了自己這個已經算是成年人的小姑子陪嫂子一起搬家外,哪裏還有旁人呢。


    許多閑人見有女人坐在地上痛哭,都好奇的過來圍觀,隨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陪在嫂子身邊默默流淚的薑薔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屈辱感,身邊不少看熱鬧的人,對嫂子的悲痛其實是沒有同情心的,他們的議論中,漸漸夾雜著一些不好聽的詞匯,這讓一向好強的薑薔心裏反感起來。


    薑薔伸手拉了一把嫂子說,嫂子,別哭了,咱們不在外麵給旁人看笑話,咱們回家。


    此刻的屠德隆老婆渾身像是被抽筋般,一點力氣都沒有,在薑薔的拖拽下,總算是站起身子,被薑薔攙扶著慢慢走回了新的住處。


    從扶起嫂子的那一刻開始,薑薔的心裏已經大膽的為自己的未來做出了決定,她要退學,嫂子一個人要撫養孩子,照顧老母親已經相當不容易了,眼下嫂子的精神上受到嚴重打擊,每每說話做事已經顯出幾分刺激過度的異常來,自己不能再跟嫂子增添負擔了,自己一定要挺直腰杆來,爭取盡快的嫂子一起撐起這個家。


    麵對屠家五虎的覆滅,洪河縣的老百姓各自有不同的看法,在大多數人的眼裏,屠家五虎盡管這些年也的確做了些出格的事情,但是兄弟幾個對家鄉人還是挺仁義的。


    屠家五虎的老家就在本縣的城郊,屠德隆在任期間,不僅幫自己的家鄉鋪設好了兩條四車道的寬闊大路,直通縣城和市區主幹道,還在自己家鄉和鄰鄉的一條大河上,架設起了一條兩車道寬的橋梁。


    不僅如此,每年家鄉的父母官到縣城來找屠德隆辦事的時候,涉及到一些學校危房改造,或者是農業規劃之類的問題,隻要是屠德隆能做到的,他一定盡力而為,就算是他明知自己能力不夠的,有時候也會盡力幫忙爭取。


    最令人感動的是在某一年的六一節前夕,由於屠德隆老家的村小房屋成了危房,外麵下大雨的時候,教室裏立即開始下小雨,嚴重的影響了孩子們正常的教學秩序。


    正好縣裏要舉行村小合並到中心小學的關鍵時候,上麵的說法是,三兩年後,村裏將不會在有小學。


    在這種情況下,村裏的小學想要從財政上撥付款項維修危房,簡直比登天還難,當村長找到屠德隆商量此事的時候,屠德隆當即從自己身上掏出兩萬塊,讓村子先回去把學校的危房收拾起來,務必不能讓孩子在漏雨的教室裏過六一。


    村長感動的當場就要給屠德隆跪下,屠德隆卻深情的對村長說了這麽一句話,都是鄉裏鄉親的,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這句話,村長把它帶回了村裏,在村民小組會議上,反複的說過無數回,每每提到此事,村長自己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這年頭,衣錦還鄉的領導幹部官級有大有小,對家鄉有真感情的,又有誰能比得過屠德隆呢?


    就在屠德隆出事後,村長代表村民們一道來屠家看望一家老小,村長是坐著一輛馬自達過來的,不是他不想做公交車,實在是做公交車沒法拿那麽多的東西,村裏的鄰居們聽說屠德隆的噩耗後,一個個悲傷之餘,紛紛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東西,托村長帶來了不少雞蛋,大米,土豆等等莊稼人能拿得出的東西。


    看著這一大堆鄉裏鄉親送來的東西,屠德隆的老婆忍不住當著村長的麵又一次嚎啕大哭起來,村長看著眼前一向和善的屠德隆老婆,嘴裏喋喋不休的念叨著,這年頭,好人不得活啊。


    這世上,好人和壞人的區別其實很難,對於某些人來說,說不定屠德隆是他們的命裏克星,恨不得他早死早好,而對於某些人來說,屠德隆是他們的救命菩薩一般,他們巴望著屠德隆能長命百歲。


    不管大家對屠德隆的死到底是什麽態度,從屠德隆自殺的那一刻開始,這個曾經在洪河縣叱吒風雲的人物就此從世界上消失了。


    洪河縣原本是民風極為淳樸的小縣城,當初某著名大書法家某某在洪河縣當縣令的時候,就曾經流傳一個洗墨的故事。


    根據洪河縣城西公園的一個角落裏一塊石碑上介紹,當初書法家在洪河縣當縣令的時候,不僅親民愛民,而且兩袖清風做官,從來不貪汙受賄老百姓一絲一毫的好處。


    書法家在此地為官三年後,被選調到別處繼續當官,臨走前,此人想起自己毛筆上的墨水還是用的洪河縣的水,於是走到一處池塘邊,彎下身子,把手裏的毛筆細致的清洗幹淨後,才把毛筆裝好離開。


    這位著名的書法家縣令離開後,當地的老百姓為了表達對此人為官清明的敬佩之心,在他清洗毛筆的池塘周圍圍起了一道屏障,並在池塘旁立了一塊碑,碑文上記錄了縣令洗毛筆的前後過程。


    曆經幾百年的變幻,洗墨池旁的那塊碑文在經曆了風雨的洗禮後,依舊被後人完好的保存了下來,而當初用於洗墨的那池塘,也在原地青苔滿地。


    時代變遷中,小小的洪河縣發生了多少或感人,或驚天動地的故事,或許這就是生活的本質,無論世事變幻莫測,不變的隻有滄海桑田。


    逝者已逝,生者卻還要活下去,隻是屠家活著的人所過的日子早已不是以前能比了。


    薑薔退學了,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學生瞬間變成了社會上的打工一族,連個穩定的工作都沒有,卻信心滿滿的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其實那是不可能的。


    屠德鈞的老婆張曉芳原本也是沒什麽心機的人,自從屠德隆自殺後,在單位裏也感覺到身邊人態度和眼神都變的微妙起來,以前跟自己一向關係不錯的一幫人,現在都刻意跟她保持距離,仿若她張曉芳是什麽不吉之物一樣。


    這世上的人,原本就現實的很,張曉芳在開發區的某下屬事業單位上班,以前有個當一把手的屠德隆罩著,即便是單位的一把手,見了她也要客氣三分,可是現在情況卻變了,開發區的形勢明擺著即將麵臨大變動,原本歸屬於屠德隆的那幫人,個個一心想著找到新歸宿,在這種情況下,跟張曉芳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被好事的人當成重要的事情訛傳開來,一旦被開發區的領導聽到耳裏,那還了得。


    張曉芳感覺現在上班時間實在是太難熬了,她不是那種心思複雜的女人,原本以為,屠德隆自殺了,是屠德隆自己的事情,跟她這個弟媳婦關係不大,現在看來,事實跟她自己想象的相差十萬八千裏。


    張曉芳不想別人高看自己多少,可也不想在單位裏被別人瘟神一樣的躲著,這讓她每天都感覺心裏憋屈的難受,卻又找不到發泄內心邪火的對象。這樣的日子,張曉芳實在是感覺度日如年,於是找到自己的朋友馮燕,提出請馮燕幫忙調整一下單位,不要提拔,隻為了換個地方就好。


    馮燕畢竟是在官場混過的,隻要她真心想要幫張曉芳這個忙,難度不算太大,可是馮燕眼珠一轉,在聽了張曉芳一番抱怨後,卻建議張曉芳直接去找黃一天幫忙。


    張曉芳見馮燕話裏有推脫的意思,心裏不免有些不爽,於是拉下臉解釋的口氣說,馮燕,我上次為了薑薔的事情,剛剛麻煩過人家黃縣長,這才多長時間啊,又找上門去請他幫忙,你說大家都是朋友,他要是一口拒絕了,以後見麵豈不是顯得尷尬。


    馮燕瞧著張曉芳一臉為難的神情,話裏還有嗔怪自己的意思,頭腦中轉了一圈,張曉芳說的話也有道理,畢竟大家朋友一場,難不成自己真就對張曉芳的事情袖手旁觀。


    馮燕對張小芳說,調動工作不算什麽小事,你先別著急,找機會我一定跟黃縣長說說看,到底結果怎麽樣,我可不敢保證。


    張曉芳了解馮燕的脾氣,說話做事都比較保守,即便是有八成的把握,她都不會隨便給出任何承諾,因此衝著馮燕點頭說,行,隻要你答應幫忙就好,我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馮燕跟張曉芳說話的時候,頭腦中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關於黃一天答應她,讓她來做老魚館的事情,這句話說過不短時間了,黃一天那邊一直沒信,馮燕心裏也有些著急起來,她心說,這件事不會是黃了吧?正好趁著幫張曉芳說話的功夫,旁敲側擊的問問也好。


    現在的馮燕,身為一個離過婚的單身母親,對金錢的追逐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目標。


    很多有過一些挫折經曆的女人或者是男人都會有相同的感受,當全世界一切都在改變的時候,隻要手裏有足夠的金錢就能讓自己有更多的安全感,這世界一切都是在不停改變中的,唯有緊緊握在手中的金錢,隻要主人不主動撒手,它們一定會離開主人。


    馮燕原本並不是是個貪心的女人,從她選擇跟丈夫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已經做好了迎接婚姻中有可能觸及到諸多問題的準備,畢竟老公是官宦家庭,在普安市也算是有臉麵的家庭,自己一個普通家庭的姑娘能夠嫁入這樣層次高的家庭當媳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嫁入豪門了,醜小鴨一下子成了白天鵝,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比一般人要多些。


    但是,令馮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結婚前對她疼愛有加,外表看起來彬彬有禮的丈夫,內心卻是嚴重的變態。一次次的爭吵中,馮燕了解到婚前所不曾了解到的關於丈夫的諸多過往。


    這是一個劣跡斑斑,並且帶有嚴重心理問題的男孩成長過程,中學的時候,就因為扒在女廁所的牆頭上偷看,被學校弄了一個警告處分,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個當領導的老爸,在那個年代裏,如此嚴重的出格行為,他早就被開除了。


    父母一向以根正苗紅自居,家裏出現了這樣的醜事,首先想到的不是對兒子進行思想教育的問題,而是采取了極端的手段,把兒子整整關在黑屋子裏三天三夜,不給吃飯,不給喝水,必須寫出深刻的檢討書來,才算是過關。


    可以想象,一個年幼的少年,對男女之情剛剛開始有些懵懂幻想的時候,猛然人生中遇到如此巨大的打擊,對當時還是男孩的馮燕丈夫來說,心理上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三天的孤獨無助,父母的冷酷無情,讓孩子心理內心深處對自己所犯錯事的後悔全都淹沒了,剩下的是對大人的仇恨和恐懼。一份看起來相當深刻的檢討書總算是寫出來了,馮燕的老公公卻進一步做出來令人無法想象的決定,把兒子的檢討書貼在院子大門口。


    這樣的做法遭到了男孩強烈的反對,可是軍人出身的父親,從來都聽不見任何人的意見。


    就這樣,一個曾經也健康陽光,積極向上的少年,一下子變成了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不跟任何人有過多交往的小老頭。


    在學校裏,同學們瞧不起他,在市委領導的家屬大院裏,鄰居們全都對他另眼相看,在沉默和孤獨中,馮燕的老公靜靜的度過了自己的少年和青年。


    隨著時間的流逝,社會上的人對於諸多不文明現象的容忍度越來越寬容,因此當年給少年造成嚴重心理傷害的事情,已經變成了可以忽視的笑柄,卻沒有人察覺到,已經長成男人的孩子並沒有從當初被傷害的陰影中走出來。


    馮燕當年在黃一天的幫助下,到市區上班,因為長的實在是漂亮,很快就引起了市裏一幫領導家裏公子哥的關注,不管是送花的還是送情書的,馮燕一概不理,獨獨對後來的老公另眼相看,因為他看上去實在是太沉默了,不經常說話的人,很容易給人一種誤解,那就是這個男人是個老實人。


    一心隻想過平淡日子的馮燕,想要嫁的男人就是過日子的老實人,因此她選擇了跟前夫交往,並順利的嫁入高官家庭。


    能成為副市長的兒媳婦,這是多少年輕姑娘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令馮燕沒想到的是,從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就是噩夢的開始。


    起初,新婚燕爾,老公的表現倒也說得過去,後來馮燕懷孕了,老公就開始經常夜不歸宿起來,問他到哪裏去了,他倒也誠實,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風月場所風流快活的事情全都交代出來。


    每次說完之後,就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妻子,仿佛用眼神在問馮燕,我就是這麽做了,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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