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說不通


    吳龍到了市區,第二天直接找到了錢紅紅。


    錢紅紅看到這個吳龍,還是很不高興的,狗日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做點事情到最後竟然讓黃一天無事,於是就問,吳局長,上次的事情我說的很清楚,你調到市區的事情有點困難。


    吳龍就說,錢處長,我現在遇到大問題,不是調動工作的事情,那就是縣紀委按照黃一天的吩咐已經開始調查自己,如果是這樣,那麽很快就被弄進去了。


    錢紅紅想不到是這樣,就說,這個縣紀委書記有自己的主張,他怎們能跟黃一天同流合汙呢,再說,如果你沒有事情,他們能查出什麽呢?


    吳龍說,錢處長,黃一天現在就是要對付自己,目的那就是上次周德東的事情,請求錢處長這個時候一定要幫助。


    錢紅紅說,黃一天如此的狂妄,她會幫助的。


    吳龍就說,謝謝。


    錢紅紅說,吳局長,現在我們如此的消極被動,那也不是一回事,假如你手裏有著黃一天的什麽證據,那麽黃一天敢這麽對付你嗎,所以要想保護自己不出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抓住主動。


    吳龍說,錢處長,我也像這樣,不被人控製,可是我想在如何做?


    錢紅紅說,黃一天在普水也得罪了不少的人,所以這個時候你要團結那些人,這樣對付黃一天才有底氣。


    吳龍那天被錢紅紅鼓動的很是充滿信心的到了普水,坐在辦公室,想到如何聯係黃一天以前的對手。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開,有兩個人站在門外,說,是吳局長吧,我們是紀委的,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吳龍聽到這兒,幾乎跌倒,問,什麽事情?


    來人說,吳局長,你做了什麽事情,你自己清楚,走吧。


    普水縣農業局的副局長吳龍出事的消息,很快在大街小巷傳揚開來。大家都紛紛議論,吳龍兩口子也算是極品了,竟然兩人都被紀委帶走了,這也算是普水縣至今為止鮮有的“腐敗家庭”。


    吳龍兩口子的諸多小道消息成了很多人茶錢飯後消遣的談資,中國的老百姓大多喜歡看到貪官被抓,對貪官有些與生俱來的同仇敵愾的抵抗心理,現在又有貪官落馬,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多了一件可以看笑話的喜事般,哪裏有人想到事情背後的諸多貓膩,更沒有人想到此事對涉案人家庭,孩子造成的嚴重影響。


    或許,即便是有人想到了這一點,也隻會從嘴裏說出兩個字,活該!吳龍因為利用農業項目工程招標的機會受賄一萬塊的金額很快定案,盡管涉案金額較小,根據紀委的調查也是初犯,被處理的結果卻並不輕,吳龍被開除公職,移交法院處理,據說是要被判處三年的有期徒刑。


    這樣的結果一傳出來,普水縣官場的諸多人立即有了大膽聯想的本事,吳龍之所以能成為普水曆史上受賄金額最少,卻被判的比較重的貪官,隻怕這裏頭另有文章。


    無論外人怎麽評價,吳龍和牛大娟的兩口子命運已定,隻怕等到他們從紀委再出來時,一切都不同了。


    吳龍被抓的消息,錢紅紅很快知曉,她心裏不由一驚,她沒想到紀委的人竟然會這麽快的速度就對吳龍下手,這必定是黃一天從中作梗的原因,既然吳龍已經被對付了,黃一天接下來會不會要對付自己呢?錢紅紅一時有些不敢確定,隻是她心裏卻清楚,自己跟黃一天這次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就算是現在他不對付自己,也保不準他以後不會對自己下手,要想不遭殃,隻能先下手為強。


    錢紅紅想到這個吳龍沒有給自己什麽證據,那麽自己就要讓人主動去找了,可是,還是慢了一拍,她還沒準備妥當的時候,她的宏盛酒店突然出事了。


    勝宏酒店因為容留賣淫嫖娼被警察給查封了,考試中心宏盛酒店不能合法經營為理由,要求停止商鋪的租賃合同,退還剩餘租金,限期請宏盛酒店立即搬走店內所屬物件。


    作為宏盛酒店的幕後真正老板,錢紅紅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發應是憤怒,她有些不服氣的衝著想自己匯報情況的錢經理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宏盛酒店隻是飯館罷了,並沒有房間設施,怎麽會被警察以容留賣淫嫖娼的罪名搞成這樣?


    錢經理一臉無奈的說,老板,您是知道的,酒店裏的大廚有幾個都是外地的,有時候,晚上客人走的遲了,他們就在樓上雅座裏頭,簡單收拾一下休息,我本想著,這也是好事,晚上正好有個看門的,不是很好嗎?


    沒想到,他們一幫小夥子都是年輕人,沒事的時候,會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住,其實這也是私事,一般人即便是看到了,也不好多說什麽,也不知道這麽的,就被警察給盯上了,一下子給抓了個正著,這幫小夥子沒見過這種陣勢,警察一問,他們全都實話實說了,說自己在這酒店裏經常幹這事,這不情況就嚴重了嗎。


    錢紅紅有些鬱悶的問錢經理,我平時不是跟你說過了,轄區內的警察都給我伺候好了,逢年過節的份子錢都到位了沒有?你是不是跟我耍什麽心眼,把錢給吞了?


    錢經理趕緊喊冤說,老板啊,我哪有這麽大的膽子啊,我這心裏也正奇怪著呢,這次來辦案的警察都不是這個片區的熟麵孔,最奇怪的時候,他們抓人的時候,竟然還有記者扛著照相機一塊過來,好像認定了酒店裏頭必定有違法行為使得,我瞧著這事情不一般啊。


    錢紅紅聽了這話,疑惑的“哦”了一聲,她忍不住皺眉問,警察抓人,還帶著記者?還扛著攝像機?


    錢老板拚命的點頭說,是啊,是啊,我怎麽看這幫人都是有備而來的,否則,也不會如此的抓個正著。


    錢紅紅不由想起最近一段時間,自己跟黃一天之間的交戰,她推測此事很有可能是黃一天在背後動的手腳,可是,現在事情出來了,自己該如何去麵對呢。


    錢紅紅還算是聰明,這件事的確跟黃一天有關,現在的黃一天做事相當有譜,一步步穩紮穩打,把周德東撈出來之後,他立即先想辦法整倒吳龍,考慮到吳龍最近跟錢紅紅走的很近,他不管吳龍跟錢紅紅是什麽關係,總之要先讓錢紅紅嚐點苦頭,自顧不暇是他的目的,隻要錢紅紅不插手,就沒人能阻止趙喜海對吳龍案子的調查和移交。


    給趙喜海打完電話後,黃一天立即讓周德東安排人二十四小時盯著錢紅紅的宏盛酒店,原本也就想要弄個地溝油之類的新聞出來,讓錢紅紅頭疼一陣子,沒想到竟然發現了酒店裏的廚師在店裏有嫖娼行為,這樣的新聞似乎比地溝油更有新聞價值。


    於是,在黃一天的一手安排下,公安和新聞記者全都在合適的時間裏,趕到宏盛酒店,把酒店內正在進行賣淫嫖娼交易的一對狗男女抓了個正著,考試中心也正好以此事為契機,向酒店方提出了終止合同的要求。


    宏盛酒店容留賣淫嫖娼的新聞播出後,果然達到了黃一天想要的效果,那一段時間裏,宏盛酒店門庭冷落,不僅公安局的人不時上門來叨擾,相關部門也以各種要求要宏盛酒店停業整頓,這下可忙壞了對麵馬路勝宏酒店的生意,這塊地段的機關單位原本就多,諸多單位多少都會有些公務上的接待,勝宏酒店和宏盛酒店原本是各單位最佳選擇,現在既然宏盛酒店聲名狼藉,大家不約而同的全都去了勝宏酒店,一下子原本生意就紅火的勝宏酒店,簡直要爆棚了,周靜直呼吃不消的同時,跟黃一天商量說,可不可以把隔壁的幾間店到期後,一並出租給自己。


    黃一天就說,周處長,其實很簡單,隻要錢紅紅那邊的酒店不開了,轉給你,那就可以了。


    周靜就說,我也是這麽想,關鍵是那個錢紅紅不同意,黃主任是不是有什麽建議。


    黃一天說,我隻是建議,現在這個錢紅紅的酒店涉及到嫖娼的問題,如果媒體來個連續報道,那麽這個酒店也就沒辦法開了,誰還到這樣的酒店吃飯呢,當然,我是隨便說說。


    周靜是個聰明人,就說,感謝黃主任,不過你這邊也要幫助啊。


    黃一天就說,隻要媒體的報道及時,那麽我就會有理由要求中止合同,畢竟他們違法經營。


    周靜說,那就這樣了。


    後來的幾天,這個日報社不斷的有關於錢紅紅酒店嫖娼事情的後續報道,考試中心的主任秦愛全於是就以找個理由,三天兩頭的過來帶人催促宏盛酒店搬家,錢經理隻好把情況如實向錢紅紅匯報。


    錢紅紅聽到這個匯報,心裏那個氣啊,簡直憋的要爆炸了一般,她心想,這下新聞報道,一定和周靜有關,狗日的,簡直就是強盜,周靜現在一定樂壞了,不僅看了自己的笑話,還賺了個盆滿缽滿,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罪魁禍首就是可惡的黃一天,難道自己就這麽輕饒了他?


    錢紅紅不甘心,她吩咐錢經理,不管考試中心誰過來,都別跟他們囉嗦,先拖著再說。


    錢經理苦著臉說,老板,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啊,這件事總要想個辦法才行啊,不然的話,這酒店一天天的在那裏不營業,時間長了,隻怕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錢紅紅不耐煩的說,我知道次事情,但是要慢慢的來,現在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哪那麽多廢話呢?


    錢經理被錢紅紅訓的不敢開口,嘴裏卻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說,實在不行的話,可以找老頭子出麵看看,能不能改變一下形勢嘛。


    錢紅紅聽了這話,沒出聲,直接衝錢經理揮揮手說,你趕緊忙你的去吧,別總在我麵前礙眼。


    錢經理嘴巴撇了一下,不敢多說什麽,隻好悻悻的從錢紅紅的辦公室裏退了出來。


    晚上,錢紅紅打電話確定父親當晚沒有應酬後,直接回了趟家。


    一進門,錢副市長就說,你呀,一回來指定就是碰到難題了,遇到事情的時候,想起我這個老爸來了,平時也沒見你勤往家裏跑嘛。


    錢紅紅趕緊滿臉堆笑說,這不是忙嘛,又上班有做生意的,哪有時間顧得上嗎?


    錢副市長沒好氣的說,你缺錢用嗎?整天沒事還要開個酒店什麽的,我看你就是想要得瑟。


    錢紅紅心知,父親必定是聽說了自己酒店遇到的難處,心想這也好,省得自己費嘴皮子解釋半天了。


    錢紅紅直接了當的問父親,酒店的事情,父親能不能幫自己一把?


    錢副市長說,這種小事也算個事情,不過是損失點錢罷了,依我看,那酒店不開也好,省得老是惹麻煩,再說了,你那酒店一年能掙多少錢?就算是掙到錢,你用得著那麽多錢嗎?你一年工資不夠你花的?不夠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跟你媽說,何必非要開個酒店呢?


    錢紅紅有些不高興的說,不肯幫忙就算了,還要教訓人,你以為我想這麽累的開飯店啊,你沒看見周靜在我對麵開了個酒店嗎?她非要跟我爭,我有什麽辦法?我從小到大就沒輸過給她,她能開酒店,我憑什麽就不行?


    錢副市長聽著女兒一副幼稚的賭氣口氣,不由搖頭說,你呀,整天就是爭強好勝,遲早你這強脾氣會害了你自己。


    錢紅紅不想聽父親的嘮叨,上前抱住父親的胳膊搖晃撒嬌樣的口氣說,老爸,你倒是說說,我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嗎?難道你就看著別人這麽欺負你的女兒?


    錢副市長倒是立場堅定,他推開女兒抱住自己胳膊的手說,你別跟我磨蹭,我怎麽說也是個副市長,沒事就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錢紅紅退一步說,這樣吧,你是分管人事的,現在考試中心想要跟我終止租房合同,你幫我跟他們人事局的領導說句話吧,省得他們底下人老師扛著機槍當令箭。


    錢副市長皺眉說,這件事我既然不管,就什麽都不想過問了,你已經這麽大了,總不能一捅婁子就要我出麵幫忙解決,我看,這回你也得好好的鍛煉一下自己的解決問題能力,這酒店我原本就不讚成你開下去,你要是解決好了,你可以繼續開你的酒店,我不攔著你,你要是解決不好,正好把酒店關了,萬事大吉。


    錢紅紅見自己軟磨硬泡,父親都不願意鬆口,隻好有些無奈的抱怨說,行了,你就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人欺負吧。


    錢副市長說,沒人敢欺負你,這些都是你自找的,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就得想辦法解決,要是總靠著別人幫忙解決問題,那就管住自己別惹事。


    錢紅紅說不過他,心知靠父親幫忙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恐怕還得自己想辦法才行。


    自從宏盛酒店出事後,黃一天一直在等著錢紅紅主動上門求自己幫忙,放她一馬,最起碼的,可以同意把酒店繼續出租給她,沒想到,左等右等,錢紅紅竟然一直沒上門,這下黃一天的心裏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說,錢紅紅的性子應該拖不了這麽長的時間啊?她這次可真是有些邪門了,難不成自己竟然猜錯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既沒有錢紅紅的電話,也沒見錢紅紅登門,黃一天內心有種不安的感覺,蔓延開來,他擔心,隻怕錢紅紅已經從什麽地方開始對自己下手,隻是自己卻毫無覺察。


    這一點其實是最可怕的,敵人麵對麵的叫囂,至少你知道敵人在哪裏,看清楚他用什麽武器,要是敵人躲在背後對你下黑手,那情況到底會怎麽樣就很難預料了。


    就在黃一天內心隱約感覺哪裏不對勁的時候,一天下午,接到王耀中的電話,王耀中的口氣是慌張的,他對黃一天說,一天,遭了,劉丹丹出事了。


    黃一天一愣,趕緊問,出什麽事情了?


    王耀中說,劉丹丹在招投標期間,接受了招標單位的禮物,數額較大,現在已經被人實名舉報,紀委正順便立案偵查呢,她這可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黃一天的頭腦“轟”的一下,如同一顆炸雷在腦袋裏響起,他幾乎不敢置信的口氣說,不可能,王耀中,絕對不可能,我老婆不是這種貪財的人,她要是真喜歡收禮,也不會等到現在,她到底收人家什麽了?咱們退了不就行了嗎?


    王耀中回答說,也就是一塊手表的事情,可是那表實在是太貴了,價值兩萬多,我估計劉丹丹是沒想到一塊看起來很普通的表會值這麽多錢,一時大意住了,所以才會收下。


    黃一天說,我給錢,我馬上到你們幾位按照原價賠錢,實在不行,罰點款也行,隻要先把人給放出來就行。


    王耀中叫苦說,你以為我不想啊,你說的這些,我已經找領導建議過來,不過是兩萬塊的事情嗎,又是自家人,何苦這麽蹬鼻子上臉的,可是紀委書記真**的邪了門了,死活不給麵子,我剛才差點跟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掰起來。


    “什麽?你們那紀委書記真**的混蛋,我明白了,他這是想要公報私仇啊?”


    王耀中說,你說對了,我也是這麽覺的,我看,他就是因為上次周德東事情,心裏憋著一股氣呢,這次劉丹丹的事情雖然很小,他卻想要大作文章,他這不是要對付劉丹丹,這是要針對你呢?


    黃一天說,算了,他不給麵子拉倒,你想辦法讓我跟劉丹丹見一麵,我問問情況,然後想辦法。


    王耀中歎了口氣說,劉丹丹已經被雙規,外人根本見不著,好在剛剛我跟她見麵還算是方便,剛才事情的細節我已經問清楚了,她到現在也有些雲裏霧裏的,按照她的說法,昨晚錢副市長家的女兒請她吃飯,介紹了一個客商給她認識,說是想要參加招投標,吃飯的過程中,客商掏出幾塊手表,說是不值錢的地攤貨,在瑞典旅遊的時候買的,送給大家玩玩,劉丹丹見桌上的女士,包括錢紅紅都收下了,心裏也就沒太在意,往包裏一塞,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出事了,那表她隨意的放在辦公室抽屜裏,還沒往手腕上帶呢。


    “錢紅紅?請劉丹丹吃飯?還帶著個客商?”


    黃一天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好,這明顯就是個套啊,難怪錢紅紅一直到現在都不聲不響的沒有動靜,原來她背地裏已經把刀子架到了自己老婆的脖子上,這女人真**的太陰險了,竟然敢跟自己玩陰的,自己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黃一天心裏清楚,現在不是發狠的時候,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劉丹丹給弄出來,否則的話,在裏頭呆的時間越長,對劉丹丹越不利,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哪裏受過那樣的苦楚。


    黃一天感覺整件事陷害的跡象過於明顯,而市紀委書記打擊報複的現象也過於明顯,現在這當口,找市紀委書記把其中的利害澄清,說不定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憑什麽一個價值兩萬塊的手表,就把劉丹丹給雙規了,再說,她根本就不清楚手表的價格,時間又這麽緊張,根本沒來得及上交也是有可能的,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市紀委書記此事處理的實在是太超乎常理了,打擊報複的跡象更加明顯一些。


    他之所以要打擊劉丹丹,自然是為了報複自己。


    一想到這裏,黃一天放下電話後,立即驅車去了一趟市紀委,他要找紀委書記好好的辯一辯這件事,憑什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給先雙規了?他要是真把劉丹丹當軟柿子捏,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黃一天趕到市紀委後,直接敲門進了紀委書記的辦公室,紀委書記正跟下屬談工作,見黃一天滿臉怒氣的進來,眼角抬了一下,冷冷的口氣說,黃主任來了,你可真是稀客啊,還請黃主任稍等幾分鍾,我這裏把手頭的工作忙完了,再接待黃主任。


    在紀委書記辦公室裏匯報工作的都是劉丹丹的同事,有些也是跟黃一天老同事,黃一天一進門,他們心裏就猜到他現在過來必定是會了劉丹丹的事情,過來找紀委書記要說法,因此,個個點頭不語,等著紀委書記針對工作的指示說完後,立即知趣的起身離開。


    在偌大的紀委書記辦公室裏,一下子隻剩下兩個臉色同樣鐵青的男人,黃一天不出聲,紀委書記也抿著嘴巴,兩人似乎在較勁一樣,等著誰先開口。


    終於,黃一天先說話了。


    他質問的口氣說,書記,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麽要急匆匆的雙規了劉丹丹?


    “什麽叫急匆匆的雙規劉丹丹?劉丹丹知法犯法,收受了客商的賄賂,已經超過了一定的金額,她作為一個紀委幹部,既然做出了違法的事情,我這個領導更加不能包容,能做的就是要嚴懲,否則的話,以後大家都學她那樣,咱們普安市的反腐倡廉工作還怎麽抓?”


    紀委書記的回答聽起來理直氣壯,其實卻全都是空話大話,黃一天不屑的“哼”了一聲說,是嗎?既然書記您這麽嚴於律己,對待下屬要求嚴格,又怎麽會出現上次夠副書記那件事呢?


    紀委書記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更難看了,他剛想反駁黃一天什麽,隻見黃一天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市紀委書記辦公桌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紀委書記,一字一頓的說,大家都是聰明人,你最好放了我老婆,否則的話,你該知道後果。


    紀委書記聽了這話,不甘示弱的猛的拍了一下辦公桌,從座椅上站起來,跟黃一天平視說,黃一天,你還反了你,竟然敢到我的辦公室來說這種話,你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嗎?威脅市紀委的領導幹部,你這可是要違法的,難不成你想要我把你跟你老婆一塊給關進去?


    “你敢!”


    黃一天憤怒的伸手指著紀委書記的鼻子說,我借你個膽子,你敢不敢對我動手,我還告訴你,我知道你跟唐小平是穿一條褲子的,我也知道你之所以陷害劉丹丹是受了錢副市長的指使,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要是惹毛了我,夠副書記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紀委書記聽完這話,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好不容易笑完了,他正色說,黃一天,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說這些無聊的話,有意思嗎?你要是有種,就把招數都使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黃一天到底有什麽本事?再說一句難聽點的話,你也不過是個處級幹部,你憑什麽跟我鬥?你要是真有本事,會混的這麽差?


    黃一天聽了這話,反而不惱了,他出奇的冷靜起來,也許人就是這樣,一旦陷入一種無法言表的絕境中,思維反而會愈加冷靜。


    黃一天問紀委書記,你到底放不放劉丹丹出來?


    紀委書記又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回答,你做夢!


    黃一天後退了兩步,衝著紀委書記邊狠狠的點頭,邊說,你記住了,我給過你機會,以後有什麽後果,你可都是自找的,我黃一天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就找你的主子唐小平問問就行了,我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明天早晨八點之前,劉丹丹要是還沒出來,我要你好看。


    紀委書記心裏不由一凜,他記起唐小平跟他講過,黃一天曾經動要動過他家祖墳的事情,為了那件事,唐小平一直到現在對黃一天還耿耿於懷,一直想要找機會對付他,沒想到這小子像是屬泥鰍的,每每看著好像已經是抓住了對付他的把柄,卻總讓他溜了,自己還惹的一身騷。


    唐小平每每提到黃一天的時候,總會用一個詞形容,見了鬼了。


    如今這個讓唐小平都感覺沒辦法搞定的人,竟然當麵跟自己叫板,自己真的要跟他堅決對持翻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嗎?


    一看到這位處級幹部站在自己麵前囂張的模樣,紀委書記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衝著黃一天說,劉丹丹違法是事實,我這樣處理合情合理合法,我就不信了,你黃一天能翻天?


    紀委書記像是說給黃一天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黃一天見他這裏一點談判的希望都沒有,隻得從他的辦公室裏徑直出去。


    一出門,見著王耀中站在不遠處衝自己招手,他沒有往王耀中的方向走,他心裏清楚,自己剛才跟紀委書記相互叫囂的聲音,估計整個紀委一棟樓的辦公室全都聽見了,這個時候,正是所有人都把眼睛瞪的圓圓的,關注事態發展動向的時候,自己要是走近王耀中說些什麽,立即有好事的人,會把此事告秘給紀委書記,王耀中畢竟在紀委上班,又是紀委書記的下屬,自己不能在這種時候,給王耀中添麻煩。


    黃一天衝著王耀中無聲的擺擺手,趕緊下樓上車,撥通了王耀中的手機。


    王耀中著急的問,怎麽吵起來了?


    黃一天安慰他說,沒事,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很快處理好的,劉丹丹就請你多照顧了,別讓她吃苦頭。


    王耀中說,那倒不會,都是紀委的同事,案子又不是很大,大家的心裏都有數的。


    黃一天歎了口氣說,你也知道,上次周德東在裏頭被整成那副模樣,我實在是不放心啊,畢竟劉丹丹沒經曆過什麽事情,又沒吃過什麽苦頭。


    王耀中保證似的口氣說,你放心吧,我會二十四小時盯著,劉丹丹沒出去之前,我會在單位裏一直加班,不過,你要趕緊想辦法,隻要舉報人能撤了舉報,劉丹丹的事情就好辦了。


    黃一天知道王耀中不明白,這舉報人跟錢紅紅肯定是攻守同盟的關係,兩人事前還不知道已經商量好了多少可能出現的情況,這種時候,想要從舉報人身上下手顯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不從舉報人身上下手,又該從哪裏下手呢?


    黃一天一個人開著車,在寬闊的馬路上,一路直行,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到哪裏去?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怎麽救出劉丹丹,盡管心裏心急如焚,腦袋裏卻如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


    車子在一段相對安靜些的馬路邊停靠了下來,黃一天有些無助的翻看著自己手機通訊錄上那些熟悉的名字:省委組織部的盧部長,這件事找盧部長似乎有些不合適,畢竟劉丹丹受賄是事實,紀委書記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不放手啊。


    省紀委的朱副書記,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朱副書記,是不是有些不好開口,盡管自己的確跟朱副書記已經攀上了交情,朱副書記也收了自己不少好處,可是周德東的事情,自己剛剛麻煩過他,再說了,周德東的事情,畢竟明麵上是冤案,朱副書記說話也方便些,劉丹丹這件事可就不那麽好說話了,要是普安市的紀委書記堅決不給他麵子,他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一點朱副書記不會考慮不到,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會幫自己忙嗎?


    黃一天搖搖頭,繼續往下翻,秦老,常崇德,這些人顯然都不適合幫自己的忙,突然三個字躍入黃一天的眼簾,他不由精神一振。


    季雲濤的名字一下子變的那麽讓人激動和充滿希望,是啊,劉丹丹是季雲濤的親生女兒啊,現在劉丹丹出事了,季雲濤難道忍心不管,再說了,他現在畢竟是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總有些自己的彎彎道,劉丹丹的事情,請他出麵,一定可以有辦法解決。


    黃一天一下子興奮起來,他立即按下了季雲濤的電話號碼,這種時候,時間是最寶貴的,劉丹丹還在裏麵,等著自己救她出來,王耀中也在陪著劉丹丹熬著呢。


    季雲濤顯然正悠閑的呆著,說話的語氣相當輕鬆,接通電話後,嗬嗬笑著說,黃主任今天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這可真是挺稀奇的。


    季雲濤一向稱黃一天為黃主任,說白了,無論在各種場合,他都不方便對黃一天有別的稱呼,因此一直是張口閉口叫的官名,黃一天對他也是一樣,隻是這稱呼從不同人嘴裏說出來,卻又不同的感覺,季雲濤稱呼黃一天黃主任,就有一種對晚輩昵稱的口氣在裏頭,充滿著毫不設防的親切感。


    黃一天自然沒有季雲濤這種好心情,他鬱悶的口氣說,季部長,有件事要向你匯報一下,這次恐怕要請你親自出手幫一把才行呢。


    季雲濤聽出黃一天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趕緊對黃一天說,你先別著急,我到外頭來聽的清楚些,你慢慢說給我聽。


    黃一天意識到季雲濤的身邊必定是有什麽人不方便說話,於是趕緊閉嘴吧,等了大約兩三分鍾後,才聽到電話裏,季雲濤的聲音問,出什麽事了?


    黃一天聽出手機的背景裏相當的安靜,想必季雲濤現在說話已經方便了,趕緊把劉丹丹出事的消息告訴季雲濤。


    季雲濤做夢也沒想到劉丹丹竟然會被紀委給關了,他在官場多年,自然明白沒有充足的證據,不涉及到一定的金額,紀委是不會隨便把人關起來的,他有些焦急的口氣說,你給我慢慢說,把事情給我詳細的講清楚了。


    於是,黃一天把普安市副市長錢副市長的女兒錢紅紅因為跟自己有些衝突,把怨氣撒在劉丹丹身上,在她的設計下,騙劉丹丹收下了一塊價值兩萬塊的手表,然後又讓客商舉報的事情,詳細的跟季雲濤說了一遍。


    季雲濤氣的罵了一句出口說,媽的,這個錢副市長,連老子的閨女都敢碰,簡直是不想活了。


    季雲濤在黃一天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溫文爾雅的慈父形象,沒想到失態的時候,竟然也顯出幾分粗魯,心裏不免有些不適應,好在是在電話裏聽聲音,要是兩人麵對麵,估計此時季雲濤的臉色必定是鐵青的。


    黃一天有些著急的問季雲濤,季部長,我一定要讓丹丹早點出來,她沒受過這樣的苦,我擔心她撐不住啊。


    季雲濤顯然更加著急了,他衝著黃一天說話的聲音已經大了好幾個分貝。


    “這種事情,是能著急的事情嗎?你總得容我想想辦法。”


    黃一天隻好不出聲了,又過了一會,電話裏再次響起季雲濤的聲音,季雲濤說,你給我聽好了,馬上去辦一件事,找個合適的由頭給普安市紀委的領導施加點外部壓力,動靜越大越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另外,送禮給劉丹丹的客商詳細情況,你一會短信發給我,越詳細越好。


    黃一天想說,此人既然鐵了心幫錢紅紅陷害劉丹丹,隻怕從他身上下功夫不會有什麽大作用,轉念一想,季雲濤辦事哪裏容得了自己插嘴,於是不敢多說,隻是不斷的點頭答應著。


    聯係完季雲濤後,黃一天開始思考如何執行對普安市紀委施加外部壓力的辦法。


    他猛然想起上次周德東在市紀委受到虐待的事情,眼下傷疤還沒好,要是利用的好,說不定可以鬧出一場好戲來。


    主意打定,黃一天立即給周德東去了電話,周德東起初有些不明白黃一天究竟想要幹什麽,疑惑的問他,這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難不成還有後遺症?


    黃一天對周德東說話一向直接,他不想跟周德東說的過於詳細,隻是吩咐說,你按照我說辦就行了,找幾個人到處上訪,先鬧出點動靜來再說。


    周德東說,上次為了我的事情,市紀委已經開除了一個紀委副書記,再鬧下去有戲嗎?


    黃一天說,這次鬧跟上次鬧的目的不一樣,你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就行了,你總不會連我的話都不信了吧。


    黃一天說的話,周德東一向是言聽計從,盡管心裏滿是疑惑他還是按照黃一天的說法,當晚就召集了幾個人,跟他們交代妥當,以自己因為在市紀委受到虐待的事情,身體現在出現種種不良反應,要市紀委給予一定的補償和說法。


    周德東去過市紀委之後,又在親友的陪同下,到省紀委上訪的畫麵,很快在省電視台播出,身上的傷痕加上周德東痛苦的表情,這樣的電視鏡頭立即在群眾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好多老百姓都說,好好的一個人,進了一趟紀委就變成了這副樣子,再說人家還是個好幹部,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違紀違法的行為還被折磨成這樣,那些稍微有點過錯的人,在紀委的日子還能好的了?


    電視畫麵裏,周德東滿臉悲憤的控訴普安市紀委,在沒有充分證明自己有過錯的前提下,竟然對自己下毒手,導致自己身體多處受傷,從紀委出來之後,因為身體不適的原因,耽誤了工作不說,還經常需要住院,他本人作為無辜的受害者,強烈要求相關領導負起責任來,否則的話,他就是到北京去上訪也要為自己討要個說法。


    省電視台播出的新聞自然是季雲濤特意安排的,他原本是省委宣傳部長,操作這樣的事情還不是小菜一碟,關鍵是他作為一個老官場,完全明白省委書記的閱讀和觀看電視的習慣。


    他心裏明白哪些節目是省委書記每晚必看的電視節目,即便是當晚沒趕得及看,省委書記第二天也會回放看一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習慣,而這種習慣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有可能影響到工作中對一些事情的判斷。


    第二天一大早,省委書記果然讓底下人調查一下此事,在弄清楚事情真相的確如電視上所播出之後,他立即下達指示,要求省委常委紀委書記,嚴肅查處此事,絕對不能隻是拉了個市裏的紀委副書記墊背,這件事就算是完結了,基層幹部原本工作就不容易,再受到這樣的冤屈,實在是說不過去。


    省紀委書記剛從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出來,就在路上“偶遇”到省委宣傳部長季雲濤,季雲濤禮貌的衝著省紀委書記打了聲招呼後,閑聊的口氣說,我正好找你有點事,不知道你這個紀委書記有沒有時間接待呢?


    季雲濤是省委常委裏頭的老資格了,平時連省委書記都要給他三分麵子,省紀委書記自然不會冷淡他。


    於是,兩人一塊進了省紀委書記的辦公室。


    一進門,季雲濤就說,我這個管宣傳的,可是碰上麻煩事了,急需要你這個紀委書記過來滅火呢。


    紀委書記笑著說,季部長開玩笑了,你宣傳那一塊的事情,我紀委這邊哪裏能插得上手呢?


    省委常委之間,各人分管一塊,之所以分工就是為了表明領導們各負其責的界限,一般情況下,各自管好自己的二畝三分地之後,沒人會插手別人那塊地裏的事情,這是規矩,也是慣例,誰要是破壞了這個規矩,那必定會引起公憤,盡管官場曆來流行爭權奪利,但是明搶的幾乎沒有,基本上都是在暗地裏捅刀子多一些。


    季雲濤知道紀委書記心裏的忌諱,笑著解釋說,我跟你說的話,還真不是玩笑話,昨晚的電視你看了沒?新聞頻道那個?


    紀委書記問,你說的是反應普安市紀委暴力執法的那個新聞?


    季雲濤點點頭說,看來你也看到了,我跟你說,這件事你們紀委要是不重視,我這邊可就炸開鍋了。


    紀委書記皺眉說,這件事有這麽嚴重,一大早的書記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剛指示我嚴肅查處呢,季部長過來又是因為這件事?


    季雲濤說,那倒是巧了,我這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昨晚到現在,不管是電視還是網絡,這個新聞簡直滿天飛,壓都壓不住,這地下流言評論的話可都不好聽啊,網路管理員不停的刪除,手到現在都沒停過,可是你看看今天的政府網站,簡直亂套了,要是讓書記省長看見了,我這個宣傳部長可是要被找去聊天了。


    紀委書記點點頭說,我明白季部長的意思了,不過這件事影響的確很惡劣,你放心,我馬上吩咐人去處理這件事,盡量爭取把這件事盡早壓下來。


    季雲濤過來等的就是紀委書記這句話,現在見紀委書記已經表了態,趕緊起身說,那你就先忙吧,我先回去了。


    紀委書記把季雲濤送到辦公室門口,回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後,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即撥打電話,讓朱副書記過來,這件事現在火燒眉毛,必須要想辦法處理才行了。


    朱副書記領命後,立即打了個電話給顧國海,跟他溝通情況。


    顧國海倒是沒想太多,他琢磨著因為周德東的事情不是已經免職了一個市紀委的副書記嗎?這事情也算是有個了解了,朱副書記這個時候,舊話重提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朱副書記把省委書記對此事相當重視,省紀委書記指示自己嚴查此事的時候,顧國海還好心的辯解說,不管怎麽說,當事人已經受到了懲處,普安市裏的紀委書記算是盡到了該盡的責任,這件事還要怎麽繼續追究呢?


    朱副書記不好把話明說,隻是暗示顧國海,這件事影響很大,領導有很重視,隻是弄個副書記出來墊背,估計是過不了關的,要不你們普安市先開個市委常委會商量一下,此事可能還要往深處再挖一挖才行,要不,領導那一關也不好交代啊。


    顧國海心說,市紀委的副書記已經被免職了,再往深處挖,那不是要動到市紀委書記,就為了這件小事,就把市紀委書記給辦了?這不可能啊?


    顧國海還想問什麽,朱副書記說,顧書記,這件事我隻能跟你說這麽多了,總之領導們都在等回應呢,你還是趕緊看著辦吧。


    朱副書記已經看出顧國海的遲疑和猶豫,畢竟對於顧國海來說,普安市委常委領導班子是一個集體,有個整體形象的問題,自己作為這個領導班子的班子,裏頭再怎麽窩裏鬥,那都是家事,一旦有市委常委被處理,那就是丟麵子的大事了,而且丟麵子的可不止被處分的那位常委,還有自己這個領導班子的班長啊。


    容不得顧國海多想,朱副書記那頭已經掛斷了電話,朱副書記掛斷電話之前,對顧國海說了一句,顧書記,我等你的消息。


    顧國海放下電話後,稍稍遲疑了一會,吩咐辦公室的人,立即通知所有市委常委召開常委會。


    這次的常委會召開的比較匆忙,所有常委趕到會場後,都是一臉茫然的表情,顧國海走進會場的時候,唐小平正和紀委書記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麽,他不自覺的看了紀委書記一眼,清了清嗓子說了一聲,現在開始開會。


    既然正主子已經到了,底下的一片竊竊私語聲,像是突然斷了電的音響設備,所有聲音全都戛然而止。


    顧國海說,這次這麽著急的請大家來開會,還是為了上次市紀委逼供普水縣開發區主任使用非常手段的事情。


    顧國海話沒說完,唐小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盡管這聲咳嗽聽起來似乎是正常的生理反應,隻是正好這種節骨眼上,難免讓其他人多想,一班常委的目光全都投向唐小平的方向,似乎巴望著他能說點什麽。


    畢竟唐小平還是明白自己身份的,共產黨講究的是黨領導一切,現在顧書記正代表黨講話呢,自己一個代表政府權威的市長,怎麽能打斷“黨”的講話呢?


    顧國海心裏明白,在座的估計不止唐小平心裏有想法,可是剛才省紀委的朱副書記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明了了,說白了自己也是一個需要保住自己位置的幹部罷了,那些省裏的要員,自己也是一個都得罪不起的,要知道省紀委的一把手書記那可是進省委常委的,自己的命運還掌握的別人的手中,自己哪有膽子跟別人爭呢?


    顧國海繼續說,這件事現在鬧出的影響很不好,被市紀委在審訊中刑訊逼供導致受傷的周德東同誌,現在到省紀委上訪,要求嚴懲凶手,給自己一個交代,這樣看來,恐怕這件事隻是追究了一個市紀委副書記的責任是遠遠不夠的,恐怕紀委書記也要承擔責任才行啊。


    盡管顧國海說話的聲音很輕,這句話還是不異於一個重磅炸彈在會議室裏炸開,大家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有人說,周德東有些過了,為了他一個副處級幹部已經開出了苟副書記,還嫌不夠;也有人說,自己昨晚在新聞上看到新聞報到了,周德東的傷勢的確不輕,他這麽不依不饒的也是憋不下心裏一口氣罷了。


    顧國海已經把矛頭直指到紀委書記的頭上,唐小平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唐曉平說,顧書記,咱們都是當領導的,有些時候,下屬做錯了一些事情,隻會是他的個人行為,咱們當領導的也是隻有一雙眼睛,哪裏能看得清這麽多事呢?要是下屬犯了錯,最後都要追究到領導的頭上,那領導可就真的沒法做了。


    顧國海知道唐小平必定要站出來幫紀委書記說話,看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的說,唐市長,省紀委要求嚴肅處理此事,難不成我就不管不問,不執行省紀委領導的指示?現在出事的是班子成員之一,難道我這個當班長的心裏好受?有些話說不說都是一樣的,又何必當著我的麵抱怨呢?


    唐小平見顧國海把省紀委的領導搬出來,從鼻孔裏輕輕的“哼”了一聲說,省紀委的領導隻是說點場麵話罷了,他們也要做些表麵功夫的,如果有人硬要把一些場麵話上綱上線,隻怕是要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按照我的理解,上次的額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算是完了,這種時候,還要秋後算賬,實在是有些荒唐。


    顧國海見唐小平說話已經有些不客氣,也就不客氣的回敬說,唐市長,隻要省紀委那邊不追究,我這邊絕對沒二話,剛才省紀委的朱副書記還在電話裏跟我一再交代,此事一定要嚴肅處理,就算是唐市長有意見,我總不能置省委副書記的話於不顧吧?


    唐小平聽了這話,用相當牛逼的口氣說,顧書記,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為難的,我馬上跟朱副書記聯係,跟他解釋一下整件事,我就不信了,同樣的一件事情竟然要處分兩個幹部,這講到哪裏也說不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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