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謀劃


    根據幹部任用條例,提拔調整幹部都要經過任前考察等一係列嚴格程序。[`小說`]任前考察,故名思議,就是對幹部在使用前進行全方位的考察了解,是最後一道關口,能更好傾聽群眾意見,全麵了解個人情況,從而不斷提高選人用人公信度。


    但是,幹部考察,對有關係的人來說,那是走過程,考察材料隻按上麵的意圖製作,當然什麽假都敢造,根本就不是什麽失察,而是明知故犯。對沒有關係的人來說,那就是一道關,這個關過去了才有可能提拔,如果過不去,那就永遠不會提拔。


    幹部考察對王耀中這樣的人來說,那是絕對的走過場、“跑龍套”,即使有點問題那也是會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的不了了之。幾天的考察很快就結束了,考察組走後,趙正揚突然來到開發區,造訪了正在忙碌的黃一天。


    黃一天心知,趙正揚這個時候過來,必定是有要事要找自己談,自從兩人暗地裏君子協定過後,彼此之間私底下幾乎沒有什麽往來,除非工作上的特別事務,但是趙正揚卻一直遵循著協定的內容,從來不會在任何事情上對自己使絆子,最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黃一天看到趙正揚進來,不管心裏如何想,表麵上的功夫是要做的,那才是做官之道,於是趕緊把兩位正在匯報工作的下屬打發走後,說過一會兒再來吧。然過後客氣的親自起身為趙正揚倒了杯水遞到趙正揚的手裏,又轉身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後,電話吩咐辦公室的人,沒有特殊情況,最好不要打擾自己和趙縣長談話,如果有什麽事情能趙縣長談話結束後再說。


    做完這一切後,黃一天才慢悠悠的端起自己的水杯,坐會辦公桌後的座椅上,笑眯眯的問趙正揚,今天什麽風,把咱們的趙縣長給吹來了,趙縣長可是好久沒到開發區來指導工作了?


    趙正揚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端起黃一天親自倒給自己的那杯水,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這才開口說,黃書記,開發區是你的地盤,我來考察工作那是名不正言不順啊,今天,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黃一天在頭腦了飛速的搜索了一下,近期內,開發區這邊似乎是沒什麽事情跟趙正揚有直接關係的,就算是在招商工作方麵跟縣裏有些摩擦,那也是張貴和周大金關心的事情,趙正揚平常基本是不參與的,這個老狐狸這次來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呢?


    黃一天正想著,卻被趙正揚看穿了一般,趙正揚笑著說,黃書記,咱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最近咱們縣的紀委書記王耀中就要被提拔到市紀委去了,這考察組都已經考察結束回去匯報了,王書記早晚是要離開普水的,可是我兒子趙大奎的案子可是在王書記的手裏,還沒結呢?


    趙正揚這麽一說,黃一天才猛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一來,忙於開發區一些瑣碎事情,竟然把這一茬給忘了,上次開常委會議過後,趙正揚也特意的和自己談過一次。


    他一拍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趙縣長,你看我這記性,這段時間,我的事情也比較多,也忘了問一聲。趙縣長,趙大奎的案子調查清楚沒有?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趙正揚見黃一天這副假惺惺的模樣,心裏恨的咬牙切齒,心想,趙大奎的案子究竟到什麽地步,還不是你和王耀中一手操控的結果,現在人已經在裏麵白白的受了一年的罪,你竟然還在我麵前裝的跟沒事人一樣,狗日的上次和你說過的事情竟然忘記了,太**的不把自己當回事情了。


    趙正揚畢竟老道,心裏氣的恨不得立即跳起來,把黃一天當場掐死,臉上卻笑吟吟的說,黃書記,你的事情比較多,很多事情忘記了也很理解,不過我這個兒子,的確是有些不爭氣,也是他母親給他寵壞了,這麽大的年齡了,什麽事情不該做,心裏一點分寸都沒有,不過,我看這一年來,他也受夠了苦,必定思想上也成熟了不少,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請黃書記幫幫忙,眼看著王書記就要走了,這案子總不能一直拖著,沒個了結,你說是不是?


    黃一天聽了趙正揚的話,笑著說,趙縣長,這件事我會和王耀中談談的,不過你該親自去找王耀中商量一下才對,這紀委查案子,是有紀律約束的,就算是我跟紀委王書記私交不錯,他也未必會把很多的消息透露給我,作為當事人的父親,也許效果不一樣。。


    趙正揚見黃一天這個時候,還在跟自己演戲,隻好哀求似的口吻說,黃書記,咱們之間也是有君子協定的,這一年來,不管是大小事,我在常委會上的態度你也是看到的,難道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黃書記還看不到我趙正揚的誠意嗎,我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膝下隻有趙大奎這麽一個獨生子,還希望黃書記看在咱們相交一場的份上,跟紀委的王書記求求情,把趙大奎的事情盡快結束,黃書記的這份大恩,我趙家必定教育子孫後代都不敢忘記。


    黃一天見趙正揚連這樣軟軟的話,都說出來了,心裏不免也要有些感觸,說到底,坐在自己麵前的趙正揚,盡管在外頭也是風光無限,可是在心底裏最柔軟的地方,卻始終飽藏著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摯愛,如果不是為了趙大奎,他又怎麽會在自己麵前裝出這副弱勢的模樣,想要博取自己的同情呢。


    想到這裏,黃一天在心裏歎了口氣,說到底,自己還是虧欠趙家一筆人情債沒還呢,劉小娟的兒子,盡管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有的,可他畢竟也是自己的骨血。


    想到這裏,黃一天又心軟了幾分,他對趙正揚說,趙縣長,你看,要不要我把王耀中書記也叫到我的辦公室來,你們兩人好好的談談這件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妥當的方法,把這件事給解決好。


    趙正揚衝著黃一天擺擺手說,黃書記,我和王耀中直接談話,倒不如你直接跟他溝通這件事方便些,畢竟你們兄弟之間私交甚好,什麽話能說不能說的,背地裏都能說出來,有我這個外人在場,反而不方便了。


    黃一天覺的趙正揚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於是對趙正揚說,趙縣長,這件事我肯定會跟王耀中認真的談談,隻不過,會談出什麽樣的結果,我卻不敢保證,畢竟趙大奎的事情也是有實實在在的證據才會被紀委帶走,有些事情一旦公開了,想要做手腳,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隻能回答你四個字,盡力而為。


    趙正揚心裏很不滿黃一天的回答,但是有這個效果也就不錯了,於是一副感激涕零的口氣說,有黃書記這份心,我就感激不盡了,我在這裏先代表全家對黃書記的關心表示感謝,黃書記以後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也請不要客氣。


    黃一天見趙正揚儼然是已經把這件事推到自己身上的樣子,心裏不由湧起一絲苦笑,自己這是怎麽了,今天倒是像發善心一樣,明明當初是自己挖空心思把趙大奎給弄進去的,現在卻又要想辦法把趙大奎給弄出來,這不是自尋煩惱嗎。盡管心裏這樣想著,黃一天還是佩服趙正揚的演戲本領,不管他剛才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的低聲下氣和軟弱是不是在演戲,總之,他的演技是打動了自己。


    趙正揚見此次出師還算順利,又加緊了一步說,黃書記,這件事宜早不宜遲,王書記這是說走就要走了,還請黃書記百忙之中能在王書記走之前,跟王書記溝通一下這件事。


    黃一天看著趙正揚眼巴巴的盯著自己,心想,既然是決定要幫他一把,拖延倒也沒什麽必要,於是點頭說,好的,趙縣長請放心,這件事我會盡快和王書記溝通的,結果如何我不能肯定,但是這個星期肯定給你回話。


    趙正揚聽黃一天這麽明確的表態,心知趙大奎的事情必定很快就要有結果出來,誰都知道黃一天不會輕易的答應任何人任何事,隻要答應了就是一言九鼎,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臨走的時候,趙正揚問黃一天,黃書記,你看,王書記那裏,是不是需要我做些後續工作?


    黃一天心知,趙正揚這是在問,要不要給王耀中送點硬物,表示感激。他想了想,對趙正揚說,王書記幫趙大奎的忙,也是要冒一定風險的,既然他這麽辛苦,該感謝的,總是應該感謝人家,你說是不是?不過王耀中書記那兒你就是拜訪,表示感謝吧。


    趙正揚明白了黃一天話裏的意思,知道自己一定要在表麵上對王耀中表示感謝,作為縣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手裏的權力很大,每年的隱形收入不一定比自己少,在官場,一個幹部能有多少的收入,那就看自己的本事和個人的渠道不同了。


    有的人做官,同樣一個位置別人能賺的整天數錢數不過來,而有的人因為不懂規矩,到最後一分錢沒有賺到,卻把自己的名聲給弄壞了,結果被人很是瞧不起。


    趙正揚於是趕緊點頭說,感謝黃書記的提醒,我的心裏是有數。黃一天等到趙正揚走後,就把李西平叫了過來,想到上次徐友陽這個人雖然被強製的調整出了開發區,聽說這個人很不是東西,到處說開發區的很多不是,所以黃一天就想給他一點教訓。


    李西平進來後,黃一天就給李西平說了關於徐友陽這個人的事情,上次查的結果如何了,能不能對他采取一定的措施。


    李西平就說,黃書記,徐友陽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因為涉及到很多方麵的東西,所以這個人暫時不一定對他采取措施,否則,很多人就認為開發區的幹部出事很多,那麽對開發區的影響也不是太好。真的說這個人需要那個時候了,也等到徐友陽到縣誌辦工作一段時間再說,那麽別人就會認為那是在縣誌辦的事情。


    黃一天就說,李書記,這件事情我說的就是告訴你這件事情,至於如何處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李西平後來說了一件事情,讓黃一天想很多,李西平說,黃書記,我的那個侄兒小李可是你的高中同學,也是你和王耀中書記一手推薦做了副縣長,可能是太年輕,最近我聽到關於他的事情很不好,希望黃書記能夠和他談談,你們的關係我想可以做到知無不言的。


    黃一天最近確實聽到小李的很多消息,說是到了分管農水的副縣長位置上後,狗日的,位置上去了,對自己的要求也放鬆了,竟然和下麵單位的女人勾搭在一起,聽說被人的丈夫抓到,影響很是不好。


    黃一天就說,李書記,也許那是很多人故意的流傳,現在的社會一個人成功了難免有人眼紅,眼紅過後那就是到處造謠中傷,達到個人的什麽目的,至於你說的事情,我會和小李好好的談談的。


    李西平說,現在我們和他說,他都是一副抗拒的模樣,我想現在也就你這個高中的同學能夠勸他了。


    李西平走後,黃一天就和王耀中約個見麵的地點,既然答應趙正揚,那麽事情就要盡快的做,否則,王耀中走了,事情就很難控製了。黃一天和王耀中見麵的時候,跟王耀中談及趙大奎的事情,並把趙正揚到自己辦公室裝可憐的情形說了一遍。


    王耀中笑著說,黃一天,你可真是好對付,要是趙正揚那個老狐狸在你麵前滴下兩滴淚來,你豈不是要當場承諾一定把趙大奎給放了,很多事情不要被表麵的東西迷住。


    黃一天見王耀中取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笑著說,王耀中,很多事情那個親情是無法抹殺的,畢竟趙大奎是他的兒子。我當時可是跟趙正揚說好了,事成之後,他是要好好的,到時候,你收了人家的東西,再不幫人辦事,可是有些不地道。


    王耀中“嗤”了一聲說,黃一天,未必我要收下他貪汙來的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我王耀中倒也不差這一口,所以談什麽感謝的事情就不要談了。


    黃一天笑著說,是啊,你王耀中在普水當了這麽多年多的紀委書記,什麽沒撈足,哪裏還在乎趙正揚進貢的那點好處。


    王耀中聽黃一天這麽說,趕緊正色說,黃一天,你可別亂說,我這個紀委書記清廉著呢,什麽撈不撈好處的,最近一階段,正是我被考察的關鍵時候,你可千萬別無意壞了我的事。


    黃一天見王耀中一副緊張兮兮的表情,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來。王耀中見黃一天笑話自己,心知他是在捉弄自己,於是裝出一副板著一張臉的樣子說,黃書記,我看趙大奎的案子,還真是不好辦呢,畢竟證據確鑿,而且時間也比較短,這一年兩年的恐怕是不好周旋呢。


    黃一天聽了這話,信以為真,有些緊張的問王耀中,王耀中,你可別糊弄我,我又不是沒在紀委幹過,趙大奎的案子,可操作性應該很大的,怎麽還要拖一兩年的時間呢?


    王耀中見黃一天這麽輕易就上當了,心裏也是一陣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後仰。黃一天見王耀中笑了,才意識到,自己是中了王耀中的套,也跟著王耀中哈哈笑了起來。


    兄弟兩人無拘無束說了一會玩笑話,黃一天正色問王耀中,趙大奎的事情,到底近期內能不能把人放出來?


    王耀中對黃一天說,黃一天,你也是在紀委呆過的幹部,這裏頭的彎彎道你也是明白的,如果你堅持要提前放出來,自然也是有辦法的,隻不過,你心裏真的已經決定下來了嗎?這個趙大奎要是出來了,隻怕不一定對你有利啊,再說,我調動到市紀委後,普水這邊,你的力量可就更單薄了,有趙大奎在手裏,畢竟還可以牽製住趙正揚不敢對你有什麽歪心眼,要是趙大奎放出來了,趙正揚和張貴聯合起來打壓你,你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黃一天聽了王耀中的話,心裏不由湧起一陣暖流,朋友還是老的好,這話不假,人這一輩子,能擁有一個像王耀中這樣肝膽相照的朋友,也算是值得了,隻可惜,自己有太多不能對外人言的話,憋在心裏,即便是王耀中這樣的好兄弟,也不能說,如果王耀中知曉自己和趙正揚之間曾經定下的君子協定,如果王耀中知道自己的手裏還有能控製住趙正揚的證據,王耀中又怎麽會這麽擔心自己呢?


    黃一天感激的拍了拍王耀中的肩膀說,兄弟,你放心,我一個人應付得來,你到了市裏好好幹,爭取近幾年多上幾個台階,說不定,以後,兄弟還需要你的照顧呢。


    黃一天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跟平日裏經常跟王耀中開玩笑的黃一天似乎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這讓王耀中一下子有些不適應起來,他有些慌亂的樣子,伸手摸了一下黃一天的額頭說,兄弟,你沒發燒吧,狗日的,我要是能夠照顧你,估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黃一天一把打落他的手說,王耀中,你小子,就不能跟你說幾句人話,看樣子,這輩子你也就在這檔次混了,說兩句真心話,把你嚇成這副樣子,你看你這點出息。


    見黃一天又開始跟自己鬥嘴,王耀中總算是輕鬆起來,他笑著說,你呀,還是這副樣子,我看的更習慣些,以後,沒事別學那些婆婆媽媽說話口氣,我聽的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黃一天聽了這話,心裏不由苦笑,是啊,這人要是整天偽裝成一副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一旦恢複了本來麵目,連自己的兄弟都有些不適應了。黃一天和王耀中最後商量好,趙大奎的事情在王耀中走之前,盡量辦妥,讓他出來,畢竟趙正揚也是普水縣的縣長,趙大奎總是呆在裏麵,對他來說,麵子上也是一種無形的貶損,既然這一年多來,趙正揚也算是老實,放他一馬算了,反正王耀中已經要離開普水了,又何苦把這個大人情,留給後任的紀委書記做呢。


    今年對於黃一天來說,是個喜憂參半的年成,將近年尾的時候,市紀委洪書記的調令下來,洪書記果然是去了省城農委做了黨委書記,黃一天心知,在普安市委常委中,自己失去了一個堅定的支持者,這對自己來說,無疑是一種看不見的損失。


    另外,王耀中提拔到市紀委的事情也已經開始公示,盡管普水縣不少幹部對王耀中的評價並不是很好,但是王耀中還是毫無懸念的被提拔為市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一躍成為普安市紀委的二號人物。


    而黃一天的開發區,鴻宇集團的項目,國寶空調項目,以及其他幾個大項目建設速度很快,今年又有幾個大項目落戶開發區,申報省級開發區的事情基本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黃一天知道現在開發區是自己的平台,要想盡快的能夠前進一步,那就要把開發區的平台打造好,下麵申報省級開發區那才是關鍵。為了申報省級開發區的事情,黃一天帶上劉雲中和趙晨陽再次到省裏疏通有些關節。


    趙晨陽雖然還兼著河流鄉的鄉長,但是基本的工作時間都在開發區去,繼續負責基礎建設。一行人到了省裏,秦老那裏倒是比較順暢,帶些土特產過去拜訪的時候,秦老對家鄉官員的幹部一如既往的熱情,尤其是提及上次回家鄉考察一趟,對於家鄉的種種新貌依舊是記憶猶新。


    黃一天等人坐在秦老家到底客廳裏,陪著秦老閑話了半天,直到中午時分,秦老才悠然的撥了個電話給省政府秘書處,常崇德。有時候,聊天也是一種辦事方式,像秦老這樣的角色,你隻要一露麵,他自然是猜出你登門拜訪的目的,就算是什麽話都不說,老爺子心裏也有數,因此,在談笑風生的背後,各自心裏都有著自己的算盤。


    起初,黃一天一直不提來找秦老的來意,隻是陪著秦老胡吹亂侃的,說著家鄉的種種變化,趙晨陽和劉雲中還有些著急,直到秦老主動說要打電話給常崇德,兩人才有些領悟過來,高手之間,往往不說等於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在這方麵的悟性,兩人和黃一天之間,顯然還是有差距的。


    常崇德接到秦老的電話後,卻並沒有像上次一樣,飛快的過來,隻是在電話裏,詳細的吩咐黃一天,接下來,要拜訪哪些相關部門的領導,另外,針對不同的領導,需要注意哪些細節。當然,拜訪任何一位領導,必須首先要提及他常秘書長的大名是肯定的,否則,人家也不一定接待漠不相識的幾位。


    黃一天等人在省城呆了足足一個星期的時間,總算是把申報省級開發區所要走的一係列程序全都辦了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黃一天倒是沒什麽,趙晨陽和劉雲中都連連感歎說,如果沒有常崇德秘書長的協調,幾人到了省城就成了睜眼瞎,不管是不是申報條件過硬,估計也很難在短期內,把申報省級開發區的事情辦妥,他們辦事的過程中,見多了各地同樣情況的開發區,想要申報卻連分管領導都見不到的情況,跟那些看起來相當無助的外地官員比較起來,三人也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省城之行後,省裏的相關部門按照省政府的要求,到普水經濟開發區進行了相關的驗收和現場的考察,這期間,市委書記顧國海、市長唐小平等人都到普水陪同這些考察組人員。


    考察組回去不久,省人民政府正式批複將普水經濟開發區設為省級經濟開發區,實行省級經濟開發區的政策,首期開發建設麵積12平方公裏。這件事轟動了整個普安市的政界,眾人對黃一天的評價相當的高,在大多數的機關幹部以及市縣領導的眼裏,黃一天成功的塑造了一個肯幹事,能幹事,並能幹成大事的基層領導幹部形象。


    而這樣的形象樹立,也正是黃一天精心為自己打造,想要達到的目標,目前,對於黃一天來說,到開發區後的第一步目標總算是大功告成了,這也畢竟為以後的仕途發展墊下了良好的基礎。


    幹部要幹事。領導幹部想幹事、肯幹事,多幹事、幹實事,幹成事、不出事,使一個地區或一個部門的工作開創新局麵,讓廣大群眾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形成用心謀事、紮實幹事、努力成事的良好環境,這是百姓需要的,也是黨需要的。


    王耀中到市裏任紀委副書記監察局長後,市紀委新書記,很快到任,此人也是從省紀委下來的幹部,他一上任,立即把普水縣空缺的紀委書記調整到位,普水也不例外,新來的普水縣紀委書記叫趙海喜,此人原本是市紀委的幹部,這次正好因為資曆,年齡等各方麵硬件都已經達到了提拔標準,因此被新任市紀委書記提拔起來。


    普水縣新上任的紀委書記趙喜海到普水縣上任的當晚,立即和張貴混到了一起。兩人原本在市裏上班的時候,就是熟人,張貴在市財政局的時候,喜好賭一把,而趙海喜在市裏上班的時候,也是有名的喜歡熬夜場,賭通宵,兩人也算是臭味相投,以前倒是經常湊在一起豪賭一番,彼此之間也算是比較熟悉,聽說新任縣紀委書記的名字叫趙海喜,張貴還忍不住親自打電話向自己的老朋友趙海喜證實一下這個消息,擔心是不是出現了同名的現象。


    趙海喜笑著回答說,張書記,我趙海喜這樣的人才,普安市獨一無二,不是我,還能是誰呢?以後要和張書記在一個地方奮鬥,需要張書記多關照啊。


    張貴證實了新任紀委書記確實是自己的老朋友趙海喜,心裏也很高興,趕緊催促他快點過來上任,說,兄弟這麽長時間沒見,也好痛痛快快的喝兩杯。


    趙海喜聽後哈哈大笑說,張書記,吃飯現在可是很小的事情,飯後兄弟之間再好好的來一把。


    張貴聽了這話,倒是沒敢搭腔,說起來,張貴以前的確是有些賭癮的,但是自從有過一次不能對外人言的教訓後,張貴倒是戒賭好幾年了。那還是張貴在市財政局當處長的時候,一天晚上,跟一幫朋友賭的正歡的時候,正好被抓賭的警察當場破門而入,帶回了派出所審問。


    張貴當時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畢竟,自己作為國家公職人員,參與賭博是極其不光彩的行為,如果一旦被單位領導或者是外人知道的話,對於自己的個人形象會有很大的貶損,很有可能影響以後的仕途發展。


    因此,當警察問張貴的姓名時,他隨口編了個假名字,沒想到警察卻要他家人拿身份證來交過罰金後,才能放人,這下張貴傻了眼,如果不通知家人拿身份證過來,自己就走不了,可是如果拿了身份證過來,自己一個堂堂的市財政局處長,因為賭博被抓,還當著警察的麵撒謊,這件事明天必定會成為普安市官場一大爆炸性新聞。


    這樣想著,張貴不由左右為難起來,眼見著其他賭友都聽了警察的招呼,打電話讓家人拿錢帶著身份證過來帶人,他卻沒有動靜,累了半夜的警察也急著趕回家休息,於是對張貴也沒什麽好臉色,照著張貴的**就是狠狠的踹了一腳,嘴裏罵罵咧咧的說,你小子,有本事賭,怎麽就沒臉打電話叫家裏人拿罰金過來贖你出去,這時候要臉麵起來了,你這種人以上了賭桌就記不住什麽是臉麵了吧?


    張貴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要是在平常,要是有小警察敢這樣欺負自己,張貴肯定立即回敬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家夥兩巴掌,可是眼下自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也隻有忍了。


    有時候,人到了一定地步,就沒法談什麽尊嚴之類的字眼,比如說在警察的眼裏,隻要是幹了些壞事的人,那都是社會的渣子,對於人渣還有什麽好客氣的,本身就不要臉的人,你給他麵子,他都認為你是怕他呢。


    就像人一旦到了醫生麵前,根本就談不上什麽尊嚴,隱私之類的字眼,隻要是身體有什麽疾病,醫生讓你躺下檢查身體,你一定不敢站著,一聲讓你脫掉上衣,你也別想脫褲子,到了那種特定的環境裏,身體隻是一個道具而已,而且是別人手裏的道具,似乎這身體反而是跟你無關的。


    張貴當天在警察局裏所受到的待遇,基本上跟尊嚴兩個字無關,警察們哪裏知道,眼前的這位是堂堂的市財政局某處長,到了他們的地盤,任何人都成了他們的下酒菜,眼見張貴眉頭緊鎖,似乎在想辦法,卻一直不肯打電話給家人。幾個警察就圍著他取笑起來。


    有個警察說張貴正在思索的造型還真有點像一個挺有名的雕塑,“思索者,隻是上身穿著衣服,有點不妥當。張貴也見過“思索者”雕像的圖片,當時他蹲坐在警察局的牆角處,一隻手托著腦袋思考的樣子,倒也確實跟那副圖像有幾分相似。


    警察們開玩笑的時候,就有個警察說,幹脆把他的上衣脫下,說不定這下更像些。


    於是真有人上來假裝要動手脫去張貴的上衣,嚇的張貴大聲抗議說,我隻不過是賭博被你們抓到而已,交了罰款自然可以出去,你們這樣做,卻是在侮辱人格,你們要是敢胡來,我就向你們的領導舉報你們。


    一個警察的小頭目見張貴穿衣還算上檔次,說話也像是有些地位的人,於是上來打圓場說,這位兄弟,咱們今晚都忙乎了半天了,大家都想要早點回家休息,你要是總是這麽堅持不打電話給家裏人過來把你帶回去,我們也得在這裏陪著,這樣大家都受累,我看,你這個事情想要隱瞞家人也是瞞不住的,與其讓家裏人因為找不到你,到警察局報警,你不如趕緊打電話說一聲,解釋一下,這事情也就算是結了。


    張貴聽警察的小頭目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如果就這麽一直拖著,到了天亮,說不定要丟更大的人,本來自己就是因為不想要丟臉,才堅持不打電話,經此人這麽一提醒,他思想鬥爭了一會,決定撥打嶽父的電話,請他過來處理此事。


    畢竟嶽父是有個很多經曆的人,他身在官場,了解官場,也了解社會,最重要的是,他但是有一定的社會關係,這些資源說不定能幫助自己在沒有任何宣揚的情況下,很好的擺平眼下的這件事,讓這件事不會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產生影響。


    就這樣,張貴躊躇著撥通了嶽父的手機號碼,電話一接通,張貴就主動開口說,爸,我是張廣全啊,我現在因為賭錢被公安局的人給抓了,他們要家人帶身份證才肯放人啊。


    張貴的嶽父何等精明,聽到女婿在電話裏自己給自己換了個名字,立即就聯想到了張貴所處的環境,盡管他心裏對張貴怒其不爭,為了女兒,他還是當即發動自己的關係網絡,在淩晨之前,疏通關係,把張貴弄了出來。


    這次的事情過後,嶽父跟張貴長談了一次,嶽父說,這官場中人,最珍貴的就是名聲二字,要知道在官場混,一不要什麽技術,二不評什麽職稱,一級級的往上提拔,在能力相當的基礎上,最重要的就是看個人的名聲到底誰更好。


    如果張貴不改掉自己好賭的習慣,隻怕以後,遲早會因為這件事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張貴聽了嶽父的教誨後,當即表示,自己一定痛改前非,絕對不會再把自己陷入如此不堪境地。


    正是因為嶽父想要幫助張貴戒掉賭癮,因此建議張貴當初去了鄉下當駐村指導員,一來,鄉下的環境比較單純些,張貴到了那裏沒有周圍賭友的誘惑,戒掉也方便些;二來,也是為了張貴仕途發展的需要,隻要在鄉下呆兩年,上來的時候,順便提拔一下,也就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了。


    這件事說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可是對於張貴來說,那一次的侮辱卻是終身難忘,這麽多年,沒上賭場,眼見老朋友趙喜海一見麵就提及彼此想熟的老把戲,他心裏不免有些感慨萬分。


    現在的張貴早已不複當年毛頭小夥子的衝動,賭錢這種事,他自信還是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的,見趙喜海提到這個話題,他微微一笑說,那都是年輕時候,無事可做,找些樂子,這都多大歲數了,還玩那小孩子的把戲,我是許久不玩了,你以後也別在我麵前提這檔子事情了,明白嗎?


    趙喜海原本也是隨口一說,畢竟他和張貴之間的交情,源於牌場,發展於牌場,兩位老牌友見麵,自然而然的提及這方麵話題,才能引起共同的興趣,現在見張貴一臉正經的模樣,趙海喜似乎是意識到,目前雙方角色的變換,此時兩人是上下級關係,自己怎麽還能像以前在牌桌上一樣,口無遮攔呢。


    說實話,張貴對於趙喜海到普水來當紀委書記,還是相當高興的,畢竟兩人比較熟悉,工作上配合起來,也方便些,以前的紀委書記王耀中,除了黃一天的話,連自己這個縣委書記也不放在眼裏,就連當時的馬魁梧,王耀中也是不放在眼裏,和黃一天兩人合夥把馬魁梧的幾個心腹給弄了進去,這下好了,普水的紀委書記換成了自己的熟人,這普水縣的常委中,又多了自己人,張貴自然是樂意的。


    張貴還想到,既然趙喜海來了,那麽自己也可以和黃一天一樣和趙喜海聯合,把那些不聽話的人給收拾收拾,那個時候普水就真的是自己的地盤了。想當時,黃一天一個副書記和紀委書記聯手就有那麽大的威力,現在自己這個縣委書記和紀委書記聯手,那麽還不是手到擒來,想辦誰就辦誰。


    趙喜海那是王耀中送過來上任的,張貴代表縣委和縣政府對王耀中把趙喜海送過來表示感謝,說,王書記在普水任紀委書記的時候,紀委工作就在全市領先,打擊腐敗保持幹部隊伍穩定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不管以前和王耀中有什麽矛盾,現在的張貴知道,王耀中是市紀委副書記兼任監察局局長,那就是市紀委的二把手,如果得罪這個人那是不值得的,因為他隨時可以找個理由把自己弄得很尷尬。


    王耀中就說,普水是自己工作過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很多朋友,對這個地方很有感情,今天把趙喜海送過來上任更是感到高心,希望趙喜海在普水班子的領導下,能夠出色的完成各項工作任務。


    王耀中說完,趙喜海也做了上任感言。過後,就是集體聚餐,聚餐過後,黃一天帶著王耀中就走了,兩人一起去聊天去了。張貴則帶著趙喜海到了事前就準備好的地方。


    張貴說單獨請趙喜海喝酒,說是要為趙喜海接風洗塵,對於趙喜海來說,一把手縣委書記這麽瞧得上自己,親自請自己吃飯,他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於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高高興興聚在了一塊。


    盡管,這接待酒宴這個時侯隻有兩個人,酒桌上的硬貨卻一個也不少,不管是煙酒都是價值不菲的名牌貨,滿桌子的菜就更不用說了,全是普水縣能拿得出來的最高檔的菜肴,趙喜海眼見張貴對自己的如此看重,忍不住心花怒放,頻頻舉杯向張貴敬酒,討好似的口氣說,兄弟到了你張書記的地盤,以後可就有好日子過來,還請張書記多多照顧啊。


    張貴抿了一口酒,把酒杯放下後,看了一眼趙喜海說,這都是應該的,不過兄弟你在市裏混了這麽多年,對基層的很多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實話跟你說吧,就算我這個縣委書記,在這普水縣裏頭,也經常有為難的時候,有些時候,下屬不聽話,當領導的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所以兄弟之間說是相互幫助差不多。


    趙喜海睜大了兩隻眼睛說,張書記,還有這事?我就不信了,還有人膽大包天,敢不聽一把手的指示,這人看樣子是不想有提拔的機會了,否則的話,隻要縣委書記不同意,誰敢給他位子提拔他。


    張貴衝趙喜海擺擺手說,趙書記,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有道是蝦有蝦路,蟹有蟹路,有些人提拔不一定要從縣委書記這一關過,人家要是上頭找到了門路,難道我這個縣委書記敢冒犯領導,跟上級領導對抗著來,這是不現實的。就如送你來的王耀中,人家很年輕,就到了正處級的位置,以後提拔為副市級那種隻是時間的問題,這樣的人就是不聽話,誰也沒有辦法,因為他的背景很厚,我們得罪不起。


    趙喜海聽張貴這麽一解釋,覺的也有道理,於是點頭說,你說的我能理解,這一把手的確也有當一把手的難處啊,不過不是每一個幹部都有王耀中的背景,大部分人還是要看你的臉色做事的。


    張貴見趙喜海一副沉思的模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你到普水來當紀委書記了,那麽我現在就很有底氣,我很多施政綱領可就能順利的落實下去了。


    趙喜海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立即醒悟過來,端起酒杯說,是啊,是啊,有道是打虎親兄弟,隻要是張書記有什麽用得著兄弟的地方,還請盡管開口,我就不信,在普水還敢有人和紀委這把刀子對著幹。


    張貴笑著說,趙書記,我以後用得著兄弟的地方,可真是不會少,今天先好好的請你喝兩杯,賺足了勁,也好幫幫我的忙啊。那麽兄弟門就可以在普水幹出一番事業了。


    趙喜海端起酒杯說,張書記這話可就見外了,不管張書記請不請我喝酒,這兄弟有了難處,我怎麽會袖手旁觀呢,張書記不放說清楚些,這普水縣裏到底有哪些人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跟你這個縣委書記叫板呢?說出來,讓我心裏有數,也好以後有的放矢。


    張貴今晚請趙喜海吃飯,也正是為了跟趙喜海交代一下目前普水縣的一些情況,尤其是黃一天跟自己之間的爭鬥關係。見趙喜海主動提及,張貴趕緊開口介紹說,趙書記,其實,大部分的普水幹部情況還是比較好的。但是,普水要和很多地方一樣,幹部之間派別很嚴重,現在基本是三派,那就是趙正揚縣長代表的一派,他們的靠山是顧國海書記,所以不能得罪;還有就是黃一天副書記一派,這個人的靠山是紀委的洪書記,現在洪書記走了,暫時就比較的薄弱。


    趙喜海就知道,下麵的一派那就是張貴所領導的了,於是就說,張書記,趙正揚縣長不能碰,那麽這個黃一天馬,按照道理不過是副書記,他應該為自己的發展考慮,搞好班子的關係。


    張貴說,開發區的一把手黃一天,此人自從到了普水以來,一直就跟我不對眼啊,我讓他往東,他偏要往西,我讓他攆狗,他必定攆雞,多少次為了工作上的事情,不給我麵子,我現在真是見了他就頭疼啊。當然,普水的很多幹部看到他都頭疼。


    趙喜海有些意外的說,張書記,想不到這普水縣裏還有這號幹部,竟然敢明目張膽的跟一把手縣委書記作對,而且和很多的班子成員之間不和諧,還真是夠囂張的。


    張貴說,可不是嗎,黃一天這個人在普水工作一段時間後,手底下培養了幾個得力的助手,又善於經營上級關係,這省裏市裏有些領導都給他幾分麵子,因此根本就不把我這個普水縣委書記放在眼裏,另外,很重要的一點是,你的前任紀委書記王耀中跟他是鐵杆兄弟,隻要是有人跟黃一天作對,這王耀中就利用職務之便,把那些跟黃一天作對的人給弄進去,這一年多來,在王耀中手裏被處理的幹部,可真是不少啊。


    趙喜海猛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張書記,你說的這個黃一天是不是原本也是從市紀委下來的幹部?


    張貴一驚,敏感的問他,是啊,當時在市紀委也是領導,怎麽你跟他也有交情?


    趙喜海搖搖頭說,那倒不是,我到市紀委工作的時候,黃一天已經到普水縣來當組織部長了,我隻是經常聽市紀委的同事們聊起過,黃一天和王耀中是咱們紀委洪書記最看重的兩位,這兩人到了下麵,各方麵的工作也很出色,這次王耀中不就已經被提拔為市紀委監察局局長嗎,這可是市紀委的二把手位置,那麽烘雲托月是不是也要提拔了。


    張貴聽趙喜海這麽誇張黃一天和王耀中兩人,臉上立即顯出幾分不痛快,他有些不溫不火的樣子說,黃一天和王耀中各方麵的工作很出色,那也就是你們紀委洪書記不了解真實情況,得出的結論,要是洪書記知道這兩人在普水的地盤上,都做了哪些好事,他必定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趙喜海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畢竟張貴一開始就告訴自己,他跟黃一天是不對眼的,自己自然是不能當著張貴的麵,說黃一天什麽好話,否則,不是讓張貴不快活嗎。


    趙喜海趕緊改口說,張書記說的有道理,洪書記必定也是不了解情況,隨便說說而已,不過,現在市紀委書記剛剛被調整走,洪書記走了,相信對於黃一天來說,市裏也是少了一個能幫他說話的人,相信,他以後自然會收斂一些,不敢在張書記麵前,過份囂張了。


    張貴看出趙喜海一心巴結自己的心態,嗬嗬笑了兩聲說,趙書記說這話,還有些言之過早,他黃一天一向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囂張慣了的,一時半會的功夫,不接受點教訓的話,哪裏會學乖呢?


    趙喜海見張貴這麽一說,心知他必定是有下文,於是笑著問張貴,張書記,有什麽好辦法,能打擊一下黃一天的囂張氣焰?但是,黃一天畢竟是紀委出來的幹部,我要是直接對此人動手,去查這個人,那麽我在紀委也就混不下去了,畢竟一個係統的幹部是要相互幫助的,而不是拆台的,這個道理張書記一定是懂的。


    張貴說,趙書記,你誤會了,我肯定不會讓你去和黃一天鬧什麽不快活,畢竟這也是班子成員,要是黃一天出事了,對我的影響也是很不好。其實,黃一天敢把腰杆挺這麽直,無非是在普水這邊已經培養了一批所謂的自己人,隻要他那些爪牙沒有了,他就是想要得瑟也得瑟不起來。


    趙喜海聽張貴這麽一說,立即明白張貴話裏的意思,他笑著說,以前,黃一天有王耀中幫他,誰跟他作對,王耀中這個紀委書記就查處誰,現在這紀委書記換成了我,哪裏還有幹部敢不聽你張書記的話,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張貴見趙喜海也算是聰明,不用自己費太多的口舌,已經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於是笑著說,不管怎麽樣,你趙書記來了,我可就省心多了,這普水就是咱們兄弟的地盤,往後,吃香的,喝辣的,隻要有我的一份,我自然是少不了兄弟你的好處。


    趙喜海巴結張貴也不過是為了能讓張貴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以後不管是撈好處也好,升遷提拔也好,總會順當些,現在見張貴主動表態,心裏也是相當高興。


    趙喜海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氣說,張書記,我到普水來當紀委書記,也是誠心的想要幹幾件實事,我的前任王耀中書記,在普水呆了幾年多,就因為辦了幾個鐵案,這次被提拔為咱們紀委係統裏最年輕的正處級幹部,我現在既然接替了這個位置,肯定也想要好好幹,爭取弄幾個大案子,這樣一來,對我以後的仕途發展也有好處。


    話是這麽說,趙喜海知道,做事是需要的,但是和張貴以及上麵的幹部搞好關係才是關鍵的。凡做官非常成功的人,一般不是做事業成功,而是為上級長官服務做得非常成功。在中國做官的最大特色是跟對上司,那是因為官吏的考核與任免,主要不在於他們有多少政績,而在於他們與上司關係的密切程度,搞掂了上司,就等於戴穩了烏紗帽。所以,要把“報喜不報憂”、“欺上壓下”作為做官的鐵律牢牢記住,做到與上級交往突出一個“諂”字(即:諂媚),與下級交往突出一個“瀆”字(即:輕慢)。


    張貴點頭說,趙書記,你有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一個幹部如果不想進步,那就不要進入官場,做官的目的是什麽?是利益和職位,你放心,隻要你想幹工作,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張貴說的很實際,現在做官的目的其實就是利益,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種利益。雖然現在老百姓把這叫腐敗,但做官的99.99%的不這樣看問題,而是把這一點看作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你不但要明確的把攫取各種利益作為當官的目的,而且要作為唯一的目的。你務必要時時想到:你的領導想方設法提拔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的下屬心甘情願服從你,也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周圍的同僚朋友時時處處關照你,是因為你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對一些不義之財,萬一你良心發現,自己也可以不要,但屬於別人名下的你必須給。記住,一旦你把攫取利益這個目的一模糊或放棄了,你為官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張貴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卻是另外一種想法,他心裏清楚,紀委書記王耀中走之前,王耀中手裏的縣紀委就是黃一天對付跟他作對的人手裏的一把刀,盡管握刀的人是王耀中,真正控製刀砍向哪個方向的,卻是黃一天。


    現在,這把刀的控製權落到了自己的手裏,隻要自己把趙喜海哄好了,還怕他不順著自己的心意,把刀砍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嗎。張貴對趙喜海說,趙書記,其實,眼下就有兩個人,隻要是紀委認真查處,必定有收獲,而且這兩人的問題肯定不會少。


    趙喜海聽了這話,知道張貴給自己提供信息來了,也是給自己送政績來了,立即很有興趣的樣子問張貴,張書記,哪兩個人?具體什麽位置?什麽情況?


    張貴說,趙書記,這兩人都是黃一天手下的得力幹將,一個叫周德東,另一個叫趙晨陽。


    趙喜海瞪著一雙眼睛等著張貴說下去。


    張貴於是介紹說,周德東的問題,比較複雜,我隻是憑借感覺,此人必定不簡單,在黃一天的手裏,不到兩年的功夫,從鄉長到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到河流鄉的黨委書記,這一路提拔,必定是有其中的彎彎道,但是這個人現在位置比較特殊,所以可以按照調查。


    張貴繼續說,現在最好下手的反而是趙晨陽,此人在開發區是還一天的親信,分管基礎建設這塊,這每年很多億的工程招標,全都由他說了算,他即便是從中抽千分之一的好處費,這裏頭的黑色收入也是很可觀的,我看,這個趙晨陽隻要一查,必定是個大案,因為開發區這一年多來,上億的大項目有很多,這趙晨陽的涉案金額還會少嗎?


    趙喜海聽張貴提供這麽重要的線索,有些喜出望外的對張貴說,謝謝張書記提點,你放心,我上任後頭一件大事,就吩咐手下人緊緊的盯住這兩人,爭取盡早抓到兩人的犯罪證據,拔下這兩個黃一天的爪牙,隻要把這兩人之中的一個人辦了,那麽黃一天也就聽話了。


    張貴說了半天,等的就是趙喜海這句話,現在終於聽到了,他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高興,高高的舉起酒杯,大聲衝著趙喜海說,兄弟,我先祝你馬到成功,在全市紀委係統大出成績啊。


    隨著兩隻酒杯碰撞時發出響亮的一聲,張貴和趙喜海這對曾經的老賭友,老朋友,相視而笑,相互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雙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當晚,張貴和趙喜海聚會結束後,心情相當的愉悅,趁著一股興奮勁,他來到了姚曉霞的住處。


    姚曉霞這兩天心情很是鬱悶,因為在河下鄉的投資再次失敗,李峰又虧了些錢在裏頭,於是李峰心裏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那就是張貴這個人盡管占著縣委書記的位置,滿腹卻都是裝的廢料,原本就是草包一個,想要在他的照應下發財,簡直是癡心妄想。


    如果兩次的投資失敗,還不能敲響警鍾,李峰也就是在是反應太遲鈍了,於是李峰跟姚曉霞提出,他將要離開普水這塊地盤,把公司的主要發展地段移到別的地方去,這別人開公司都是不停的做項目,不停的賺錢,可自己的公司,接連兩個項目倒是賠進去幾百萬,要是再這樣下去,隻怕再大的公司,也經不起如此折騰。


    姚曉霞心裏不想要李峰離開,畢竟李峰一走,對她來說,很是事情操作起來就不是很方便了,但是李峰離開的理由,她又無法反駁,隻好點頭同意李峰離開,心裏卻把這筆賬算到了張貴的頭上。如果不是因為張貴出的餿主意,李峰的公司怎麽會在普水縣賠了這麽多錢,到最後,竟然被逼離開。


    我們的社會無論外表怎樣變化,其實質都是農民社會。誰迎合了農民誰就會成功。我們周圍的人無論外表是什麽,骨子裏都是農民。農民的特點是目光短淺,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須具有農民特點,要搞短期效益,要鼠目寸光。一旦你把眼光放遠,你就不屬於這個群體了,後果可想而知。你生活在一群農民中,要多學習封建的那一套,比如拜幾個把兄弟什麽的,送幾個錢什麽的,你千萬別把這當作庸俗的行為而排斥,這一點也都不過分。


    姚曉霞見張貴到自己的住處來,礙於麵子也不好冷淡他,隻好臉上堆著假笑說,張書記,最近是不是很忙,很久時間沒有看到你了,今晚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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