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來了?這也是麻敏兒見到劉載離想問的第一句話,但這話怕是連幾歲的孩子都知道不能問,微微一笑:「好久不見,燕成郡王。」


    「好久不見!」看到心心念念之人,劉載離在恍乎之間感覺到了真實。


    對方如星星般閃亮的雙眼帶著笑意看向她,麻敏兒還真不適應,轉頭:「大哥,你怎麽跟郡王一同回來了?」


    「原本我回不來的,是燕成郡王跟翰林院打了招呼,請了假,我才有機會回來。」麻大郎朝燕成郡王感激一笑。


    「燕郡王……」


    「叫我名字即可!」劉載離微笑道。


    「這……這不可合適吧!」


    「沒關係。」


    雖然麻敏兒從現代而來,叫個名字沒什麽,可是她在古代已經不少年,名字不是那麽好叫的,尤其是權貴的名字,那更不能隨便叫,想想道:「那叫你劉……劉大哥吧。」別扭歸別扭,總算解決稱呼問題了。


    「也不錯。」劉載離笑了。


    麻敏兒問:「劉大哥,還有三天就過年了,你不在京城過年?」


    「每年都在家過年,偶爾一次不一樣,不是更有意思嗎?」


    這種話,麻敏兒是不相信的,她突然想起夏臻要等的皇差,難道他就是皇上派出的皇差?笑笑,沒接話。


    麻齊風見女兒不問話了,連忙道:「郡王,別站在門口啊,請進,請進……」


    「又要麻煩伯父了。」劉載離顯得溫潤而禮貌。


    「郡……」


    「伯父,叫我字即可,子離!」


    麻齊風愣了一下,在京城時,寧王府這樣的府邸,是他一個庶子高攀不上的,現在讓他這樣稱呼,還真有些不習慣,張張嘴,沒喊出來。


    「伯父,難道不歡迎我在你們家過年?」


    「當……當然歡迎,子……離。」


    「伯父,那我住那間客房呢?」


    「就住上次……」


    「不,我不想住獨院,我想住……」


    麻敏兒可不想他住夏臻的地方,連忙道:「劉大哥,雲夫子回京了,他的屋子怎麽樣?靠得近,又相對獨立。」


    「好,聽二娘的。」劉載離咧嘴一笑,慵懶的溫柔,男中音溫潤動聽,穿著一身棗紅錦袍,襯著雪景,長身玉立,貴公子氣息還撲麵而來,簡直就像從漫畫中走出來一樣。


    站在門口迎接的人都被他的氣質震到了,果然是京城滋養的天潢貴胄。


    「郡王,請——」麻齊風作揖,把人請進了門。


    劉載離瀟灑跨步進了麻家院子,微微掃了幾眼,景還是那樣的景,物還是那樣的物,果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他在前麵走,麻家等人走在後麵,他們不知覺的靠緊了麻大郎,滿臉溢出的笑意擋也擋不住,麻齊風伸手拍拍兒子的肩,點點頭,讚許、欣慰都在不言中。


    麻敏兒也無聲的和大哥擊了掌,眼中的笑意仿佛透出,好樣的,大哥,你真得長大了,是我麻家的頂樑柱了。


    麻三郎直接伸手攬了大哥的腰,真是哥倆好,兩年的想念都在彼此綻放的笑容中。


    麻悅兒也擠到大哥身邊,小手被大哥牽住了,真好,一家人又團賀了。


    麻齊風趕緊讓付小有安排劉載離的住處,風江逸住的地主是幹淨的,就是沒有燒坑,沒有碳火,除了劉載離自己帶來的日用品,麻家立即添上了年青人要用的日用品,置辦的很快,一個下午就弄好。


    「麻煩二娘了。」劉載離站在自己臥室門,朝周圍看了看,屋子前廊前,有一小片竹林,青翠的竹子被大雪壓著,綠白相映成趣,美極了。


    麻敏兒笑道:「站在走廊裏看竹林白雪很美喲!」


    「你看過嗎?」


    「我昨天還在這裏看呢?」


    「哦,是嘛!」劉載離聽到這樣的話,突然感覺走廊不再清冷,仿佛有人走過,留下絲絲溫暖。


    「劉大哥,你休息一下吧,等前麵開飯,我讓人過來叫你。」


    劉載離點點頭。


    麻敏兒笑道:「那我就先去前院與廚房準備了,你看看還有什麽缺的,盡管對我講。」


    「好。」


    麻敏兒微笑轉身離開。


    劉裁離站在廊下一直看到她拐彎不見,才進房間。


    房間內,無論是碳火,還是坑床,都已經燒得熱乎了,關上門,整個房間溫暖如春。


    「郡王,這房內最好看的就是這些綠植了。」


    劉載離也深以為是,進門處,一個圓形花架子上放著一盆文竹,進門後,靠牆邊一個半桌,上麵放著水養富貴竹,坑床邊上有一小排壁櫃,有兩個空格子裏放著小綠植,一個白瓷盆裏養著吊蘭,枝沒幾個,但卻長而垂,吊在盆處,分外雅致,另一個是微型睡蓮,精緻極了。


    隨從們把隨身帶的物件一一擺放,臥室與書房相連的兩小間屋子瞬間富貴堂皇起來。


    劉載離把兩間小屋踱了一遍,越看越喜歡,不知不覺到書房書桌後麵的椅子(麻敏兒訂做的單人沙發)上,竟是軟綿綿的,背椅在上麵,頭微微向後仰,愜意悠閑之心頓起。


    暗衛的到來,打斷了他的悠閑,「郡王,我們什麽時候去襄州府靈石縣?」


    「離這裏多遠?」


    「回郡王,三百多裏。」


    「過了初三吧。」


    「是,郡王。」


    「先生——」


    「郡王,小的在。」


    「你先生安排人過去。」


    「是,小的馬上去安排。」幕僚行完禮轉身出去。


    貼身長隨千葉道:「郡王,剛才小的出去看了看,這座小院子離後門不遠,倒是方便我們的人進出。」


    「嗯。」劉載離懷裏抱著單人沙發的靠背,下額抵在下麵,眯著眼,不知想什麽。


    千葉見他不吭聲,轉了身,叫下麵人倒了杯茶放在書桌上,隨後,揮了揮手,讓屋內的人散了出去。


    廚房內,牛嬸在統計人數,問:「這麽說,燕成郡王隨行有三十多人?」


    「嗯。」杏兒道,「聽小禾說,這是最貼身的一些僕人,還有侍衛隊,進了雲水鎮後,他就不知道那些人去了那裏。」


    牛嬸感嘆般搖搖頭,「果然是富貴人,這陣仗還真是……幸好我們家屋子多,要不然那夠他們住的。」


    杏兒道:「二娘說,這段時間,要辛苦你了。」


    「現在人手還算充足,能提供上百人吃飯了,可以的,沒什麽辛苦的。」牛嬸笑道。


    麻家起用了大廚房,這是為兩個農忙準備的大廚房,能燒上三百人左右的飯,麻敏兒現在不得不把飯食分開了弄了,所有人吃一鍋飯不現實了。


    不,現在要弄四種花樣了!一當然是燕成郡王的飯食,二是婉姨的月子餐,三是麻家人及管事們的飯食,四是侍衛跟僕從們的飯食。


    麻家院子,整天飯菜飄香。


    安頓好了劉載離,麻齊風才有空好好看看大兒子,「大郎,一個人在京城,還適應嗎?」


    「爹,挺好的。」


    「去我們以前住的老宅看過嗎?」


    麻大郎點點頭,「說來也巧了,以前的院子現在被聖上賜給了一個翰林學士。」


    「哦,那你祖父現在住在那裏?」


    「住在東城區。」


    麻齊風聽到這話,欣慰的說道:「雖然不是原來宅子,那東城區也是四品官員以上的住宅,父親住在那裏還算不錯。」


    麻大郎點點頭,「我跟祖父見過幾次,他精神還不錯。」


    「那就好。」麻齊風笑笑:「知道他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麻大郎笑笑,其實祖父的生活跟雲水差不多,隻是地點從雲水小地方換到繁華的京城,從見不到皇帝,到能見到皇帝,可也隻限於早朝。


    麻敏兒從大哥中的笑容中讀出點內容了,也是,畢竟在元泰帝登基上位之中,他由於正直,並沒有為皇帝拉邦結派,沒有出力,又怎麽可能重用他呢?


    除非他像江風逸一樣,有才有能,且又能在通融之中有自己的原則。


    可祖父除了原則,好像沒有……好吧,是自己的祖父,麻敏兒也不在心中作評價了。


    「大妹,年後,你還去涼州嗎?」


    「嗯,要去。」麻敏兒道:「夏臻說,要看著冬小麥收割,再種下春小麥。」


    「長兩季麥?」


    麻敏兒回道:「是的,涼州城的氣候,隻能長兩季小麥。」


    「原來如此。」麻大郎問,「那你……」


    「夏臻說了,在京裏成婚。」


    「太好了。」麻大郎說道:「雖然知道了,但我還是有點擔心你們去不了。」


    「肯定要去的。」麻敏兒道。


    聽大妹如此篤定,麻大郎心定了,「爹,五弟可愛嗎?」


    「當然可愛。」


    「能讓我們見見嗎?」


    麻齊風笑眯眯道:「等吃好晚飯,你們去我廂房,我抱出來讓你們瞧瞧。」


    「大哥,我現在也是哥哥了。」三郎一直沒插上話,聽到能見小弟,高興的叫出聲。


    麻大郎笑道:「那你可要做個哥哥的樣子,可不能調皮搗蛋了。」


    「嘻嘻……」


    兄弟二人熱絡的鬧過之後,麻敏兒道:「過了年,我會讓秋掌櫃去京裏,為我們在京裏置辦一處宅院,等我大婚時,大家有地方住。」


    「京城……」聽到女兒的安排,麻齊風又感慨又神,「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回到京裏。」


    「是啊,命運還真奇特。」麻大郎笑眯眯說道。


    麻三郎問:「那我的學業怎麽辦?」


    「出發時,給你帶個夫子,讓你邊進京城邊學習,兩不誤。」


    「哇,太好了,我既可以玩,又不耽誤學習,太爽了。」


    「還是日子好了,要是以前,那能單獨請夫子,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麻齊風再次感嘆。


    晚飯好了,單小單連忙過來叫來,「小東家,晚飯好了!」


    「知道了。」麻敏兒道:「走,我們去吃飯。」


    麻齊風道:「我去你婉怡房間一趟,等會就下去。」


    「好咧,爹,知道了。」


    杏兒去請了劉載離,小半刻鍾後,麻家大餐廳內開始熱鬧起來,一頓豐盛的晚餐已經上桌了,雞鴨魚肉是最基本的,還是牛羊珍羞。


    如果不是劉載離,麻家人的晚餐要熱鬧隨意很多,可有他這個大神在,熱鬧也有,沒那麽濃烈,更不好意思隨意。


    能怎麽辦呢,飯總不能不吃吧!也不能沒有待客之道吧,麻齊風和大朗兩個人全程陪吃陪喝,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府城,夏家的晚餐也開始了,三代同桌,也不過五個人,跟麻家比還真是冷清,再加上桌子上的人又不善於調節氣氛,除了祖母不停夾菜外,整個桌子上,也就三個男人偶爾說說時局了。


    晚飯過後,夏臻剛出了餐廳,暗衛就把消息傳過來了,「燕成郡王自己沒去襄州府,但派了人手,差不多快到了。」


    「他人在那裏?」


    驚墨抱劍瞅了眼回事的暗衛。


    暗衛吸口氣,「麻二娘家。」


    夏臻長眉馬上皺起。


    「郡王,要不要找人把他趕出麻家?」驚墨冷冷道。


    夏臻看向驚墨,「你親自去。」


    「北郡王,我親自去也來不及。」驚墨老神在的回道。


    「什麽來不及?」夏臻感覺莫名其妙。


    「還有三天就過年了,我趕過去,年都過完了。」


    「何意?」


    驚墨道:「他也就能讓麻二娘陪他過個年,其餘的,麻二娘也不會答應。」


    夏臻的眉毛就差豎起,「信不信,我送給到河澗道(前文有寫過,夏臻父親失蹤十年,就在此地鬼打牆走不出來。)去。」


    驚墨低頭。


    「哼!」夏臻甩袖而走。


    暗衛問:「驚侍衛,該如何?」


    「沒事找點事,把燕成郡王引出麻宅。」


    「是,驚將軍。」暗衛行完禮問,「那你去不去?」


    「你說呢?」


    「不去,會不會被郡王送到迷城?」


    驚墨根本不屑回答這樣的問題,「我要回去補覺,明天,郡王還要去祠堂。」


    這意思就是不去了,暗衛等他走後,暗暗豎大拇指,這世上敢對郡王陽奉陽違的怕也就是他老人家了,感慨著走了。


    小旺村,晚飯過後,停了一天的大雪又下了起來,揚揚灑灑,雪花在簷下紅燈籠的照映下,美麗極了。


    「幸好,我家的走廊都是連通式的,既能避雨又能不落雪。」麻敏兒笑盈盈的說道。


    小娘子明媚的笑容仿佛把寒冬都化成春風了,劉載離莞爾一笑。


    麻敏兒笑道:「劉大哥,天色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吧。」


    「是要去休息。」劉載離說完,一臉笑意的看向小娘子。


    呃……這話什麽意思,麻敏兒有些蒙,「杏……」


    「你送不行嗎?」劉載離笑問。


    「哦哦,當然行。」原來這傢夥還是對自己不死心啊,麻敏兒頭皮有些發麻,心道,在我家,他應當不會對我怎麽樣吧。


    「笑成這樣,怕我再次捋了你。」


    「嘻嘻,沒有,沒有,劉大哥可是尊紀守法的好郡王,怎麽可能知法犯法,是吧!」


    劉載離輕輕一笑,「那倒未必。」


    麻敏兒笑容凝固。


    「哈哈……」劉載離仰頭大笑,「二娘子,大過年的,我把你捋到那裏去呢,你說,是吧。」


    「哦——」麻敏兒仿佛度劫一般拍自己的心口,「劉大哥,大過年的,你別嚇我呀!」


    「哈哈……」劉載離再次大笑,他隱約感覺麻家周圍好像有什麽似的,可自己的近衛已經摸查過了,沒有,真是怪了。


    都這樣了,麻敏兒能怎麽辦,作為主人隻能送客人到客房。


    半裏地,生生走了大半個時辰,劉載離晃悠悠的,一會指著雪感嘆,一會又問廊亭曲徑,總之一句話,就是沒話找話,想跟她多相處。


    聽他一路講話的過程中,麻敏兒的腦海跳出了一句歌詞:被寵愛的都有恃無恐,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1


    她覺得自己之於劉載離來說,就是後半句,對於他來說,並不見得有多喜歡自己,隻是一個『求而不得』讓他心心念念放不下而以。而放不下的是新鮮感、還是征服欲她就不得而知了。


    大半個時辰,麻敏兒感覺自己的臉頰都被凍僵了,走到小屋門口,擠出得體的笑容,「劉大哥,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劉載離一臉笑意,玉身長立,微微低頭,走廊就這麽寬,並排站兩個,距離肯定很近。


    麻敏兒仿佛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我也去休息了,晚安,劉大哥。」說完,就朝他邊擺手連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每一次小娘子轉身,劉載離都會站在走廊裏,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轉身回屋。他喜歡坐到柔軟的椅子上,微微後仰,真是舒服。


    「郡王,襄州有消息傳來,好像夏臻的人發現我們的人去了,正在掩埋探金礦的痕跡。」


    劉載離舒服的狀態沒有了,微微直起身,一臉嚴肅,「明天就是小年,你們先跟著。」


    「是,郡王。」


    劉載離低頭揪眉心。


    麻敏兒小跑著回到了自己臥室,結果發現大哥等在小廂房,「大哥,你怎麽還沒有去睡?」


    麻大郎有些歉意,又有些不安:「大妹,哥哥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麻敏兒搖搖頭,「跟你沒關係。」


    「燕成郡王找到我時,跟我說他要為皇上辦事,要去襄州府,順路帶我一程,我以為他帶到翼州就會讓我自己回來,沒想到竟住到我家過年了,我感覺他看你的眼神……」麻大郎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麻敏兒卻從他的話中敏銳的捉到了信息,「大哥,你戀愛了?」


    「呃……什麽……戀愛?」


    「你有喜歡的小娘子了?」


    「我……」被妹妹說中心事麻大郎臉都紅了,「沒……沒有啊。」


    「大哥,隻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那樣的眼神。」麻敏兒才不信呢。


    麻大郎搖頭失笑,「你還真是個人精。」


    見大哥半推半掩承認了,麻敏兒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大哥,誰家小娘子啊,你們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沒……沒有……我去睡覺了。」麻大郎逃也似的走了。


    沒有?臉紅得跟猴屁似的,騙誰呢?感到好笑的同時,麻敏兒禁不住擔心,可千萬是好人家的小娘子啊,大哥可不要被那些達官貴人給帶壞了,認識什麽歲月場所裏的女人啊!


    想到大哥,又想到劉載離,聽單小山說,劉郡王剛住進來,後門口就跟往常不一樣,看來他就是皇上派來的皇差,想不到夏臻與他要正麵相對了。


    最後的結果會怎麽樣呢?麻敏兒坐到床邊,手不知覺的摸到頸上的玉水滴,雖然自己不喜歡劉載離,可他跟現代的金翰來一模一樣啊,她甚至天馬行空的想過,難道現代的金翰來就是古代的劉載離?


    什麽時候可以再見玉水滴呢?如果可能,她能問問現代麻敏兒,她會知道什麽呢?


    第二天,就是大年夜,一天亮起來,麻家上下,不管是主人還是僕人,都在忙年夜飯,忙得熱鬧非凡。


    當然,劉載離是最清閑的一個,離開京城,就離開了繁文辱節,他難得過了個清靜的年,雖然人在外麵,鄉村的寧靜,讓他獲得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坐在枯寂的池塘邊小榭裏,一個人坐在碳火邊,品茶看殘荷、雪景,似有若無的愁悵中,又帶著幾分喜悅,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他心頭縈繞。


    家裏有大神,而且是尊讓人不敢得罪的大神,麻敏兒在忙碌中,抽出空照顧他一下,早上九點多時,她問:「他人呢?」


    「小榭裏。」


    「坐在那裏喝西北風?」麻敏兒驚訝。


    單小單失笑,「怎麽可能,東、西、北都有擋風簾掛著,隻留了南邊向陽的地方喝茶、賞雪。」


    「果然是富貴人。」麻敏兒問:「擋簾那裏來的?」


    「他們自己帶的。」


    麻敏兒縮了下肩,「我做的慕司糕點呢?」


    「在小廚房零食櫃裏。」


    「拿點出來,把西邊帶回來的牛乳粉沖一壺,糖帶著,等到了再放。」


    「知道了。」


    小半刻鍾後,麻敏兒帶著單小單到了小榭,「劉大哥——」


    終於等到她來了,劉載離一臉明媚的笑容,露出的牙齒,比外麵的雪景還耀人眼,麻敏兒眼神微避:「怕劉大哥冷,給你送了些熱乎的牛乳,不知道你吃多甜,糖還沒有放。」


    劉載離看著麻敏兒把點心盒子、牛乳壺放到桌子,拿起青綠透亮的瓷杯子給他倒了一熱氣騰騰的牛乳,青綠與白色相映,溫暖之餘,是清新淡雅。


    「多放一些糖。」


    麻敏兒挑了一小勺,「這麽多可以嗎?」


    「嗯。」劉載離點點頭。


    攪了幾下,麻敏兒把牛乳熱飲推給了他,「劉大哥,多喝點,暖胃。」


    「多謝!」


    「不客氣。」


    劉載離見麻敏兒沒有坐下的意思,微笑呶了一下嘴。


    呃……麻敏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石凳,嘻嘻一笑,「不了,小悅養的一隻兔子馬上就要生產了,我過去幫它接生。」


    「噗嗤……」劉載離口中喝的東西全都噴了。


    貼身僕人連忙上前幫他擦試幹淨。


    麻敏兒撇嘴站在邊上,等他收拾幹淨了才開口,「劉大哥,你這是……」幹嘛呢,可惜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你……你給兔子接生?」


    「是啊,以前我跟鄉親們學的,怎麽啦?」


    「沒……沒什麽。」果然跟京裏的大家閨秀不一樣,挺有意思,劉載離問:「我能跟去看看嗎?」


    「你……你要是不犯怵,你就去看看唄。」


    麻悅兒守在兔子窩裏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母兔子鼓鼓的肚子眼看就要生了,以前都是牛嬸幫她一起接生,現在姐姐在家,她把姐姐拉過來了。


    「雁兒,二姐怎麽還不來呀,肥白都要生了,」麻悅兒有些焦急,伸手把周圍的木鋸屑鋪了又鋪,整了又整。


    雁兒站在兔欄外,真翹頭等二娘子,「來了,來了……」


    麻悅兒聽說人來了,沒敢大聲,怕兔子受驚,連忙走到欄邊,朝二姐招手,嘴型道:「快點,快點……」


    麻敏兒三步並兩步,連忙跑進了柵欄,脫了帶冷氣的披風,淨了手,幫小兔子接生。


    劉載離站在柵欄外,好像看向柵欄內,他的目光隻掃了一眼要生的兔子,更多的是停留在麻敏兒的側顏上。


    此刻,麻敏兒小臉一本正經,嚴肅的很,褪到手脖子上的袖子,顯得幹練、爽朗,幫忙的蔥白嫩手沉穩、溫柔。


    都說認真的人最有魅力,而此時的麻敏兒何償不是這樣!


    如果說,初見之前的過招,讓劉載離新奇,第一次見麵讓他驚奇,那麽這一刻,他的思念,在此刻有了載體。


    麻敏兒就是他一直尋找想要找的妻子,她聰慧、明艷、懂進退,與她在一起,總能感覺放鬆、愉悅。


    可惜小兔子的生產似乎並不順利,「大概是胎數太多,肥白沒力氣了。」麻敏兒有些緊張。


    「那怎麽辦?」麻悅兒緊張問。


    「我……我先給它按摩一下,緩解它的張。」


    麻悅兒問:「二姐,能不能給他吃點東西,或是喝點什麽?」


    「兔子跟人不一樣,不能隨意吃東西。」


    「哦。」小兔子是麻悅兒親手養大的,她有感覺,顯得很焦急,情緒有些亂。


    麻敏兒的額頭也微微出汗,「小單姐——」


    「小東家?」


    「去叫牛嬸。」


    「好,我知道了。」單小單如一陣風一樣跑了。


    不一會兒,牛嬸跑過來了,「怎麽啦?」


    ------題外話------


    這句出自陳奕迅的歌曲《紅玫瑰》,而紅玫瑰的歌詞源自於張愛玲的小說《白玫瑰與紅玫瑰》。


    大概的意思就是:得不到你的人,永遠在你身邊圍繞,對你偏愛,做很多對你好的事情,但是被你偏愛的人,卻對你說的話毫不在意,因為他知道,他知道你愛他,所以對你的感受毫不在乎,因為他知道你偏愛他,仗勢著你對他的愛,可以毫不收斂,肆無忌憚。


    總之一句話:得不到的卻是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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