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先生未語淚先流,是他,是我的大將軍。


    仿佛感應到有人看向他,夏則濤朝窗外看過來,歷經風霜的清瘦黑黃臉動了動,雙眼怔怔的看向田先生。


    「大將軍……」田先生快速上前,全身伏地,跪伏在他的麵前,「大將軍——」哽咽的再也說不也話來。


    「仰光——」夏則濤像見到親人般笑了。


    「是我,是小的我。」田先生拭著眼淚抬頭看向他,連聲叫道,激動的已經語倫無次了。


    「我看過臻兒了,這麽多年,謝謝你陪在他身邊。」


    「不……不……大將軍,不要謝小的,小的做的不好,很不好……」


    ……


    麻敏兒嘆了口氣,悄悄的走了,這裏留給他們主賓二人吧。


    麻齊風看到女兒,朝他身後看看,「敏兒,怎麽樣?」


    「等他們見過了,事情自有定論。」


    「哦。」


    天色將晚時,劉載離突然接到京裏的飛鴿傳書,看完信息後,大驚失色。


    幕僚問,「郡王,怎麽啦?」


    「趕緊收拾回京。」


    「郡王,難道是……」幕僚指了指上頭。


    「嗯。」


    幕僚得到肯定回答,轉頭就叫:「快,來人。」


    「先生——」


    「趕緊回京,悄悄的,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先生。」


    平定大營內,小將軍身邊貼身主事的隻有莊顥一人,他的人發現劉載離出了軍營,他連忙追了過去,「郡王這是……」


    「閑得無聊,出去溜達溜達。」劉載離一副風淡雲淡的樣子。


    莊顥「讓小的陪你。」


    「這營中,隻有你一人吧,方便嘛?」劉載離輕扯嘴角。


    莊顥微笑拱手,「為了郡王,再不方便也得方便。」


    「哈哈……」劉載離坐在高頭大馬上,仰頭大笑,「莊先生,我看你還是忙你的吧,本郡就不需要你作陪了。」


    劉載離身後的侍衛自動上前一步,擋住了莊顥,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燕成郡王離開。


    「跟著,看他去哪裏?」


    「是,先生。」


    已經是夜色,城門已關,劉載離用郡王牌強行出了城。


    「郡王,上官道,我們直接到南水換馬車回京。」


    劉載離勾嘴一笑,「本郡王還有點私事要辦。」


    「郡王,可現在……這私事……」


    劉載離冷冷的看向隨行人員,「我是郡王,還是你是郡王?」


    「是,郡王,小的越簪了。」


    劉載離輕屑的瞟了眼,拉起馬繩就朝小旺村而去。


    天色已晚,麻家的晚餐早已準備好,麻敏兒等了一會兒,對麻齊風說道:「父親,把他們那一份送到房間,我們自己吃吧。」


    「這不太好吧。」


    「爹,估計他們現在也顧不得禮議了,讓他們主賓自在的聊聊吧。」


    「好,那就聽你的。」


    施春月和杏兒把田先生主賓的飯和藥都端到他們所在的房間裏,又問了問,「有沒有什麽需要民婦做的?」


    「沒了,你下去吧。」


    「是,貴人!」


    等麻家的傭人都走後,田先生再次抹了抹眼角,「大將軍,說了小半天了,小的餵你吃藥、吃飯吧。」


    夏則濤點點頭。


    田先生的貼心的問主人吃飯吃藥,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時光,一時之間,小小的房間內隻有藥香味、飯菜味飄動。


    麻敏兒和爹、妹吃好晚飯,準備洗洗漱漱早點睡覺,實在是這段時間經歷的事太多了,十三歲的身子吃不消。


    剛從廚房走廊出來,付老爹站在走廊外側,由於天黑,要不是她眼睛好,都沒看到,「老爹,找我?」


    付老爹沒出聲,招招手。


    麻敏兒趕緊出了走廊,「怎麽啦?」


    「剛才有人扔紙團,說隻能讓你知道、讓你看紙團,說要是我敢告訴別人,他們就對三郎下手。」付老爹的腿到現在還哆索,他曾聽說過有錢的地主遭人勒索,沒想到竟真遇到了,感覺自己是時候養老了,不能再看大門了,要是來個強盜,他如何能抵擋得住,豈不是害了東家。


    麻敏兒嚇得心驚肉跳,怎麽像是綁匪,抖著手打開了紙團,上麵寫到,麻二娘,最好一個人出來見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你的親人……,後麵畫了個劍血圖片,還真是嚇人。


    「小東家,上麵寫的是什麽?」


    「沒……沒什麽。」麻敏兒大腦裏迅速轉動,會是什麽人呢威脅自己呢,下意識又看了一遍紙團,突然發現紙團角落,有個小小的標誌,她感覺自己在哪裏見過,腦子一閃,不自覺的說出來:「原來……原來是他……」


    「小東家,是誰?」麻敏兒看了眼緊張的付老爹,擠出一絲笑,「老爹,沒事,我們認識的人,跟我開玩笑。」


    「啊,這不像……」


    付老爹的話被麻敏兒打斷了,「沒事,你繼續守門去吧,我要睡覺了。」


    「那三郎……」


    「老爹,沒事,開玩笑的,我們不要理他。」


    「哦。」付老爹見小東家沒當回事,那就是玩笑了,鬆了口氣,「那我去看門了。」


    「嗯,去吧,早點休息。」


    「哎,我知道了。」


    麻敏兒上了樓,回到了自己房間,單小單跟了上來,「二娘,有什麽事要我做的嗎?」往往這個時候,小東家都沒什麽事需要她了,隻是例行問一聲,假如有什麽小事要跑腿呢!


    「沒什麽事了,小單姐,你也去休息吧。」


    「好,那要是有事,你叫我。」


    「嗯。」


    吃好後,夏則濤又休息了一下,才又有力氣開口,「仰光,你說我現在……」


    田先生說道:「大將軍,老將軍已經來了,我把這事稟給他知道吧?」


    「我怕父親受不住呀。」夏則濤一臉傷悲。


    「那就告訴小將軍……」


    「我聽說京裏的欽差大臣在,臻兒怕是應對不了。」


    「這……」田先生為難了,老的身體不好,是不能說,小的又在事中,也不可說,那怎麽辦,總不能讓老的兒子不認,小的爹也不爹叫吧。


    房間,燈光閃爍,兩個中年男人被困住了,究竟該怎麽辦呢?


    夏老夫人沒想到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媳婦居然到了平定,「你是為濤兒忌日而來?」


    趙素欣漠然的點點頭,給婆婆行了一禮,站在正堂,跟誰顯得都疏離,好像這裏沒一個是她的親人,至親。


    夏老夫人忍住要發的怒火,笑眯眯的對大孫子說道:「子安,難得你母親來,你好生招待她。」


    「嗯,祖母,我知道了。」


    淩夫人站在一旁,終於插上話,「老夫人,招待就不要小將軍了,他隻管跟姐姐好好聚聚親厚親厚,這衣食住行啊,還是讓雅兒來。」


    「是,老夫人,就讓雅兒來吧。」


    「那行,就是辛苦你們了。」夏老夫人也沒力氣去管這個兒媳婦了。


    看到姐姐,淩母親感覺小將軍夫人在朝她招手,別提多精神了,整個臉笑成了朵花,殷勤的很:「老夫人太客氣了,照顧姐姐,是我這個做妹妹因該做的。」


    「母親,臻兒,我累了,先回房了。」


    不知為何,這簡簡單單的話,又把夏老夫人好不空易壓下去的火氣勾上來了,兒子把你帶回來,難道就不能跟兒子親厚親厚嗎?一句話也不說,又要回房,難道濤兒死了,兒子都不要了,難道離開男人,你就過不了?


    可惜,夏老人夫人這些話隻能悶在心裏,隻能暗自生氣,暗暗道,子安的媳婦一定要娶個能成事的,千萬別再娶個菟絲花。


    夏臻站在邊上,冷冷淡淡,仿佛沒有這個母親一樣,對於她的到來,他的激動已經父親墓地前消退了,什麽感覺都沒有了,童年時,沒能從她身上得到半點溫暖、安慰,現在就更不會更得到了。


    唉……女人啊……像淩大將軍夫人這樣的人,要是放在民間,放在一日三餐都吃不飽的農婦身上試試看,傷心,一傷心就是十年,十年走不出來,也就富貴閑人才能這麽矯情。


    但這僅僅是僑情嗎?也許她真就是一朵嬌貴的菟絲花吧,柔柔弱弱,纏纏繞繞,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吧。


    難以做決定,田先生嘆氣說道,「大將軍,那個帶著你衣冠回來的小子,差點譁變,差點毀了我們鎮國將軍府。」


    「那個小子?」夏則濤不解的問。


    「叫邵有亮,將軍還記得嗎?」


    夏則濤搖頭:「跟我打前鋒的,我都記得,沒有此人。」


    「什麽,沒有?」田先生大驚失色。


    夏則濤道:「那次突厥大舉進攻,來了十萬騎兵,雖然我有兵卒二十萬,但七成是步兵,且大軍真實的數量,遠沒有二十萬,實際上隻有十六萬左右。」


    「這我知道,我們大軍的實際人數隻有十五萬,而且配備不精,根本不是突厥人的對手,那一戰,是大將軍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才把突厥往西趕了三百裏。」


    「但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說起往昔,沒有激動,沒有榮耀,隻有無盡的追悔,夏則濤嘆道:「如果我的指揮得力的話,也許戰爭不會打得這麽慘烈,不會死了大半軍士。」


    「將軍……」


    「是我……是我輕視了突厥的十萬騎兵,是我領著十五大軍盲目的朝前沖……」


    「大將軍,這不是你的錯,沒有那個將領帶兵打仗沒有失手的時候。」


    「可是我……」夏則濤搖頭:「如果當年不是我意外失蹤的話,也許鎮國將軍府的扁額早就換成張姓或是李姓了吧。」


    「大將軍……」田先生悲慟而哭。


    「是啊,我該死的,怎麽就在河澗道的草灘上醒過來的呢?」


    聽到大將軍說到失蹤之事,田先生連忙問,「你居然到了河澗道,那可是西域之地啊!」


    夏則濤說道:「那天,我收到突厥部首領要攻三青山,帶著先鋒營,以身事卒,一路追過去,那些突厥人打打逃逃,竟出了草原,進入到了西域,求勝心切的我,直到那時才知道自己上當了,想回頭已晚了,被突厥人包圍了,後來在幾個勇猛的侍衛掩護下逃了,結果跟大家走散了,又累又餓暈過去了,醒時,發現自己躺在河灘,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河澗道。」


    「聽說那邊,是有名的迷城?」田先生有聽說過。


    夏則濤點頭:「嗯,我也是幾年以後才知道自己在河澗道,在這坐迷城裏。」


    「哦。」


    「我曾多次試圖回大魏,都因各種原因又回到原點,直到最近一次,河澗道大旱,那裏的人大肆舉逃,我才跟著逃難的人一路回到了平定。」


    「平定並沒有難民啊?」田先生有些驚訝。


    「他們停在了突厥,我趁機逃了出來。」


    聽到這裏,田先生雙手一拍,「不好,突厥了招了這些難民,有人了,又要侵犯我大魏朝了。」


    夏則濤點點頭,「我估摸著在秋收以後吧,他們主要目的是搶糧搶人。」


    田先生立起身,煩燥不安,「可現在,那姓邵的圖謀不軌,怕要被突厥人利用我們之間的不和,早早的打過來。」


    「姓邵的……」


    「逃了!」


    「能逃到那裏?」


    「怕他逃到京裏。」


    「豈不是自投羅網?」


    「大將軍你有所不知,聖上的身體一直不好,幾個王爺一直在爭儲,要是姓邵的投奔某個王爺,怕是對我們不利。」


    夏則濤眉頭深深糾結起,「還真是多事之秋。」


    「是啊……」


    房間,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就在田先生準備好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走時,夏則濤出聲了,「仰光,能不能不要告訴父親和臻兒,能不能把我變成一個普通的農夫?」


    「大將軍,你……」


    「一旦我的身份暴露出來,聖上肯定要追當年之責,對夏家不利。」


    「將軍,都十年了,而且當年,老將軍請來各路援軍,趕走了突厥人,製止了突厥人南進侵犯我大魏朝,聖上已經放過這事了。」


    夏則濤搖搖頭,「聽說襄州府的將軍都換了,翼州已經被我夏家經營五代了,怕早已是皇上眼中刺,恨不得拔而痛快了。」


    田先生沒有吭聲,確實是這樣,大魏朝的世襲將軍府並不多,整個大魏隻有三、五人,當中就有翼州。


    「既然我已經是個死人,就讓我繼續成為一個死人吧。」


    「可是……」田先生說道,「你都被人盯上了,都殺上來了,還能置之度外嗎?」


    夏則濤眯眯眼,「按道理,應當沒人知道我才是,除了他。」


    聽到大將軍的話,田先生驚道:「誰?」


    「那個神棍風江逸,在京城時,他見過我,你知道的,他過目不忘,那怕你變成邋遢不堪的叫化了,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聽到這裏,田先生雙眼亮了一下,「我曾聽人說邵有亮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難道……大將軍你在川陵停過?」


    大將軍點點頭,「而且時間不短。」


    「那之前被人追殺過嗎?」


    「就是回到平定才被人追殺。」


    田先生抿嘴,「你失蹤十年,而且在西域河澗道,就連突厥人都意識不到你存在,現在居然還有人追殺你,而且還是回到平定,怕是邵有亮見過你了。」


    夏則濤眯眼死勁的回想,「這樣分析,說得通了,那姓邵的經常在逛大街,見過我數次。」


    「唉,小的明白了,他這是怕你阻了他的青雲道啊。」


    「竟有這樣心狠手辣的小人。」


    田先生感慨:「此人不簡單啊,沒有跟將軍去打前鋒,還敢帶著你的衣冠回來受賞,真是……」


    夏則濤說道:「野心這麽旺盛之人,怕早就盤算了吧。」


    「嗯,我想是的,估計要不是小將軍脾性不好相處,軍法又嚴酷,姓邵的怕早就……得逞了。」


    「難為我兒了。」夏則濤感慨。


    「是啊,小將軍難啊。」


    主賓二人一直聊到子夜,要不是田先生怕大將軍的身體吃不消,他還能聊下去,最後忍住了,「大將軍,你消息,我腦子有些亂,想找聊聊。」


    「你要回城?」


    田先生搖頭,「不,就在這裏。」


    「我那兒媳婦?」


    「呃……」


    田先生被大將軍直接說愣住了:「將軍……」


    「我看到了,她脖子上掛著我們夏家的玉水滴。」


    一時之間,田先生也不知從何跟大將軍說這些話,「你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再找你。」


    「嗯。」夏則濤點點頭,心裏的苦悶說了出來,他的心境好了很多,至於自己的身份,車到山前再說吧。


    麻齊風都睡了一覺了,沒想到田先生還讓自己去叫女兒,「先生,要不……明天早上吧。」


    田先生搖頭,「對不住了,麻老爺,不知為何,不跟二娘說兩句,我這心跳得厲害。」


    能怎麽辦呢,誰讓人家官大呢,麻齊風隻好去了女兒所在的樓層,單小單聽到聲音,出了房間,「大東家,什麽事?」


    「你去叫一下二娘,就說田先生找他。」


    「好。」


    單小單輕輕推開了麻敏兒的房間,點了油燈,準備叫人,發現蚊帳居然沒放下,正要責怪時,一眼瞧過去,床上根本沒有人,難道去衛生間了,可為何床跟沒人睡似的,她覺得怪異,連忙去衛生間、洗澡間,居然都沒有人。


    嚇了一跳,連忙轉出門外,「大……大東家,小東家不……不見了……」


    「什麽?」麻齊風也不管什麽禮議了,出腳就進了房間,一眼就看到床上沒人,「敏兒……敏兒……」


    田先生在拐角處聽到叫喚,連忙過來,也不顧禮儀進了房間,「二娘呢?」


    「我……睡覺前,我還跟二娘說話呢?」


    「那……那人呢?」麻齊風跟發瘋了似的,從樓上一間一間的找,一直找到樓下,麻家所有的人都聽到動靜了,所有都找麻敏兒。


    從院子找到村子,從村子又找到了雲水鎮郭李氏家,「沒見到二娘嗎?」


    郭李氏搖頭:「前幾天二娘有來找過我們,但這幾天沒。」


    「敏兒……我的敏兒……」麻齊風的頭髮亂得跟瘋子一樣,不停的找自己的女兒,見到人就問。


    小小的雲水鎮大部分都被這動靜鬧起身了,申猴兒一把抱住麻齊風:「麻老爺,你別急,我們幫你找。」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一個清秀軼俊的中年男人,為了孩子哭得跟婦人似的,人群中,那個大媳婦小娘子不跟著流淚,就算是男人亦有不少人流下了淚水。


    「咋回事啊!」


    「是啊,麻家二娘挺能幹的一個小娘子呀!


    「是不是強盜見他們家有錢綁了她呀!」


    「還……還真有可能……」


    ……


    麻齊風被申猴兒等人拖回了家,此刻,田先生已經不在麻家了,單小娘讓牛叔把眾人勸了回去,悄聲對東家說道:「大東家,你別急,田先生已經回縣城了,去找小將軍了,相信小將軍肯定能找回小東家。」


    「啊……」早就亂套的麻齊風聽到這話,心一下子亮了,「是啊,怎麽忘了,還有小將軍,還有小將軍……」


    「所以,東家,你別急,靜靜的在家裏等著就行。」


    大街上、村子裏,隨著麻齊風回家漸漸安靜下來。


    麻宅,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管家老丁讓僕人打聽了一下,連忙告訴了麻齊蒙,「回老爺,麻家二娘不見了。」


    「什麽……她不見了?」


    「是,動靜鬧得挺大。」


    「那找到了嗎?」


    老丁頭搖搖頭,「沒!」


    「怎麽會不見了呢,那丫頭猴精猴精的,什麽人能騙到她?」麻齊蒙訝異的說道。


    是啊,什麽人能騙到內芯三十多的白領精英呢?應當沒有人,要怪就怪麻敏兒太自信了,沒有料到時局。


    「劉載離,你想幹什麽,快放了我!」麻敏兒被他圈在懷中,一動不動。


    夜色中,劉載離隻管趕路,對於懷中亂動的小娘子的叫喊,充耳不聞。


    侍衛回來匯報,「莊先生,我們在雲水鎮上被燕成郡王的人甩了。」


    「雲水鎮?他沒去麻二娘家?」


    侍衛搖頭,「沒有,但他確實在雲水鎮上某小客棧打尖,吃了頓晚飯,我們的人卻沒有等到他們出來,意識到不妙時,才發現,他們從後門溜了。」


    莊顥目光嚴厲的看向侍衛,他連忙跪下請罪,「是我等疏忽,請先生責罰。」


    莊顥沒時間去責罰他們,緊皺眉頭,「去雲水,卻不去麻二娘家,這……太不合情理了,那他去雲水鎮幹嘛呢?」


    突然,雙眼一驚,莊顥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給我備馬,我要去小將軍府。」


    「是,先生。」


    到了小將軍府門前,沒想到遇到了先生,「先生,你不是在小旺村嗎,難道燕成郡王發現了什麽?」


    田先生搖頭:「我不知道燕成郡王發現了什麽,但麻二娘不見了。」


    「什麽?」莊顥大驚失色,「先生,燕成郡王城門關上後,離開了平定,我的人跟到雲水被他甩了。」


    「難道二娘竟是被他捋走的?」


    「這樣看來是的,不僅如此,他還悄悄回京了。」


    「這……」田先生等人感覺到了事情的複雜性,「那是先找老將軍,還是先找小將軍?」


    莊顥道,「還是先找老將軍,燕成郡王不可能無緣無故離開,肯定是京城……讓老將軍早作準備。」


    「好。」


    夜色中,下額微微觸在麻敏兒纖弱的肩頭,劉載離從沒有想到過,原來感覺是這麽奇妙,像清風、似明月,心中漣漪柔柔軟軟,像要化了似的。


    「劉載離,你他娘的想幹什麽?」


    「罵人可不好。」劉載離微微皺眉,知道小娘子彪悍,沒想到竟粗到罵人,這感覺可不好。


    「那你想帶我到那裏去?」


    「你說呢,聰明如你,麻二娘你不會猜不到吧。」劉載離笑眯眯反問。


    「我不能離開翼州,你不知道嗎,皇上要砍頭的。」


    「哈哈……」劉載離仰天大笑,他心情飛揚,「麻敏兒,要是這麽說,你早該砍頭了。」


    「你……」麻敏兒成功的被人家堵上了,不快的扭了一下身子,又朝馬前挪了挪,離開這傢夥的觸碰。


    劉載離也不惱,沒有撈回或是貼上去,對待小娘子要有耐心,轉頭說道:「天亮前別停。」


    「是,公子。」


    小將軍府裏,老將軍也被田莊二人帶過來的消息震住了,「難道聖上……」


    「老將軍,就算……怕也是……要不然燕成郡王不會不打招呼就走了。」


    老將軍點點頭,朝田先生看過去,「你剛才想說什麽?」


    田先生不敢觸碰老將軍的目光,避開了,「老……老將軍,我想對小將軍說句話。」


    老將軍見田先生不肯說,擺了擺手,「那你們去說吧。」


    「是,」田先生出了門,夏臻等他開口,他不知道是先說大將軍之事,還是麻二娘之事,最後掙紮之下,開口,「子安,劉載離怕是把……把……」


    夏臻皺眉,等待他把話說完。


    「怕是把二娘帶走了。」


    夏臻驀得抬頭,雙眼迅速變成了兔子眼,什麽話也不說,轉身就朝門外跑。


    「備馬,快備馬……」曉文的叫聲,迴蕩在小將軍府內。


    漫長的一夜終於都過去了,天空仍是一片灰藍色,漸漸的破曉,大地朦朦朧朧,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萬籟俱靜中,突然有了鳥兒的叫聲,劃破了黎明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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