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敏兒抬頭看向夏臻,不知為何,此刻的他,在她心中,沒有了幼稚感,二十歲的人像三十歲,成熟但沒有儒家的溫和,渾身充斥著北方人特有的莽氣,還有他的焦慮與暴戾,總讓她感覺心驚肉跳。


    「我陪你去!」麻敏兒也不知道她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正準備催人上馬的莊顥眉頭一動,「不會麻煩你吧。」


    說完就有些後悔,麻敏兒剛想笑著收回自己的話,夏臻一把把她捋上了馬,啥話也不說,拉起韁繩就朝平定跑。


    章年美朝麻齊風拱了下手,「伯父,放心,有我們在,二娘沒事。」說完翻身上馬,他知道,有她老妹在,小將軍暴燥的脾氣會收斂很多。


    站在二樓欄杆處的劉載離朝下看過來,嗤笑一聲,「跑得這麽快也沒用。」


    章年美聞聲抬頭,「燕郡王何意?」


    「皇上詣旨已到,讓我調查平定大營所出之事。」


    章年美驚呃的看向停馬的莊顥。


    「郡王,請——」莊顥客氣的朝樓上看過去。


    田先生沒想到大營內居然有人跟著前來鬧事的家屬一起鬧事,這是要幹什麽,一個處理不好,軍營難道要譁變,不……不會的……


    眼看那些人就要衝破阻擋,田先生不停的轉圈、翹首……他心中既盼著小將軍能來,隻有他才能阻擋這些鬧事之人;另一方麵,他又怕小將軍來,擔心他爆戾的脾氣會讓事件更嚴重。


    田先生總感覺這一次家屬鬧事,比以往來得都突然,都讓人措手不及。


    郭大平像以往一樣,每次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帳房,離開之前,檢查一遍,發現沒什麽事,關了門窗,吹熄了油燈,下了二樓,準備到自己的宿舍去睡覺,剛推開自己的小房間,門內有人突然拉過他,順手把門反上了。「你……想什麽幹什麽?」


    「幫我去軍營看看出了什麽事?」


    「軍營?」郭大平嚇得發抖,問道:「你……你是什麽人,竟敢管軍營之事?」


    「別管我是誰,我知道你是麻二娘的人,趕緊幫我看看去。」


    「我……」


    郭大平剛想說自己不敢去,喉嚨被人捏住,眼看就要斷氣,嚇得他連忙點頭。捏他之人鬆了鬆手,「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殺了你。」


    「我……我……不敢了。」郭大平連滾帶爬的出了門。


    黑燈黑火的房間內,叫化子蹲坐在門後,雙手捂臉,怎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難道非要讓我死在河澗道才甘心嗎?


    夏老夫人神情懨懨,沒什麽精氣神,歪坐在榻上,貼身老嬤嬤有一著沒一著的幫她打著扇子。


    淩夫人放好湯羹,笑意連連的勸道:「老夫人,如兒做了些蓮子羹,你老起來用些吧,這個可敗火了,保管你喝下去,精氣神有了,晚上的覺也好睡了。」


    夏老夫人抬抬眼皮,「難為你們娘倆了,人老了,一到天熱,胃口就不好,也不知能不能幫子安帶孩子。」


    「老夫人,看你說的,你老呀長百命歲,不僅給小將軍帶兒子,還能幫他帶孫子。」淩夫人連忙笑道。


    夏老夫人一哂,「要是素欣的嘴有你一半會說,我何至於這麽苦啊!」


    「姐姐她就是嘴不太會說,人其實很好的。」


    「很好?確實很好,整天在祠堂吃齋念佛,不惹事也不管事,確實挺好。」夏老夫人眯縫裏的眼裏射出冷冷的光。」


    淩夫人麵上看起來訕訕的,「對不起,老夫人,都怪我嘴拙,說得老夫人更沒精神了。」


    「不怪你。」


    「老……老夫人,天氣燥熱,妾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就先出了,這羹呀,冷了喝更好。」淩夫人說完後,客氣的退了出去。


    走到拐彎處,朝房間看了看,淩夫人氣得跺腳,還不吐口,不管是娶妻還是納妾,倒是給人一個念頭呀。


    丫頭青錦在後門買了幾個青梅果子,看門的問道:「這麽晚了,居然還有賣果子的,還真是怪了。」


    青錦擠出笑:「這人前幾天過來賣過,我琢磨著三娘愛吃,就讓他今天再過來一次,那曾想白天他忘了,到了天晚才想起來。」


    「下次我可不開門了。」


    「沒有下次了。」笑著應付之後,青錦回到她主人淩三娘的閨房,不僅關門關窗,還貼耳到主人跟前,小聲說道:「三娘,沒成。」


    「怎麽會沒成?」淩如雅驚恐極了。


    青錦回道:「那些人說,不僅他們動手了,另外還有兩拔人都沒有把他們怎麽樣。」


    「這麽厲害?」


    「嗯。」


    淩如雅立起身,「他們可在我麵前保證過的,說是能手到擒來,殺了那女人。」


    「三娘,現在怎麽辦?」


    「我……我也不知道。」連暗殺都不能把麻二娘幹掉,淩如雅也不知道要怎麽樣了。


    淩母推開房間,喪氣的坐到女兒麵前,「那個幕僚留給你的人怎麽樣?解決了嗎?」


    「沒有。」淩如雅嘆氣,「母親,現在怎麽樣?」


    「隻能等機會了。」


    淩如雅抬眼,「母親,要不把姨母……」


    淩母看向女兒:「她都不問事了,能行嗎?」


    「母親,姨母倒底是小將軍的母親,總能……」


    「可她在祠堂都多少年沒有出來了,能來平定?」


    淩如雅提醒道:「母親,你忘了?大將軍去逝十周年快到了,姨母也許會親自到墳頭上柱香吧。」


    「這……」淩母想起來了,大將軍的衣冠塚在平定將士陵。


    姚澤良到了將軍府,「老將軍醒了嗎?」


    老僕遠福搖搖頭,「回大人,還沒有。」


    「再請郎中。」


    「大人,府城內最好的郎中都請了,沒用。」


    「這……」姚澤良摸著鬍鬚道,「小將軍知道嗎?」


    遠福搖頭:「燕成郡王在平定,小的沒敢告訴小將軍,就連老夫人都沒敢說。」


    「可老將軍……」


    遠福道:「姚大人,還麻煩你幫小人再為老將軍找找好的郎中,小的在這裏給你磕頭了。」


    「老管家,快請起,這是姚某人應當做的。」姚澤良扶起來遠福,叫道,「來人——」


    「大人——」


    「拿我的名貼到臨府去請妙手郎中胡天海。」


    「是,大人。」


    有了姚大人相幫,失神的遠福總算定了定心。


    夜色中,坐在急馳的馬背上,麻敏兒感覺自己的小身板就差被顛散架,沒辦法,為了減輕緩衝,她幾乎都偎在夏臻懷裏,這才好點。


    急行路的夏臻感覺到了小媳婦的不舒服,伸手撈了撈,讓她坐舒服些。


    到了城門口,驚墨拍門,聽到是小將軍,城門馬上就打開了,驚墨騎馬掠過時,叫道:「後麵還有人。」


    「是,驚將軍。」


    不知為何,麻敏兒腦中出現燕成郡王,下意識轉頭,「驚將軍,讓城門先關上,半個時辰後再開。」


    驚墨看向急行路的小將軍。小將軍揚了一下手。他明白了,這是同意了,連忙轉馬叫道:「半個時辰後再開。」


    「是,驚將軍。」


    平定大營門口,火光通天,人頭攢動,雖然沒有聲音,可那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誰都感覺到了,阻攔的刀光映著火光,讓田先生眼皮直跳。


    一天了,他幾乎都沒有吃、喝,勸阻讓他的聲音廝啞,頹廢不堪。


    「小將軍到了嗎?」這已經是田先生第n次問了。


    「回先生,還沒有。」


    田先生再次捶了捶手,不停的轉來轉去,這些人鬧了一天一夜了,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怕是沒耐心了,隻要有個風吹草動,怕就要……


    莫大人對要去睡覺的兒子說道:「別等你姐姐的事了,明天一亮,你就離開平定,趕緊去府城。」


    「父親,為何?」莫少林皺眉,難道在姐姐婚事上,還有變數?


    莫大人看到了兒子的不滿,趕緊解釋:「平定大營在鬧事。」


    「以前不也鬧過嘛,還讓你去發撫恤金呢!」莫少林突然意識到什麽,「父親,你沒貪了他們的撫恤金吧?」


    「小將軍跟吃人的豹子似的,我敢嘛。」莫懷恩哼了一聲。


    「父親,那經辦和去送撫恤金的人有沒有貪?」


    莫大人不耐煩的回道:「他們想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父……親,那柳氏呢?」


    「那是你娘。」


    「父親,你不要岔開話,回我?」莫少林緊張的看向他父親。


    莫父不確定妻子有沒有做,不敢看兒子的眼:「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


    「父親,我是小孩子,可我不希望一個蠢女人毀了我們莫家。」


    「你……」看著兒子瞪過來的目光,莫懷恩泄氣,「為父知道了,馬上就過去問問,你明天一大早趕緊去府城,我怕這次鬧事沒那麽快平息。」


    「兒子知道了。」


    「快回去睡吧。」


    夜色茫茫中,郭大平深一腳淺一腳,跟後麵有鬼似的,朝城最北邊的平定大營跑去,二娘啊,這人倒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啊,要是好人,我就不害怕,要是壞人,豈不是連累了你。


    郭大平心神不寧的繼續朝前走,微小的動靜,突然出聲的狗吠,嚇得他魂都掉了,我怎麽這麽沒用,這麽沒用……


    馬如閃電一般,一路從南城門行到了城北大營,還沒到大營門口,就看到火光下烏壓壓的一片人頭,麻敏兒還沒來及提醒夏臻走後門,他居然騎馬沖開了一道口子,開接進了大門。


    莽夫,真是個莽夫,這簡直就是在沸騰的水裏加碳啊!


    果然,被擋住的蠢蠢欲動的人群,終於看到事件的主角,個個激動的跳躍起來,寂靜的夜裏,喧騰聲叫囂聲瞬間響起,把整個平定縣城都吵醒了。


    「看,跑馬過去的就是夏豹(暴)子,就是他,殺人不眨眼,大家都上啊,咱們為死去的男人(爹)(兒子)討回公道……」


    「對,討回公道,讓他血債血償……」


    「殺了這個殘暴的傢夥……」


    「殺了他……」


    ……


    田先生根本沒機會跟小將軍說話,他人剛到,就得為他擦屁股,趕緊讓各校尉指揮人,把憤怒的人群擋住,不讓他們衝進大營。


    「快,守住,守住……」田先生扯著嗓子大叫:「三營、五營,你們右邊堵住……九營左……」


    ……


    「不要傷人,隻管攔住,趕緊攔住,我去找小將軍……」


    「別擋住我們討回公道……」


    「別擋……」


    ……


    城門口,莊顥和章年美領著劉載離到了城門口,「咦,小將軍難道沒有進門,這門怎麽還關著?」章年美揮手讓人上前敲門。


    莊顥也疑惑,但是瞬間就明白小將軍的用意了,隻是他有這麽細心嗎,能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劉載離冷哼一聲,雙眼冷漠的盯向城門,「難道不開城門,就能解決事情嗎?」


    「沒……沒有不開。」章年美嘻嘻一笑,再次讓人上前喊門,結果城門內的人跟睡著了似的,就是沒人吱聲,倒是怪了。


    一刻鍾後,田先生才好不容易脫身,剛進公事房就看到麻二娘雙臂死死的攔住他的小將軍,我就知道,能讓自己在外麵擋住那些人,不拔刀出來,肯定是她擋住了小將軍。


    「麻二娘……」田先生朝麻敏兒兒拱了拱手,兩個字,一切盡在不言中。


    麻敏兒一個小女生,攔著人高馬大的夏臻,額頭、鬢角全都是汗,聽到腳步聲轉頭問道:「田先生,情況怎麽樣?」


    「一天一夜了。」


    「以前最長鬧過多長時間?」


    「三天、五天,十天也有的。」


    「跟這次差不多嗎?」


    「不,不一樣!」田先生搖頭:「以前也鬧,但老夫感覺到他們鬧騰就是想銀子,可這次,用銀子根本不管事,他們就是要討回公道,不僅如此,營內有些軍士居然也站到了門口外麵,抗議小將軍對他們的訓打粗暴。」


    麻敏兒一邊死死的按住要拔刀的夏臻,一邊問,「最近時局有什麽變動嗎?」


    時局?田先生緊慎的看向麻敏兒,這可不是一個小娘子能問的。


    「先生,你不回答也行,那我就隻管猜測,你看看能不能暫時緩解外麵的騷亂。」滿頭是汗的麻敏兒感覺自己快擋不住暴燥的夏臻了。


    「麻二娘,你……」


    「田先生,我雖不懂軍事,但我也算是小有家業的地主婆,平時打理事務中,也有些心得,說出來,你看看能不能用?」


    說老實話,田先生知道麻二娘能幹,可這種認知,也僅僅是從當家主母的角度出發的,男人、權力之間的事,他不認為她懂,可看著她擋住了隨時要爆炸的小主人,還是耐心的點點頭,「二娘,請說……」


    「劉載離被我擋在城門口半個時辰,剛才你在外麵擋住騷動已經用掉了半刻鍾,那麽我們還有半刻鍾的時間,去布置接下來的事情。」


    門口人群騷動,「出來,夏臻,你給我出來,你以為縮在裏麵就沒事了嗎?你這個暴桀的粗蠻子,你除了殺人,還知道什麽……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什麽貽誤軍機,你就是為自己殺人找藉口……」


    「對,你就是個嗜血成性的惡魔,你一天不殺人,你就手癢的慌……


    「出來,還我兒性命……」


    「出來……


    營房內,田先生驚訝的看向麻敏兒。


    麻敏兒說道:「先生,現在隻有我一個人是旁觀者,隻有我的頭腦最清楚。」


    「……」話是這話,可是……你是小娘子啊,田先生都不知道自己要作何反應。


    麻敏兒也不管田先生什麽反應了,隻管說自己的:「先生,今天,小將軍無論如何不能出去。」


    娘啊,老母啊,田先生聽到這話,就差流淚,「對,你說得沒錯,小將軍是不能……」


    「老子就要出去……」夏臻瞪著通紅的雙眼,渾身上下都是刺,就像一隻要爆炸的火球,誰碰到誰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敢。」麻敏兒在夏臻抽出刀之前,先拔了他的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要是敢出去,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敏……敏兒……」鼓脹的火球嚇得不敢燒了,夏臻緊張的盯著雪亮的刀刃,隻有他知道,這把刀意識著什麽,但絕對不是用來吃小媳婦的血,絕對不是……


    「別叫我,現在,立刻,馬上,把論語從頭到尾背上一百遍,我不說停,你就不能停。」


    「……」


    「……」


    不僅夏臻愣住了,田先生等人都愣住了,背論語,這是要幹嘛?


    「背不背?」麻敏兒把刀刃往脖子肉靠近,眼看著有血絲沁出。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夏臻低低的背訟聲迴蕩在公事房內。


    「不要停,停了我就死在你麵前。」


    夏臻繼續背訟:「其為人也孝弟(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第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歟)……」看著雪白的脖子因為厚重的刀背,即便沒有割出血,也被壓出的紅印子,他沒有停。


    夏臻沒有停的跡像,麻敏兒目光轉向田先生,「先生,小將軍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是負荊請罪。」


    「什麽?」田先生大腦立即反應,「向誰請罪?」


    「當然是皇上。」


    「你的意思是,劉載離……」


    「對,但他要跪在軍營大門口,麵對眾人,隻有這樣,才能為我們處理後續事情贏得時間。」


    「後續?」


    「是,先生,就像所說,以前不管多少天,你都知道,他們是衝著銀子來的,但這次,那怕才鬧一天一夜,你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是不是?」


    田先生無聲的點點頭。


    「至於不尋常在那裏,你們心裏都很清楚,我呢就把這不尋常當作要謀奪我家產的小人,那麽怎樣才能對付藏在暗處的小人,那就是讓他挑的事成不了。」


    「如何才能不成呢?」田先生不知覺的問出口。


    城門口,就在章年美準備放棄時,城垛上有人叫道:「剛才叫門的是章將軍嗎?」


    「日你老母的,老子是誰,你都認識了嗎?」章年美跳腳就罵。


    劉載離冷笑。


    莊顥眯眼當沒瞧見。


    「認識,認識,馬上就給章將軍開門。」守門小頭目嬉皮笑臉。


    「你他娘的,是給老子開門嗎,那是給京城來的燕成郡王開門。」


    「是,是,小的有眼無珠。」守城門的小頭目馬上揮手,讓手下人去開門了。


    門剛開,哧溜一下,幾匹馬在小卒們的眼前閃過,人不見了。


    「娘的,聽到有郡王,我還準備行跪禮呢?」


    「少跪一次,不更好。」


    「那倒是。」


    軍營大門口,沸騰的人越來越擋不住,急燥的人,有人甚至用手去扳刀刃,「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爹,你死的好怨哪……」


    ……


    「夏臻,出來,出來,你這個暴傑的畜牲,你還我夫君……」


    「出來……」


    「出來……」


    「不要動,不要亂動,刀槍無眼,我們可不想傷害兄弟的親人……」


    「不要亂動……」


    ……


    營房內,麻敏兒答道:「化解鬧事之人。」


    「如何化解呢?」田先生緊跟著問道。


    「就是我剛才所說的『負荊請罪』」


    田先生眉頭打結:「就這樣?」


    麻敏兒道:「我隻能說個大概,餘下的就是先生你的事了。」


    「我……」這大概也太大概了,田先生有些蒙。


    見先生愣愣看向自己,麻敏兒隻好說詳細些:「比如小將軍跪在眾人前,就是一個活靶子,你們如何保證他的安全,比如借劉載離的手……比如……」


    劉載離的馬快得跟離弦的劍一樣,仿佛眨眼之間就到了軍營門口,看著混亂鬧騰的軍營門口,劉載離眯眯眼。隨後而到的莊顥,第一眼就去找他的小主人,發現人群中沒有,暗暗鬆了口氣。


    劉載離的隨從看向自家主人,「郡王……」


    「還我兒子……」


    「夏暴頭你出來……」


    「殺千刀的,你給我出來,給我說清楚,我兒子倒底貽誤了什麽軍機,讓你要了他的命……」


    「夏臻出來——」


    隨從看向劉載離,「郡王——」


    「嗯。」劉載離邊回應隨從,邊從馬上跳下來,人群聽到後麵有馬叫,個個轉過頭來。


    「你是誰?」人群中有人問。


    隨從馬上舉起手中的劍,「欽差燕成郡王受皇上之命調查平定大營之事,速速讓路——」


    喧鬧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個個瞪著大眼看向華貴天成的燕成郡王,隻見來人,身長七尺八寸,龍章鳳姿,天質自然,玉樹臨風,一雙眼射寒星掃向眾人,掃得眾人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


    營帳內,「外麵怎麽沒聲音了?」田先生剛問出口,門口士兵進來回稟,「小將軍,先生,燕成郡王來了。」


    麻敏兒抿嘴看向田先生。


    田先生緊張的看向自家小將軍,事情更複雜了。


    營門口,人群中忽然有聲出:「皇上派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


    「對。」劉載離邊說邊進了營地內圈,眾人的脖子隨著他轉到內營。


    隨從大叫,「見到皇差未何不行禮,難道各位想犯大不敬之罪?」


    聽到外麵的聲音,田先生噎了一下唾沫,看了眼仍在背論語的小主人,靠近麻敏兒,悄聲問,「請二娘再說的詳細一點。」


    麻敏兒微微點頭,點頭手發軟,刀落下,差點砸到腳,被夏臻接住了。


    「不要停,繼續背。」


    「我……」


    「那我……沒刀,我就撞死在牆上……」麻敏兒朝柱子看過去。


    夏臻聲出:「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麻敏兒伸手要脫夏臻的上衣,嚇得夏臻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咣當一聲。


    門外正準備說話的劉載離驀的轉身進了大營。


    寂靜的人群中,麵麵相覷,營內怎麽有讀書聲,還有刀聲,出了什麽事?有人暗道,難道夏臻畏罪自殺?不……不會的,這廝隻會殺人,也不會殺自己,那是……


    劉載離沒想到自己進來看到的竟是這一幕,麻二娘正在脫夏臻的外袍:「麻二娘,你這是……」


    田先生再次噎唾沫。


    「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劉載離不解的看向帳中之人。


    「哦,哦,對……」田先生反應過來,連忙配合,轉身叫道,「來人,去找荊條。」


    「先生……」章年美從外麵進來,也被老妹的動作嚇到了。


    田先生朝人吼道:「趕緊去找。」


    「是,先生。」侍衛馬上轉身出去找荊條。


    章年美朝進來的莊顥看看,不知所以然。


    「你背你的,不要停。」麻敏兒拍了一下夏臻的胸口,軟軟的小手,跟有內力似的,讓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下身子。


    「背啊……」


    「哦。」看了眼劉載離,夏臻下意識又開口背起來,一眼不眨,「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小將軍穩住了,田先生也不慌了,他迅速做出布置,給章年美使了個顏色,他略一思索,馬上明白了,悄悄後退,出了營帳。


    莊顥兩隻手指不停的搓著,揣度著自己接下來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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