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王府裏,燕成郡王劉載離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庶務管事而以,居然沒弄回來!


    「郡王,幾個人躲到了陵川。」


    「夏臻罩著他們?」


    「回郡王,聽說秋白硯投靠的東家是個小娘子,長得傾城絕色,整個平定都知道,鎮國將軍府的小將軍喜歡安隆商行的麻二娘。」


    「麻二娘?」


    大管事一身冷汗,「小的失職,沒查清楚此人。」


    劉載離冷笑一聲:「三年前被貶的少傅姓什麽?」


    「郡王,小的馬上去查。」


    劉載離摸摸光潔的下巴,「不是自己的地盤,做起事情還真不方便。」


    幕僚上前:「郡王,能幹的白衣多得是,何必給他臉呢!」


    劉載離淡漠的看了眼幕僚。幕僚嚇得連忙低下了頭。


    安興鎮國將軍府,老將軍接到孫子又去戍邊的函文,「真是苦了這個孩子,要是則濤在該多好!」


    夏老夫人低頭啜泣:「我的兒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苦啊,苦啊!」


    老將軍聽到老妻的哭聲,耷下肩,一下子仿佛老了幾歲,仰頭看向房頂,「你說子安答應成親了?」


    夏老夫人擦了把鼻涕,「嗯,他親口說的,再等兩年。」


    「兩年也不算久,還行,我們還有力氣帶重孫。」


    聊到未來,總是讓人心生希望,夏老夫人擦幹淚,「這孩子,我問他喜歡誰家的小娘子,他就是不肯告訴我。」


    「沒問年美?」


    「問了,也不肯說。」


    「這些臭小子。」老將軍氣得拍桌子。


    「你別動怒。」夏老夫人說道:「倒是秋琴幫我打聽到了些消息。」


    「什麽消息?」


    夏老夫人回道:「說子安喜歡麻家二娘,整個平定的人都知道。」


    「麻家?」


    「嗯!」


    「上次,你不是說見過麻家人嗎?」


    「不是嫡係,是庶子家的女兒。」


    老將軍臉色沉了沉。


    夏老夫人繼續說道:「聽說這個庶子的娘是皇上賜給少傅的。」


    「皇上……」老將軍想了想,叫道:「來人——」


    「老將軍……」


    「把老岑叫過來。」


    「是,老將軍。」


    不一會兒,將軍府第一謀士老岑來了,「老將軍你叫我?」


    老將軍問:「上次你說平定一帶長了雙季糧,那個領頭的麻家人是誰?」


    老岑回道:「回老將軍,是麻家庶六子麻齊風,但據卑職所查,管家的都是十一二歲的麻二娘。」


    「小娘子當家?」


    「是,老將軍,這家當得一般男人都比不了,三年時間,鋪子已經從平定開到陵川去了。」


    「倒底是少傅的子孫,還真是會當家。」夏老夫人贊了句。


    「老夫人,你所有不知,由於麻家領頭長雙季糧,不僅平定一帶長,連周圍幾個縣都長了,緩解了我們翼州二十萬大軍吃糧難的問題,讓我們少了很多製肘。」


    麻老夫人麵帶笑意:「老爺,這麽說,這麻家二娘子豈不是要褒獎?」


    老將軍說道:「褒獎倒是次要的,而是……怕是子安已經暗暗保護上麻家了。」


    「老將軍,你說得不錯,這兩年來,麻家一直受小將軍的保護。」


    「嗯,那就好!」


    夏老夫人關心另一個問題,「所以這兩年子安經常跟麻家二娘接觸?」


    老岑搖頭:「回老夫人,這兩年,小將軍與麻家二娘一次也沒有接觸過。」


    「啊……」真是出乎夏老夫人的意料,「怎麽會這樣?」那怎麽會喜歡上,還真讓搞不懂。


    「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老夫隻查到小將軍與麻家沒有正麵接觸。」老岑回道。


    「哦!」


    老兩口陷入了沉思。


    老岑拱手:「老將軍,要是沒什麽事,卑職就先退了!」


    「嗯,有些事,我明天再找你。」


    「好,老將軍,那卑職告辭了。」


    「老爺,子安要娶麻家二娘呢?」


    過了好一會兒,老將軍道:「雖說是庶子生的,但到底是少傅的子孫,要是人不錯,也說得過去。」


    夏老夫人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得出口。


    京城,休朝一個多月後,皇帝再次上了早朝,他的上朝,告訴全天下的人,就是朕的身體好了,可以理國事了,一切牛鬼蛇神,你們該消停就都消停吧。


    暗流湧動的京裏,仿佛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某處僻靜的樂坊內,周遭的環境幽靜雅致,亭林小榭美不勝收,坐在二樓某包間內,看窗外陽光點點,一派幽靜。


    「我的人查實了,老三跟襄州府的將軍府搭上了。」晉王劉子澄眯眼道。


    「子澄哥的意思是?」


    「我怕他下一步去翼州府。」


    「聖上已經早朝,怕是不敢亂動了吧。」


    劉子澄沒說話,等了一會兒,才又道:「子離,明年幫我走一趟平定怎麽樣?」


    「是拉攏還是阻止?」


    「要是兩方麵都有呢?」


    「子澄哥,我怕隻能幫你完成一樣。」


    晉王劉子澄微微一笑,「也行!」


    劉載離垂下眼皮喝茶。


    算命先生繼續拿著他的幡子,走在平定縣城大街小巷,雖說北邊正在打仗,可絲毫沒有影響這裏人的生活,他們安定且富足,不時還算個命,搞得他的袖袋都裝不下銅子了。


    別的州府他不是沒呆過,一路走過,好像平定這一段,人們的日子最好過,難道僅僅是因為長了雙季糧?他還感受到了一股商業自由貿易的氣息。


    這裏小商品的課稅並不高,為何呢?難道各個官員不想貪?


    眼看著就要到年底了,又要開始做政績匯報了,縣太爺莫懷恩感覺這兩年,他不慌了,甚至篤定,因為根本不需要他絞盡腦汁,平定的糧食、商貿那怕就是課稅率還保持著三年前大旱時的優惠策略上,他們縣裏的糧倉依舊是滿的。


    難道莫懷恩不想貪嗎?那個做官的不想貪,他當然也想,可是他能貪得了嗎?先不要說現在的知府姚大人是個厲害的實幹官員,就說平定住著的這位小將軍,他敢貪嘛,他要是敢貪,根本不需要王法,小將軍就把能把他人頭給下了。


    記得當年,繼室柳氏貪墨了點,差點沒死在夏臻的刀下,嚇得柳氏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起來,不過以後,雖說還收些外快,但再也不敢亂來了。


    雖說不如外麵的官員雪花銀多,莫懷恩覺得,對他這樣沒什麽野心的人來說,這些年其實也過得不錯,至少平安,沒什麽煩心事,也挺好!


    就是長女的婚事一拖再拖,眼看都二十一了,還沒有嫁出去,他有些愁,看來得催催柳氏了,想想立起身準備下衙了。


    路過主薄公務房,麻齊章看到上司,連忙出來行禮,「莫大人……」


    「還在幹哪?」


    「是,大人,還有些公文要處理。」


    「嗯,那就好好幹吧。」


    「是,大人。」


    莫懷恩踱著官步走了,暗暗卻笑起來,前少傅的兒子也想貪,可惜啊,縣裏的糧錢都被小將軍府把持著,要是能貪,還輪得到你?我這個知府都是擺著做樣子,就你個主薄,還是好知為之吧。


    麻齊章嘆了口氣,繼續回到公務房做帳,要不是家裏開了幾個小吃鋪子,就憑他在衙門內的薪水,簡直不能養家,想撈幾個吧,結果,縣裏的帳薄被小將軍府的人死死把持著,那有自己貪的份,他現在算是死心了,竟不如在雲水鎮的老四,還真是邪門了。


    麻老四感覺自己的小日子不錯,無論是自家的私人小鋪子,還是在鎮上的差事,都有進項,庶兄弟幾個,除了運氣暴棚的麻老六,就算是縣城的麻老二都不如自家滋潤,那心裏別提多美了。


    常常哼著小曲,和同僚在鎮上最好的茶樓裏喝茶聊天打發時間,吹牛時,一方麵他是亭長大人的親家,另一方麵,他老子又是前帝師,誰不給麵子,都把他捧得老高老高,差點沒飛起來。


    麻老五和麻老九被自家侄女擠兌的離開了財神爺,幹脆兄弟合夥開了個小賭坊,雖說小,卻專門為富家子弟開的,裏麵弄得跟京裏權貴子弟玩的格局一樣,啥花樣都有。


    要不是經常有人到麻承祖那裏告狀,這兄弟能上天,不過也被人狠狠的整過,不敢囂張了。


    什麽人能治得了他們呢?當然是平定的駐軍了,有軍卒到賭坊賭錢,結果被軍卒發現抽老千,麻老九和麻老五的小命就差沒有了,搬出老子的名頭也沒用,後來喊了侄女麻二娘的名頭,他們才免了一死,經此一嚇,收斂了很多,跟平定大多數賭坊一樣,規規矩矩做生意了,雖然也有抽老千,也隻敢挑老實的、沒有背景的人下手了。


    日子似乎如流水,不知不覺新的一年又到了,翻過年去,麻敏兒十三了,這一年過年,夏臻沒有回來,他帶著軍隊和突厥聯軍在襄州和翼州交界的地方打了一個大仗。


    聽說翼州大將軍失職,差點讓襄州失守,消息傳到京裏,皇帝大怒,一氣之下削去了襄州府大將軍的職,重新派了一位將軍鎮守襄州,並且增兵五萬,和翼州府的夏臻一起打退了突厥聯軍。


    襄州府軍中大洗牌,淩家因為和翼州府鎮國將軍府有親戚關係,而且這次襄翼聯軍,一直在前線,雖然沒有被削職,但是官職從正四品——壯武將軍被降到了昭武校尉(正六品),從將軍連降四級到了校尉,淩千言這個昔日靠娶翼州府大將軍夫人庶姐起家的男人,一下子摔了下來,那奧惱是不言而喻。


    現在皇帝又派了新的大將軍過來,他不知道形勢會如何?過的簡直如履覆冰。


    當淩如雅知道自家的事後,愁得眉結都打不開,「怎麽會這樣?」


    青錦說道:「聽說襄州府大將軍都被押往京城了,老爺要不是小將軍怕是……」


    淩如雅感覺自己的日子越發難過了,「表哥什麽時候回來呢?」


    等夏臻等人解決一切瑣碎之事撤回平定時,二月已經過去了,日子已經滑進了陽春三月,他一回來就來找麻二娘,結果她既不在鋪子裏,也不在小旺村,急得就差殺人:「那她去那裏了?」


    小夥計回道:「回小將軍,秋掌櫃在江南買了一批紡紗機,在京城附近不知出了什麽問題,小東家和秋掌櫃出去解決了。」


    「京城附近?」


    「是,小將軍!」


    「千裏之遙!」


    「是……是,小將軍!」


    「什麽時候出發的?」


    「回小將軍,已經出發十天了。」


    夏臻抿嘴。


    小夥計悄悄退了出去。


    夏臻著看空蕩蕩的辦公房,感覺自己的心就跟這間房一樣,空落落,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幹嘛了!


    驚墨想了一下,出了門,對門外的侍衛低語了幾句。


    「屬下明白了。」


    「恩,趕緊去辦吧。」


    「是,驚將軍。」


    京城皇宮


    皇帝倚坐在榻邊,手裏翻著公文,三月天了,身上還披著厚厚的披風,榻邊不遠處,取暖用的碳盆裏燒得正旺,他不時的咳一聲,老內侍連忙站到他身邊,輕輕撫著他後背,幫他順風。


    啪一聲,皇帝扔了手中的摺子,緩過咳勁,慢聲慢語,「還真以為朕老了。」


    「陛下……」


    「老常啊!」


    「陛下,老奴在。」


    「少傅在北邊看樣子過得不錯。」


    「陛下,要不是你開恩,怎麽會有少傅家的好日子。」


    「哈哈……」皇帝大笑,連著笑聲又是一陣咳聲。


    「陛下,你太勞累了,請你躺下休息休息吧。」


    皇帝揮了一下手,「朕覺得少傅在雲水還真不錯,不僅緩和了旱情,還在那邊種了雙季糧,讓夏家的二十萬軍隊有糧吃了。」


    「陛……陛下,二十萬軍隊是大魏國的,是你的……」內侍嚇得連忙說道。


    「可現在朕不是讓夏家領著嘛。」


    「那是他夏家的福份。」


    「要是夏家知道就好了。」


    「聖上,夏家肯定知道。」


    「夏仕雍跟朕一樣老了,兒子夏則濤沒了,就隻餘一個孫子,聽說脾氣還暴燥,朕真是有些擔心,二十萬軍隊啊,能領下來嘛?」


    「陛下,四年前,你不是招見過小將軍嘛,那孩子一看就有些木納老實,要是沒老將軍,領二十萬軍隊怕是吃力。」


    「是啊……」老皇帝又道,「不過朕喜歡老實木納的孩子。」


    「是,陛下!」


    這次出行,除了秋白硯,還有護院,還有跛足的老叫化子,單家人也帶了兩個身手最好的,都是單小單的哥哥,他們打扮成普通的商人出行,去陳州府——這個離京都一百多裏的小州府。


    京城寧王府,劉載離正在向父王辭行。


    寧王擰著老眼看向這個幼子,「不就是個白衣庶人嘛,那裏沒能幹人?」


    「回父王,用著順手了。」


    寧王耷了老眼皮,「老麽啊,出去玩、出去混都可以,不要沾那幾個的事,聽到了沒有?」


    「父王,兒明白。」


    寧王看著不以為意的兒子,冷哼道:「不要怪為父心狠,要是出了什麽事,為了家族,老子六親不認。」


    劉載離低垂下眼,「要是得道呢?」


    「那就是你命好,老子我最多誇你兩句。」


    「是,父王,兒子明白了。」劉載離立起身,行了禮,出了門房。


    剛到門口,老寧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賭錢、玩女人,隨你意,就是不要碰不該碰的東西,懂嗎?」


    劉載離微抬下額,「是,父王,兒知道了!」說完跨步出了門。


    等在寧王院子外麵的侍人看到劉載離出來,連忙上前,在他耳邊小聲道:「郡王,那個姓秋的來了。」


    劉載離抬抬眉,「還敢來?」


    侍人一臉高興,朝四周看看,繼續說道:「郡王,聽說那個麻二娘也來了。」


    劉載離有些訝異,「還真敢來?」


    侍人笑道:「或許,她以為憑自己的美色,再找個夏小將軍這樣的人做靠山能拿回自己的東西。」


    「哈哈……」劉載離大笑,「那……那夏臻豈不是……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走,趕緊走,本郡王倒要去看看,是什麽樣的絕色美人這麽有自信。」


    「是,郡王!」


    行了近一個月的路程才到了陳州府,這個幾乎是京城富貴豪門家後花園的州府,到處都是一派富貴氣象。


    熙熙攘攘的大街,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夕陽餘暉淡淡的灑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富貴繁盛的陳州府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可惜,麻敏兒等人沒空欣賞,秋白硯曾在這裏幫前主人做過事,對這裏還比較熟,就他這樣,還七拐八彎,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商隊落腳的地方。


    「秋掌櫃,小東家你們來了!」彪形大漢彭偉然看到麻二娘,跟看到親人一樣,差點落淚。


    「彭叔,別急,坐下慢慢說。」


    彭偉然曾是麻敏兒在雲水鎮的第一個掌櫃,做事果斷有魄力,關鍵是還敢闖,所以當麻敏兒的商隊成立時,他第一個請櫻,她想都沒有想就同意了。


    「彭叔,你來信說,在客棧落腳時,裝紡紗車的貨車安置在客棧的倉庫,結果第二天,客棧的人不承認你有貨寄放,是不是?」


    「對,小東家,我們告到陳州府衙門,衙門根本不授理,兩萬兩銀子的貨啊,俺…………」彭掌櫃直捶自己的頭。


    「沒有搶,也沒有巧取豪奪,東西放進去,第二天就說沒見到,這妥妥的是老虎占山啥也不怕呀。」


    秋白硯道:「小東家,或許這次仍然是針對我的。」


    麻敏兒看向秋白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麻二娘的錦繡田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河時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河時代並收藏麻二娘的錦繡田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