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


    那一世她活的太短,這一世她活的太急,沒有機會感受,也沒有機會去想喜歡不喜歡。


    陳丹朱看著手裏的糖山楂,說要吃這裏的山楂,其實她自己都忘記了,三皇子卻還記得,還特意讓寺廟留了,還擔心不新鮮不好吃,想著用糖裹著給她吃——


    他這樣做隻是因為會讓她喜歡。


    陳丹朱再咬一大口,看著三皇子點點頭:「喜歡,很喜歡。」


    女孩子的眼亮晶晶,碎糖點綴在她的紅唇上,也如同晶瑩剔透的山楂果,三皇子忍不住抬手去擦她的唇,待碰觸到才回過神,忙略碰了碰借著咳嗽收回手,說:「喜歡就好。」


    三皇子的動作太突然,陳丹朱還沒回過神,三皇子已經收回手,她下意識的抬手擦了擦嘴唇咕噥一聲:「糖都掉了——殿下,你也吃啊。」


    三皇子點點頭笑著吃自己手裏的。


    「殿下,謝謝你啊。」陳丹朱接著說,嘆口氣,「本來我是來說謝謝你的,但我空著手。」


    三皇子笑道:「我做這些你覺得喜歡,對我來說也是謝禮。」


    唉,三殿下也是個苦命人啊,出身金貴但也深受病痛和仇恨的折磨,深宮裏的親人們對他來說親密又疏離,也沒有人需要他做什麽,他做什麽別人也不在意,陳丹朱對他一笑:「殿下別客氣。」她將手在心口一抓然後在三皇子的手上輕輕一拍,「喏,滿滿的謝禮快收下吧。」


    三皇子哈哈笑,將這隻手攥住:「收好了。」


    兩人再相視一笑。


    「我是真來說謝謝的。」陳丹朱一邊吃一邊說,「這次和國子監的事,多虧了殿下,我才能全身而退毫髮無傷。」


    三皇子笑道:「其實父皇心裏也很高興,能得到二十個優秀人才,更有張公子這般實才,父皇還偷偷喝了酒呢,所以就算沒有我,父皇也不會怪你,他就是嘴上凶。」


    說到這裏他笑的有些悵然,嘴上凶心裏軟的父親,有時候對孩子來說不是什麽幸事,尤其是一個不重要的孩子。


    陳丹朱看出他的笑淡淡,有些不解,但也沒追問,隻道:「如果沒有殿下,這場比賽都比不起來呢,那些庶族士子都跑光了。」


    三皇子看她:「我才不信,我不出麵,丹朱小姐就沒辦法,比如,丹朱小姐有沒有想過搶人——」


    陳丹朱將糖山楂舉著擋在眼前,嚶嚶一聲:「殿下,人家怎麽會做那種事嘛!」


    雖然蹲在佛殿屋頂上看不到陳丹朱的神態,隻聽這句話竹林也忍不住打個哆嗦,屋簷下傳來三皇子的笑聲。


    遠處躲在院門後看著這一幕的僧人齊齊的向後縮去,然後轉身念阿彌陀佛。


    「師父。」一個僧人對慧智大師低聲道,「殿下為了哄丹朱小姐,在廚房裏熬糖,甜膩膩的,這可怎麽好?」


    「是啊,師父。」另一個僧人低聲說,「三皇子和陳丹朱在咱們停雲寺這樣那樣的,咱們不管嗎?」


    慧智大師佛珠撚的沒以前那麽急:「怎麽不好啊?青春年少的就該甜膩膩,別一天到晚的想著幹掉誰殺了誰弄死誰,阿彌陀佛——丹朱小姐能在停雲寺改邪歸正,是功德一件,再說了,他們這樣那樣,陛下都不管,我們管什麽!」


    陳丹朱道了謝,三皇子送了糖山楂,陳丹朱再給三皇子診脈望聞問切,兩人便作別。


    「我現在還真是有點忙。」三皇子對陳丹朱說,「父皇允許了,也不好不見人。」


    陳丹朱點頭,替他高興:「這是好事啊,等做好了藥,我再找你。」


    三皇子應聲好,示意她上車,陳丹朱又想到什麽,對他伸手:「山楂還有嗎?」


    先前做的四串他們兩人分食完畢,三皇子道:「等再做了給你送去吧。」


    陳丹朱搖頭:「不是要糖山楂,多餘的生山楂還有嗎?」


    那個啊,三皇子點頭,讓小太監裝了一小袋子取來:「你拿著回去自己吃吧。」


    陳丹朱道謝,阿甜忙接過小袋子,兩人上車,對三皇子道別:「殿下,你也快上車啊,天太冷了。」


    三皇子一笑點頭,在陳丹朱的注視下上了車,對掀著車簾的女孩子擺手:「天冷,快放下簾子。」


    陳丹朱對他一笑,這才放下簾子,竹林揚鞭催馬,先一步離開,三皇子的車馬落後一步,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陳丹朱坐在車上從小袋子裏拿出笑吟吟轉著看,阿甜也笑吟吟的盯著看,問:「殿下做的糖山楂好吃嗎?」


    陳丹朱點頭:「好吃啊。」


    可惜是三皇子專為小姐做的,沒有多餘的,阿甜舔舔嘴:「回去後我們自己做著吃。」她拿著袋子搖晃,「這些夠做好幾個。」


    陳丹朱道聲且慢,從裏麵拿出一把:「這幾個我有用。」


    有什麽用?要這樣吃嗎?阿甜不解。


    陳丹朱已經對外喚竹林:「先不回桃花觀,我們進城。」


    進城去哪裏?竹林不解,張遙已經離開了呢。


    「去三皇子給我的那個房子。」陳丹朱說。


    原來如此,竹林催馬向城中而去,這座房子緊挨著陳宅,曾經的陳宅,現在已經懸掛了周字,就在處置文會的事之後,皇帝正式冊封了周玄為關內侯,成了大夏年紀最小的一位侯爺。


    周玄也搬離皇宮住進了自己選的這個侯府——事實上,皇帝是把周玄趕出來的,據金瑤公主送來的消息說,周玄對皇帝隻罵了幾句陳丹朱不滿,嘮嘮叨叨要皇帝追究陳丹朱,皇帝嫌他煩人,趕出來了。


    馬車經過侯府,阿甜掀著簾子恨恨的看,大門裝的金碧輝煌,還坐著四五個五大三粗的護院,看到車馬靠近就虎視眈眈盯著,嗬斥走遠點——


    當年太傅府最繁盛的時候也沒這麽囂張。


    「門外就凶神惡煞的。」阿甜哼聲說,「一看就不是個好人的家。」


    陳丹朱笑了笑沒說話,車繞過周玄侯府的前門,來到後邊,三皇子贈送的宅子就在這條街上,阿甜先前已經來看過,這家宅子裏還留了一個守門人,聽到阿甜叫門忙迎來,恭恭敬敬的請新主人進家。


    「這個宅院雖然不大,但它——」守門人對新主人要熱情詳細的介紹,卻見新主人直奔後院,同時吩咐拿個梯子過來。


    哎?要梯子做什麽?宅子雖然小,但維護的很好並不需要修繕,再說了真需要修繕也不用這位小姐親自動手啊。


    守門人不解,但畏懼陳丹朱的名聲,忙拿了梯子跟著陳丹朱來到後院,雖然第一次來這個宅子,但陳丹朱並不陌生,很快就找到了一座牆頭,把梯子架好,翻上去,沿著牆圍子走幾步,就能看到陳宅——侯府的後院了。


    小姐這是要回家嗎?阿甜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站在一旁大樹上的竹林嘴角抽了抽,丹朱小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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