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這句話什麽意思,讓諸人有些迷惑不解。


    尤其是說完這句話後,皇帝讓所有人的都退開,亭子裏隻留下楚魚容。


    那個記憶裏不是躺著就是坐著的六皇子,此時也跪在了皇帝麵前。


    陳丹朱的視線一直盯著那邊,直到楚修容走過來,輕聲喚丹朱小姐。


    「齊王殿下。」陳丹朱這才看向他,嘆口氣,「我就知道我遇到好事都會被變成壞事。」


    楚修容低聲道:「不會的,好事就是好事,壞事就是壞事,丹朱小姐不用擔心。」


    陳丹朱對他一笑:「多謝殿下吉言。」她的視線再次看向亭子那邊,楚魚容是要跟皇帝揭穿太子的算計嗎?也不知道證據充足不充足。


    就算他走過來,女孩子的視線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楚修容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亭子裏,雖然做出不滿抱怨的神態,但女孩子眼裏始終都有緊張,是擔心這件事,還是擔心,剛出現的六皇子?


    皇帝讓人都退開,看著楚魚容跪下,但一直不說話。


    楚魚容便主動找話題:「兒臣的那個福袋在你這裏嗎?給兒臣看看。」


    皇帝看了眼一旁的桌案,放著三個福袋,兩個是他拿著的五皇子六皇子福袋,一個是陳丹朱抓到的五福福袋——嗬。


    「你是怎麽做到的?」皇帝淡淡問,伸手拿起一個福袋,打開,抽出一條佛偈,再打開一個福袋,抽出一條佛偈,看著上麵一樣的內容,「怎麽說服國師的?還有太子?」


    楚魚容笑了笑:「很簡單啊,就是去求了國師說我也想要福袋。」


    國師啊,皇帝再拿起最後一個福袋,一邊打開一邊慢慢的哦了聲:「國師這麽好說話啊,福袋一個一個接一個的送,沒收你點錢什麽的?陳丹朱還知道被人請求的時候要收錢呢。」


    楚魚容道:「國師寬宏慈悲,聽到我要個福袋,想要與兄長們一樣,就給了。」


    這是寬宏慈悲?一個寬宏慈悲視眾生平等的國師?皇帝冷笑,楚魚容這是為慧智和尚解圍嗎?分明是拉國師同罪!


    他看著手裏打開的福袋,拿出那五條佛偈,忽的眯了眯眼,看了看這五條佛偈,再看了看另外兩個,然後將佛偈甩向楚魚容。


    「你就沒讓國師把五條佛偈也給你寫好?」


    輕輕的佛偈在砸到楚魚容身上之前,飄散在地上。


    進忠太監忙俯身去撿起來,看著佛偈,雖然隻在親王們讀的時候站在後邊看了眼,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五條佛偈乍一看跟親王們的一樣,其實字體還是有差別,很明顯是模仿的——六皇子,這是自己寫的佛偈啊。


    原來是這樣嗎?六皇子哄騙國師隻要一個福袋,福袋無關緊要,六皇子又病歪歪的很可憐,國師就給了當哄孩子玩,沒想到這個孩子很會玩,自己寫了佛偈,又耍了手段當眾塞進了陳丹朱手裏,讓一場本安排的好好的選王妃宴,鬧出了這麽大的意外。


    進忠太監看著跪地的皇子,其實,也沒什麽意外,一直以來他玩的都是很嚇人的事。


    畢竟他並不隻是個皇子。


    楚魚容抬起頭,笑了笑:「那樣的話,國師就真要收錢了。」


    皇帝冷冷看著他:「你怎麽做到的?朕知道大殿關不住你,但朕不相信,禦花園裏這麽多人都對你視而不見,整個皇城都是你的人。」


    「當然不是,兒臣還做不到如此。」楚魚容道,「其實很簡單,說服那個宮女就好了。」


    .....


    .....


    不止陳丹朱,其他人也都盯著亭子裏,雖然聽不到皇帝和六皇子說什麽,但看到皇帝抽出佛偈甩向六皇子,神情震怒。


    「這件事,該不會真是六皇子做的吧?」賢妃忍不住低聲說,看其他人。


    皇帝讓他們退開前是說了句原來是你,但大家並沒有敢往這裏想,六皇子?六皇子怎麽可能——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大家都看著那邊,忽的看到一個禁衛走到被圍著的太監宮女們中,揪出一個宮女,押向亭子裏——


    那個宮女!眾人的視線頓時嗖的看向賢妃,賢妃的臉都白了。


    「素娥她,她——」她有些慌亂的說,「她的確是我安排的啊,但,但陛下也知道啊。」


    這慌亂一半是假裝,一半則是真的,素娥的確是她安排的,陛下也知道,但除了她和陛下安排,太子也安排了。


    難道六皇子知道了?不可能啊,她在宮裏一向與所有人都和善,但與所有人也都疏離,與太子更毫無來往,這是第一次跟太子聯手,不應該就立刻被人識破啊。


    更何況,六皇子剛來京城,又一直關在府裏,他能知道什麽啊?


    更令人心驚的是,素娥是她的貼身宮女,太子的安排,素娥也知道。


    萬一,被審問抗不過,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件事鬧的陛下如此動怒,刑司那邊的人手能順利的及時的讓素娥閉嘴嗎?


    賢妃藏在袖子裏的手攥的發白。


    .....


    .....


    宮女被推過來,直接就跪在地上,顫顫發抖。


    「陛下,是奴婢將福袋給丹朱小姐的。」她哽咽說道,「但,這是娘娘的吩咐啊,娘娘說是陛下的旨意,奴婢什麽都不知道,福袋也沒有打開過。」


    皇帝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但沒有說話,有個身影挪過來,宮女能聞到清清的氣味,就像冬天的鬆枝拂過鼻息間——


    「素娥姐姐。」楚魚容喚道,「你也不用替我隱瞞了,這件事就是我求你做的,這個福袋是我給你讓你送給丹朱小姐的。」


    啊?跪在地上瑟瑟的素娥覺得腦子有些亂,事情好像對好像又不對,這個福袋的確是人安排塞給丹朱小姐的,但不是六皇子,是太子——


    「素娥姐姐,我知道你憐惜我,但現在不要瞞了,難道真要被嚴刑拷問你才肯說?那樣的話,我也救不了你了。」


    清清的聲音還在耳邊繼續,素娥沒有抬頭,但能感覺到清冷的視線穿透到她心底——


    事情鬧成這樣,她這個作為遞福袋的人,是怎麽也逃不了幹係。


    送去嚴刑拷打,刑司那些太監的手段多可怕,她想都不敢想,真到了那個地步,她挨不過要麽去死,要麽說出來的,可能就是太子了。


    供出太子,勾結太子,太子不一定會有事,她肯定是死定了。


    雖然這條命已經賣給賢妃了,但哪有人真的想死啊。


    如果跟六皇子勾結的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雖然不懂六皇子為什麽這麽做,但此時的六皇子就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素娥終於哭出來,在地上連連叩頭,「奴婢真不知道,六殿下給的福袋裏是這樣的,六殿下隻是說,想要送給丹朱小姐一個禮物,奴婢,奴婢該死。」


    .....


    .....


    大殿裏太子的臉色一陣變幻。


    「她是這樣說的?」他看向來報信的太監再問一遍。


    太監點點頭:「賢妃娘娘也被叫過去問了,賢妃再三表明她給素娥的交代隻是將燕王妃魯王妃的福袋遞交,以及隨便塞給陳丹朱一個福袋打發,對於素娥和六皇子的事,她一點都不知曉。」


    太子覺得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他當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麽,跟六皇子說的一樣又不一樣,一樣的是過程,不一樣的是結果。


    而且宮女素娥怎麽說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六皇子為什麽這麽說。


    福清道:「原來那個福袋是他的。」


    「是啊,而且福袋裏的佛偈是六皇子自己寫的。」那太監低聲說道,「字跡根本不同,被認出來了。」


    這六皇子要幹什麽?福清看向太子,也是要害陳丹朱?他們也有仇?有怨?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慢慢的搖頭,他看向禦花園的方向,「他是怎麽做到的?」


    從國師那裏要福袋,讓賢妃最親信的宮女給他遞福袋,太子做到這些,是因為身份權勢地位,那六皇子呢?僅僅是靠著可憐?


    「六皇子呢?陛下怎麽說?」


    太監低聲道:「陛下帶著人回寢宮了,素娥被押下去,六皇子單獨被陛下帶進殿內,至於說什麽,就不知道了。」


    在禦花園可以打探消息,皇帝也沒有隱瞞消息的意思,進了寢宮,隻要關上殿內,就沒有人能窺探其內了。


    太子看向寢宮的方向,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了,他這個六弟,可不一般啊。


    先前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


    ......


    ......


    從禦花園到皇帝的寢宮,這件事依舊沒有定論結果,但站在殿外的後妃親王們比先前心情稍微安寧了些,這件事跟他們沒有關係了,此時唯有疑惑,六皇子為什麽這麽做?


    賢妃想的是,或許,六皇子也是受太子所託?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將這件事變成胡鬧——也不對啊,六皇子混鬧跟齊王也沒關係啊,太子這不是白費了心血?


    也許,六皇子也是要藉機變成跟陳丹朱天作之合?不管是五皇子還是六皇子,都不是什麽好親事,一個有罪一個有病,到時候齊王還是會鬧起來?


    賢妃的視線忍不住瞄陳丹朱——


    殿外不止她看陳丹朱,燕王,太子妃,齊王,徐妃,嗯,除了魯王,魯王縮著頭依舊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齊王不僅看,還走到陳丹朱身邊,一直盯著他的徐妃都沒伸手拉住,隻能故作淡然——二百萬貫錢呢,她相信陳丹朱的信義。


    楚修容隻是問陳丹朱:「你跟六弟很熟嗎?」


    陳丹朱無奈的說:「不熟啊,才見了兩三次,不知道他為什麽作弄我。」


    作弄嗎?也許並不是,楚修容沒有再說話,看向緊閉的殿門,這個六弟,不可小覷啊。


    陳丹朱也看向殿內,她的確跟六皇子不熟,真的隻見了兩三次,但為什麽她覺得六皇子一點都不陌生,就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


    還有,她以為剛才六皇子會指出那個宮女是太子的人,指出這件事跟太子有關係,但沒想到他卻說是他做的,半點沒有提太子,為什麽啊?


    他這是要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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