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根生這種讀書人膽小怕事,但也有讀書人的執拗脾氣,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天王老子都拿他沒辦法。


    白衣女子也拿他沒辦法,終究是顧青的朋友,不可能毫無道理的揍他一頓。於是女子當著宋根生的麵表演了一些娛樂節目,比如單手劈木,單手劈桌椅,單手劈陶罐,能劈的東西都劈了。


    劈完以後女子用“我很厲害”的挑釁眼神瞪著宋根生。


    宋根生嚇得跟鵪鶉一樣瑟縮在角落裏不敢動彈,可他還是緊緊抿著唇沒說一句話。


    二人眼神碰撞,女子頹然歎氣。


    確認過眼神,這是個不會招供的人。


    “你真是顧青的朋友?”宋根生畏畏縮縮地問道。


    女子想了想,自己吃過顧青做的魚,顧青喝過她帶的酒,兩人還有過愉悅的交談……


    “當然是朋友。”女子肯定地道。


    宋根生搖頭:“不,你騙不了我,你應該是他的仇家。朋友不會進門把他的家拆了,你剛才劈了好多東西,顧青回來會跟你拚命。”


    女子愕然回首,看著碎了一地的桌椅陶罐,頓時有些心虛了。


    “我會賠他。”女子高冷而淡定地道。


    “顧青究竟去哪兒了?”


    宋根生又抿緊了唇。


    女子歎了口氣,出門了。


    其實隻是為了吃一頓魚而已,女子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如此大費周折,居然有閑心先去追查做魚的那個人的蛛絲馬跡……


    高端的美食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吃到的。


    找了個婦女聚集人數多一點的地方,女子像路人一樣來回溜達了兩圈,很快便知道了村子裏最近發生的事。


    然後女子的臉色變了,飛快回到顧青的家裏,宋根生仍坐在院子中間的蒲團上發呆,女子閃身進門,二話不說單手拎起了宋根生。


    “顧青去殺人了?”女子語氣瞬間變得很陰沉。


    宋根生大驚:“你怎麽知道?”


    “昨夜你們村死了個老窯工,死得不明不白,今日顧青便不見人影,他去做什麽這很難猜嗎?”女子冷笑。


    宋根生訥訥不能言。


    女子揪住他的衣襟往外走,冷冷道:“殺人多大的幹係你知不知道?你還幫著他隱瞞,將來顧青上了法場你高興了?”


    宋根生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誰?再說,就算告訴你,你能如何?”


    “他不能殺人,我能。”女子忽然踹了他一腳,道:“快帶我去找他,否則我先把你殺了。”


    …………


    顧青站在山道上,與姚貴堂兩兩對視,二人的距離不過一兩丈。


    人算不如天算,顧青推下的石頭終究還是落空了,它並未砸到姚貴堂頭上。計算得再精細,總免不了意外,這種刺殺的機關本就是隨機且多變的。


    漢代名相張良也曾幹過刺秦的事,一切計算得比顧青更周密,可大力士那必殺的一錘擊中的卻是秦始皇的副駕,最終功敗垂成,亡命天涯。


    顧青也是如此,本來計算得很精細,可石頭推下山崖的瞬間,姚貴堂慌張趕路的腳被路上突起的石塊絆了一下,打了個趔趄,於是停下來低聲咒罵了幾句,就在這個當口,一塊大石從天而降,重重砸落在他麵前,姚貴堂僥幸逃過一劫。


    姚貴堂停下腳步時,顧青的心一沉,他知道已失手,然而石頭已推下,無法挽回。隻好暗歎一聲,飛快下山朝山道跑去。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尤其是不知一手準備的人。顧青在等姚貴堂的時候已經削尖了幾根木棍,以及自己隨身帶了一把菜刀。


    身懷利器,殺心立起。


    姚貴堂一臉懵然,傻傻看著橫在路中間的大石,此時的他還沒搞清楚狀況,顧青便已跑到山道上,二人四目相接,互相打量。


    姚貴堂呆怔了很久,才指著大石恍然道:“是你弄的?”


    顧青笑得很歉意:“出了點意外,沒能砸死你,抱歉。”


    姚貴堂又呆住,這句道歉好真誠,可……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你,你想殺我?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殺我?”


    “昨夜你在石橋村殺了一位老窯工,這麽快便忘了?”顧青的笑容漸冷:“殺人償命,這個規矩你不會不明白吧?”


    姚貴堂頓時全明白了,臉色蒼白地道:“剛才托人傳話的人也是你?你為了把我逼出村子,方便在此處殺我?”


    “真聰明,不過晚了。”顧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忽然邁開步朝他走去,嘴裏道:“不說廢話了,彼此拚命吧,誰生誰死看本事。”


    說完顧青已走到姚貴堂麵前,手往腰背一探,抄出一把菜刀,突然朝姚貴堂的額頭劈去。


    姚貴堂大驚,下意識地一閃,躲過了這一刀,顧青揚手又一刀跟上,姚貴堂趴在地上原地打了個滾兒,二人的距離拉開了一些。


    站起身,喘著粗氣的姚貴堂驚恐地注視顧青,此刻他才終於確定,這家夥是真要殺他,剛才那兩刀完全沒留手。


    “你是那老窯工的什麽人?不沾親不帶故的,為了他犯上人命官司,值得嗎?”姚貴堂嘶聲道。


    顧青沒說話,欺身而上再次劈出一刀。


    姚貴堂忽然仰麵躺倒,四腳朝天的姿勢,雙腿奮力一蹬,顧青手裏的菜刀被他蹬中,刀脫手,顧青已是赤手空拳。


    這時姚貴堂也不客氣了,反正他已有人命在身,uu看書 ukanhu 不在乎多殺一個,於是起身衝向顧青,顧青連連後退,手探向腰背,卻來不及抽出削尖的木棍,姚貴堂的拳頭已重重擊在他臉上。


    顧青隻覺頭冒金星,臉部一陣麻痹後,疼痛隨之而來,嘴裏一股腥鹹味,可能牙齒出血了。


    晃了晃頭,顧青咧嘴朝姚貴堂一笑,笑容扯動了臉上的傷,疼得臉頰直抽。


    姚貴堂微微躬腰,雙手前伸,保持戒備的狀態,瞪著充血的雙眼道:“無親無故的,你到底為了什麽?我昨夜殺人是無意,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你今日若殺我,你也是殺人凶手,會被官府殺頭的!”


    顧青懶得答話,生死相搏之時,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要集中在如何殺死敵人上麵,多餘的廢話隻能減弱自己的戰鬥力。


    隻是顧青有點遺憾,姚貴堂是個魁梧壯碩的漢子,而自己卻瘦弱無力,在體型和力量上自己吃了大虧,如何殺了眼前這個大漢,委實是件很困難的事。


    以後還是要多吃肉啊。顧青腦子裏莫名其妙冒出這個念頭,隨即從腰後抽出一根削尖的木棍,以棍為矛,全力朝姚貴堂刺去。


    姚貴堂大驚,他沒想到顧青居然還留了這麽一手,有了菜刀還不夠,竟然還有削尖的木棍,你是有多閑!


    手腳的反應比腦子更快,姚貴堂幾乎下意識地抓住了顧青手裏的木棍,一人執木棍一頭互相對峙。


    顧青咧嘴一笑,反手從背後又抽出一根尖木棍,狠狠刺向姚貴堂的腹部。


    姚貴堂慘叫後退,尖木棍入腹寸餘,頓時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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