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內侍雙手捧起明黃色的聖旨,用尖利的聲音吟誦著。


    台階之下,明亮光滑的木地板幾乎可以倒影出模糊的人影。站在這木地板上的朝中大臣,除了幾位諸如尚書左右仆射,中書令之類的三省長官坐著之外,餘者盡皆拱手肅立,靜靜聆聽旨意。


    內侍念誦的,便是這南北衙的人員職位名單。


    雖然張允文已經聽過了一遍,但是他還是靜靜聽著,想聽聽這名單和昨日有何不同。


    直到這名單末尾處,張允文才聽出不同來,而且這些不同全是應在自己頭上。


    隻聽那內侍念道:“今有平州縣公張允文,進獻軍製改革議策,不遺餘力,戡行軍改。今加封為偃師郡公,領左羽林軍將軍職,轄憲兵營,轄炮兵營,轄大**事學院,轄調查院。另,偵察營於即日其一分為三,歸屬南衙、北衙、憲兵三方。拆分之事,亦由張允文盡數負責辦理!”


    這個命令一宣布,眾臣頓時嘩然,這可和他們私下得知的情況不一樣,主要是張允文的任職情況起了變化。


    就連張允文也有些愕然了,不光是加了一級爵位,而且昨日明明說的管理三個部門,憲兵、軍事學院、調查院,至於那新兵營,要等到建設起來之後,才能工作。可是,如今李世民竟然將炮兵營塞給他了,要知道,炮兵營在成立之初,一直是兵部直轄的!


    這時候,張允文忽然感覺到一束不善的目光射來。不由往目光射來的方向望去,卻隻見到了魏王李泰轉頭時頭冠瓔珞微微搖動。


    在這道旨意宣布之後,便是對這些新晉武將的賞賜,這其中,以張允文所獲賞賜最為多,甚至還有連嬰兒用品也賞了一大堆。


    待內侍念誦完畢之後,眾大臣跪拜在地,山呼萬歲。


    散朝之後,這些大臣望向張允文的目光盡是充滿著一種混雜有羨慕、嫉妒、憧憬等諸多情緒。就連尉遲恭也拍拍張允文的肩膀,說道:“允文啊,陛下可是從未有這般寵信過一個如你這般年輕的大臣!你自己可要好好珍重啊!”


    張允文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離開了皇宮,張允文便直接來到偵察營。他要向偵察營內的這些軍官們好好說明這三分偵察營之事,同時安排下來這具體的行動。


    張允文的營地裏一如往日那般喊聲震天,士卒們在校場上、訓練場上拚命的做著各種訓練。扛著圓木跑步前進的,在泥水之中摸爬滾打的,手持未開刃的兵器互相搏殺的,皆是一絲不苟。


    看到這裏,他不由低頭微微歎了口氣,這偵察營就要被三分了,到時候,還能見到這等訓練場麵麽?還能見到這些在疲憊之中卻帶著笑意的麵孔麽?


    走進偵察營的大帳內,隻見李揚趙毅等人俱在此處。粗粗一看,整個偵察營內的中高級軍官到齊了。不過大家都是低著頭,默默不語。


    一股沉默的氣氛在大帳之中彌漫。


    張允文勉強一笑:“嗬,大家都在這兒呢,正好,我正有事跟你們說呢!”說著,一屁股坐在一張空著的胡凳之上。


    “頭兒!”李揚輕輕喚了一聲,一雙眼睛盯著張允文,“是不是我們要散了!”


    張允文暗道這消息果然傳得快。口中卻是笑道:“是啊,整個偵察營將一分為三!嘿嘿,李揚,你小子現在終於可以離開老子,打著自己的旗號去幹了!”


    這李揚自從成為偵察營中僅次於張允文的第二號人物,每次和張允文產生不同意見的時候,他總是說道:“娘的,老子現在恨不得另起一軍,單獨來幹!”張允文知道,這話的意思僅僅是他想證明自己是對的!


    聽了張允文的這話,李揚也勉強笑道:“是啊,哈哈,終於可以自己幹了!”然而這笑容中露出的不情願,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來。


    “頭兒——”趙毅輕輕的喚了一聲。


    大帳內的其餘軍官也先後喚道:“頭兒——”


    張允文站起身來,看著這些軍官,他們大部分是當初在洛陽城外組建的百人偵察營中的老兵,還有些是自己在長安城外招募的遊俠兒,剩下的卻是貞觀元年,偵察營擴編之時,表現突出的府兵。雖然他們背景不同,年紀不同,籍貫不同,然而,那一雙眼眸之中都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


    麵對這些眼神,張允文不由有些微微失神了。輕輕的甩甩腦袋,將這些想法扔出腦海,口中輕咳一聲說道:“咳,想必眾位已然知曉此事,那我也隻是粗粗的說一遍就是!整個偵察營將拆分為三個部分,分屬南衙、北衙和憲兵。當然其中隻包括原先的三千名偵察兵。至於今年到來的新兵,則入新兵營訓練!其中,南衙領一千五百名偵察兵,由李揚作為長官。北衙領一千偵察兵,由趙毅帶領。憲兵領其餘偵察兵,有劉誠帶領。咳,我也兼領著憲兵營,待會兒劉誠你直接帶人跟我走便是!”


    張允文此話一出,那劉誠頓時露出笑容來。一些中級軍官在望向劉誠時,帶著一臉的諂笑,那表情似乎在說:“劉大人,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趙毅看著劉誠,幹癟癟的吐出一句:“小誠子,我們換吧!”


    然而這句話卻被劉誠自動過濾了。


    趙毅早就知道劉誠是不可能換的,再說了,讓其獨擋一麵,是對他能力的肯定,他又怎會放棄這個機會呢?不過一想起這存在了十多年的偵察營即將拆分,心頭又不由有些傷感。


    看著眾人的這般模樣,張允文卻是笑道:“怎麽,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搞得這般嚴肅幹什麽?難道你們還要學那些傷春悲秋的酸人不成?”


    眾人皆是一陣輕笑。


    張允文見狀,反而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偵察營是我一手組建的,我也舍不得啊!可是,如今軍製改革推進,整個大**隊更加的職業化、標準化。而將偵察兵集中使用卻是不合適的。所以無論是南衙還是北衙,都需要有屬於自己的特種偵察兵,而你們也將牢牢的紮根在那裏!”


    說著,語氣漸漸激昂起來:“但是,你們可不要忘記,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隨軍駐紮大漠塞北,也不要忘記你們出生於偵察營,別忘了偵察營樸素刻苦的精神,別忘了老子教你們的保命用的東西!人聚人散,不忘我等公事一場!”


    聽得這話,眾人不由得鮮血漸漸沸騰起來。那李揚帶頭道:“頭兒,你放心吧,無論前途如何,我們都不會丟了偵察營的臉,也不會丟了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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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揚此言一落,其餘人等也盡皆出言附和。


    “好!”張允文頓時大聲說道,“今日就讓我等好好的訓練一場,以告別此處!”


    “喏!”眾人同時鬥誌昂揚的抱拳道。


    於是當日下午,在張允文的帶領一下,一眾軍官和士卒們拚命的將偵察營內的各種訓練措施挨著作了一遍。這次訓練的結果也是令人咋舌,大部分項目都打破了偵察營有記載以來的最高紀錄。


    待到天色將暮的時候,張允文這才滿是泥水汗味的走出偵察營。


    就在他剛剛出了大營門口的時候,一架大篝火在偵察營校場之上緩緩燃燒起來,片刻之後,火光衝天。


    張允文笑了笑,卻是慢慢的離開了。畢竟也要留下足夠的空間供這些軍官們、士卒們好好的發泄一下。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好好的洗了一個澡,然後來到大廳之中,準備和妻兒一同吃飯。


    然而一進大廳,隻見得一片繁忙之景。梅香一手叉腰,一手指使著仆役將一口口大箱子往府邸西側搬去。那邊有一個大大的房間,作為張家的庫房。而支柔牽著張琰,李宇抱著那男嬰正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梅香指手畫腳的樣子。


    “這,這是怎麽回事?”張允文不由目瞪口呆的問道。


    如今的大廳裏,約莫四分之一的地方堆放著紅漆大箱子。


    聽見張允文的問話,那支柔便道:“今日陛下不是賞了大量的東西給相公麽?”


    “這些全是?”


    支柔卻是搖搖頭:“不全是!還有些是有些當官的送來的!他們真奇怪,上次送了過來,這次怎的還送?”


    李宇卻是笑道:“柔姐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次相公是由縣公升到了郡公,若是再升一次,那便是國公了!你且看看如今整個大唐,能封國公者,不足百人,皆是位高權重之人,相公去年封縣公,今年封郡公,說不定過不了幾日又封國公,他們能不好生巴結一下麽?還有,此次相公的封地可是換了,偃師在都畿之中,這裏可是相公出生之處啊!父皇能將相公的封地置於此處,可是顯示足了父皇對相公的寵愛!那些官員們見了豈能不聞風而至?”


    說到這裏,懷中嬰兒忽地哇哇輕哭起來,李宇忙拍著哄著。


    張允文笑了笑,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張琰,用胡子在她嬌嫩的麵孔上紮了一下:“來我們看弟弟去!”


    張琰隻覺麵上發癢,頓時發出一陣“咯咯”的嬌笑之聲。


    一片溫馨之中,張允文心頭本來存有的對於偵察營三分的感傷,也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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