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貞觀十年的六月。


    今年的六月熱得死人,白花花的太陽照射在地上,將地麵的石板都曬得燙人。街道樹蔭之下,幾條老狗趴著身子,伸出舌頭來,大口大口的出著氣,就連旁人從它身邊經過,也不會抬起頭來看上半分。


    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裏,張允文站在悶熱的工廠裏麵,看著工匠們對鑄造成型的炮管進行著最後的加工。


    “這是第幾批了?”張允文輕聲問道。


    立在他身邊的陸大匠聞言,即刻恭敬的答道:“這是第五批了!前幾年我等是兩年造一批,每批十門。這幾年年景好過了,差不多是一年造一批。如今啊,庫房裏麵存著三十門,另外的三十十門中有十門調撥給了學院做教學之用,另外二十門在炮兵營中。哦,對了,那還是大人你親自簽發的命令呢!”


    張允文點點頭,目光卻是落在了那些正在為炮膛加線槽的工匠身上。這些工匠們正用一種特製的工具,在剛剛成型的炮膛之中劃出螺旋形線槽來。這可不是一項輕鬆的工作,趁著炮膛還非常燙手的時候,用特製的工具在炮膛內部劃出兩條旋轉的線槽來。往往是工匠們手上包裹著厚厚的麻布,來進行加工。盡管如此,仍然不時有燙傷的情況出現。而且也僅僅能加工兩條線槽,火炮漸漸降溫,再想刻劃線槽,已是不容易了。


    雖說當初用滑膛炮打出了錐形炮彈,但是,這種炮擊的精度極其不準,往往是炮彈落點距目標相差甚遠,至少是十丈。這讓工匠們和學院的炮兵們灰心不已,後來詢問張允文時,他一拍腦袋,苦笑著說自己光顧著減少炮膛摩擦,延長壽命,卻忘了滑膛炮不能這種無尾翼的錐形炮彈,不然的話炮彈在空中飛行時,極其不穩定,極易翻筋鬥,打偏更是常有之事。


    為此,已經有數名工匠和學院被炸傷,所幸還未有人死亡。後來張允文便讓工匠在炮膛內刻劃螺旋形線膛。然而此時沒有車床之類的大型機械可供使用,張允文也是沒辦法,隻好讓工匠們自己想辦法。最終,在不斷的摸索中,工匠們還是找到了辦法。


    而那幾位想出辦法的工匠最後得到了張允文獎勵的十貫銅錢。


    眼見軍事學院第二批學員又快畢業了,張允文便籌劃著擴建這支炮兵部隊。而這次擴建,主要便是以這正在製造中的天威大將軍為中心的。


    在這加工車間內站了見三刻鍾,張允文已是汗流如漿。再看看那些工匠,黝黑的皮膚上如同在水裏泡過一樣,汗珠子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掉。後來張允文實在是受不了了,便和陸大匠一同出了這加工間。


    “嗬,在這加工間裏呆上片刻,連外麵這般毒辣的陽光也不覺得熱啊!”張允文笑著說道,“對了,老陸啊,這加工間裏邊這般熱,你去安排人手,每日燒幾大桶涼茶來,就放在加工間裏麵,讓工匠們也好喝喝解渴!”


    陸大匠一聽,頓時麵露感激之色,抱拳說道:“下官代眾位工匠多謝大人厚恩!”


    又來到那試驗火炮的試驗場,隻見三堆學員圍著三門火炮正進行這測試。


    隻見三門火炮同時裝彈,發射。三枚炮彈呼嘯而出,在前方八百多步的地方出三個大洞。


    就在炮彈射出去之後,三名離爆炸位置最近,專門負責勘測的學員立刻縱馬而上,測出距離之後,對著這邊揮舞手中紅旗。


    旁邊的學員在看著那麵紅旗飄舞的樣子,頓時報上數據:“八百六十四步,八百八十三步,九百零五步!”


    另一名學員當即將數字記錄在一個本子之上。


    接著,又是一炮接一炮的轟出去,逃單如雨,將八百步道一千步的範圍炸得支離破碎,整個區域仿佛被犁了一邊,一個個深坑和翻開的土皮還散發著縷縷硝煙。


    終於,隻聽見一個學員猛呼一聲:“哇,好燙啊!”卻是這炮身已經燙得下不了手了。


    旁邊的學員當即笑道:“加把勁,這炮快裂了!”


    這卻是在測試炮管能承受的連續射擊數目。


    張允文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些學員們熟練的動作,看來他們已經對這種大炮很是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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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發炮彈射出之後,隻見炮管之上,豁然出現一道裂縫。炮膛炸了。


    “兩百零五發炮彈!連續射擊了兩百零五發炮彈!”學員們頓時嘀咕起來:“這可比上次的炮好多了,上次的那門才射了一百八十二枚炮彈就裂了!”


    “笨蛋,這說明我們的工匠們造這種炮更熟練了!失誤也更少了!難道你在課堂上沒聽先生說起麽,鑄炮的時候,鐵水中混入空氣,產生氣泡,使炮身形成孔洞,密度不均,使用壽命會大大縮短!”


    “哦,原來如此!”


    看到這些學員們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張允文忽然升起一種廉頗老矣的感覺。


    在查看了裝備院和學員的情況之後,張允文心頭籌劃已久的擴編計劃已然有了眉目。


    回到家裏,張允文花了一日的時間,寫了奏折一封,主要是論述的偵察營和炮兵的擴編問題。


    在奏章之中,他先是將吐穀渾征戰時偵察營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寫道:“長此以往,青黃不接,若偵察營一歿。則後繼無人。故臣請每三年於全軍上下,諸折衝府,拔其健卒銳士,以充偵察營,補其戰耗。亦可作衛戍皇城之用!”


    而在介紹炮兵時,則是寫道:“今天威大將軍已然成形,其威力巨大,直如雷霆,風火呼嘯,更勝征遠。攻城拔寨,芟夷斬伐,如推沙城而斬草木,覆手可成。”最後則是介紹了一隻作為戰略威懾的炮兵的好處。


    寫完之後,再反複看了兩遍,這才收起奏章,準備明日上朝時,呈給李世民。


    就在他睡前不經意的和李宇說了此事之後,李宇卻是抓住張允文的手道:“相公,明日可千萬不要在大殿之上將此事說出來!”


    張允文頓時疑惑的問道:“這是為何啊?”


    李宇麵容沉著,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若是相公將此事說出,定會惹人猜忌,說是相公你想要擴大自己的勢力。雖說父皇心頭不會懷疑,可是也難免不被下麵的大臣所影響,對於此事也就不上心了!”


    張允文思忖片刻,頓覺十分有理,當下問道:“那你說說為夫什麽時候才把這奏章呈上去?”


    “嗯,就在散朝之後吧!那時候你單獨獻給父皇,父皇看了之後,若是垂首不語,這說明他是對奏章上的內容存有疑慮。若是他看完之後,先看看相公,那說明父皇對相公存有疑慮。若是後者,妾身建議相公主動向陛下陳言,放棄掌管的一個部門。這樣的話,相公的奏章定能通過!至於父皇會不會允許相公卸任,這妾身也是猜不到!”李宇一邊歪著腦袋思考,一邊說道。


    張允文聽了之後,頓時心頭驚詫不已,想不到這李宇平時看起來文文靜靜,一臉的可愛模樣,心裏卻是大有溝壑啊!當下輕笑道:“嗬嗬,想不到我家宇兒還是為女諸葛啊!為夫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啊!”


    李宇羞澀一笑:“以前不跟人家說嘛!”


    張允文想想,確實如此。


    這時候,李宇有說的哦啊:“對了相公,你剛才說女諸葛,這諸葛是誰啊,很有名麽?”


    張允文:“……”


    第二日,張允文照著李宇所說的,一直將奏章揣在懷中,直到散朝之後,這才跟著李世民來到偏殿之中。


    “嗬嗬,朕在朝會之上,瞧見你在那兒東張西望的樣子,就知道你小子有事!果然不出所料,這一散朝就追來了!”一見張允文過來,李世民嗬嗬笑道。


    張允文賠笑兩聲,從懷中取出奏章:“微臣確實有事!”說著將這奏章遞上。


    李世民笑著接過奏章,翻到第一頁,看了一下這字跡,頓時笑道:“允文啊,你這字可得好好練練啊!”


    張允文頓時不好意思的一笑:“呃,微臣這字已經成型了,再練也練不出什麽名堂來了!再說了,微臣每日還有公務要做,沒什麽時間來練字了!”


    李世民也笑道:“算了,雖說朕喜歡寫得一手漂亮字的人,可是朕更喜歡幹實事的人!”


    和張允文說笑著,李世民慢慢的翻動奏章,這話,也漸漸少了。到最後,整個偏殿裏隻有一片寂靜。


    李世民看完這奏章,卻是微微閉著雙眼,默默不語。半晌之後,李世民道:“茲事體大,朕還得同諸位卿家商量一下,才能做出決定來!”


    張允文聞言,頓時有些著急的說道:“可是陛下,這兩樣事可都是有利於大唐啊!”


    李世民點點頭:“這朕知道!如今雖說大唐已經亡了東突厥,滅了吐穀渾,挾勢而出,四夷臣服。可朕也知道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的道理。況且東麵有高麗尚未拔除,我遼東之地也未收複,西麵吐蕃強勢崛起,已和我大唐接壤。如此情勢之下,朕也恨不得擴軍備戰一舉滅亡這些可能威脅我大唐之國。可是,此事事關重大,這偵察營近在皇城,炮兵營也駐紮在皇城北麵,若是再行擴編恐引人疑慮。況且近來朝中有人竟然請裁府兵。這風口浪尖之上,朕可不想讓你受到這些人的攻擊啊!”


    聽得李世民這般說了,張允文心頭微微感動之餘,卻是對那些請裁府兵的官員表示了不滿。


    “放心吧,這件事朕找長孫、玄齡他們商量一下,到時候你再找幾個武將來壯壯聲勢,壓過那些文官一頭,此事便成了!”見張允文麵有不虞之色,李世民笑著說道。


    “可是陛下你既然支持者兩項擴編,直接通過就是了嘛!”


    李世民卻是笑道:“為人君者,須持正守中,不偏不倚。這其中的奧妙,可不是你所能知曉的!”


    張允文聞言,頓時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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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猶豫了半天,終於決定參加這次公招考試。今天開始複習,一直到八月中。其間每天更新章節,視情況而定。各位讀者大大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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