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人群之後,張文瓘一見那挽著手的張允文和王妍,頓時“嘖嘖”讚道:“允文兄真是好福氣啊!”說著望向王妍,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豔之色。


    聽得此言,王妍連忙鬆開挽著張允文的手臂,一張俏臉頓時通紅,眼中秋波流轉,似乎要滴出水來。嬌媚之態,直讓張允文和張文瓘二人看呆了。


    輕咳一聲,張允文和張文瓘二人陡然轉醒。


    “嗬嗬,想不到允文兄竟然也來了!”


    “嗬嗬,這不是來看看文瓘兄是否高中了麽?”


    “哈哈,允文兄真是關心為兄,為兄多謝了!”


    “這是小弟應該做的!”


    ……


    二人一邊無聊的寒暄一邊偷偷的敲著王妍的臉色,見她臉上紅暈漸漸減淡,並無責怪之意,這才放下心來。


    “來來,文瓘兄,小弟來幫你介紹一下,這位巾幗英雄乃是並州王家的王妍大小姐!”張允文向張文瓘介紹道。


    張文瓘頓時一驚:“原來是王妍王小姐,小弟早已聽聞大名啊!”說著也沒管張允文,便自己介紹起來:“小弟姓張,名文瓘,清河縣人!早就聽說了王小姐的,呃,豔名,今日一見,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王妍聽了張文瓘的話,頓時似笑非笑的說道:“豔名?怕是惡名吧!”


    張文瓘頓時麵色一僵,卻是有些尷尬。他們這些世家弟子聽得最多的的確是王妍的惡名,像什麽今日打了誰,明日又用才華挑釁了那位讀書人。總之,這位王家大小姐的名聲在各大世家年輕一代中名譽不是非常的好,當然,這僅僅限於男性。不知有多少世家小姐拿王妍當作偶像來崇拜。這些情況王妍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會這樣說。


    張允文適時的插嘴道:“妍姐,你剛說說王玄策,你跟我說說此人!”


    旁邊的張文瓘聞言,頓時接口道:“哦,你說玄策兄啊,他好像就在那邊,我剛才看見了一眼!不過允文兄,你找玄策兄有何貴幹?”


    張允文自然不會說出其中緣由,當下輕輕笑道:“此人乃是妍姐的叔叔,且同樣中了進士,故有此一問。”


    張文瓘頓時點點頭,表示理解。


    王妍微微皺起眉道:“玄策叔叔並不是太原本家的,是洛陽王家的,和太原本家也帶著幾分關係,以前我還見過玄策叔叔幾麵!但也僅僅是這幾麵而已,對於許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張允文又將目光轉向張文瓘,隻聽後者說道:“玄策兄此人博聞廣識,出口成章,隨機應變能力極強,恐怕是為兄也尚有不及。且誌向高遠,常談班超投筆之事。總的說來,為兄不及玄策兄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文瓘兄真是過謙了!就憑文瓘兄滿腹經綸,為兄便是不及啊!”


    一聽到這聲音,張文瓘立刻喜道:“玄策兄,正在說你呢,你就來了!”


    張允文回頭一看,隻見麵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灰色儒衫,年紀約莫三十左右的漢子。此刻漢子正滿臉的笑容,一股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這漢子正是王玄策。


    “玄策叔叔!”王妍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王玄策看見王妍,先是一愣,接著便露出一絲笑容來:“嗬嗬,妍兒也在此處啊!”


    張允文向王玄策熱情的招呼道:“嗬嗬,這位便是玄策兄吧!”話音剛落,王妍就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伸出雪白的柔荑指著張允文道:“好你個張允文,竟敢占老娘便宜!你稱呼玄策叔叔為玄策兄,那置老娘於何地?”


    此言一出,張文瓘和王玄策臉上不由同時流露出一絲笑意來。不過那王玄策笑過之後,卻是像想起了什麽,猛的一怔,望著張允文。


    張允文涎著臉說道:“妍姐,小弟可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咱們各交各的,互不相幹!”


    王妍這才點點頭。


    經過王妍這一鬧,眾人的關係卻是要融洽許多。


    張允文看到身邊不斷有仕子走過,頓時說道:“此處人多口雜,我們還是找一處僻靜的地方聊吧!”


    王玄策點點頭:“我在這附近賃了一間小院,我們去那兒談去!”說著當先在前麵領路。


    他租賃的小院離國子監不過百步遠,眾人走了片刻就到了。這是一件略顯破舊的院子。院牆之上爬著的藤網上已經冒出一兩點嫩綠,牆角處的兩株臘梅正吐著花蕊,幽幽的香氣散發在空氣中。院子的地麵上整齊的鋪著青磚,打掃得十分幹淨。


    進入房中,眾人各自坐下。身為主人的王玄策熱情的倒了四盞茶水。


    “這位兄台是左武衛將軍張允文張侯爺吧!剛才草民聽妍兒說起過。但不知張將軍問起我王玄策有何貴幹啊?”喝了一口茶水,王玄策首先問道。


    張允文隻好又將他說給張文瓘聽的理由再說了一遍,末了還道:“王兄此次得中,定能夠一展宏圖之誌!”


    王玄策笑了笑,卻不再言語。


    張允文又接著問道:“剛才聽文瓘兄說王兄常常說起班超之事,莫不是王兄之誌,在於縱橫捭闔,使節四方?”他隻記得王玄策這個名字在史書上留下了一筆,但是具體是什麽張允文一時還沒想起來,所以想通過詢問其誌向來回憶其事跡。


    王玄策聽張允文說出這番話來,頓時輕歎一口氣說道:“在下少年讀漢書,每每讀起張博望、班定遠之事,亦恨不得投筆從戎,立功異域,闖下一番事業來啊!”


    聽得王玄策這般說,張允文沉默的思考片刻,忽然道:“既然王兄想要揚名異域,那請王兄說說,若是王兄出使各國,將會如何?”


    王妍和張文瓘頓時知道張允文在考較王玄策,頓時盡皆不言,隻是默默的看著王玄策。


    王玄策知道這是一次機會,當下整理了一下思路,緩聲說道:“如今我大唐四野,北有薛延陀、回紇諸部,南有林邑、真臘、六詔等國,西麵有西突厥、吐穀渾,東邊則有高麗。北麵南麵暫時不用去管。東突厥滅亡之後,漠北薛延陀發展雖快,離當年東突厥全盛之景還差上許多,且朝廷已然挑撥鐵勒二部關係,北境安矣!。而南邊的林邑真臘,素來恭順,六詔混戰,不成氣候,所以我大唐如今的敵手卻是西突厥、吐穀渾和高麗!”


    張允文聽到這裏,不由默默點頭不已,這王玄策對大唐四圍環境了解得還真是清楚啊!


    見張允文點頭,王玄策微微興奮的接著道:“西麵的西突厥,國內混亂,不足掛齒,倒是吐穀渾,盤踞隴右,窺視蜀中、河西,實為我大唐西邊第一大患。至於東邊高麗,前隋大軍三征,亡我漢男兒百萬,此乃必滅之國,自不待言!”說道最後,王玄策的聲音已經有些冷了。


    “除了邦國之外,西麵尚還有吐蕃、羊同諸國,南邊還有天竺,東邊還有新羅、百濟和倭國。這些國家要麽弱小,要麽離大唐太遠,乃是大唐結交的對象。遠交近攻,黨同伐異,此乃最基本的方針!”王玄策喝了兩口水,慢慢的說道。


    然而張允文聽到那“天竺”二字時,心頭忽然一動,無數的記憶如潮水一樣湧來。張允文微微一怔,片刻之後便明白這王玄策是何許人了。


    曆史上此人曾三次出使天竺。貞觀二十一年的時候,唐太宗命王玄策為正使、蔣師仁為副使一行三十多人出使天竺。


    然而同一年,與大唐交好的摩迦陀王屍羅多逸逝世,國內陷害大亂,叛臣阿羅順那自立為主,僭奪天竺寶器,偽立為王,因地遙天遠朝廷居然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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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纂位的新王阿羅順那聽說大唐使節入境,竟派了兩千人馬半路伏擊,除王玄策、蔣師仁外從騎皆遇難,王玄策被擒扣押。後來,王玄策、蔣師仁尋機逃脫,發誓要滅絕印度,以雪使者被殺之恥!兩人於是策馬北上,渡過甘第斯河和辛都斯坦平原,一路來到了尼泊爾。在尼泊爾,王玄策與尼泊爾王談判,以吐蕃王鬆讚幹布的名義,向尼泊爾借得七千騎兵,同時還檄召臨近處各大唐藩屬國,外加吐蕃鬆讚幹布派來了一千二百名精銳騎兵,人馬總數近萬。自命為總管、命蔣師仁為先鋒,直撲印度。


    當時吐蕃王鬆讚幹布分別迎娶了尼泊爾的尺尊公主和大唐帝國的文成公主為皇後。


    在北天竺茶博和羅城外,王玄策用“火牛陣”一仗擊潰印度數萬象軍。阿羅順那大驚,守城不出,玄策一心報仇,拿出**攻城的各種手段——雲梯、拋石車、火攻,狠攻月餘。貞觀二十二年,茶博和羅城兵潰城破,玄策一路追來,斬殺印度兵將三千,印度兵將落水溺斃者超一萬,被俘一萬一千,阿羅順那逃回中印度。


    王玄策乘勢攻入中印度,並發誓要盡滅印度。而印度兵將與**一接觸便潰不成軍,阿羅順那棄國投奔東印度,求得東印度王屍鳩摩援兵,接著再招集散兵殘將準備反攻**。玄策、師仁設分兵用計引阿羅順那上鉤,一舉全殲阿羅順那殘部,活捉了阿羅順那,餘眾盡坑殺。最後,阿羅順那妻子擁兵數萬據守的朝乾托衛城也被蔣師仁攻破,遠近城邑望風而降,中印度滅亡!


    由於東印度援助阿羅順那,王玄策準備順勢再亡東印度。屍鳩摩嚇得魂飛魄散,忙送牛馬萬頭,弓刀纓絡財寶若幹,向唐師謝罪,表示臣服大唐,王玄策方才罷兵回朝述職,同時將阿羅順那披枷帶鎖押回長安。太宗皇帝大喜,下詔封賞玄策,授散朝大夫。


    一人滅一國!


    此等壯舉,每當張允文回顧之時,皆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如此人物,實乃國之幹城,當得起英雄二字。


    可惜的是,如此人物竟然因一個天竺僧侶而失去了大好前途。在戰場之上,王玄策俘虜了一位名叫那羅邇娑婆的天竺僧侶。此時的李世民和他曾經嘲笑過的秦皇漢武一樣,也在追求長生不老,王玄策便將這名自稱活了兩百歲,專門研究長生的天竺人獻給李世民。這羅邇娑婆很快得到了李世民的信任,開始為其煉製“延年之藥”,,然而不久之後,李世民便中毒而亡。時距王玄策歸國僅僅一年。王玄策受李世民之死牽連,仕途受阻,終生再未升遷。


    而如今,張允文遇到這王玄策,豈會讓這位堪比蘇秦張儀的人因為一個天竺和尚而就此湮沒,寂寂無聞?


    所以,他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著王玄策,直看得後者汗毛豎起,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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