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祗一回房就去洗澡了。


    他愛幹淨,這真是個同居室友應該有的好習慣。


    棠梔聽著洗手間裏嘩啦啦的水聲,內心十分忐忑。


    晚上節目組把手機都還給了嘉賓們。


    棠梔拿到手機時一看,嗬,消息還不少,99+呢。


    原主閨蜜秦淼發來的消息最多,足有五十多條,對話框裏,全是誇張的感歎號,棠梔往上拉了幾條,看見下午的時候秦淼整一個化身尖叫雞。


    [ 江祗竟然帶著你下來了,四舍五入就是他抱你了!他抱你了!梔梔爭氣! ]


    [ 嗚嗚嗚輸了遊戲贏了人生,江祗的腰好不好摸?他的手好不好牽? ]


    [ 這節目怎麽回事?看的正起勁呢黑屏了,不過今天這種勢頭挺好,你和江祗的cp超話已經開起來了,替你開心! ]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和原主身邊的人都很熟悉。


    甚至能腦補出來秦淼說這話時,活潑可愛的語氣。


    棠梔:[ ……準確點,他是拎著我下去的。 ]


    看直播的人可能看不到,但當時,江祗那姿勢最準確的形容,就是拎著她的。


    說起來這個棠梔就一肚子氣:[ 他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情緒! ]


    早知道他會選這個方法,她打死也不會向他求助的。


    秦淼的消息很快回過來:[ 梔啊,做人要知足常樂。你和江祗這關係,他要是在乎你的情緒,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單戀了,這直接就兩情相悅了。 ]


    棠梔捧著手機,覺得秦淼說得好瘠薄有道理。


    但有道理歸有道理,她還是把憋了一個下午的槽都向著秦淼瘋狂地吐了出來。


    秦淼聽她逼逼賴賴,連發n個大笑表情包,倒是很會抓重點:[ 這可是五星懲罰任務,你怎麽這麽容易就上車了。 ]


    棠梔:[ 我不知道呀。可能愛笑的女生運氣都不差。 ]


    秦淼:[ 神特麽愛笑的女生,你還挺能找補。肯定江祗做了很多你沒看到的事情! ]


    棠梔:[ 可能嗎? ]


    秦淼:[ 憑我這麽多年看偶像劇的直覺!所以你們現在在幹嘛? ]


    棠梔:[ 他在洗澡了。 ]


    秦淼:[ !!! ]


    秦淼:[ ??? ]


    秦淼:[ 這是我不付費能聽得嗎? ]


    棠梔原本一點也沒感覺到這話說的有問題。


    棠梔:[ ……隻是字麵意思!你不要多想! ]


    秦淼:[ 你還想有什麽意思,本“紙鳶”告訴你,休!想! ]


    棠梔:[ …… ]


    江祗的粉絲叫“紙鳶”,秦淼就是其中的一員。


    棠梔和“紙鳶”的關係很僵,幾乎大部分“紙鳶”,都非常非常討厭棠梔這個捆綁著自家哥哥的十八線。


    棠梔不死心:[ ……我是你閨蜜,你一點也不擔心他對我做這樣那樣的事情嗎? ]


    秦淼:[ 言情小說雖然好,但是姐妹你還是少看點吧。 ]


    棠梔:[ …… ]


    好像確實是她多慮了,她隻是個炮灰女配,江祗這樣的男主,在沒有遇見女主之前,一定是恪守男德,寧可在洗手間將就過一夜,都不會和她一張床的。


    秦淼:[ 臨睡前還是要為我的男神證明一下,他超級好的! ]


    [ 視頻鏈接-祗哥真的好溫柔好溫柔啊,點擊查看。 ]


    棠梔點開了那條視頻的鏈接。


    視頻一播放,就是山呼海嘯的尖叫聲,高呼著江祗的名字。


    這是江祗的一場演唱會視頻。


    他穿著一件幹淨的白襯衫,白色的燈光柔柔地打在他身上,舞台四周彌漫起了白色的煙霧,遙遙望去,仿若置身於久不能觸的夢境。


    江祗坐在鋼琴前,微微湊近了話筒架,清冷的嗓音自話筒裏傳遞至場館的每一個角落。


    “最後一首歌,獻給大家。”


    棠梔和他接觸一天了,還從來沒看到過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謙和有禮,如春風般和煦,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疏離不見,溫柔盡顯。


    山呼海嘯的尖叫聲幾欲將整個場館掀翻。


    棠梔聽見他的歌聲,清淺的男聲,有著引人入勝的魔力,明明是一首前奏稍顯兀長平淡的歌,可他一開口,那磁性的嗓音一下便把她的注意力勾了過去,讓她忍不住屏息傾聽。


    他還有這樣的一麵。


    那些棠梔以為,隻是存在書中簡短描寫裏的,閃閃發光的一麵。


    直到洗手間的門鎖“哢噠”一聲,發出解鎖的聲音,棠梔才如夢初醒地一把將視頻關掉,頗有點做賊心虛的味道,把手機藏在身後。


    江祗穿著白色的睡衣走出來,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睡褲,像白天那樣站在玄關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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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梔驀得想到白天不小心投還送抱那事兒,沒好意思過去。


    等江祗吹完頭發走過來時,她全身緊繃地試探他:“江祗,晚上我們睡一張床嗎?”


    江祗嘲諷地勾了下唇角:“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嗎?”


    棠梔在心裏說呸!


    狗男人還挺自戀。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去睡陽台的。”


    她抱著床上的小烏龜抱枕,嘴裏說的大度,卻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這招是以退為進和苦肉計的組合技,她不信江祗真的會讓她去睡陽台。


    棠梔話落,感覺江祗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男人黑沉沉的眼睛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打量,總讓她覺得他好似能看穿她此刻的心懷鬼胎。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扣緊那隻小烏龜,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卻忽聽他應允。


    “可以。”


    棠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可以?!


    她一手抱住枕頭,一手摟著那隻烏龜抱枕,磨磨唧唧地往陽台上挪,心裏的小人簡直快咆哮到聲嘶力竭——


    江祗你個狗比,還有沒有男人的風度啦!


    讓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大晚上的睡陽台嗎?!


    棠梔挪到陽台邊上,“我去啦?”


    “好。”


    江祗點頭。


    棠梔:#¥%……&*


    槽多無口,她推開門,秋夜的涼風像一個巴掌“啪”一下打在她臉上。


    初秋的天氣多變,白天還殘留著夏日的痕跡,日頭完全不輸夏天的炎熱,晚上氣溫就刷拉拉掉下來,站在這兒吹風倒是舒暢,睡一晚估計第二天人都沒了。


    這竟然是男主能答應的事?!


    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她僵在陽台門口,不死心地轉頭繼續和江祗確認——


    “真的真的……睡陽台哦!”


    江祗的目光落在她半天也沒邁出去的腳上,心下冷哂。


    對,睡在外麵,夜露深重得凍上一夜,看她還能不能這樣作下去。


    “你要睡我還能攔著你?”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他就是故意的。


    棠梔有點惱,如果真要硬氣一點,她就該重重地摔上門,在陽台上過一夜。


    但她慫,她選擇把陽台門關上。


    她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吸了吸鼻子,給他解釋:“外麵涼,我覺得還是睡在屋裏比較好。”


    江祗唇邊綻開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棠梔簡直騎虎難下。


    她總算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人是不是在算計她,好獨占那張床啊。


    這狗比竟然挖坑給她跳,其心歹毒有沒有!


    但舔狗人設已立,她再說自己要睡床就顯得愛意不深,棠梔四下環視,窄窄的屋內,根本沒有多餘的落腳地兒。


    除非……


    睡地上。


    算了,地上就地上唄。


    這個結果棠梔可以接受。


    她把小烏龜抱枕放在床頭,佯裝乖巧地看向江祗:“沒關係的,我可以睡在地上。”


    說著就要去開原主的行李箱,把換洗的被褥找出來當墊子。


    兩人錯身的時候,棠梔的心髒砰砰跳。


    幾乎她快要離江祗一米左右時,男人忽的拉了她一把。


    “別弄了。”


    她心裏“咯噔”一下,砰砰直跳的小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仰起臉,佯裝不解地睜大眼看他:“嗯?不可以嗎?”


    屋內橘黃色的燈並不算太亮。


    江祗半張臉隱在黑暗裏,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見江祗微微皺起來的眉頭,以及那雙漆黑的瞳眸裏,泛著的疏離又淡漠的光。


    江祗把她手裏的枕頭接過來。


    “我睡地上吧。”


    棠梔幾乎要壓不住唇邊揚起來的弧度。


    她背過身,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假惺惺地勸:“那多不好,萬一你睡著涼了怎麽辦?還是我來吧!”


    話雖然這樣說,但根本沒動。


    江祗去衣櫃裏翻出來一張白色的床單,鋪在地上。


    這過道也窄窄小小,寬度大概隻有50公分。


    一想到等會兒他要睡在這裏,肩寬腿長的大男人,被禁錮在這一方狹小空間裏,棠梔怎麽想都覺得好笑。


    江祗把被褥鋪好,淡淡看她一眼。


    “去洗澡睡覺了。”


    “哦。”


    棠梔拚命抑製著瘋狂想揚起來的唇角,嬌滴滴地衝他撒嬌:“其實我不介意和你同床的。”


    江祗沒理她。


    棠梔轉身去拿衣物,把臉埋在衣服裏一通好笑。


    這完美的,屬於男主的紳士風度。


    雖遲但到。


    棠梔洗完澡就快樂地上床。


    有了對比,一人獨占小床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累了一天,她的腦袋一沾枕頭,很快就睡了過去。


    江祗的睡眠從來都很淺。


    薄薄的一層,浮在表麵。


    以至於頭頂上貼著個毛茸茸的玩意,一下就把他從朦朧的睡意裏拉出來。


    什麽玩意。


    江祗睜開眼,正對上兩顆黑色的塑料眼睛。


    在一點微光的黑暗房間裏,閃著詭異的光澤。


    他條件反射往後一躲,臉上那玩意掉下來,落在他懷裏。


    是棠梔床上的那隻烏龜玩偶。


    他頓覺好氣又好笑。


    睡前她非要把這玩意放在身邊,說什麽像他一樣有安全感,這種鬼話多聽一個字都嫌辣耳朵,江祗當時沒理她。


    現在他揪著這隻烏龜的尾巴,勾唇嗤笑。


    怎麽的,半夜了,安全感不要了?


    他把烏龜隨手放到一邊,才躺下來,剛合上眼沒多久。


    “啪嗒。”


    被子也不負眾望地被踹下來了。


    罩在他的腦袋上,還帶著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江祗:“……”


    她一晚上到底要踹下床多少玩意?


    兩次睡意被打斷,他幹脆站起身。


    屋內的窗簾隻有薄薄一層白色的紗,月光穿透進來,輕柔地照亮整間屋子。


    大半張床上全是空的,還有一隻枕頭也在另一頭掉下去的邊緣搖搖欲墜。


    床上的少女手腳蜷縮地睡在床邊。


    她像是冷,不斷地緊緊蜷縮自己的身子,盡量地把自己抱住。


    覺得冷還踹被子。


    江祗冷著臉,把被子丟回她身上去。


    厚度適中的一條空調被,乍一下上身也帶著點兒分量,棠梔被叨擾,秀氣的眉皺起來,嘴裏小聲嘟嘟噥噥地不知道說了什麽夢話,不一會兒便拽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江祗一時卻再無睡意。


    月涼如水,他站在床邊,細細地思考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心頭湧上來一股很莫名的猜測。


    總覺得今天的棠梔,和以前的性格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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