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旺媳 ()”


    常傳一天吃兩頓飯。


    裴澤和花椒也跟著吃兩頓,而且都是南瓜飯。


    宣哥兒吃的則是南瓜小米粥。


    一家子吃素。


    以往還行,但花椒還要喂奶,有些扛不住,裴澤更是覺得寡淡,從馬車上取了被褥過來,又吩咐邱虎去山下買兩隻燒雞上來,花椒從未覺得燒雞的味道這麽好吃,外焦裏嫩,咬一口咯嘣脆,兩人坐在炕上,做賊般一人抱一隻雞啃,花椒時不時地望著窗外,小聲道:“你說師父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會。”裴澤扯了兩條雞腿遞給花椒,飛快地嚼著,“你要喂奶,多吃點,雞脖子雞爪子留給我。”


    話音剛落,就聽見常傳的聲音傳來:“熄燈睡覺,趕了一天的路,不累嗎?”


    “就睡了。”裴澤一口吹滅了蠟燭。


    屋裏一片漆黑。


    花椒手裏還拿著雞腿:“……”


    腳步聲遠去。


    對麵某人又開始大吃起來,見花椒那邊沒了動靜,打趣道:“怎麽?吃到鼻子裏去了?”


    “哎呀你真是的,幹嘛吹滅蠟燭??”花椒嗔怪道,“待會兒宣哥兒醒來咋辦?”


    “吃完再點,快吃吧!”


    花椒把雞腿還給他:“我差不多了,你趕緊吃。”


    都沒給常先生留,讓他看見剩下的燒雞不好。


    待裴澤吃完,才下炕點燈。


    又摸索著去廚房打了熱水,讓花椒洗手,兩人折騰了一番,才躺下睡覺,月上中天,漸漸地爬上窗欞,透了進來,外麵山風呼嘯,小屋裏卻是溫暖如春,花椒惦記常傳:“咱們占了師父的屋子,師父在地窖會不會冷?”


    “放心,他不會虧待自己的。”裴澤頭枕著胳膊,望著黑漆漆的房頂,“要是冷的話,他才不會去呢!”


    “三哥,我覺得師父挺好的。”花椒由衷道,“但凡喜歡小孩子的人,都不是凶神惡煞之輩,而且我覺得他對你也挺好的,愛屋及烏嘛!是咱們求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我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是不會來打擾他的。”裴澤淡淡道,“這事非他不可,師父是個能人,即便他不出鳳凰山,隻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第二天早上,裴澤早早起來做飯。


    依然是做南瓜飯。


    還給宣哥兒熬了小米粥。


    常傳背著手走進來,喝了兩碗南瓜粥,變戲法般從懷裏掏出一隻燒雞給花椒:“你光吃南瓜飯不行,得加點餐,不要委屈了孩子。”


    “謝謝師父,一起吃吧!”花椒頓覺臉上火辣辣地。


    昨晚兩人偷吃的時候也沒想到師父,人家還特意買了燒雞給她……


    “不用不用,我吃粗茶淡飯習慣了。”常傳擺擺手道,“你要是吃不慣,就做點自己喜歡的,你們是來做客的,不是來修行的,師父沒糊塗。”


    “師父愛吃餃子嗎?”花椒忙道,“來的時候我看山上有好多菌子,我包三鮮餃子給您吃。”


    “行,那就吃餃子吧!”常傳欣然道,“我願意吃南瓜飯是因為山上的南瓜長得好,結的多,我一年四季都吃不完,吃久了也就習慣了,現在反而離不了了,你們跟我不一樣。”


    吃完飯,花椒把宣哥兒交給裴澤,自己背著竹筐去撿菌子。


    裴澤不放心,要跟她一起去,常傳冷笑:“放心,丟不了,我這山上輕易進不來生人。”


    裴澤隻得作罷。


    師徒倆沉默半晌,常傳接過宣哥兒,放在腿上逗弄:“小子,等你長大了,爺爺帶你去騎馬打獵,把畢生所學教給你。”


    “師父,他……”盡管在深山老林裏,裴澤還是不便喊出皇上兩字,“他真的跟之前不一樣了,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變得貪生怕死,您知道,那些丹藥是不能延長性命的。”


    “全勝,世人皆知的事,他怎麽會不明白?”常傳意味深長地看裴澤,“他的確跟之前不一樣了,比你多了幾分城府和心機,帝王的平衡術,他玩得溜著呢!”


    “師父的意思是,他是故意不理會淳親王跟元將軍之間的鬥爭?”裴澤沉吟道,“可他重用那些道士也是事實,甚至他派人監視我也是那些道士給他出的主意。”


    “全勝,用人所長必容人所短,他需要那些道士給他當擋箭牌,就不會在乎這些末枝細節,因為他知道,你是不會因為他曾經派人監視過你惱他的。”常傳摸著胡須道,“而且我敢肯定,你今日來鳳凰山找我的事,uu看書uukanshu.cm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所以,我也得做做樣子給他看,才能消除他的疑心。”


    “如此說來,倒是我連累了師父。”裴澤什麽都明白了。


    正因為淳親王跟元將軍鬥得你死我活,所以他才兩耳不聞窗外事,安心做他的丹藥。


    待兩方塵埃落定,他自然會恢複自己明君的形象,幾個道士不過是遮人耳目罷了。


    “不,你沒有連累我。”常傳一本正經道,“你來求助我,是正常的表現,若你自顧自地去了京城,反而會挨他一頓訓斥,他會覺得你魯莽,不識時務,甚至是多管閑事,一旦他對你有了這個印象,對你來說,並不是好事,因為你最大的隱患就是在西北軍中的威望,或許他會覺得隻要你想,就能立刻統領西北軍,你說這樣的人,他能不忌憚嗎?他需要的,隻是個旁觀者而已。”


    “那師父的意思是?”裴澤恍悟。


    “但凡辦事,不過是人托人罷了。”常傳全然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又摸了摸胡須,“我去找那幾個道士的師父,讓他出麵收拾那幾個誤國的道士,一來二去的,又得幾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淳親王跟元將軍之間的爭鬥會告一段落,如此一來,皇上自會幡然醒悟,把責任都推到那幾個道士身上的。”


    “我明白了,師父所做的一切隻是順手推舟。”裴澤自愧不如,“我的確魯莽了。”


    “無妨,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當年為師教授給你們的不一樣罷了。”常傳肅容道,“你學的是保家衛國,他學的是帝王之術,眼下,師父再教你退隱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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