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王粲就見得袁耀神色一變,接著就是一聲長歎。


    心有些不解,忙問道:“公子為何突然如此歎息?”


    卻聽袁耀說道:“隻是想起鄉候慘死與獄中,才是有此歎息。”


    蔡邕之死,其實也是夠冤枉的。


    時年董卓被殺,司徒王允作為誅殺國賊的首要功臣,自少不了讚揚與美譽,卻也加重了其日益驕傲之心。


    蔡邕不過在王允坐上為董卓歎息了一句,就被王允直接下獄問罪。


    蔡邕遞上辭表道歉,請求乞黥首刖足,繼成漢史。士大夫多矜救之,卻皆不能得。


    終死獄中,時年六十一。


    事實上,要說誰有機會在漢末這動蕩歲月中力挽狂瀾,那王允絕對能算上一個。


    隻不過誅殺董卓之後的王允實在太膨脹了,膨脹到真以為是天下無敵了,連蔡邕這般名士都敢隨便下獄。


    最後西涼人的反攻,絕對是有其“一份力”的。


    隻不過袁耀這會提起,卻不是要為蔡邕打抱不平。


    卻聽袁耀接著說道:“鄉候之死,乃是朝中之人得有大權,不重群臣之言所致,更造日後連年禍端。本想有此鑒證在前,本該使朝中之人引以為戒,更為謙和謹慎。不想至得今日,任有罔臣在側。”


    王粲聽得自是再問起道:“公子說的卻是何人?”


    袁耀即刻應道:“正是天子所認之皇叔,劉備劉玄德!”


    劉備?


    此人王粲自是曉得,在徐州被袁耀與其丈人呂布聯手殺敗,投奔曹操後又去尋了天子。


    如今在天子身邊,得證皇叔身份,可謂是天子重臣。


    此刻聽袁耀之言,卻也是持功自傲,行什麽驕縱之舉了?


    正是思慮之時,又聽袁耀接著說道:“此番天子能脫離西涼虎狼之爪牙,順利東歸洛陽,皆靠車騎將軍護駕有功。誰料得眼看事要將成,卻被那劉備搶了功勳。”


    這話說的其實當真沒什麽毛病。


    雖然楊奉這一路的確被李傕郭汜給打的夠慘的,但要真是沒了楊奉,那天子鐵定是保不住的,哪裏還有劉備截胡的份。


    袁耀說著更是激動道:“搶功也就罷了,更是要害其性命,當真可恨!”


    “有如此罔臣,又深得重任,隻怕日後亦要重蹈覆轍。”


    而有的蔡邕例子在前,王粲聽得也是真心附和道:“此事車騎將軍已傳揚甚廣,天下之人多有知曉,粲亦有耳聞。”


    袁耀當然知道這楊奉自吃了劉備一擊悶棍,那也是成了皇叔的頭號“黑粉”,四處宣揚劉備之惡行。


    可惜這武人說話的效果實在有限,反複說起,不過也就是無義之輩,可恥之徒。


    如今劉備得天子撐腰,倒真心不在乎這無關痛癢的言語。


    要不然,袁耀也不會想著讓王粲這大才子出手了。


    卻聽袁耀繼續感歎道:“本來車騎將軍看在天子份上,也當是罷了,不想那劉備卻得寸進尺!前些日子,竟使其弟張飛,行盜匪之徑,奪了車騎將軍家財!”


    袁耀這話說得也算是有藝術了,直就把楊奉為自家尋的良馬,說成了其自己的家財。


    果然,那王粲聽得極為驚怒道:“還有此事?”


    袁耀連連點頭道:“當真如此!若非是有平陽侯張濟相助,隻怕楊將軍此刻已遇不測。”


    殺人奪財,就算身處如今亂世之中,那也是大罪大惡之行。


    見得王粲已是臉有憤怒之情,袁耀更是填了把火道:“其實那劉備有如此之行,吾也不感意外。早些年其被吾丈人所敗,往曹操處時我還聽得一更為駭人聽聞之事。”


    ...


    要噴人,自要挖掘一些黑曆史出來,而恰恰這漢末的諸侯,那是誰都不缺一些黑曆史。


    咱們的皇叔,自然也逃不過。


    其中最讓人感到恐怖的,隻怕就是出自《三國演義》中劉安殺妻這一事件了。


    其實這件事情,多半該是由羅貫中瞎扯出來的。


    雖不知依著老羅“精蜀”的作風,為何要寫出一段這般情節來。


    欲要體現劉備深得百姓擁戴?


    還是更顯劉備有仁德之心?


    袁耀實在弄不清古人的腦回路,但不管怎麽說,這事卻給了袁耀一些思路。


    至少《英雄記》所載:“備軍在廣陵,饑餓困踧,吏士大小自相啖食。”


    這事情可是真事。


    袁耀雖記不清到底是事實如何,但稍微藝術加工一下,怎麽也能讓劉皇叔的形象妥妥下降幾分。


    是以袁耀直是添油加醋,直與王粲相述。


    以袁耀的本事,那白的也能說成黑的,何況這還本就是有些灰的事情。


    更是被袁耀說的驚悚不已,直是把王粲說的是臉色變得數變。u看書 ..om


    袁耀說完,又是歎息道:“隻是劉備假仁假義之狀,已深得天子信任。耀雖心中清明,卻也不知該如何揭其麵目。”


    王粲聽得哪裏能忍住,隻高呼聲道:“為君分憂,乃粲之責。公子且讓粲來寫的一篇批文,定使那劉備無所遁形!”


    袁耀既然心中早想著讓王粲來做此文,自是對其信任不已。


    事實上這王仲宣不僅文學水平高的很,寫起這檄文來,也一點不含糊。


    若不是袁耀插上一腳,早襲了江夏,引張羨尋著機會,提早興兵。等至建安三年,長沙太守張羨也會聽從桓階建議,舉長沙、零陵、桂陽三郡之兵背叛劉表。


    劉表自也發兵討伐,而為了宣傳這次出征,就由王粲執筆寫了一篇《三輔論》。


    亦是引經據典,不失為佳作。


    隻是這回袁耀提供了如此多的黑曆史,不單單是一篇佳作這麽簡單了。


    不讓皇叔風評下幾個台階,也對不起自己那被“征辟”的百匹良馬了。


    袁耀聽得王粲主動應承此事,當即大喜道:“唯靠仲宣了!”


    說著忽然想起什麽一般,從懷裏掏出符節道:“唉,這一說起蔡中郎,倒是越說越偏了。今日來尋仲宣,本是來說的一件喜事。”


    “自吾前幾日上表後,如今封令已至,日後仲宣可就為吾南郡功曹,當辛勞矣!”


    袁耀這真是使得好手斷,王粲接下此任,就升了官,哪裏還能不敢怠慢。


    麵上頗有風骨從容接過符節,這心裏卻隻卯足了勁,要好好寫的一篇曠世之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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