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離冀中是真的夠近,此次從運河南下,其實還是稍微繞了些遠路。


    孔捷一行商船趕到與冀中的八路軍約定好的地點之前,冀中這邊的部隊早就做好了先手的準備,趁夜奪取了日軍的某處小型渡口,等待著商船的抵達。


    不久之後,商船快要抵達,孔捷對喬福斯說道:“喬,不好意思,在冀中這邊我還有些朋友,下一處渡口,我們需要稍微停一下。”


    喬福斯沒說什麽,點了點頭,反正約翰交代的是盡量滿足孔捷的需求。


    很快,商船到了渡口邊,拋錨停下。


    喬福斯讓船工放下跳板,孔捷所說的朋友就上了船,雖然一個個都是百姓的穿著,可有些身上藏著的武器不小心暴露,甚至被喬福斯看在眼裏。


    關鍵是,好多徐先生的朋友,甚至是躺在擔架上被抬上船的。


    喬福斯的眼皮子狠狠地跳著。


    他再看這處渡口,周邊的鬼子士兵們依舊站著,可是誰也沒有阻止眼前這些人的行動。


    這可真是怪事。


    傷員們全部運輸完畢之後,船工收回跳板,商船繼續行進。


    喬福斯滿心疑惑之下,回頭遠遠的望著渡口邊的那些日軍士兵。


    在商船離開之後,那些日兵士兵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渡口變得空蕩蕩的。


    喬福斯於是越發的堅信了自己心底的猜測,這些日本人多半是冒牌兒貨,他也聽說冀中這地方有些八路軍部隊一直在和日本人作戰,或許就是這些人假扮的。


    那麽眼前徐先生所謂的他的朋友。


    “徐先生,這些真的都是你的朋友嗎?”


    喬布斯忍不住問道,看著商船上出現的越來越多的陌生麵孔,躺在擔架上休息的就有二十來人。


    孔捷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當然!”


    喬福斯頗有些滑稽的用雙手做出開槍的動作,問道:“徐,我猜他們的身份,是日本人經常在報紙上刊登出來的遊擊隊,對不對?”


    見孔捷沉默不語,喬福斯連忙說道:“徐先生,你不用擔心,其實我討厭日本人,因為我討厭那些侵略別人國家的侵略者。”


    “對於你們中國的遊擊隊,我隻有佩服,他們處在最危險的環境下,卻始終與更強大的敵人做抗爭,這樣的精神令人驚歎!”


    喬福斯說著,似乎越來越興奮:


    “可惜我沒有上過戰場,我甚至沒有殺過人,但我一直堅信,當我的祖國受到別人的侵略的時候,我一定也會像你們中國的遊擊隊一樣,不怕犧牲地拿起武器與他們鬥爭。”


    孔捷靜靜地望著滿臉興奮的喬福斯。


    這個美國佬要比約翰年輕一些,性格也更加的直爽坦蕩。


    相比於約翰,孔捷倒是更喜歡像喬福斯這樣可愛的家夥。


    “喬,那你願意幫助我們嗎?”孔捷試探著問道。


    喬福斯欣喜道:“我們?徐先生,看來約翰說的太對了,你果然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


    孔捷道:“我首先得是一個中國人,不願意做亡國之奴的中國人,其次才是一個商人。”


    喬福斯怔了怔,回答道:“徐,我欣賞你對祖國的熱愛,而且我們兩方的祖國到目前為止,一直是友好往來的,我願意幫助你們中國人。”


    孔捷笑了,說道:“我們中國有句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喬,從今天開始,隻要是由你帶來的商品,在與我進行交易時,我一律給你提高一成的價格。”


    “哦,天哪,徐,你說的是真的?”


    喬福斯半捂著嘴巴驚叫起來,恨不得上去抱著孔捷狠狠的親上兩口。


    相對於幫助中國人民,這位美國佬明顯更注重利益的實在。


    提高一成的價格可絕對不少,這意味著往後在約翰與孔捷的生意對接中,喬福斯完全可以白白地從中得到一成的利益。


    孔捷道:“當然,我們中國人對待朋友向來真誠,隻是,今天的事情……”


    “哦,徐,我的朋友,今天有發生什麽事情嗎?你隻是帶了一些非常正常的朋友,順道坐了一下商船而已。”


    “往後,我是說往後,作為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如果還有這樣的朋友需要搭乘商船的話,我也絕不會拒絕的。”


    喬福斯臉上堆著笑容回答道。


    孔捷等的自然就是這句話,此次借助美國商船,一路的便利,孔捷是深有體會,這錢花的絕對值得。


    後續借助這條運輸路線,借助美國商人的名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眼下穩固這條生意鏈,穩固合作夥伴,此乃明智之舉。


    ……商船繼續行進,當天下午便到了運河與黃河的交匯處。


    津租界外。


    上午八時左右,再次炸開了鍋。


    遭受日軍懷疑,被日軍派兵看管的學界教授趙國,還有工廠的科學家錢學忠與陳東三人,竟然不知所蹤。


    原本看守三位教授的日軍士兵,更是在夜間被人悄無聲息地殺死。


    鬼子是徹底怒了。


    這些日子還真是多事之秋,先是銀行和金庫被連續搶劫,找不到劫匪不說。


    眼下著三位中國教授竟然也不知所蹤,衛兵被人殺死。


    日軍政府震怒之下,下令進行全城徹查,定要將三位失蹤的教授給找出來。


    負責調查的日軍少佐,很快便把注意力放在這期間從天津離開的一些商船上。


    但天津作為對外貿易相當頻繁的租借地,每日的商船出入量還是比較大的。


    就算是走黃河水運的商船,也不止喬福斯一家。


    有些是英美商人的船,還有一些甚至是蘇聯商人的船,日軍對此也很頭疼,這些商船拿不出確鑿證據的話,他們貿然進行搜索,很容易生出摩擦。


    日軍方麵為了下定決心查出真凶,暫時倒是沒有動這些外國商人的商船,而是直接下令暫時封鎖了所有渡口,嚴禁商船出入。


    接著全城搜索,幾乎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失蹤的教授。


    那日軍少佐便硬著頭皮搜查了幾家英、美商船,結果一無所獲,反倒收獲了不少英、美商人的強烈抗議。


    之後,鬼子少佐查出,在封鎖渡口之前,曾有三家商船離開。


    一家是美國商人約翰的公司離開的商船。


    還有兩家是英國商人和蘇聯商人的商船。


    鬼子少佐帶著部隊上門,美名曰“友好詢問”。


    結果竟是無人理會,美國商人約翰還有英國商人的態度相當強硬。


    一口咬定自己的商隊絕對不可能存在什麽抗日分子,更不可能存在什麽中國軍隊,隻是純粹的一些貨物和公司成員。


    那位蘇聯商人更是惱火的提出蘇日中立條約,來威脅日軍。


    鬼子少佐碰了一鼻子的灰,最終無功而返。


    但並不打算就此放棄的鬼子少佐,決定不管這些英美還有蘇聯商人的反對,在中途對三艘商船進行攔截。


    他始終覺得,失去蹤跡的三位中國教授,很有可能就在這三艘商船之中。


    隻是有些可惜的是,當日軍方麵在渡口攔截商船的命令傳達過來的時候,孔捷這邊的商船早已經從交匯口進入黃河水路,並抵達了河南境內。


    河南境內黃河水路,當年花園口決堤之後,造成了千百萬的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


    河道倒是越發的開闊,通暢了。


    這裏甚至成為了許多國軍軍閥,與日軍進行走私的最為方便的水運道路之一。


    至於商船經過什麽的,駐守的部隊管理的方式相當簡單,能抽成,有錢拿就行,管你是走私的還是幹嘛的。


    就這樣,日軍少佐下達的在渡口阻截的命令,終究沒能趕上孔捷一行的商船。


    商船打著美國商人的旗號,順順利利地抵達了山西境內。


    商船上。


    喬福斯走遠之後,葉民走到孔捷身邊,低聲匯報道:“團長,有件事兒您估計會感興趣,這次過來的傷員裏麵,有一位居然是丁偉團長原先帶過的28團的三營營長!”


    “哦,還有這事兒?帶我去看看。”


    “是!”


    片刻之後,躺在擔架上,有些虛弱的呂順民,強撐著就要向孔捷敬禮。


    孔捷連忙攔住,說道:“順民同誌,就別這麽客氣了,你現在可是重傷員,得好好休息。”


    “是!”呂順民應了一聲,見了孔捷,神色明顯帶著些激動,“孔團長,我在冀中軍區,這一年多來可沒少聽到您的名號,沒想到在這兒見上了。”


    孔捷笑道:“順民同誌,我看你呀就別藏著掖著啦,不就是想從我這兒打聽你那老團長丁偉的事情嘛,瞧你那狐狸尾巴都明擺著呢!”


    呂順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不否認,而是直接問道:“老團長他還好吧?”


    孔捷道:“好啊,那能不好嗎?你是不知道,老丁那家夥運氣好啊!剛到總部報到,趕巧碰上李雲龍犯了紀律,給擼了下去,你們老團長那是白白的接手了一個主力團,這一年多來可沒少打勝仗。”


    呂順民感慨道:“不愧是老團長,打仗的能耐到哪兒都埋沒不了。”


    “倒是我們28團,自從老團長離開之後,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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