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何止兆豐年。


    特定的條件之下,同樣有利於軍事戰爭。


    “這場大雪下下來,不止是有利於咱們此次的冬季大反攻作戰,今年以來受到旱災波及的晉西北的幹旱情況,同樣能夠得到很大的緩解。


    好事啊,老孔,這場大雪,終究是被你等到了。”


    支隊指揮部內,看著窗外開始飄起鵝毛大雪的場景,參謀長徐國安感慨連連。


    這場大雪就像是順應天時,順應孔捷的訴求,特地走這一趟似的。


    盡管戰士們不搞什麽個人神話,但因為這場大雪,大家對老團長的佩服,那當真是無以複加。


    政委李文傑還笑著開了句玩笑話,“古有諸葛借東風,今有孔捷借大雪,團長,您這可太厲害了!”


    孔捷笑罵道:“文傑,這所謂見賢則思齊,見不賢則內自省也,老徐的身上那閃光點可不少,你不去學,就這愛給人戴高帽子的毛病,還讓你給學去了?”


    徐國安叫苦道:“老孔,這關我什麽事?我可太冤枉了!”


    “這是臘月飛雪,又不是六月飛雪,你冤枉個什麽勁兒?”孔捷笑道。


    “說正事,這場大雪既然也已經下來了,咱們該正式開啟此次的冬季大反攻了。為了謹慎起見,咱們再好好的籌劃一遍,看看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紕漏!”


    在孔捷的帶領下,在支隊指揮部內。


    孔捷三人再次進入到此次冬季大反攻戰,戰前的籌備和分析工作之中。


    這是一支隊的老傳統了。


    作戰要快,備戰要慢。


    在戰鬥正式爆發之前,要盡可能地籌備好一切,考慮到一切,才可以保證在戰鬥開始之後取得最大的勝率。


    二十一日,鵝毛大雪。


    大片的雪花從清晨就開始在整個晉西北的土地上砸落,一直到當天傍晚時分,還沒有停歇的意思。


    先落的雪花拚了個香消玉損,也為後來者提前鋪墊了道路,將整個大地最後的溫度撫平降下。


    後續的雪花又紛紛揚揚的落下,逐漸堆積在這片原本黝黑的大地上,給它裹上了一層銀裝。


    二十二日,原本的鵝毛大雪轉小了一些,變成了稀稀瀝瀝的小雪花,整個晉西北的大地上,已經積起了厚厚的積雪。


    一腳踩下去,積雪深厚的地方,甚至能沒人膝。


    這場大雪來的突然,來的劇烈,籠罩的範圍更是廣闊,整個一支隊根據地,包括周邊大量的日占區,譚縣,陽泉,壽陽等地,全部成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學勢已經轉小,看樣子應該很快就要停了,老孔,你似乎還在等?”


    指揮部內,就著軍事模擬沙盤研究戰事的徐國安開口說道。


    孔捷並不否認道:“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


    我在等這場大雪停歇,又隨著時間的發酵,對日軍的影響達到最大,同時雪地本身也不會過於鬆軟,便於利用雪橇行軍。


    我想明日清晨就是最佳的行動時間了!”


    “對了,參與此次冬季大反攻的部隊都已經全部準備就緒了吧?我指的是在作戰的時候,同時保證戰士們自身禦寒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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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委李文傑笑著回道:“團長放心,已經全部準備就緒,按照此次冬季大反攻的作戰原則,沒有冬衣不參戰,沒有雪地作戰的裝備不參戰,咱們這次打造的完全可以說是一支雪地作戰部隊。


    另外,後勤方麵也已經提前做好了所有工作,民工團的同誌們同樣參與其中。


    隱蔽的後勤供應站,早已經提前在咱們預定的行軍沿途打造完畢。


    可以切實的保證咱們的參戰部隊隨時的後勤供應。


    隨軍的衛生人員也已經準備就緒,並配屬了雪地運輸工具,一旦出現傷員,隨時可以第一時間將傷員送回咱們就近的衛生所。


    研究室那邊為了策應咱們此次的冬季大反攻,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將近一千劑的盤尼西林,隨時待用。”


    “那我就放心了!”孔捷點了點頭。


    太原城。


    日軍駐山西第一軍司令部內。


    此次的大雪覆蓋之廣,就連太原也受到了波及。


    隻是這太原離了陽泉足有一百多公裏,所以此地的雪勢相對於陽泉一帶,倒是要小得多。


    即便如此,天氣依舊嚴寒。


    鬼子第一軍司令部內。


    小鬼子們還是用不慣中國的土炕,所以用的還是日本傳統的被爐取暖,也就是用處理過的漿紙,包裹即將熄滅的煤炭,再在上方架上腳爐架、鋪上棉被。


    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此刻有些扛不住嚴寒的鬼子司令官筱塚義男,還有鬼子參謀長北川,就圍在被爐旁,一邊就著放在桌麵上作戰地圖研究戰事。


    有冷風順著門縫鑽進來,刮在筱塚義男和北川的身上,像是刀割似的。


    北川連忙喊道:“衛兵,把門關緊一些!”


    “嗨!”


    望著衛兵去關門的身影,北川感慨道:“將軍,這裏的冬天可要比我們國內冷的多。


    特別是這三晉,處於中國北方,又多山地,每年到了冬季,天氣都冷得嚇人。


    別說是作戰了,在取暖條件不夠充沛的情況下,咱們的士兵都得扛著嚴寒熬過這個冬天。


    到了冬天冷的時候,就連這場戰爭似乎都被凍結了,中國軍隊與我大日本帝國作戰的頻率,也會降到最低。”


    事實也的確如此,小鬼子在敵後發動過春季大掃蕩,秋季大掃蕩,甚至是夏季大掃蕩。


    但是冬季大掃蕩卻是少有的。


    為啥?


    實在是太冷了唄?


    唐代的岑參在詩句裏描述,“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極寒的天氣之下,就連旗子都被徹底凝凍住,而無法翻動,這種嚴寒,可想而知已經到了什麽程度。


    這時候別說是打仗了,兩方的士兵搞不好沒打死半個敵人,就自己先凍死在雪地裏了。


    筱塚義男道:“是啊!


    但是中國人有句話說得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這場大雪和嚴寒之下,我大日本帝國需要去煎熬,他們中國軍隊同樣如此。


    特別是那八路軍部隊,處在偏遠的山區農村,條件就很差,聽說連過冬的棉衣都沒有。


    他們缺乏禦寒的手段,這場嚴寒對於他們而言更是噩夢。”


    北川笑道:“將軍說的正是,所以每年入冬之後,我軍都會特別加強對八路軍根據地,包括遊擊區的經濟封鎖和軍事封鎖。


    要的就是讓他們缺乏過冬的物資,最好是兵不血刃,就能把他們給活活凍死,熬死!”


    而事實會是如此嗎?


    此時,鬼子占領區的壽陽、陽泉、譚縣等縣城內部。


    駐紮的日軍野戰軍,還有日偽軍治安軍部隊,因為今年糧食的短缺,物資的缺乏,在這場大雪紛落下來之後,正一個個蜷縮在屋子裏挨凍。


    駐紮在陽泉的日軍大隊長鳥山大明,凍的在指揮部直哆嗦,一麵罵罵咧咧地抱怨中國的天氣嚴寒。


    至於底層的鬼子士兵們,基本上沒有任何的禦寒條件。


    再加上今年以來鬼子物資貴乏,連新冬裝都沒有發。


    穿的還是前些年發的,已經打了太多補丁的舊冬裝,勉強禦寒。


    在嚴寒的天氣下,士兵們一個個臉色被凍得通紅,整個人都有些蔫兒了吧唧的。


    陽泉日軍憲兵隊的川島少左,此刻卻是紅潤滿麵。


    別的鬼子軍官和士兵們凍得上下牙直打架的時候,他倒好,熱得手心直冒汗。


    為啥?


    軍裝的裏邊還套著一件厚實的貂皮背心哩!


    啥炭盆被爐都不需要了,這條件就是憲兵隊隊長南部利雄都比不上。


    別人凍的發抖的時候,這同流合汙的三兄弟,川島、三木一郎和錢得開,正在一家酒樓裏吃著熱騰騰的火鍋。


    “乖乖,今年的冬天還真是格外的冷!”


    夾了一口熱菜的錢得開感慨道。


    川島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再加上今年咱們士兵連冬裝都沒有發,就這兩天的時間,不少士兵的耳朵都給凍傷了。


    我正琢磨著給士兵們籌備一批棉帽呢!”


    “反正這天不管有多冷,凍得著別人也凍不著咱們仨!”三木一郎倒是看得開,樂嗬嗬地說道。


    眨巴著眼睛的錢得開問了一句:“川島君,這要是不到開春,咱們恐怕都沒辦法繼續對八路軍進行討伐了吧?”


    川島點了點頭:“這是肯定的,這麽冷的天,咱們士兵沒凍死就算不錯了。


    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


    這場大學下來之後,憲兵隊也已經得到了上麵的命令,工作中重心是維持占領區治安,以防禦為主,暫停討伐作戰,堅守到明年開春。”


    “就不怕八路搞突襲嗎?”錢得開問了一句。


    北川樂道:“這麽冷的天,八路估計也貓在大山裏頭打哆嗦呢!哪有這閑工夫跑來偷襲?”


    “就是,來,喝酒!”一旁的三木一郎笑著舉起了酒杯。


    ……


    另一邊。


    二十三日清晨。大雪基本上已經停歇。


    就在昨夜,一支隊各團團指揮部已經收到了支隊指揮部傳達的命令:


    於次日淩晨八點鍾整,開始此次針對日軍偏遠鄉鎮、據點的冬季大反攻。


    各團部隊迅速動作起來。


    獨立三團駐地。


    團長沉泉已經將獨立三團此次參與冬季反攻作戰的部隊,全部集結完畢。


    此刻,他正在為出戰的部隊做最後的動員。


    寒冷的天氣下,隨著話語出口,熱氣從沉泉的嘴巴裏直往外冒。


    望著眼前站的整整齊齊的獨立三團的精銳戰士們,沉泉朗聲喊道:“同誌們,知道今天我看到大家站在這裏,站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裏,我想到了什麽嗎?


    就四個字——煥然一新!


    為啥這麽說呢?


    看到眼前咱們戰士站的整整齊齊,每個人都穿著新發的厚實的棉衣,穿著加了絨的棉鞋,還帶著滿身的裝備,一個個臉色紅潤的像是被人伺候的大少爺。


    我就感慨呀!


    感慨什麽?


    感慨就在一兩年之前,那時候咱們戰士哪有這條件?


    別說是棉衣棉褲棉鞋了,有件夾層的外套,夾層裏邊能裹點兒硬結的棉花疙瘩,就算不錯了。


    至於滿身的裝備,那更是想都別想。


    但就是以前那麽艱苦的情況,咱們照樣能打的他小鬼子是嗷嗷亂叫。


    現在咱們條件好了,裝備有了,過冬的衣服也充沛了,咱們拿著槍,在這寒冷的冬季打仗的時候,這手心都熱的直冒汗呐!


    同誌們,大家自個兒說說,這麽好的條件給了咱們,咱要是不能狠狠地打鬼子,對得起咱們部隊浪費在咱們身上的物資嗎?”


    “不能不能——”


    戰士們嘶吼著,聲音在山穀裏回蕩。


    沉泉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在隊伍裏挑了個年輕的小戰士,笑著說道:“狗蛋子,你小子笑這麽歡做什麽?


    我看你這身上背的東西可不少,重不重?別把自個兒給壓壞了。”


    被點名的小戰士撓了撓頭,憨笑道:“團長,不重,俺一點兒都不覺得重,這都是我們班長計算好的重量,絕對不會成為俺們作戰的負擔。”


    “那你和大家夥說說,你這身上都帶了啥裝備?”


    狗蛋子傻笑道:“穿的棉衣棉鞋棉褲棉帽,俺就不說了,這次作戰,班長給俺配發了一杆三八大蓋兒步槍,另外子彈二十顆。


    班長說,我才加入隊伍半年,所以隻給二十顆子彈。


    等到滿一年軍齡之後,就按照標準,給俺配發六十顆子彈,而且配發美式的半自動步槍。


    另外手榴彈兩顆,刺刀一把,雪橇一對兒,還有後勤給發的能量棒兩個,外加上一小把的糖果,班長說太冷的時候吃兩個可以補充熱量。”


    沉泉聽罷,樂道:“聽聽,同誌們,大家都聽聽,狗蛋子這語氣像不像是在得瑟?


    大家知道,這要是在以往的時候,帶著這身裝備的家夥,在咱們看來那是什麽嗎?


    告訴你們,那就是狗大戶!


    要是小鬼子,那就是咱最喜歡伏擊的對象。


    誰讓你小子富的流油呢?”


    戰士們頓時哄笑一片。


    “好,出發!”


    動員完畢,戰士們滿懷著作戰殺敵的興奮,緊隨著團長沉泉,按照既定的路線出發。


    從上空俯瞰下去,整支隊伍,戰士們穿的是刻意披了白布偽裝的外衣,將近2000精銳在雪地上移動,若是離得較遠,乍一看,竟像是與整片雪地融為了一體似的。


    輜重部隊在後方跟著,物資全部用雪橇車拉著。


    借助雪地極小的摩擦,通過兵工廠改造的人力雪橇車,可以用最省力的方式運輸這些物資。


    幾乎是同一時間。


    獨立一團、獨立二團也在指揮員們的率領下,按照既定的作戰路線,向目標區域悄然進發。


    天空似乎還淅淅瀝瀝的飄了一陣小雪,為這場冬季大反攻的作戰再添三分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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