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


    譚縣。


    當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白晝重新代替了黑夜。


    又到了新一日的淩晨,死氣沉沉了一整夜的譚縣,在黎明到來之際,又在這個炮火紛飛的年代裏重新煥發起它應有的活力。


    城門被緩緩開啟,夜間的門禁結束了。


    新一天的往來再次通過城門進行,百姓開始出入,且逐漸地多了起來,很快流通成一天的正常模樣。


    來來往往的百姓,縣城裏小商小販們絡繹不絕的叫喊聲,農民、工人、商人、日軍、偽軍,共同交織成譚縣的戰爭時期民眾生活圖。


    城門口由偽軍和少量日軍把守著。


    城內。


    上午十點左右。


    偽裝成平民的木頭,從日偽中央儲備銀行的大門大步走了出去。


    逐漸遠離了銀行之後,木頭轉頭鑽進一條巷子,七拐八折之後,抵達一處偏僻的角落,緊接著見到了早就等待在此的葉民幾人。


    “副隊,已經確定過了,銀行裏那個女人果然沒有騙我,他們行長徐輕年今天果然來銀行裏坐班了,現在就在銀行獨立的那間小屋裏坐著,似乎是在看報紙。”


    木頭向葉民匯報了情況。


    葉民一行此刻也都是普通的百姓打扮,聽完匯報,葉民點了點頭,吩咐道:


    “木頭,你安排兩個弟兄在銀行周邊盯住了,如果這徐輕年在咱們行動之前離開銀行,就暗中跟上,時間一到,他要是願意還好說,不願意的話,直接把人給我綁了。”


    “是!”木頭應道。


    對於這素未謀麵的徐輕年,得知此事的孔捷態度非常明確:


    “找到機會和這徐輕年溝通溝通,看他願不願意投誠,加入咱們八路軍。畢竟是中國人,還是年輕人,心底總該還有熱血才是,不至於給鬼子當漢奸。”


    “可如果真的冥頑不靈的話,就是把他給我打暈,也綁回來再說。”


    ……


    時間就這樣快速地流失著,很快從上午到了下午,接著又從下午到了傍晚時分。


    突擊隊隊員們全部偽裝成百姓,分散在縣城各處位置,等待就緒。


    一共分為三支行動小組,另外在提前預定好的撤離路線上安排了五處警戒哨。


    行動開始的時候,木頭被分到了第二行動小組,負責偷襲日偽中央儲備銀行的金庫。


    原因是,木頭這幾日偵查,在日偽中央儲備銀行露過幾次麵,再加上櫃台的那女工作人員聽到過他的聲音,如果再出現在銀行的話,即便是蒙著麵,也很容易暴露。


    葉民便親自率領第一行動小組,外加上火力組組長曹正,重機槍手地瓜,一行十人,負責武裝奪取日偽軍中央儲備銀行的現金。


    離行動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十分鍾不到,木頭一行已經全部聚齊在偏僻的巷口內。


    昨夜提前帶進縣城的武器裝備也已經全部到位。


    以武裝奪取銀行現金流的行動,自然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火力配置。


    以隱蔽為前提,帶上一些裝備,足夠收拾掉銀行的一些防衛力量,順帶著應對一些突發情況就足夠了。


    所以隊員們這次行動,除了狙擊手之外,其他隊員多是攜帶兩把駁殼槍,隱藏在衣服裏。


    反正這大冬天的,大家穿的像是棕熊似的,藏幾把槍而不被日偽軍察覺,可絕對不難。


    “還有五分鍾,這是咱們的第一次行動,但是在行動之前,我們早已經進行過大量的武裝奪取銀行現金流的訓練,閉上眼睛,基本上就可以浮現行動開始之後的情形。”


    “記好了,所有人牢記自己的分工,行動開始之後,各自按部就班地進行,咱們提前預算的安全撤離時間就隻有五分鍾,時間一到,不管行動進行到哪一步,所有人立刻按照原計劃的路線進行撤離。”


    葉民交代道。


    “是——”隊員們低聲應道。


    ……


    另一邊。


    偵查組組長木頭和突擊組組長火花,帶著第二、第三行動小組在木頭的帶領下,趕到了日偽中央儲備銀行在譚縣內的儲備金庫。


    行動之前,木頭早就將這金庫,日軍與偽軍警備隊的兵力駐防情況,告訴了隊員們,另外,針對如何奪取金庫現金,做了具體的計劃安排。


    暗中抵達金庫附近之後,隊員們按照各自分工,準備到位。


    狙擊手王喜奎帶著另外兩名隊員,提前潛伏到指定位置,三人負責在行動開始之後,第一時間打掉暗藏在金庫附近的三名敵軍機槍手。


    ……


    “行動!”


    傍晚五點十分左右,葉民下達命令。


    冬日的晉北,五點半左右天就會黑定,今天的天氣好一些,還有陽光,可能會黑的稍晚一些,但撐死也就多上十到二十分鍾。


    五點十分整,這就是葉民和木頭約定好的,葉民這頭率先行動的時間點。


    就在差不多五點鍾的時候,金庫所在的建築打開了大門,押運鈔票的轎車,在一支偽軍警備隊的護送下,朝著銀行的方向過去。


    在正式行動之前的偵查工作中,木頭探查過,偽軍警備隊的押鈔車輛,從金庫趕到銀行,需要二十分鍾左右。


    到了五點十分,在葉民下達行動命令的時候,木頭會再等上一分鍾,然後下達作戰指令。


    而這錯開的一分鍾時間,則是葉民那邊的行動,替木頭一行搶奪金庫最好的掩護。


    ……


    日偽中央儲備銀行。


    譚縣支行行長徐輕年放下筆,取下眼鏡兒,感覺到眼睛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


    他抬起左手,將衣服從手腕上向下拽了拽,接著取出戴在左手上的腕表,看了看,已經是五點零八分了。


    這個一向時間觀念極強的家夥正在計算著時間,再有二十二分鍾,他就準備離開了。


    銀行也差不多會在那個時間點選擇關門。


    透過銀行建築的窗口,透進來的光線也淡了許多,頂多再有二三十分鍾,天就要徹底黑掉了,外麵的世界已經有些昏暗。


    就在這時,銀行門口忽然闖進來幾個男人。


    讓徐輕年目光為之一緊的是,這衝進來的幾個漢子手上,竟是握有槍支。


    他們一個個雖然是百姓裝扮,可此刻臉上卻是蒙著黑色的麵巾,乍一看倒是有些像是古代的蒙麵俠客,隻是這一身的百姓裝扮,再加上手頭拿著的駁殼槍,又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突如其來的一幕,銀行工作人員們都驚呆了,一個個麵如土色。


    有個工作人員下意識地大喊著:“衛兵,衛兵!”


    砰——


    這一搶來的幾乎是毫無征兆,直接打在了那叫喊著的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吃痛,哀嚎了一聲,捂著胳膊,再不敢叫喊。


    周邊的銀行工作人員們,即便是在戰爭的年代,也都見識過炮火,可自從在這譚縣以來,日偽軍的治安比較穩定,所以並沒有見過多少流血事件,此刻被嚇的不輕。


    為首的蒙麵漢子,也就是剛才開槍的男人,朗聲道:“聽好了,所有人高舉雙手,全部給我從櫃台裏走出來,老老實實地貼在左邊牆壁站好,敢有不服從的,別怪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葉民盡量模仿著匪裏匪氣的話語,心裏頭則是在嘀咕,這他娘的,比打小鬼子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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