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的正廳門前高懸一塊巨大黑檀木牌匾,上書四個金漆大字“浩氣長存”,牌匾是武林盟第一代盟主的手筆,距今已有百多年曆史,金漆都已經有些剝落褪色,不過並不影響牌匾的威嚴氣度,反而平添幾分古樸莊嚴的意味。


    白茯苓在自家護衛侍女的簇擁下走進大廳,經過那塊牌匾下時也不免抬頭多看兩眼,心道:你掛了自然浩氣長存,可是你後來的那些人,不見得能當得起這四個字。


    大廳裏聚滿了人,有武林盟的長老以及暫居武林盟的各門派成員,也有附近聞訊趕來看熱鬧的江湖人,武林盟的人從服飾上看,來得最多的就是五雲門與飛瓊宮的人,足足占了廳上的十之三四,領頭的柳萬金與一名中年美婦人打量白茯苓的神情都是不懷好意的。


    柳依依與花影寒就站在他們身邊,神情哀戚,不過一見白茯苓,原本小白花似的怨婦表情馬上變成了嫉恨惡毒與幸災樂禍。


    那中年美婦人容貌與花影寒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花影寒的娘親、飛瓊宮公主花炫雪。


    濟困堂的弟子也有不少,他們顯然是受過嶽老四與韓百子的交代,要替白茯苓撐腰的,不過都是一些品級不高的弟子,大多神情焦灼,沒有大人在,他們能做的也就隻是幹瞪眼了。


    幾位武林盟的長老臉色凝重,也有個別支持五雲門等幾個“反對派”的長老麵含惡意地冷冷觀望。


    奇怪的是吉州司徒家的人倒隻來了小貓三兩隻,司徒姍姍也不在場。


    前任武林盟主赤地榆一臉漠然,可眼底隱約的興奮卻根本掩飾不住。


    白茯苓也隻認識這些人,其他或善意或惡意圍觀她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也不在意。


    大廳的另一邊,站著一名神情輕佻身著寶藍色綢衫的青年人,手搖折扇,擺出個自以為十分風流倜儻的姿勢,隱隱與武林盟的人對峙著。


    青年身後跟了十數名錦衣侍衛,那一身行頭竟似是京城皇子府的侍衛服飾,侍衛中有一人手捧一個大木盒筆直站著,其餘人將他小心護衛在中間,隻是不知那大木盒裏裝了什麽東西,讓他們如此慎重。


    白茯苓暗暗皺眉,她聽聞京城現在是幾位皇子監國,楊珩在外賑災大出風頭,想必這些皇子們心裏很有些想法,看來這次的事情並不是五雲門等人想為難她這麽簡單。


    綢衫青年自從看見白茯苓起,便流露出一臉垂涎欲滴的色狼表情,發現白茯苓的目光掠過他更輕佻地向她眨眼。


    白茯苓心裏厭煩,隻作不見,徑自走到武林盟的大長老麵前斂衽為禮,道:“見過大長老。”


    這位大長老在武林盟中資格最老,為人公正誠懇,雖然他也認為海浮石多半已死,卻仍對白茯苓頗為尊重維護,也答應了嶽老四等人轉達的要求,一年後再行改選新盟主,以示對海浮石的尊重。


    所以白茯苓對他也很是客氣敬重,畢竟多一個幫手,尤其是重量級的幫手,對她隻會有好處。


    大長老起身回禮,神情有些遲疑悲憫,輕歎一口氣道:“冒昧請白小姐下山,實是有一事非要你確認不可……”


    大長老似乎覺得事情有些難以啟齒,搖搖頭將白茯苓帶到那名綢衫青年麵前道:“這位是三皇子府的客卿,江湖上人稱‘百裏無痕’的周文華周先生。”


    白茯苓知道今日的事多半就是與這個周文華有關,淡淡“哦”了一聲,就別開臉去,一副不願多理會的冷漠態度。


    周文華眼裏閃過一絲狼狽,他三皇子府客卿的身份,足夠讓他對在場的武林人士狐假虎威一番,就是大長老,就算心裏對他不屑,麵上也要客客氣氣的尊稱一聲周先生。


    但這個身份到了白茯苓麵前,那是完全不夠看的,不提人家那一堆身份一個比一個高的親人,光她本身景綾縣主的封號,品級就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如果是其他場合見麵,他這一個沒有品級的皇子府客卿還要向她跪拜呢。


    任何一個男人被美人公然漠視,心裏都難免有氣,周文華想到自己的來意,頓時抖了起來。


    他昂起頭道:“周某今日來訪,乃是受三皇子所托,將海盟主的屍首送回。”


    白茯苓雖然篤定海浮石還活著,可突然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輕顫了一下,眼波一轉,不由自主望向周文華身後被保護得嚴嚴實實的那個大木盒。


    那個木盒方方正正,不可能裝下一具屍首,按周文華的說法,裏麵要麽是骨灰,要麽就是首級!


    如果是骨灰,那送過來毫無意義,武林盟的人再怎麽愚蠢好騙,也不會輕易把一盒子灰認作自家盟主……那就是……首級?!


    白茯苓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她忽然想起當日海浮石割下兩人的首級送去向皇帝示威挑釁的事,不過很快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要慌!不要慌!一慌就中了別人的計了!


    白茯苓的目光慢慢從那個大木盒上移開,冷冷望向周文華,後者正得意地欣賞著她劇變的神色,她定了定神,平靜地問道:“屍首是從何處找到的?”


    大廳上其他人都有些詫異於她的平靜,聽到這個噩耗之後竟然能這麽快就冷靜下來,實在詭異非常。不少人,尤其是五雲門等或多或少參與了今日之事的人都不由得心裏打鼓。


    莫非她真有把握海浮石未死?!


    “自然是在魔教的魔神石窟找到的。那裏已經化作一片廢墟,事發後魔教將那一帶盡數封鎖,暗中派人搜索發掘,終於於日前找到了海盟主的屍首。可恨那些魔教妖人竟將海盟主的首級割下,打算懸掛於魔教總壇示眾,更將他的屍身焚毀。周某無意中得知此事,向三殿下請示。三殿下對武林盟眾位英雄向來敬重,於是派周某帶了一眾高手偷偷潛入魔教將海盟主的遺骸盜出,送返武林盟妥為安置。”周文華說得十分順溜,顯然這一番說辭已經在他心裏推敲多次。


    白茯苓神色不動,繼續問道:“甘遂的屍首,魔教可有找到?”


    周文華一愣,不明白她為何連甘遂的屍首都關心起來,不過料想海浮石既然進了魔神石窟與甘遂決戰,兩人埋屍位置應該十分接近才是,於是點頭道:“自然找到了。”


    “那為何不曾聽聞魔教大舉發喪?”白茯苓這一問,武林盟中不少人果然麵露懷疑。


    對啊!如果魔教找到了教主的屍首,確實應該舉行下葬儀式,正式發喪,但至今都沒有半點消息傳出,這完全不合情理。


    周文華被問住了,不過他也算有幾分急才,遲疑了片刻便已反應過來,挑眉道:“魔教中人行事從來不可以常理推斷,焉知他們內部出了什麽問題,又或是有什麽陰謀詭計?海盟主的遺骸乃是周某與一眾高手拚了性命才從魔教中盜取出來的,白小姐如果不信,大可親自驗看!”


    他們今日的打算原就是要將海浮石已死之事坐實,好逼迫白茯苓交出盟主信物離開武林盟。他們料定了白茯苓一個閨閣千金,膽子再大也不可能真的仔細去看一個死人的首級,何況這個首級他們派高手動過手腳,看上去與海浮石容貌一般無二,就算有輕微不同,也不足為怪。


    首級使用藥物保存才能至今不曾腐爛,隔了這麽久,有些許變形,亦屬正常。


    白茯苓不是非要看到海浮石的屍首才肯承認他的死訊嗎?現在就讓她看個夠!


    柳萬金與花炫雪冷笑起來,在他們眼中,白茯苓就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無知千金,仗著身份美貌硬是奪去了他們孫女和女兒的乘龍快婿,現在更咬定了海浮石未死,礙著他們的事,就算她身份高,他們不敢真對她如何,但嚇一嚇她,讓她丟臉,不敢繼續在武林盟待下去,他們是十分樂意的。


    周文華的話一出口,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茯苓身上,有些人幸災樂禍,有些人麵露不忍,要一個弱女子接受自己未婚夫慘死的消息已經很殘忍,還要她去驗看未婚夫的首級,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擺在白茯苓麵前兩條路,一是請別人代為驗看,結果必然是海浮石已死的消息被確認,然後她不能再以任何理由阻止武林盟選出新盟主,同時也要離開正氣院,更有甚者會被追問武林盟信物的下落,與密室開啟的方式。二就是親自看清楚木盒裏首級是否是海浮石本人,再作計較。


    白茯苓上輩子生活在文明安定的現代社會,血都不多見,更別說死人的首級,這輩子雖然身邊的人包括爹娘之前都是殺人如麻的非善類,大多數時候又生活在與蠻族接壤的邊城,可是一直被保護得很好,沒見過太血腥的場麵,更不可能接觸殘肢首級一類可怕的東西。


    說真的,她很害怕,既害怕死人頭本身,也害怕發現那真的是海浮石。不過正因為害怕反而激起了她性子裏的倔強蠻狠,冷冷一笑,道:“好啊!你們搞出這麽大的陣仗,不就是想我親眼看看這個首級嗎?”


    白茯苓自從公開出現在海浮石身邊,一直都是個嬌弱靦腆的千金小姐形象,大廳上沒人會想到她竟然敢這麽痛快地答應要親自驗看首級,打量她的神色中驚異的有,敬佩的也有!


    一些人暗想道:海盟主挑妻子的眼光果然不錯,就是江湖中的一些女俠,麵對這樣的事情也極少有她這般鎮定大膽,如果海盟主真的未死,能娶到這樣的夫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周文華同樣被她的鎮定搞得心神不寧,不過今日的事,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也隻能繼續撐下去。


    他臉色陰沉地向身後捧著盒子的侍衛打個眼色,那侍衛捧了盒子走到廳堂正中的大案上,打開盒蓋,木盒四壁啪一聲應聲向四麵翻開,露出中間一個雙目緊閉頭發蓬亂的首級……


    大廳上頓時群情激動,看見首級五官輪廓的人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氣,那不是海浮石是誰?!


    柳依依與花影寒搶上兩步,忍不住哇一聲掩嘴哭了起來。


    周文華心中極滿意這個效果,一雙眼滴溜溜地向白茯苓方向瞟,不期然想起自己來之前,三殿下聽說了這位武林盟主未婚妻的名字,那一臉很感興趣的模樣……這美人兒現在總該死心了吧,如果自己能夠想辦法讓這女子自願投入三殿下的懷抱,那絕對是比控製武林盟更大的功勞。


    雖說這美人兒是海浮石的未婚妻,不過據說並沒有正式下聘,要掩去這一段,並不太難。


    她的身份,就是皇後娘娘也當得的,三殿下如果得到她,就等於得到了白常山、陸英、安泰公主等人的支持,安泰公主是皇帝唯一的胞妹,在皇族中說話極有分量,白常山雖然已經退隱,但是京城裏不少官員都是他的門生故舊,陸英在軍中威信極高,有了他們的支持,這皇位還不手到拿來?!


    他心裏轉著各種齷齪主意,卻赫然發現白茯苓並沒有如他想象般的花容失色甚至痛哭失聲,反而異常平靜地走到大案之前。


    柳依依與花影寒二人伏在案邊抽抽噎噎哭道:“海大哥,你死得好慘!嗚嗚嗚!”


    “你們讓開,我身為未婚妻的都還沒有哭,你們兩位何必這麽激動?”白茯苓冷聲道。


    一句話說得柳依依與花影寒二人又羞又惱,兩女都是有些城府的,忍住了沒有當眾反唇相譏,默默退到各自家長身後,柳萬金與花炫雪見自家小輩受辱,更是痛恨白茯苓,不過人家說的也在理,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與她計較。


    柳萬金語氣僵硬道:“白小姐可要看清楚了,免得耽誤我們武林盟的大事!”


    花炫雪假惺惺道:“白小姐節哀順變,你年輕貌美,家世也好,定能另覓個如意郎君,也不必白白浪費了這大好年華。”


    白茯苓隻當他們唱歌,理也不理,直直盯著大案上的那個首級,白果與白芍心中忐忑,站在她身邊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她們也拿不準白茯苓心中所想,不過眼前這個首級確實怎麽看怎麽像海浮石。


    白茯苓深深吸一口氣,各種想法在腦子裏飛快轉過,她還是不相信海浮石會這麽輕易就死去,還被人割下首級送來。


    皇帝就算再如何生他的氣,也不可能允許別人拿著自己親生兒子的首級四處示眾的,就算不提親情,也還有個臉麵問題,海浮石曾說過武林盟高層有些人知道他與皇帝的關係,皇帝拿出自己兒子的首級,你說這些知情人會怎麽想怎麽看?


    如果不是皇帝的意思,那就是三皇子自作主張,他這麽幹的好處顯而易見,無非是拉攏那些想當武林盟主的人,日後好控製武林盟的勢力。


    三皇子被大皇子二皇子壓著,本身資質平庸一直不得寵,他現在急於拉攏勢力,必然是為了自己爭奪皇位作準備。


    皇帝忽然病倒,白茯苓一直懷疑是海浮石動的手腳,楊珩離京海浮石便對皇帝下手,脫了楊珩的嫌疑,同時也是選了皇帝防範最鬆懈的時刻。


    以三皇子的實力,要想潛入魔教去偷海浮石的首級,純屬搞笑,魔教雖然教主“身亡”,但教中高手無數,隨便一個就可以讓周文華之流死上十次八次。


    這個首級一定是假的!


    不過這個假首級又能騙過大家多久,今日的消息傳開,魔教必然會有反應,如果魔神石窟根本就不曾有人動過,周文華等也從沒有潛進魔教的地盤,那事實轉眼就會傳遍江湖。


    對了!隻要今日把她唬住了,逼也好、嚇也好、騙也好,隻要她承認海浮石已死,她就要離開武林盟,日後就算揭穿這個首級是假的,她也沒臉再回來重提延遲武林盟主選舉的要求了,更不可能重新住進正氣院。所以他們隻要今日成功了就夠了!


    這事雖然揭穿了並不光彩,但有三皇子撐腰,再加上盟主寶座的強大誘惑,這些人會鋌而走險並不奇怪。


    白茯苓眯了眯眼,心裏怒意漸生,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了一件很驚悚、絕對震驚全場的狠事——她一言不發走上兩步伸手一把抓住那個首級上披散的頭發,掄起那首級直直往周文華方向砸去!


    這一幕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周文華一怔之下差點被砸中,還好他輕功不錯,最後一刻急急跳開,十分狼狽地躲了過去。


    滿場嘩然……


    白茯苓指著他的鼻子大聲道:“隨便拿個假貨就敢到武林盟來招搖撞騙?!姓周的,你究竟存了什麽心?!”


    廳上所有人聽了她的話都變了臉色,以大長老為首包括濟困堂等人悲戚的神情一收,紛紛驚喜問道:“那首級是假的?”


    五雲門與飛瓊宮的人臉色很陰沉,柳依依與花影寒停了哭聲,一臉錯愕看著白茯苓。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如果那首級是真的,白茯苓又怎麽舍得將未婚夫的人頭當流星錘一般拿來砸人?


    周文華等人見大廳上氣氛瞬間逆轉,心裏暗暗叫苦,但事已至此,卻不能不堅持到底:“你、你有什麽證據說這是假的?”


    白茯苓冷笑一聲道:“海大哥他右邊眉梢裏藏了一顆極小的黑痣,尋常人都不會注意到的,你帶來的這個狗頭上,卻什麽都沒有!”


    海浮石眉毛又濃又黑,眉梢裏藏顆小黑痣確實是常人難以發覺的,白茯苓與他朝夕相處,發現這個小特征也並不奇怪,眾人聽她振振有詞,更加信了幾分。


    周文華的臉色難看起來,嘴硬道:“這首級確實是我帶了一眾高手從魔教總壇中盜出,怎、怎麽會是假的?”


    “高手?有多高?”白茯苓向白阿大他們打個眼色,他們當即會意,白阿三、白阿四二人故意恭敬向著白茯苓躬身一禮,然後忽然轉身,鬼魅一般閃到周文華身邊出掌便打。


    別人隻看到他們小姐鎮定大膽,但是他們這些與白茯苓相處多年的人知道她其實被那首級嚇得不輕,卻還強逼自己伸手去碰觸那個她明明很害怕惡心的東西,心裏不知有多難過委屈。


    想到一切都是因這周文華而起,白阿三、白阿四無名火起,出手毫不留情。饒那周文華武功不錯也被兩人聯手逼得抱頭鼠竄。


    與周文華同來的皇子府侍衛上前來幫忙,白阿三一閃身在大廳門後取了兩支掃帚,一支拋給白阿四一支自用,幾下手腳逼得那些侍衛們連連敗退。


    白阿四掃帚在手,專攻周文華,不過十來招已經打得周文華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掃帚上長長的竹篾將周文華一身綢衫刮成了乞丐裝,他臉上身上橫七豎八都是一條條血痕,狼狽非常。


    武林盟多數人恨周文華拿一個假首級冒充他們盟主的遺骸,還好有白茯苓分出真假,否則這事日後被拆穿,武林盟難免聲名受損,所以人人看到周文華落難都覺得很歡樂。


    而且白家兩個傭人就把周文華打成這樣,他又怎麽可能有本事潛入魔教總壇而不被發現?


    一些專程趕來看熱鬧的人本就對美貌動人的白茯苓心有好感,三皇子府的人他們不敢得罪,但很樂於看到有人讓他們吃癟,一些好事者甚至鼓掌叫起好來。


    柳萬金與花炫雪坐不住了,這周文華是他們引到武林盟來的,被揭穿是騙子已經很丟臉了,現在被打成這樣,回頭他們如何向三皇子交待?


    兩人交換個眼色,一躍而出分別攔住白阿三、白阿四,一麵對白茯苓方向大聲喝道:“停手!”


    白茯苓今日被惹得很火大,也打算徹底立威,哪裏肯就此罷休,她側頭向白阿大、白阿二點了點頭,兩人一閃身擋在了柳萬金與花炫雪身前牽製住他們,白阿三、白阿四一轉頭繼續修理周文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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