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司空難得高朋滿座,絮絮叨叨地教他們如何裝嫩,要點在於要使用85後、90後的詞匯,尤其要重視日漫的侵襲,得在名字後麵加“醬”,“櫻”是一個很常見的日本女孩子名字,發音“莎庫啦”,“小櫻”這樣的昵稱用日語說就是“莎庫啦醬”,多帶感的名字啊。所以紫萱應該叫紫醬,冰雪可以叫雪醬,端木明是明醬,然後是零醬。


    神司空得意洋洋地施展魔法讓大家年輕了十年,躊躇滿誌,事實上他中年人的靈魂真實把這些孩子們看作江南四大才子醬,包括他自己在內,他時常對著鏡子反複觀摩,欣賞和嫉妒自己,不負神經司空的大號。


    端木明說:“紫醬,剛才好像你忘了說專業,在東軟工作的話,你也是學計算機的嗎?”


    司空零冷然道:“不管什麽專業,你是體育特招生吧?這麽強壯,我都打不過你……”


    艾紫萱哼道:“是你自己太弱……我比較複雜,開始是學理科的,後來覺得不喜歡,又轉到文科了,畢業的時候是外國語學院希伯來語專業,日語我也能講幾句,嗬嗬!”


    慕容冰雪:“好強大,外語我最怕了,你還學希……”


    司空零:“伯來。”


    慕容冰雪橫了他一眼,他若無其事:“真的啊,紫醬,嘿,這日語怎麽翻譯——呆樹雞?”


    艾紫萱:“我喜歡你唄,這是表白的時候常說的。”


    端木明:“零醬好像很愛看日漫?”


    司空零:“為了裝嫩,還有,比較喜歡東方的藝術和審美。在動畫製作這個行業,自從皮克斯動畫工作室製作出了《玩具總動員》和《蟲蟲危機》並大賣之後,美國的整個行業都把注意力放到3D動畫上了,傳統動畫做出來也賣不動。日本人卻是非常執著地堅守2D的陣地,這就是東方式的價值觀,抽象、印象之美,跟流行、跟技術保持距離,重精神和想象,輕實體和表象。這種美學在日語裏叫侘(wabi)寂(sabi),是這麽念麽,紫醬?”


    艾紫萱重重地點點頭,妥妥地嗯了一聲,她很喜歡侘寂這種解法。


    端木明:“日本好象對佛教比較重視。”


    司空零:“是的,侘寂就是出自小乘佛教的三法印:諸法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靜。侘是遠離塵世,獨居禪林;寂是寒、貧、凋零。”


    慕容冰雪奇道:“你對佛教很了解?”


    司空零:“了解一點,佛教在世界主要宗教裏是最理性的,別的教都是有神,佛教的神很特別,在修行當中並不扮演最重要的角色,主要是靠自己內心的領悟。尤其是佛教的兩大分支之禪宗。另一個分支淨土宗則是崇拜神靈的。”


    艾紫萱:“你信佛?”


    司空零:“不信。隻是它很有意思。對我來說是一種審美方式。我是強無神論者,隻信科學。禪宗作為哲學以及美學,影響了很多人,喬布斯的師父曹洞宗的鈴木俊隆,是禪宗流入日本的一個支流,日式設計以及蘋果風格都是禪味十足——極簡無欲。關於極簡的哲學,更理性的成果是奧卡姆剃刀。當你有兩個處於競爭地位的理論能得出同樣的結論,那麽簡單的那個更好。這一表述也有一種更為常見的強形式:如果你有兩個原理,它們都能解釋觀測到的事實,那麽你應該使用簡單的那個,直到發現更多的證據。牛頓在《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中有道:如果某一原因既真又足以解釋自然事物的特性,則我們不應當接受比這更多的原因。”


    慕容冰雪驚道:“哇,你知道得真多,這比外語更複雜!”


    這種完全超越大學生的常識讓端木明震驚,失語。


    艾紫萱喃喃道:“果然不一般,怪不得創業能成……”


    創業成不成,跟世界觀是否先進沒多大關係!不過司空零不會解釋,隻是對世界觀的弱小有深刻認識,淡然一笑:“大家說說自己的愛好唄。”


    慕容冰雪對哲學最有免疫力,接茬兒:“羽毛球、K歌、美食、旅遊、電影、閱讀!”


    司空零:“還有嗎?或者你幹脆說你有什麽不感興趣吧!”


    慕容冰雪嬌美一笑:“咯咯!佛教、牛頓什麽的就不感興趣!”


    司空零:“嗯。有些人,生下來是為了享受,有些人,生下來是為了找虐。”


    此時,美食已經上了三道,艾紫萱說:“美食大家都喜歡的,開吃吧!”


    端木明問艾紫萱:“紫醬為什麽學希伯來語?”


    艾紫萱支吾不語。


    司空零代答:“看紫醬醬紫,肯定是為了愛情。”


    艾紫萱咬著豐腴的美唇低下了高貴美麗的頭顱。


    司空零冷冷嘲笑了一聲,轉向慕容冰雪:“雪醬喜歡的閱讀是什麽內容啊?”


    慕容冰雪列舉了幾本文藝青年必讀名著,其中有《月亮與六便士》。司空零深入追問:“這書名是啥意思?”


    慕容冰雪:“教人不能因為賺六便士忘了抬頭看美麗的月亮。”


    司空零“啊”了一聲,道:“佛教裏大把這種道理,我隨口就能背首禪詩,聽啊: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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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冰雪開心點頭:“嗯,挺好的詩。”詩裏帶了她的名字“雪”,自然是挺美的。


    司空這貨吃著碗裏卻看著別人家的鍋裏,端木明不得不回敬他,於是端木明向著艾紫萱賣乖:“紫醬啊,你的名字也很美,我想起一首很好聽的民謠——紫竹調。聽啊:紫竹開花七月天,小妹妹呀采花走得歡,手跨紫竹籃,身穿紫竹杉,美麗的紫竹花開胸前,采了一山又一山,好像彩蝶飛花間……”


    端木明是能秒殺一切少女的花間派高手,嗓音也優雅,像這種討好女生的活兒就像彩蝶飛花間般輕鬆舒服、信手拈來。


    艾紫萱的男友也很帥,習慣了,所以她事實上對好看的男人沒什麽感覺,反而覺得司空零一出手就創業成功年入百萬的才華更有意思。隻是端木明這一段清唱十分悅耳,而且專門獻給她,不由得第一次關注起這個高帥男生,報以甜美嫣然笑。


    唉,這回合好像完敗了。司空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要求大家來講段子。


    吃飯的時候講笑話最有喜劇效果了,把人講噴了算你本事。


    取悅女生是男生的天職,上回合司空零執白先行,這回則是端木明拋磚引玉。


    這年月的笑話有什麽營養啊,司空零本來就笑點奇高,不然怎麽能叫喪屍臉司空啊。不過這方圓百裏內最美麗的兩女生還是被端木明逗笑了。


    司空零友情一笑之後,開始自信滿滿地講他的段子:“有個漢子撿到了一盞神燈,擦了三下之後果然出現了神燈精靈!漢子大喜,叫了聲:‘哇,碉堡了!’隻聽得噗嗤一聲,那漢子倒在地上抱著下身痛苦的打滾!還好,那漢子喊道:‘快給我變回來!’一瞬間的功夫,他的寶貝就完璧歸趙了,他興奮得大叫:‘草!真的碉堡了!”


    三個聽眾都沒笑。溫文爾雅、紳士風範的高帥明目瞪口呆,打死他也想不到會有任何人能在兩個仙女兒般的大美人兒麵前把這種段子說出口。艾紫萱和慕容冰雪的表情是如此的糾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分辨不出她們是喜還是悲,是哭還是笑。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別人在聽,其中一男的就笑得摔倒在地,司空零瞅了瞅笑摔的哥們兒,大失所望,因為沒有打敗端木明的話,一切免談。


    他不甘心道:“不好笑嗎?呃……好吧,看來我隻能出絕招了——再講一個,簡單有力的,隻有六個字!咳咳——‘不好!屎裏有毒!’”


    剛剛笑摔的那位仁兄很給麵子,又摔了。


    艾紫萱忍無可忍,一巴掌把司空零從東邊拍到西邊,怒叱:“吃飯呢,神經!”


    慕容冰雪也含恨出手,一巴掌把司空零從西邊拍回東邊,嬌嗔:“死人!”


    紳士明都打人了,從上往下,把司空零拍磕在飯碗裏,“替天行道!”


    司空零徹底喪失了講笑話的信心,哭腔:“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如果不是在吃飯,那還是個不錯的段子,端木明回味一下忍俊不禁,微笑道:“當然可以,唉,我們必須做點啥轉移注意力才能繼續吃飯……”


    司空零:“哦,交換一下手機號吧。”他拿出剛買不久的手機,毫無廉恥地把目光投向慕容冰雪。


    慕容冰雪卻被這款她很感興趣的大屏夏普手機吸引,要過去把玩。


    司空零親切和藹地向她一一介紹這款近萬的手機的亮騷功能。端木明正襟危坐,心中狂念金剛經,主要是“色即是空”。


    艾紫萱冷眼旁觀,臉上浮現古怪的笑。


    慕容冰雪剛剛輸入了自己的號碼到通訊錄,一條短信飛來,上麵隻有短短四字母,她一眼看到,脫口念了出來:“DDoS”


    司空零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What!”


    這是他設定的服務器被攻擊時的警報,戰國時代就要開始了嗎?


    他要回自己手機確認了內容,當即離席:“我有事先走了!”


    隻要了自己的號碼就走人,慕容冰雪看看兩個夥伴:“還沒買單呢他……不是故意的吧?”


    端木明倒是心地善良:“DDoS是拒絕服務攻擊,他的創業是做網站嗎?”他望向艾紫萱。


    艾紫萱點頭:“嗯,一月賺十幾萬呐,怪不得他那麽著急。”


    端木明和慕容冰雪失聲:“啊!”


    艾紫萱盡顯大家風範:“他跑了,這頓我先出吧,回頭我找他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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