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鴻指揮著手下的秦兵們收拾著行李,準備徑直趕往函穀關和李信將軍所部匯合。


    “他們倒好,接受了秦王的賞賜,全都回家抱老婆了,留下吾等守城,現在又要馬不停蹄地趕往函穀關。”


    虎牽著一匹馬走到景鴻身邊坐下,嘟著嘴巴抱怨道。


    這不僅是虎的抱怨,也是這白葉所部一千人的抱怨。


    因為留守薊城是個苦差事,不僅沒有得到秦王的賞賜,巡邏薊城的時候還必須小心燕國遺民的反撲。


    所以士兵們早就怨聲載道了。


    “沒事,秦王的賞賜是不會少汝的。”景鴻拍了拍虎的肩膀,“而且還有比吾等更加淒慘的,接受薊城守備的家夥們可要在這兒一整年啊!”


    虎聞言也是低聲笑道:“吾等才待三個月就受不了了,想著這些家夥要呆一年,吾就想笑。”


    因為秦國軍紀嚴明,士兵們在這才占領的薊城守備,不僅沒有享受到掠奪民脂民膏的好處,還要被燕國遺民偷襲。


    作為侵略者的秦兵們,混得也太慘了。


    在哪個時代征服者留守被征服者都城的士兵不是過著拿錢拿得手抽筋的幸福生活?


    大概隻有秦國的士兵了。


    “五百主,吾等已經收拾好了。”


    一個百將一臉興奮地跑到景鴻身邊。


    看他嘴角翹得老高,那模樣倒不像不是要去打仗而是去抓金礦。


    看著平常要收拾一個時辰才能收拾好的輜重,隻用了半個時辰就打包運上了輜重車,就知道他們迫切離開的心情了。


    “輜”是車的一種,古代以“衣車”為輜(即在車上安裝車篷),輜重就是載運重物的篷車。


    很快,其他的九名百將也跟景鴻報告他們的輜重也收拾好了。


    “那就出發吧!”


    景鴻對著他們揮了揮手,接過由虎遞給他的韁繩。


    五百主會得到一匹馬,這也是一個秦國軍吏的好處了。


    景鴻騎上馬匹,當先出了營地。


    “吾等修建好的營寨就這麽拱手讓人了?”


    虎跟在景鴻身邊,看著接防的另一隊秦兵,不滿地嘀咕了一聲。


    景鴻騎在馬背上,任由它慢悠悠地走著,有些好笑地問道:“汝還想要把整個營寨打包帶走嗎?”


    “沒有呢!隻是想著吾等好幾日才修建好的營寨就這麽便宜他們了,心裏不舒服而已。”


    虎撓了撓腦袋,對著景鴻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走過熱鬧的大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景鴻老遠就見到了一支早已等待多時的秦兵。


    景鴻過去和相熟的軍吏打了個招呼,然後和他們嘮了嘮家常,想要套出一點情報。


    “這到函穀關可是老遠了啊!”


    “那是,鴻,汝能以一敵百?是真的嗎?”


    “僥幸而已,汝等聽到了什麽消息沒有?”


    “沒有,鴻,汝是怎麽以一敵百的?是他們放水了嗎?”


    ……


    之後,不管景鴻怎麽說,他們都能把話題扯到景鴻以一敵百這件事情上去。


    最後,景鴻一句有用的消息沒有套到,反而是吐露了不少自己的秘密出去。


    景鴻餘光瞥見了王賁,以及跟隨在他身邊的都尉及率長。


    白葉有些肥胖的身影在這一刻是如此的動人。


    景鴻趕緊迎了上去,他對著白葉別了別眼,嘴裏大吼道:“拜見率長。”


    “汝這是怎麽了?”


    白葉本來是準備和袍澤們打個招呼,嘮嘮家常的,現在被景鴻挾帶著走遠了,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


    景鴻把他的遭遇和白葉大致說了一下。


    “不就是吹噓一下汝的勇武唄!至於這樣嗎?”


    白葉苦笑不得。


    “如果汝把汝的勇武說上十多遍,也會如此的。”景鴻眼中隱隱約約有淚光閃過,“說上個十多遍也不可怕,可怕地是他們還要問清楚細節……”


    在白葉的安撫下,景鴻平複了一下情緒,於是問了一下這次王賁召開軍事會議的內容。


    “這次王賁將軍讓吾等會議主要是說明了一下吾等的賞賜和接下來伐楚滅魏的大致路線。”


    還是如同曆史上一樣,這次伐楚的統帥是李信,滅魏的統帥是王賁。


    因為王翦已經交出了兵權並且告老還鄉了,所以滅魏這個可以輕鬆得到戰功的差事就落到了王賁手上。


    畢竟魏國已經被周圍各個諸侯國吞並得沒多少城了,已經隻剩國都大梁附近的一些城邑。


    照理說此時的魏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值得專門出兵攻伐,但終屬秦進軍楚地之障礙,於是決定先滅魏,再伐楚。


    因為秦王嬴政是一個十分小心謹慎的君王,他不願意自己一統六國的霸圖中有一絲絲的意外。


    白葉和景鴻騎著馬並排前行,後麵是一千名雄赳赳氣昂昂手持銅戟,身披黑色甲胄的秦兵隊伍。


    “這次戰事可是鴻汝發揮勇武的地方啊!到時候立功受爵指日可待啊!”


    白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對著景鴻打起趣來。


    “民爵不過公乘。”景鴻搖了搖頭,“吾馬上就要到達黔首的頂端了。”


    在秦國,常有一種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一個士伍黔首,終其一生,都不可能獲得公乘以上爵位,也就是“民爵不過公乘!”


    當然,這隻是一種潛規則,秦國律法沒有明文規定。


    這句話最早是東漢明帝規定的:賜民爵不得超過公乘。看書 uukanshu


    白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苦笑道:“這‘民爵’二字用得真秒。”


    景鴻自知失言,連忙補充道:“這不過是吾這幾月從書中明白的道理。”


    白葉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色。


    這幾月,景鴻為了更加了解秦國曆史,收集了一些書籍挑燈夜讀。


    一來是掩飾自己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平民接觸不到的知識,而來也是想要在更好的了解敵人,為之後刺殺秦王嬴政做準備。


    當知道了自己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升為卿,進入鹹陽宮與秦王嬴政見麵的時候,玄機真君都快要崩潰了。


    “貧道怎麽犯了這種低級錯誤?”玄機真君揮舞著手掌擊打著自己的臉頰,“我真是太愚蠢了,這下可全完蛋了。”


    “隻能在秦王嬴政犒勞三軍的時候刺殺他了。”


    景鴻有些喪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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