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智仿佛成為了逍遙子,投身在那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時代,猶如一個虔誠的開拓者,為人族找尋唯一的出路。


    然後,逍遙子集合巫族肉身練成之法,先天生靈汲取靈氣修煉之術,最終成就了外煉精軀,內修氣神之武道。


    不需要巫族,先天生靈的先天條件,不用借助先天靈寶,將精氣神合一,達武破虛空之境界,肉身即靈寶,內神即金仙。


    拳可開山嶽,腳可斷江河。


    即便如此,在那個時代,人族依舊是食物鏈的低端,在巫妖兩族間艱苦求存,而開創了武道的逍遙子,更是成就了一生鮮血澆築的傳奇。


    鳩摩智跟隨著逍遙子的腳步,艱難前行,也好似眼前那個偉岸卻日漸虛弱的逍遙子一般,每一步都走的額外的艱辛。


    遂人造火,神農嚐草。


    三皇五帝立人道正統。


    鳩摩智不知道歲月幾何,但跟隨著逍遙子的身體卻越發的疲倦,曆了無數劫,渡了無數難,人道之火尚在風雨飄搖之中。


    而開創了武道,為人族以武力抗衡提供了支柱的逍遙子,他的生命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縱使他的強大不弱與祖巫,帝妖,但人族的底子還是太弱了。


    鳩摩智能感覺到逍遙子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即將潰散。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逍遙子駐劍立在群妖屍身堆起的山丘之上,光芒暗淡的雙目掃過四野,好似在尋找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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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鳩摩智覺得自己知道他在找什麽。


    他在找一個傳承,找一個能夠接過火炬,繼續為人族披荊斬棘之人。


    可荒野屍橫遍野,千裏之內無有人煙,也許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這個時候,從逍遙子的手上接過為人族崛起開路的火炬。


    一股莫名的情緒在鳩摩智的心中不斷滋生。


    在跟隨著逍遙子的腳步不斷前行的過程中,追求武道的鳩摩智也逐漸接受了逍遙子的理念,作為人族先賢,在前途無亮的情況下,生生化作炬火的決意。


    這既是為人道崛起,亦為武道至理。


    鳩摩智不由得思考為什麽習武。


    為了強身健體?


    為了不受人欺辱?


    為了追求世間最強?


    亦或是別的什麽?


    鳩摩智回憶起了自己最初為什麽要習武。


    那年,鳩摩智還是一個懵懂的小沙彌。


    他學不通佛經,處處受同門歧視。


    這樣的小和尚,根本不配進入密宗。


    可有一天,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是鳩摩智學到了第一套密宗武功。


    通過武功,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佛經上的道理。


    於是鳩摩智愈加勤奮的練功,他要學習更多武功,明悟更多佛法。


    後來,鳩摩智得到了密宗寧瑪派上師傳授的“火焰刀”,掃蕩黑教,威震西陲,便漸漸的忘記了最初習武的目的。


    現在,鳩摩智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繼續學佛法了。


    佛法如何?


    道法如何?


    既見真經,為何不求?


    鳩摩智緩緩的在逍遙子麵前跪下,幹裂的嘴唇吐出沙啞的聲音:“願為人族開辟天地,願作炬火光耀人道!”


    逍遙子那張形容枯槁的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便化作了飛灰。


    之後,鳩摩智渾身爆出血珠,一股更加沉重的力量壓在了鳩摩智的身上。


    就好像將整個世界背負與肩,鳩摩智渾身的骨骼都發出了悲鳴。


    世界要他跪下!


    鳩摩智的膝蓋逐漸彎曲。


    鳩摩智這才發現,背負整個人道,自己根本沒有那樣的力量。


    那是一股無可抵禦壓力,無孔不入的壓迫著鳩摩智,不斷衝擊著鳩摩智的神智。


    “跪下!跪下!跪下!”


    古神的威嚴的聲音不斷在鳩摩智的腦顱中回響。


    便是暴雨狂風中的一片枯葉,隻能隨風漂泊,甚至被風雨撕裂。


    鳩摩智的意識逐漸模糊,膝蓋越來越彎。


    此時,鳩摩智的腦中突然燃起一束初火,一個佝僂的背影在火光中浮現。


    “少年,傳火啊!”


    鳩摩智忽然一個激靈,暗淡無光的靈魂也重新明亮起來。


    “願作炬火光耀人道!


    我不能跪下。


    人族不能跪下!”


    好似一柄利劍撕開陰霾,鳩摩智挺直了身軀,目光堅定,滿天古神具都煙消雲散。


    如從夢境中蘇醒,鳩摩智眼前一黑,又逐漸見到光明。


    麵前,是以李不言為首的新逍遙四老。


    鳩摩智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走完了三千級登神長階。


    隻是自己明明應該是第一個的,為何周圍卻有那麽多登山者在看著?


    為何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震駭與驚佩。


    鳩摩智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態。


    或者說幻境中的困難早讓鳩摩智接受了更加糟糕的狀態。


    在鳩摩智的身後,一條血路蔓延而下,血色的腳印染遍了九九八十一級登神長階。


    和所有走完登神長階的人都不一樣,鳩摩智是唯一一個在確定了傳火之後,還繼續觸發劇情的角色。


    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比所有人都晚。


    “你很好。”李不言開口道。


    登山者眾,鳩摩智是唯一一個讓李不言開口的。


    “小薛帶鳩摩智去療傷。”


    神醫薛慕華,因為在醫道上有所成就,在逍遙派中是最受師叔祖青睞的。


    甚至師叔祖還傳了一套專門用來療傷的功法。


    此時鳩摩智被李不言留下的力量所傷,正好讓薛慕華發揮一下,也好讓人知道逍遙派是一個多元化的強大綜合門派。


    鳩摩智的精神狀態還沒有從幻術影響中恢複過來,整個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薛慕華為鳩摩智療傷,鳩摩智也隻是普通的點了點頭。


    “薪火相傳,真經在心。今日之行,你便在此處停下吧。”


    李不言的聲音帶著幻音之效,如暮鼓晨鍾,佛音梵唱,將鳩摩智拉回了現實。


    鳩摩智看著李不言,一種難以明言的情緒湧上心頭。


    人道存續,武道微末,但若初火就在眼前,那麽是否證明之前經曆的一切,在上古事情也是真切存在的?


    他也是傳火之人麽?


    鳩摩智看著李不言,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謝過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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