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打開錄音筆,等了許久,錄音筆裏一直沒有聲音響起,他擰眉查看。


    “我沒去看老爺子,所以沒有你說的什麽勞什子錄音,你不要詐我了,我是不會上當受騙的。”


    三年了,如果梁伯真有錄音,他不會悶聲不響的等到今天,夏晚從最初的慌亂不定,經過一陣漫長等待後,她漸漸冷靜下來,對梁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梁伯,你在青州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從一個貧苦少年,成為溫爺爺的左膀右臂,你是後輩們學習和仰望的對象,不能在年老的時候,因為一時衝動失節,到最後的萬劫不複。”


    梁伯一顆心都在錄音筆上,他沒有理會夏晚。


    這段錄音這些日子,他每日都要聽上一遍,每個字,每個語調都刻在了他的腦海中,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今天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沒聲了?


    這可是給夏晚定罪的重要證據,不能損壞,不能丟,他查看下電量是滿,是他早上聽完之後,無意中按到了刪除鍵?


    想到這種可能,梁伯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仔細回想下,早上聽完錄音後的每個小細節。


    就在此時,他突然記起,今天去醫院的時候,有個女孩慌慌張張的跟失了魂樣,跑下樓梯,撞到他的身上。


    女孩纖瘦,跌坐在地,他伸手扶起她前,好像聽到有東西掉落在地,他當時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他當時掉落的可能是錄音筆。


    當時身上有兩隻錄音筆,他想重新錄製一份,在他死後將原件留給溫璟,重新錄製的那份留著讓夏晚認罪用。


    這些日子他記憶力出現衰退,他之前去看醫生,醫生說他有阿爾茲海默症的跡象,阿爾茲海默症剛開始會忘記一些事情,漸漸地會忘記自己是誰,忘了吃喝睡,沒人照顧,說不定哪天就餓死了。


    既然橫豎都是個死,他要在病入膏肓前,了結了殘害老爺子的凶手,幫老爺子報仇。隻是他忽略阿爾茲海默症對他的影響,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因著他的失誤而出現的瑕疵,可那又怎樣,隻要他知道真相,夏晚這個惡毒的女人就由他審判!


    梁伯丟開錄音筆,蹲身抓住夏晚的衣襟,拖著她離開集裝箱。


    集裝箱外是一片茂密的蘆葦蕩,冬天蘆葦蕩成了黃色,風一吹發出沙沙聲響,破舊的集裝箱放在一片水沼裏,水沼下麵放置著幾塊巨大的磚頭,支撐柱集裝箱。


    蘆葦蕩很高,一片接著一片,從外麵壓根看不到集裝箱。


    集裝箱這邊的動靜,驚動蘆葦蕩中的野鴨,一聲聲嘎嘎的聲音在蒙著一層霧氣的暗夜中十分詭異。


    野外夜晚的天氣要比市區的冷上許多,夏晚身上的呢子大衣不知道被梁伯給丟到哪裏去了,她身上的毛衣無法禦寒,冷風從毛衣的縫隙中穿過,直往皮膚裏麵紮,割的人皮膚疼。


    夏晚近些年哪裏受過這種罪,她想要叫罵,身子完全被梁伯從集裝箱內扯拽出來後,咕咚聲落在水沼裏,水沼裏冰不似湖麵上的堅硬,很脆,幾乎是一碰就碎。


    冰下是水,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水瞬間沾濕夏晚身上的打底、褲,那種鑽心的冷,讓夏晚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寒顫,緊接著是一連串的噴嚏,鼻涕橫流。


    夏晚手腳被縛,沒辦法擦拭,她知道此時肯定醜死了,如果被旁人發現,她會羞愧而死。


    都怪這個老不死的,不做事就有錢拿的福氣他不想要,非得跟她過不去,夏晚狠狠地瞪著梁伯的後腦勺,如果眼神能殺人,梁伯此時已經死了千了八百次了。


    夏晚被梁伯拖行了數十米,離開水沼後,她被梁伯拖進了蘆葦蕩,被夏晚壓倒的蘆葦狠狠地戳著她的身體,她的胳膊,她的脖子,她的臉。


    疼痛和冷意交替,夏晚被折磨的連連痛呼,她見識到了梁伯的狠,他不像是風聲大,雷電小,有要她命的意思,夏晚心中那股聚集又消散的恐懼,隨著疼痛再次積聚在胸口。


    她明知道天冷蘆葦蕩除了她跟梁伯,不可能有第三個出現,她仍舊心存僥幸。


    “救命啊……”


    夏晚滿載痛苦的聲音在寂靜的蘆葦蕩隨風傳的很遠。


    梁伯年紀大,拖拽夏晚走了許久後,體力明顯下降,他不斷粗喘著,麵前白色霧氣接連不斷的噴出。


    老爺子喜歡四處走動,自從他從寰宇總裁的位子上退下來之後,就不再管事,到處旅遊。他喜歡釣魚,無意中發現這塊蘆葦蕩後麵的江,魚多又幽靜,他花錢將這片地方買下來,閑暇之餘,會來這邊垂釣,那個集裝箱,是老爺子過來垂釣的時候休息的地方。


    老爺子喜歡這裏,是因為這裏沒有太過人為的痕跡,他任由這裏自由生長,沒有安排人打理。


    夏天還會有人過來偷釣,冬天是沒人過來的。


    梁伯累了,停下了休息一會兒,夏晚以為痛苦的折磨即將結束,讓她絕望的是,兩三分鍾後,梁伯再次彎身。


    這次跟剛才不同,梁伯直接扯住了夏晚的胳膊。


    地上不平整,隔著衣服,摩的夏晚皮膚火燒火燎的疼,胳膊被扯的生疼一片,好似隨時都能跟她的身體分開。


    “梁伯……梁伯求你放了我吧。”


    “你現在知道求我放了你了,你當時對老爺子誅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剛剛死裏逃生,經不得刺激。”


    “梁伯,溫爺爺是因為嫂子的死,受到打擊死亡的,跟我沒關係。”疼,每往前被拖一步,夏晚就像是經曆了一場酷刑樣,她想十八層地獄都不如此。


    可即使這般,夏晚從未想過鬆口,她哭哭啼啼,“你該怨恨的是嫂子,不是我啊……”


    正說著,夏晚的腰部被折斷的蘆葦戳了一下,疼的她尖叫聲,一張臉痛苦的擰巴在一起,“梁伯,你……”


    “我現在都懷疑,二少奶奶的死和小少爺的失蹤是你一手謀劃的。”


    當年那一切太可疑了,可能梁伯忙完老爺子的後事,再著手派人去查,什麽痕跡都沒了,這支錄音筆,也是他最近整理老爺子的遺物時發現的。


    “你越說,越離譜了。”


    “那我們就看是你的嘴硬,還是今天的江水更冷些。”


    梁伯好不容易將夏晚拖到江邊,彎身將她推到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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