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不聽叔叔的話,以後沒有兜風的機會了。”


    他陪伴臭小子那麽久,好吃好喝好玩的供著,這一朝遇到親爹,幹脆利落的把他給拋棄了,小沒良心的。


    許青川揉了揉堵得發慌的胸口,再次笑眯眯的跟家夥張開雙臂,“到許哥哥這邊來。”


    小家夥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樣。


    許青川氣得一瞪眼,“別忘了你答應那個誰……”


    小家夥偷偷瞄了宋顏一眼,低頭,收緊抱著溫璟的胳膊。


    溫璟性子冷,從未有孩子主動親近他,陽陽胳膊很軟,抱著溫璟時,他心中升起股奇異的感覺,情不自禁抬手碰了下陽陽的頭,“你還病著,跟他回醫院吧。”


    不,他要跟媽媽,還有……陽陽抬頭看了眼溫璟,避開宋顏懇求的視線。


    陽陽乖順聽話,但倔起來時,很難說動。


    宋顏見他這般,疼的心緊揪在一起,她蹲在陽陽的身前,手覆在他抓著溫璟的手上。


    陽陽的手很冷,在微微顫抖,那股冷意跟冰渣子樣狠狠刺在宋顏的心上,她呼吸一窒,似失去了語言能力,張了幾次口都沒有發出聲音。


    小家夥手上一暖,他欣喜抬頭,一頭撞進宋顏微紅的眼睛中。


    是他不聽話,惹哭了媽媽……陽陽自責沮喪說:“對不起,我跟許哥哥回醫院。”


    陽陽聲音小,帶著鼻音含混不清,別人聽不懂,宋顏卻聽的一清二楚,堆積在心底的情緒如潮般湧上來,她極力克製住才沒將陽陽擁進懷中。


    陽陽鬆開溫璟,低著頭走向許青川。


    “這才乖嘛,走,許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要回醫院。”小家夥心情低落,不等許青川朝著門口走去。


    這小不點脾氣還挺大,有個性,他喜歡,許青川跟溫璟打了聲招呼,提步跟上。


    宋顏目送著陽陽出門,當他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時,她的心突然間空了一角。


    宋顏沒忍住起身出門,走廊中,陽陽跟霜打的茄子樣蔫頭耷腦,他一雙短腿邁的很慢,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宋顏的心頭。


    宋顏垂在身側的手緊攥在一起,長長的指甲嵌進手心,她似不知道疼,察覺到溫璟的靠近,宋顏低喃聲,“他可愛嗎?”


    溫璟循著宋顏的視線看向那道矮小的身影,眼神複雜,“對不起,那個……”


    “我很喜歡他,你去把他帶回來。”


    宋顏知道,溫璟是為那個被他親手扼殺的孩子說抱歉。


    她身體不好,不適合再孕育孩子,即使不是溫璟,那個孩子也留不住,宋顏是知道的,可她還是無法原諒他。


    宋顏不想去揭那道尚未愈合的傷疤,陽陽快要進電梯,宋顏見溫璟站著沒動,她不禁伸手推了他一下。


    她是喜歡孩子的,溫璟心裏湧起翻天巨浪,抬起沉重的腳步,在電梯運行前,截住陽陽,抱起。


    “溫二少……”好不容易脫離險境,再次跌進深淵,許青川的小心髒有些受不住,他扒住溫璟的胳膊不放,“陽陽每天十點前準時上床,再不回去,他的父母……”


    “把他父母的聯係方式給我。”


    “……”許青川表情微僵,“那麽晚了打攪人家……”


    “閉嘴。”溫璟沉下聲音,“宋顏要看下孩子,你老實候著。”


    “!!!”


    宋顏,你大爺!


    她想死,別拉上他啊,許青川用力搓了下腦門,在溫璟的警告下,跟著他去了公寓。


    百十平的公寓,三個人進去後,倍顯狹仄,許青川擔心事情失控,他不敢大意,挨著陽陽和溫璟一起坐在淡灰色的布藝沙發上。


    宋顏拿出些幹果擺在桌上,她想靠近陽陽,又怕給他召厄運,她遠遠的站著,安靜的看著陽陽。


    陽陽帶著口罩,他想要拿掉,許青川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貼近他的耳畔,“乖,不能拿,拿掉你媽和我都要倒大黴的。”


    陽陽似懂非懂,卻也沒有執意拿掉口罩,他滑下沙發,從果盤中抓了把幹果放到宋顏和溫璟手中。


    “……”許青川撇嘴,小爺不稀罕!


    下一秒,一隻小手捏著一粒小小的鬆子送到他的唇邊,“許哥哥,吃。”


    簡單的四個字響起,許青川突然一下子平衡了。


    哄好許青川,陽陽來到溫璟旁邊,“叔叔可以給我剝嗎?”


    溫璟不喜歡吃零食,戀愛時的宋顏喜歡,每次吃幹果,她都會指使他剝,剝著剝著就習慣了,每次不用宋顏說,他都會隨手幫她剝出一堆。


    溫璟望著陽陽的眼睛有些失神,鬼使神差說:“他的眼睛跟你有些相似。”


    溫璟說完,視線落在宋顏的身上。


    宋顏被驚的手一抖,手中的幹果灑落一地。


    許青川被夏威夷果卡中,手卡著嗓子一陣猛咳,他惡狠狠地瞪了宋顏眼,胳膊肘碰了下溫璟,“溫二少,咱們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瞧把人家的心紮的。”


    溫璟眸中閃過抹歉然和懊悔,宋顏急忙掩起眼中的慌亂,拉過陽陽,“我給你剝。”


    “嗯。”


    小家夥靠近宋顏,等她剝好,他拉開小口袋,示意宋顏放進去。


    溫璟心中壓抑,剝了幾個幹果後起身。


    陽陽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眼巴巴的望著他的手,溫璟彎身,手伸向他的口袋。


    “放在這個裏。”


    陽陽急忙捂住左側已經放了一些幹果的口袋,扯開右側的。


    陽陽古靈精怪,溫璟表情緩和些,照著他的話把手中少的可憐的幹果放進他的右口袋,踢了下許青川。


    許青川會意,跟著溫璟出門。


    公寓門外,溫璟摸出根煙。


    “溫二少,上次檢查,你的肺部……”


    “你說無礙。”


    “我的意思是你要適當……”


    “不談我的事。”溫璟點燃煙,吸一口,抬頭看著走道內的瑩白頂燈,“她的身體完全調養好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你像之前那樣折騰她,調養沒意義。”


    溫璟橫了許青川眼,許青川立刻正色,“實話與你說,她的身體想要完全好利索,很難,至於孩子……”


    許青川嘿嘿一笑,“說不定哪天,天上會掉下來個現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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