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說話間,神色格外凝重,竟停了下來,關鍵時刻戛然而止,導致幾人不滿。


    洪騰瞪眼,很想說,下麵呢,沒了?


    燕雀端起剔透的玉杯,飲了一杯濃香撲鼻的綠色酒漿,像是提到了讓他不安的事,在為自己壓驚。


    “前三的違禁物品,有的很離譜,十分恐怖,動輒就滅族。排位第三的名為:逝者。”


    這名字太怪了,無論怎麽聽,都像是個死者。


    燕雀聲音變得很低,事實上,原本他就是在以精神傳音,便是這樣似乎還覺得沒有安全感。


    “這件至寶很久沒出現了,但絕對還在,也一定進入了這次的超凡中央大世界,但隻在早期時曾驚鴻一現,和過去的傳說一樣,它又做了一次大案。它吃掉了其他違禁物品,還曾讓兩個頂尖大教覆滅。”


    逝者,其持有者,沒人知道根腳,先後進入兩片星域,讓那裏成為破碎之地,整整兩件至寶都毀了,被逝者吃幹淨。


    “你們要知道,其中一片星域的頂尖大教……竟是外來者,熬過了大劫,結果還是被逝者給滅了。”


    當聽到這裏,在場幾人都心中悸動,這件違禁物品實在太凶了,動輒就去毀掉一整片星空。


    它不守規矩,讓各教都忌憚,無法預測它的好惡與習性等,也就無從約束。


    “有人說,沒有所謂的持有者,即便有,那也隻是它的仆從,為它服務。更有人說,它早就化形了,而且,先後誕生出三具真身,隻要一身不滅,三身便生生不息,取道生一,三生萬物之意。”


    燕雀打開話匣子後,告知了這件至寶的各種驚人傳聞。


    最讓他感受深刻、覺得驚悚的是,他幼年時,有一次全族如臨大敵,退隱多年的老族長都再次出現了。


    並且,那些長輩第一時間聯係時光教、合道宗,向全麵戰略合作者通報情況,請他們下場。


    後來算是虛驚一場,星空深處那莫名的窺探者以及殺機,如潮水般退走。


    老族長曾和家中的核心高層說了一句,可能是逝者。


    自此以後,這個名字就紮根在燕雀的心底了,如同一層死亡陰影掠過他童年時期的天空,認為那是最可怕的器物。


    他家是外來者,自宇外而至,且有頂級至寶,卻一度險些成為獵物。


    “排位第二的至寶名字為:有。”


    簡單的一個字,看不出什麽根腳,但是,此物卻強的一塌糊塗。


    活著的生靈,似乎沒人看到過其真容,它每次出現時,都有大量白色的仙霧彌漫,覆蓋星海。


    隻要看到這種景象,一片星域被遮蔽,人們就知道,是“有”來了!


    它過於神秘,缺少更進一步的描述與信息,連什麽樣子都罕有人清楚。


    或許,隻有最強一列的道統,曾多次遷徙、改換大宇宙的族群,其核心人物才知道或見過此物的本來麵貌。


    據悉,在上一紀的超凡中心,在那片恢宏壯闊的大宇宙中,“逝者”曾經和“有”對上,隔著星空中茫茫無際的白霧,逝者曾對“有”發問:為什麽都覺得我比你凶?


    當然,這隻是一則傳聞,不見得為真,沒有任何證據留下。


    可如果屬實的話,那就會讓很多人不安。


    逝者究竟是在挑釁“有”,還是在為自己鳴不平,覺得它自身其實不凶,不及仙氣繚繞的“有”?


    亭外,大雪紛飛,山川萬物都白茫茫一片,幾人都忘記了飲酒,忽略了石桌上的珍肴,皆有些出神。


    “不同層麵的超凡者,麵對的危險,立足的地帶,差距真的很大。”安鴻歎道,有人因破產而不得不努力還債,有人為了種族的存續和崛起而拚搏,立誌高遠,也有人為了不朽,隨超凡中心而動,大氣魄,大手筆,其本質其實卻是不斷地逃。


    同立在一片星空下,人們看到的紅塵景各不相同,有人為柴米油鹽而努力活著,也有人慷慨激昂,指點江山,追求的是虛空中的宏大盛景。


    有超凡者望穿迷霧,眺望長生,渴求登仙。也有不朽者望穿歲月,看到的是星空幻滅,宇宙更迭,自身雖強,但也不過是爭渡者。


    “排名第一的違禁物品其名字是:無。”燕雀告知。


    這名字讓王煊都一怔,排在“有”之前是“無”,這個排行還真是有意思。


    “無,這名字特殊,由它造成的各種事端也很離奇,以前僅有的幾個和它曾有過接觸的極致強大的生靈和違禁物品,竟漸漸無了,並不是被殺和擊碎,而是真的漸漸沒了,從弟子門徒眼前虛淡,隨著紅塵更迭,年複一年的不斷模糊,直至消失。”


    這就瘮人了,因為和它有過非凡接觸,最後人沒了,違禁物品化作虛無,簡直是駭人聽聞。


    所以,哪怕紙聖殿、刺青宮等無法揣度的古老道統,也都不願去追尋“無”的蹤跡,那東西過於特殊,難以描述。


    “甚至,到了後來,‘無’連它自己都無了,漫長歲月未出現了,似乎把自己也給弄沒了,甚是離譜。”


    當然,這種怪異,讓無言的同時,若是深思與細究的話,何嚐不是籠罩著一層讓人窒息的恐怖氣氛。


    或許底層超凡者無感,但卻讓雲端之上,那些走向金字塔頂端的族群與個體不得不心頭浮現陰霾。


    燕雀道:“無如其名,對你我來說,就當不存在就是了,壓根就看不到,在曆史上也沒出現過多少次。”


    他接著開口:“但是,強者都知道,它肯定還在。甚至有種猜測,它能提前知曉下一個超凡中心宇宙出現在哪裏。”


    這就驚人了!


    “排名第二的違禁物品是‘有’,和第一的名字有點犯衝啊。”承天咕噥道。


    燕雀點頭:“確實如此,通過其名字,很容易讓人有各種猜測,‘有’和排位第一的違禁物品‘無’,大概是對立的。”


    但這種說法無法得到實證。


    “其實也不用擔心什麽,你我離的太遠了。而且,無論是違禁物品,還是傳說中的舊聖等,各自存在時期都有製衡者,沒有人與至寶能夠恣意行事。”燕雀做了最後的總結,跳過這個話題。


    “看來大家對飲酒也無甚興趣,撤下這下盤碟酒壺玉杯,換一個火爐,煮一壺好茶,在這冰天雪地中,圍坐品茗,這才是知己好友的聚會方式。”蔡薇開口,她不怎麽喜歡飲酒。


    而且,幾人也確實沒動筷子,到了真仙層麵,除了龍肝鳳髓,鯤肉與稀有神藥等,尋常的靈物食材,已經很難讓他們動心。


    燕雀遺憾,道:“是我的錯,我該早點預訂,據說,九重天這裏原本有純血鵬肉數十斤,錯過了,被人提前買走。”


    王煊身上倒是有,都是稀有奇物,但是不敢拿出來,真在這裏招待幾人的話,頓時會東窗事發。


    別看外麵沒什麽動靜,但他知道,真聖的族群應該已經在暗中調查了,那可是一處造化秘境被洗劫,無了!


    “咦,希望他們誤會,‘無’曾在那裏小憩。”


    火爐被抬來,茶的清香飄漾,一人一杯熱茶,圍坐火爐前,暢談古今。


    “我覺得,這種天氣溫一壺老酒,更有氣氛。”洪騰說道,喝茶對他來說,跟喝白水沒什麽區別。


    “有道理。”安鴻點頭,接著便有紅泥小火爐被送來,又架起一爐,酒香濃鬱。


    “流光就在仙城中,來了兩個多月了,她旁敲側擊,認為當時那個四次破限者很可疑,居然在懷疑你。”燕雀以神識單獨和王煊傳音,告知他這一情況。


    他欲言又止,最後才道:“其實,我也有些異樣的感覺,當初你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後的你雖然無變化,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


    王煊歎氣,這麽敏感幹什麽?太敏銳的人,會沒朋友的。


    他知道,真的該離開了,沒法在書院中繼續蟄伏了,就此流浪星空吧,順帶去找一找故人。


    “你放心,我沒和人說過,共同經曆了那片戰場,如果真是你對付了流光,也是為我出頭,我感激不盡。今天我隻是想告訴你,流光在懷疑你。”燕雀暗中嚴肅地告知,發誓不會泄露。


    對此,王煊倒是放心,如果燕雀人品不過關,何必等上2年零8個月,早就告密去了。


    “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我說。”燕雀說道。


    “臨別時,還是讓我送你們一樁造化吧,不枉相識一場。”王煊開口,他準備將從五十顆棋子中得到的經文,拆出來部分。


    當時,有些棋子畢竟是從這幾人手裏搜刮走的,他低語了幾聲。


    “啊?!”燕雀震驚,那可是讓超凡者在真仙領域就能初步踏上禦道化道路的經卷,屬於無價之寶。


    據他所知,這不是出土的第一份,他早有耳聞,他大哥和時光教的核心弟子同一位猛人合作,就曾得到過一篇。


    宇宙深處其他地方,也有相近的古經篇出世,是從虛空奇景中墜落出來的,來自莫名的古文明。


    有人推測,這種奇景與虛空淨土,也屬於外來者,是隨大道海而被卷進超凡新中心世界的產物。


    王煊沒敝帚自珍的意思,除卻幾人外,他也不會忘本,想將拆解的篇章,私下無人時也送蘇通和淩瑄。


    一同自海川星而來,那兩人對他很關心,在他練雷火六劫法時,擔心他英年早逝,一直張羅給他介紹道侶,讓他結婚生子,留下後代。


    “這太珍貴了,我覺得燙手!”燕雀震撼,實話實說。


    “你們幾個湊下貢獻值,替我將羽化九變和元神圖譜兌換出來就行。”王煊說道。


    “這……沒問題!”燕雀像是想起了什麽,最後目光燦爛,道:“我不會讓你吃虧,我兄長和人也挖到過相近的經篇,他雖然不待見我,這些年罕有往來,但是,如果我提出對等交換,他肯定願意。這件事我去辦,你不用操心!”


    “嗯?好!”王煊點頭,沒有道理不要,多多益善。


    就在這時,這裏的負責人之一顏雪來了,告知他們,有位叫流光的姑娘不聽勸阻,已經接近了。


    果然,風雪中,一個銀發女子風姿過人,在大雪中邁步,像是畫中的天仙子臨塵,帶著霞光,快速來到亭外。


    “這裏不歡迎你!”燕雀沉下臉。


    齊妙、安鴻等人也沒給她好臉色,畢竟,當初險些就打起來。


    流光嫣然一笑,和過去的態度不一樣,沒有奚落燕雀,和他閑聊,甚至同蔡薇和齊妙兩個女子打招呼,十分熱情,完全是自來熟。


    王煊自顧飲茶,沒參與這件事,不想和這女人對話,事後他就準備遠行。


    很長時間後,燕雀不耐,道:“行了,你趕緊走吧,我和你不熟了,我這些朋友也和你沒什麽交情。”


    “麻雀,多年未見,脾氣見長啊。”風雪中,再次有一行人走來,進入這片小型洞天世界。


    “師兄,你怎麽來了?”流光詫異,看得出這應該不是安排的,非是她喊人過來。


    “我有些事,和一些朋友路過平天星域,得知你在這裏徘徊,過來看一看。我都已經到了兩日了,就在你附近,你卻不知,可見你心不在焉。”


    來人身材高挑,容貌雖然隻是中上,但是頗有英氣,或許可以說,其目光有神而淩厲。


    他笑了笑,走了過來,先是拍了拍燕雀的肩頭,而後又輕輕拍了拍燕雀的臉,道:“麻雀,見到我怎麽不坑聲,見外了啊。”


    “你誰啊?過分了!”洪騰脾氣比較剛硬,見到他這麽不尊重燕雀,直接扔下酒杯站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都起身。


    “放鬆,你們真是的,小題大做,我和麻雀認識的時候,你們都還穿開襠褲呢。”青年男子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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