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沒見過父親,媽媽...媽媽在兩個月前病逝了,在你來之前,這個家裏就隻剩下我和曲奇了。”


    琥珀臉色平靜地微笑著,隻在這個時候,安博才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啊...抱歉...”


    琥珀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的,我已經走出來啦~就算繼續難過下去,在天國的媽媽看到了也不會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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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琥珀一直在微笑著,但是安博還是從她眼瞼下的縫隙中捕捉到了那一抹藏在瞳孔深處的悲傷。


    原來,隻是因為這樣啊...


    安博把身上的大狗推開,起身拍了拍衣服,說道:“抱歉,先前有些誤會你了,作為賠禮,今晚的晚飯就由我來做吧。”


    “誒?”琥珀也跟著站起身來:“誤會?安博你誤會了什麽?”


    “沒什麽,廚房在哪邊呢?帶我過去吧。”


    “喂!不要自說自話啊!不準隨便敷衍我!還有安博你真的會做飯嗎?萬一做得很難吃今晚我們可就又要下館子啦!”


    “反正我肚子又不餓,隻是做給你吃而已,好不好吃都是你一個人吃。”


    “誒??!怎麽這樣!?”


    ————


    “好香啊安博!看起來你廚藝不錯嘛!以後做飯的任務都交給你了好不好?”


    “...我拒絕,既然我們以後是要在一起生活的,那麽這些雜事自然也要做好分配,家務一人負責一半才顯得公平。”


    “那也可以由你來做飯我負責洗碗啊,一人做一半,也很公平,怎麽樣?”


    “......你覺得呢?”安博麵無表情。


    “切,小氣。”琥珀朝安博吐了吐舌頭,然後又高興地埋頭吃起安博剛下好的麵條來。


    安博對這個世界的食料了解不多,這麵煮的也隻能算是湊合,但看琥珀這幅吃麵的快樂模樣,安博就能猜到這家夥一定不怎麽會做飯。


    唉,畢竟是一個孤兒,她也不容易...


    現在安博對琥珀的觀感又發生了變化,emmm大概就是從一個“笨蛋熊孩子”變成了“有點可憐的熊孩子”吧。


    安博開始的時候以為琥珀無事獻殷勤,肯定對自己抱有別樣的想法,再加上自己初來乍到,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始終懷著警惕,所以他才會不憚用惡意的目光去揣測別人。


    如今看來,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從小沒見過父親,母親又剛剛因病去世,這對任何一個14歲的孩子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痛苦,但是從琥珀和他見麵後,她臉上的笑容基本沒有消失過。


    安博看到的一直是一個陽光燦爛,對未來充滿希望的開朗女孩,他真的完全沒有想過琥珀父母都已經不在了。


    知道了琥珀的家庭情況,一切反而都能解釋清楚了。


    為什麽琥珀身份卡上的照片是雙馬尾?為什麽琥珀每周都要到教會舉行召喚儀式這麽迫切地想要成為勇者?為什麽琥珀會對自己這個剛剛召喚出來的“陌生人”這麽好?為什麽安博會感覺琥珀對自己“別有所圖”…


    其實,“勇者少女”琥珀也隻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而已,她所圖的,大概隻是另一個人的陪伴吧...


    即便這個人還隻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是啊,明明一早就看出來這是個沒什麽心眼的半大孩子了,自己到底在多疑些什麽呀?


    現在想想,琥珀不肯答應我的條件,大概是真的在害怕沒了那個“令咒”的製約我會直接跑路了吧,就像某隻叫風鈴的貓娘一樣?


    這麽看來,其實這小傻妞心裏還真是挺沒安全感的,而且確實是傻的很。


    難道你真的以為你熱情地對待別人,別人就真的會同樣熱情地回報你嗎?你真的以為用這種拙劣的討好辦法就能挽留得住別人嗎?你真的以為隻要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世界就會溫柔地回報你嗎?


    天真!蠢貨!


    你要是真的召喚了一個壞人出來,遲早被人賣掉還幫人家數錢!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家夥。


    “喂?喂!安博?你一直看著我幹嘛啦?我臉上有東西嗎?”


    安博恍惚回過神,看著麵前吃得滿嘴是油的琥珀,悠悠歎了口氣:“沒有,我隻是在想我為什麽會被你召喚出來而已。”


    “那當然是因為命運的指引啦!哼哼~是不是現在才想起來要感謝我?我可是給了你第二次生命的大恩人!別以為給我做一段飯就能把恩情還了!”琥珀揚起小腦袋說道。


    “那我要怎樣才能把這份恩情還掉呢?”


    “啊?這...”琥珀轉了轉眼珠子,然後把吃得幹幹淨淨的麵碗向前一推:“我還沒想好,要不你先幫我洗個碗吧。”


    “...自己洗去。”安博沒好氣地又把碗推了回去。


    “安博你真的有二十歲了嗎?!一點都不成熟,都不懂讓一讓我!你洗!”琥珀又把碗推了過來。


    “成熟的大人才知道不能嬌慣小孩子,自己洗。”安博又推碗回去。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琥珀氣鼓鼓地說道:“安博看起來才像小孩子!小氣又幼稚!”


    “隻有小孩子才會說自己不是小孩,真正的大人都想變回小孩子。”


    “哈哈,那安博你現在看起來就比我還要小,所以你才是小孩子!”琥珀得意洋洋地指著安博說道。


    “是是是,那我是不是還要喊你姐姐?”安博翻了個白眼。


    “好啊好啊!安博你快叫一聲我聽聽!”琥珀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說道。


    “......”安博懶得再理她,甚至想把自己剛才誤產的同情心都收回來。


    琥珀又“弟弟弟弟”地叫著調戲了安博好幾次,見安博根本搭理她,才又轉移了話題:


    “安博安博,話說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認真地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對你還一點都不了解呢。”


    “我?我有什麽好說的?”


    “怎麽沒有?說說你以前的世界啊!雖然大家都知道宇宙中有很多異世界的文明存在,但是我們一直都沒辦法離開我們的星係呢,要知道異世界題材的故事都是非常受歡迎的!”


    “哦?你們連高達,啊不,連機甲都有了,還沒辦法探索宇宙嗎?”


    “我隻知道帝國有派人到過三個月亮上麵,但更遠的地方就沒人去過了。”


    “三個月亮...”安博好奇地問道:“為什麽?我看你們這個世界的各種技術比我故鄉要厲害多了,在我的故鄉也已經探索過別的行星,你們應該走的更遠才對吧?”


    “額,書上倒是有說過原因,因為外太空中沒有以太,我們很難在星球之外生存,所以我們對安塔羅星之外的探索一直都沒什麽進展。”


    “以太啊...”安博低頭不語,這個世界是因為以太的存在才會發展出這種獨特的文明的嗎?那麽以太到底又是什麽呢?


    “等等!不要偷偷轉移話題啊!安博你還沒說你的故事呢!”琥珀顯然不肯這麽輕易放過安博。


    “都說了沒什麽好說的,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很普通地上學讀書,過著普通的一生,然後很普通地死掉了。”


    “喂!什麽叫很普通地就死掉了啊!?不要隨隨便便地用這種話來敷衍我啊!”琥珀氣得拍桌。


    “就是很普通地死掉了啊,”安博淡淡地說道:“以前的我有先天性心髒病,雖然我有一直在認真努力地活著,但正如你所見,我最後還是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很普通地就死掉了。”


    “誒!?對...對不起!”琥珀下意識地道歉,然後又撓了撓頭問道:“那個先天性心髒病...是什麽病啊?”


    “就是先天心髒發育畸形,小時候又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最後隻能聽天由命...我以前多多少少也對自己的死亡有所預料,所以死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麽意外的。”


    說到自己的死亡,安博也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這...隻是這種身體上的病而已嗎...你們的牧師不能治好嗎?”


    “.....”安博看傻瓜一樣看著琥珀:“我們那的牧師可不會什麽神術。”


    “噢,忘了,你的世界沒有以太對吧…”琥珀撓了撓頭說道:“那你的世界的人也太可憐了,會被普通的疾病害死,連複活的機會都沒有…”


    “複活…”安博還是覺得這個世界的複活機製非常離譜。


    “說到這個…”安博猶豫著問道:“你媽媽不能經由教會複活嗎?”


    琥珀搖了搖頭,有些難過地說道:“媽媽以前是強大的冒險者,但是因為在戰鬥中傷到了靈魂,她的靈魂變得不完整了,而教會並不能複活不完整的靈魂。”


    “媽媽的病其實是一個邪惡的詛咒,教會也治不好,所以…”


    “抱歉…”


    琥珀搖了搖頭:“沒事。”


    “安博,你說死亡是一種什麽感受啊?會很痛苦嗎?”


    “不會吧,死了之後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結果我一睜眼就看到你,也許死亡真的代表著一種新生呢。”


    “這樣啊…”


    然後兩人又都不說話了,大概是因為聊了聊後發現大家都挺慘的吧,一時間都沒了說話的興致。


    過了一會兒琥珀突然拍案而起說道:


    “對了!安博我還沒有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呢!回來後光顧著看你做飯了,都忘了我們還有一堆事沒做完呢!”


    “嗯,那我們走吧,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把你的碗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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