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過去,張友在店內劈柴時,店家匆匆來到後院,揮手招呼他過去。


    隨意在衣角擦了擦手,張友矮著身子快步來到店家身旁。


    “張友,店裏來了縣衙的官人,說是來尋你的,你可是犯了事!?不行的話趕緊從這後院逃了,我隻說今日沒見過你。”


    看著年過五十的店家一臉憂色,嚐過鄉人背叛滋味的張友心頭一熱,笑著回道:“店家安心,許是我昨日塞的銅錢有了效用,這是來帶我去見大兄的。”


    店家聽得張友如此說,心中稍安,便引著張友去到店裏。


    掀開簾布,一眼便看見兩個一身藍色吏服的官人站在門口。


    “二位官人,這便是張友。”


    兩個官人聽得店家招呼,上下打量一番,其中一人問道:“你可認識張策?”


    張友守候多日,終於要聽到事關大兄的消息,心情激蕩,急忙回道:“張策是我大兄,不知我大兄現在如何了?”


    “他既是你大兄,那你便隨我們去見見他吧!”


    二人說罷便推搡著張友出門。


    草民與官吏,本就心中低了一截,況且他此刻急切見到自家大兄,有求於人,對二人的行徑自然不敢違逆。


    當下隻好對一旁的店家深深一禮,說道:“多謝店家照拂,待張友出來,定來尋店家報答一二。”


    說罷轉身隨著兩個官人走了,腳步輕快,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食肆離縣衙不遠,三人不過片刻功夫便從側門進了縣衙。


    張友知道待會兒便能見到張策,心情放鬆之餘,便四處瞧著自己那麽多日不得進的縣衙。


    一路彎彎繞繞,來到一處矮門。


    打開矮門,一陣潮味與血腥味鋪麵而來,不待張友適應,便被推搡著進了矮門。


    矮門後是一道狹長的石梯,一路往下,足有二三十級。


    昏暗的油燈照得過道有些恍惚,三人順著樓梯很快下到了地麵。


    打眼一掃,囚籠,枷鎖,張友雖不曾來過,卻也知道這裏定是縣衙的牢獄。


    又走了一會兒,繞過拐角,張友隨著兩個官人到了一處開闊地。


    “王哥兒,人帶來了!”


    被喚做王哥的官人,轉過身來,狹長的雙眼閃著凶狠,一道手指長短的刀疤從嘴角連到耳朵,猶如一條蜈蚣趴在臉上。


    張友被這人一瞧,渾身一激靈,猶如被毒蛇盯上一般。


    好在這人隻掃了一眼,點頭示意後,便揮了揮手。


    一旁的官人會意,快步走到一旁,舀起一瓢冷水便潑在縛在刑架上的一人身上。


    “嘶”


    受刑之人傷口被冷水一激,立馬便疼得清醒過來,倒吸著冷氣。


    “張策,抬眼看看,是誰來了。”


    聽到此話的張友,心頭大震,急忙上前撥開受刑那人的亂發。


    挺鼻細眼,正是自家的大兄張策。


    “大兄,大兄,我是張友,我是張友啊~~~”


    張友邊說邊檢查著張策,看到那橫七豎八的血印與淤青,不由地哽咽出聲。


    “你可知你家大兄犯了何事?”


    一聲喝問傳來,張友抹了抹眼淚,惱怒地回道:“我家大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熟知律法,怎會犯事?”


    “哦?”


    王哥兒嘬著牙花,笑著問道:“你可知道,為何過了那麽多日才把你抓來?”


    “我怎知道!”


    “那日你大兄入了獄後,我便叫人盯著你,卻發現你寧願與人做短工,也不去拿了財貨,一走了之。”


    接著王哥兒緊緊盯著張友繼續說道:“你說我該說你蠢呢,還是誇你忠心呢!又或者你大兄根本不將你當做自己人,連財貨之事也不曾告知你呢!?”


    “什麽財貨?你這人怎一直說些聽不懂的話!”


    王哥看著張友不似作偽,不禁有些失望。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給他綁了,對張策用刑。”


    王哥吩咐完畢,便有官人走上前來要綁張友,一旁還有官人正舉著烙鐵,要對張策用刑。


    張友見此情景,哪裏還能忍受,怒火與驚懼交織上湧,大叫一聲,箭步上前,抽出前方官人腰間的佩刀。


    一個轉身將奄奄一息的張策護在身後,張友擎著佩刀,帶著哭腔說道:“王哥兒,我們兄弟二人不過是流民而已,根本不知什麽財貨,求求你們放了我們吧!”


    可惜那王哥兒對張友的祈求置若罔聞,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張友。


    “嘿,黃六兒,你不是說等閑人近不了身嗎?怎被個囚人奪了佩刀!哈哈!”


    被喚做黃六兒的官人被同僚取笑,頓時麵皮漲紅,嗬斥道:“賤民也敢揮刀,還不跪下受死。”


    說罷伸手便要去捉刀。


    張友何時見過這種場麵,見人來搶,不假思索便揮刀亂砍一通。


    那黃六兒不料張友膽敢反擊,小臂處被刀刃劃過,頓時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奪刀受辱在前,受傷吃痛在後,黃六兒頓時怒火難遏,反手便拔出了腰後的短刀。


    “這張友已是無用了,你看著料理吧!”


    王哥兒的一句話讓黃六兒沒了後顧之憂,反手握刀,合身上前。


    事已至此,張友也被激起了凶性,對著來攻的黃六兒就是一刀捅去。


    黃六兒料到了張友的刀勢,一個側身躲開,大步一跨,便欺到了身前,右手的短刀猛然上揮。


    此刻張友氣力用老,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刀捅進衣服,劃開皮膚,破入腹中,把髒器攪成一團,血流反湧,從口中噴出。


    “噗”


    黃六兒被張友劈頭蓋臉噴了一臉,殺性大發,一手夾住張友的佩刀,一手瘋狂地刺入張友腹內。


    “夠了!”


    直到王哥兒出言喝止,uu看書 wwuknscm 黃六兒才停手,對著倒在血泊中的張友啐了口唾沫。


    刑架上的張策,見張友被刺倒在地,目眥欲裂,掙紮著嘶喊出聲,氣血上湧,卻因身體虧虛,又暈死了過去。


    “王哥兒,你說這兄弟二人,會不會真的不知內情?”


    王哥兒拿眼去瞧問話之人,等到對方低下頭去,才開口說道:“王成與我同宗,早年便身手了得,這張策兩個也不是他對手。”


    “十年前王成殺人後遁去了盡河上,成了江洋悍賊,做著倒賣奴隸的營生,所獲銀錢甚巨。”


    “王成這些奴隸販子為了擄人,在璟、楚兩地雇人散播他國收留流民的消息,等著那些人偷渡,到時候茫茫大河上,有一個算一個,便都成了肥羊。”


    “若不是看中這王成的身家,縣衙何以出十金求一個人頭。”


    “現在王成已死,唯一有可能知曉他收納財貨之地的就是眼前的張策,事到如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況且我也著人查證過,他本就是外來戶,任憑我們拿捏,放手去做,也無後顧之憂。”


    聽到這兒,其中一名手下忍不住出口問道:“王哥兒,你怎麽對裏頭這些事如此清楚?”


    此話一出,王哥兒麵色一沉,微密著眼看著這名手下。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直到有團體中那活躍氣氛的人出來奉承了王哥兒一番,大家輪番跟上,室內重又充滿著一片快活的氣氛,如此倒顯得血泊中無法瞑目的張友有點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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