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崇聽罷腦袋嗡的一聲,全身一顫動,急忙問道:“你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


    “都兩個多月了!”


    “打掉,趕緊打掉!”


    “華哥,我不想打掉,我想要這個孩子!”白靈哀求地說。


    “扯淡!孩子生下來沒名沒份的,算是怎麽回事?”華中崇黑著臉說。


    “華哥,我保證孩子生下來不拖累你!”


    “寶貝兒,你今天怎麽犯起糊塗來了。我現在的身份弄出一個私生子來,一旦張揚出去,我在官場還怎麽混。你這不是害我嗎?”


    華中崇說完穿上睡衣走出臥室。


    白靈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也披上睡衣委屈地跟了出來。


    “華哥,這可是我們倆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怎麽了?打掉,必須打掉!”


    “華中崇,你這個人真絕情!”


    “靈靈,不是我絕情,是環境不允許,是我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許。聽話,把孩子打掉,越快越好,兩會召開在即,我不想惹火燒身,在兩會上驚爆出什麽醜聞,我想,這也你所希望的。”


    “這是我們倆的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白靈抹著眼淚說。


    “靈靈,你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遠的不說,就說周成林吧,他就正在虎視眈眈的瞅著我們,巴不得我出問題,好向我開刀,如果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不正如他所願了嗎?那樣的話,我就成為他們的槍把子,不知要有多少封匿名信會寄給市紀委、省紀委甚至中紀委,那樣的話,不光我會惹火燒身,你會跟著倒黴。靈靈,聽話,馬上去醫院把孩子打掉,你要什麽都行,就是不能生這個孩子,必須打掉,絕對不能給我們製造麻煩,引火燒身!”


    聽到華中崇如此絕情的話,白靈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壓抑的情感,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在地板上……


    白靈哭了一陣,再次抬起頭,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盯著華中崇,盯著眼前這個曾經與自己在同一張床上光著身子翻雲覆雨、海誓山盟、甜言蜜語說愛自己,會為自己放棄一切的男人,強忍住眼淚,沙啞著聲音辯白著:“華中崇,華大書記,我曾經看過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老獵人在茫茫草原中尋找獵物,突然瞧見兩步之遙對麵的草地上站立著一隻肥壯的藏羚羊,他的眼睛頓時閃閃發亮,馬上舉起手中的槍瞄準了藏羚羊,奇怪的是,藏羚羊察覺自己身陷險境後,並未如平常一樣逃走,而用一種近乎於祈求的眼神望著老獵人,並且衝著槍口這邊前行了兩步,兩條前腿彎曲,‘撲通’一聲竟跪了下來,與此同時,眼角處流出了兩行熱淚。老獵人雖然一度心軟,但最後還是閉上眼睛按下了扳機。槍聲響起,藏羚羊栽倒在地,倒地的藏羚羊保持著跪臥的姿勢,眼裏的兩行淚跡依舊清晰。次日,老獵人懷著不安的心情處理那隻藏羚羊,當刀尖在藏羚羊的腹部劃過時,老獵人拿在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原來藏羚羊的肚子裏靜靜地臥著一隻已經能看出形狀的小藏羚羊。老獵人頓時明白了藏羚羊‘下跪’的舉動,它是為了腹中的小生命而屈服。另外,我還看過一個類似的故事,報紙上登載的一個故事,說的是有一條黃鱔被送進熱的油鍋中後,始終躬著身子,廚師見後頗感不解,拿起鱔魚用刀剖之,才知道其肚中懷著一條小黃鱔,原來它是為了保護腹中的小生命,才努力弓起腹部的。就連藏羚羊和黃鱔這些低級動物都知道保護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難道我們這些被稱為有感情有血性的高級動物都不知道保護珍惜嗎?華中崇你說,難道我們連這些低級動物都不如嗎?”


    或許是華中崇真的被故事打動,或許是他也不希望和白靈撕破臉皮就此分道揚鑣成為兩路人,為了籠絡白靈,讓白靈順從自己的意願主動去醫院把孩子打掉,他走上前,再次把白靈攬在懷中,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做著某種表白,輕聲道:“靈靈,孩子是我的,我也不忍心把孩子打掉,但是,不打掉還不行,不打掉我們將會授人以柄,就等於給那些心存不軌想攻擊我們的人創造了條件,那些人就會借題發揮,抓住這件事不放,甚至把我們的事情給捅到上邊去,那樣的話,我們就會很被動,我想和周成林來個破釜沉舟做最後的決絕的希望就會化為泡影,所以,你必須支持我,打掉孩子,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說實話,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我現在不是縣委副書記,或者說不是在這種非常時期,我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然後和家裏那個黃臉婆離婚,帶著你和孩子遠走高飛,到另外一個城市去過另一種生活,但現在不能,現在我就像一根已經上弦的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我和周成林就像兩個對手在比拚內功,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誰先束手誰就會敗的一塌糊塗,甚至是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靈靈,你要理解我的難處。再說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考慮,你想想,隻要兩會後我順利當選縣委書記,在河陽,我就是主宰,河陽就成了我們的天下了,到時候,誰他媽的都別想幹涉我們,那時候,你想生孩子就生,想生幾個生幾個,誰他媽的也管不著。”


    說到動情處,華中崇竟然也滴下了幾滴渾濁的淚珠。


    白靈當然不會相信華中崇,抬起頭,滿眼哀怨滿臉怒氣地鄙視著華中崇,歇斯底裏地吼道:“理由,純粹是理由,為了推卸責任,你們男人都他媽的能夠找出一大筐子的理由,沒有一個人會顧及我們女人的感受,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在床上的時候,都他媽的會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哄我們女人開心,說什麽為了我們會犧牲一切,但實際上都他媽是的隻管脫褲子播種不管收獲的畜生,沒有一個好東西,沒有一個說話算話的。”


    見軟的不行,華中崇再次把臉一沉,恐嚇白靈道:“白靈,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乖乖地去醫院把孩子打掉了好,否則……”


    “否則你會怎樣?難道你還要親手殺了你自己的孩子……華中崇,我告訴你,這可是你們文家的種,是你華中崇的親骨肉……你要是豺狼不如,就來吧……”


    華中崇的話讓白靈整個心都冷了,整個人也好像一下子跌進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冰窖,那個冰窖裏盛滿了屈辱、盛滿了痛苦、盛滿了悔恨對華中崇的失望,淚水像決堤的洪水,再次奪眶而出,猶如洶湧奔流的黃河水一樣,衝出決口,一瀉千裏。


    華中崇已經是鐵定了心要把孩子打掉,他也根本不會顧及白靈的感受,繼續威脅白靈道:“我不會親手殺了他,不過,有人會幫我把你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因此,你還是識相的好……”


    話從華中崇的嘴中吐出,就像一道閃著寒光的利刃,帶著濃重的血腥氣息,狠狠紮在白靈的心口。


    白靈忽然感到胸口一陣鑽心的痛疼,搖搖晃晃地跌倒在沙發上。這下,她終於看清了華中崇的醜惡嘴臉和豺狼之心,而且是徹底的看清。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與華中崇討價還價的本錢,現在,她說什麽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從華中崇的意願,乖乖地與華中崇去醫院,把孩子做掉,徹底消除華中崇的心頭的隱患。


    而且她也知道,把華中崇逼急了,到頭來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華中崇心狠手辣,什麽事能幹得出來,甚至說是壞事做絕,這些她不是不知道。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自己隻是個小女子,並且隻是一個弱不禁風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充其量是華中崇的玩物。


    再說了,她以後還要依賴華中崇,她和華中崇現在就像是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或者說他們就是同一戰壕裏的戰友,一個犧牲了,另外一個同樣會存在生命危險。


    但就這樣去醫院把孩子打掉,放棄要挾華中崇的籌碼,她又實在不甘。


    那一刻,白靈就像被摁在案板上的魚,而且是一條活蹦亂跳有著強烈生存願望的活魚,被人家活生生地一片一片剝去身上的魚鱗,最後,剩下的隻是羞辱、痛苦、不甘和苦苦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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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時,白靈才真正認識到,現在這個社會根本沒有什麽可以相信的,不光沒有什麽可以相信的,而且太現實太虛偽了,虛偽到除了金錢、權勢和地位都不能談的地步,虛偽到人和人之間根本沒有愛情可言的地步,所謂的人窮的時候連吃窩窩頭都是幸福的所謂愛情都是男人騙女人的鬼把戲,什麽我把我的心交給你,你就是我的永遠,都是小說家杜撰出來騙女孩子眼淚的鬼把戲,尤其是對男人來說,更是如此。男人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縱使他和你曾經在同一張床上海誓山盟恩愛的死去活來也沒有一個值得信賴,男人愛女人隻是為了上床,隻是為了滿足體內荷爾蒙增多時候所產生的那股原始欲望和占有欲,說的再直白些就是為了性,為了占有,沒占有的時候,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討好你,諂媚你,恭維你,巴結你,曲意奉承,直到占有為止。一旦占有了,得到了,他們就會翻臉,就會膩煩你,就會離你而去,就會徹底露出本來麵目和隱藏了好久的豺狼本性和險惡用心。正應了那句話,男人的話要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就拿華中崇來說吧,華中崇也曾經不止一次對她海誓山盟,說會和自己的老婆離婚,和她生活在一起,給她家庭,給她幸福,愛她一輩子,讓她做他溫室裏的金絲雀,但如今為了權勢為了金錢為了地位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縣委書記的位置早已經把當初的誓言拋之腦後,忘卻在十萬八千裏之外,徹底暴露了豺狼本性,不惜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手。


    當然,她白靈也不是什麽好人,她白靈要是什麽好人也不會和華中崇這樣的豺狼攪和在一起,當初,正是因為一時的貪念,利欲熏心,才會投懷送抱主動傍上華中崇。現在看來,是自己把自己送進了魔窟中,跟了一個魔鬼,一個不折不扣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想到這,白靈壓抑不住憤怒的情感,捂住雙眼痛哭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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