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做過什麽!


    那匠人問得很有些理直氣壯,盡管細究起來的話,內中未必沒有農式的狡猾心思,許是料定修士不是情非得己,多半不屑於和自己為難;然而,拋卻此節,終是含了真情實意。


    那楊戩較諸哪吒年長,幼時又多與人間百姓交往,倒算知道百姓心意,乍聞此言,暗道:“此等法未免太過武斷,想那大商立國之時,本教中一眾修士何嚐不曾為天下人謀福出過大力?至於應祈降福等諸般恩惠,亦不曾落後於人!隻是仙凡殊途,看事待物的出不同,吾等不願刻意宣之於口、傳之於世罷了。”尚待要辯駁,然轉念又想:“既然不曾傳之於世,此時述來,又如何取信於人?”楊戩苦笑之餘,一時頗覺無語,心中自嘲道:“為善助人,隻求功德;大肆宣揚,必沾因果;未料今日卻因此作繭自縛,有口難辯。”他卻是心思靈巧之人,忙和聲道:“這位大哥,我等確實是得道真修的嫡係門人,那邊的數位道長更是俗世金仙一流的大神通者,我等來此正是為了剿滅一夥為禍人間的邪魔外道,若你能勸那逃散的大哥回來,工錢加倍於你,決不吝惜!”


    哪吒畢竟年少,前世種種又曾複蘇,哪裏管這許多?聽楊戩和聲溫言,隻覺胸中氣悶,大呼道:“爾一凡夫,不知大事,不識天理,目短性愚而不自知,一味人雲亦雲,怎知吾教未曾恩澤天下?我等此次是剿滅邪魔,亦是為爾等謀福址,怎地如此不知好歹!”匠人麵露不屑,嗤笑道:“三公子生來富貴,如何是我輩能比得的,再過幾年,未必不能成為李總兵那般英雄人物。如今嘛。終是年幼了些,須知空無憑證,事須眼見方為實,莫要迷了心竅,一時意氣衝動,到頭來反叫李總兵麵上不好看。陳塘關有李總兵執掌。又得東海龍君庇護,曆年來五穀豐登,家家有餘資,如何就有邪魔作祟?!”


    舉凡少年者,最恨別人他年幼,何況看那匠人神情,聽那匠人語氣,分明還在暗裏為“年幼”打上了“無知”的標簽?哪吒心中惱恨,便要作。卻聽楊戩忽道:“罷了,吾等雖是後進之人,終是已經入門修行。怎能與一介凡人仔細計較?”哪吒雖覺心氣難平,但有楊戩從旁阻攔勸,卻也不好太過較真,隻得任那匠人離去,與楊戩偕行來見教中諸位長輩。


    且闡教諸修,皆是神通廣大之輩,楊戩、哪吒二人又與那匠人爭執良久,諸修豈能絲毫不知出了變故?待聽罷楊戩、哪吒二人敘了原由,闡教諸修的心中登時燃起一股無名業火。試想在座眾修,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哪個不以拜在聖人門下為榮?自商代夏以來,眾修哪個不是自覺為人世出過大力,自認是名副其實的道德之士?誰料今日竟栽在一件事上,還未幾個凡人如此輕視,委實是大失顏麵!偏偏在丟了麵皮之後,還無法找回場子。如若不然,真要與那幾個凡夫俗子細作計較,萬一傳揚出去。可就不是被幾個凡人輕看了,而是被天下人所詬病,被天上修士所恥笑,當真是貽笑天地了。因此闡教眾修在氣得五髒生煙,麵皮青紫之餘,隻得生生忍受。


    別個修士或可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作壁上觀,狀為入定,假作不聞不問。唯有太乙真人不可。畢竟此事乃是因哪吒而起。眾修才應邀而來,受了那池魚之災。太乙真人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聞不問,同時也是對其中尷尬體會最深的一個。至於另一個起人燃燈道人,一則是臉皮夠厚,二則楊戩、哪吒二人又非出自他的門下,親疏關係上到底差了一層。反倒是玉鼎真人自覺過意不去,有些暗怪楊戩交友不慎,以致憑白惹出這等禍端,隻是鑒於此時氣氛太過詭異,又有太乙真人在前麵,自覺得沒必要強出頭,才隨了眾人一起裝深沉。


    太乙真人環顧左右,將眾位“親愛的”師兄弟們的表情看在眼內,最終也沒能現那一個願意站出來替自己解圍的“好哥們”,無奈之餘,隻得幹咳一聲,硬著頭皮上,指著哪吒叱道:“你這孽徒,何時才能叫人省心些?修建蘆篷便修建蘆篷,何必與那些凡人多言?沒由來惹出此等禍祟,一定叫眾位師叔師伯難看,你才高興不成?”


    哪吒原就是個叛逆地頑劣之輩,加之年幼即被太乙驕縱、隻知有己,不知有人,又素來不識輕重,否則也不會惹出這許多事來,此時憑白受了叱責,也不管場合氣氛是否合適,拿出童言無忌的本色,梗著脖子辯道:“大丈夫坐得正、行得端,無有不可為他人所知之處,他等即問,弟子便據實作答,委實不知錯在何處,尚請老師明示,以解弟子困惑。”


    太乙真人原是打算借機轉移話題,也好暫時去了尷尬,再作他想,哪料哪吒竟不識眼色,出這等話來,差沒被氣出內傷來。如哪吒所言,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端,無有不可為他人所知之處,太乙真人叫哪吒不要多嘴,豈不成了陰險人?倘若換個場合,太乙真人還能擺出老師的威嚴,強壓下去;奈何在座的同門師兄弟實在太多,太乙真人又被氣急了眼,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能做的僅僅是指著哪吒怒叱幾句“你——你這個孽徒,為師地顏麵全叫你今日丟掉了”之類,然後再賞哪吒一巴掌了事。


    幸好在座的皆是同門,不可能一直看熱鬧,眼見哪吒口無遮攔,叫太乙真人大失顏麵,紛紛出言相勸、出手相阻。其中有一同門,名字喚作申公豹,入門年頭雖短,隻得百多年,卻亦是元始天尊親傳弟子之一,在教內本不被看重,近年來卻是異軍突起,地位激增。教內眾修雖不明究理,卻也無法輕視之。申公貌此人不論在教內還是教外。都交遊極廣,頗通人情事故,溫言道:“哪吒言語上雖有不當之處,但卻不乏正義慨然之氣,他日稍加琢磨,必成氣候。有徒如此。太乙師兄應該高興才對,何必因為幾個凡人而壞了師徒情份?凡人嘛,多是愚昧之輩,貧道不才,多在凡間行走,對此了解頗深,知其秉性好利忘義,之所以罷工在先、悖言在後,無非是嫌工錢低了。隻須許以重金,還怕沒有應者?”


    經此一鬧。太乙真人倒也達到地自己地初衷。緩和眾位修士地尷尬。盡管其代價是自己再失顏麵。更見尷尬。不過有眾位同門勸。太乙真人借機有了台階。又聞申公豹之言。頗覺有理。便道:“師弟所言極善。卻是貧道一時失了分寸。”哪吒亦因此逃過一劫。沒被太乙真人氣憤之餘打成豬頭;隨後與楊戩二人領命。如何招集人手。如何修建蘆篷。暫且不提。


    單表燃燈道人。把一切看在眼中。感歎胡盧一門勢大之餘。忽然心中一動。生出一計。暗道:“何不借此……”當下咳嗽一聲。正色道:“諸位同門。今日蘆蓬之事。雖叫吾等分外難堪。可謂出師不利。但是以貧道之見。今日地難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那胡盧道人一門素有善名。眾位因同門之誼應邀而來。內心深處隻怕多半不願與胡盧一門為難。更談不到與其為敵了。便是貧道亦不例外。即使將來因情勢所迫。胡盧門下欺人太甚。全不將本教弟子看在眼內。吾等不得不對其門下出手。彼時難免會因此而束手束腳。做出手下留情之舉。然則事實表明。吾等這番善意完全沒有必要!一則是胡盧一門地修為高深。單憑吾等並無十足地勝算。何來手下留情地資本?再則。何以如今地凡人會不知吾教之名。對胡盧一門以及龍族卻尊敬有加?難道是千萬年以來。吾等不曾做下善行。不曾關心民生疾苦?還是當年以商代夏之時。吾等不曾出過大力?不錯。吾等皆是清修之士。不可能因為自己地滴善行而自得。更不會為自己大肆宣揚(一方麵是沒必要。一方麵是不願過多地沾染因果)。但是。怎會沒有滴傳留芳於世?這一切。難道不值得眾位深思麽?其中未嚐沒有特殊因由!”


    有道是石墜湖內。必起波瀾;這一番暗含挑拔之意地言論。闡教諸修之中。原就有很大一部分修士。對胡盧一門很有些看法。聞言之後。自然順勢尋思。也有和胡盧一門有舊地。例如文殊廣法天尊。當年還是廣殊子地他。曾欠了胡盧極大地人情。對胡盧一門素有好感;又曾與截教羅宣救地千裏。數百年來受世人供奉敬仰。頗知其中緣由。自然不以為然。稍作猶豫之後。終是接道:“燃燈老師所言略顯武斷。據貧道所知。世人並非完全不知我教威名。至少廣成道友地帝師之名至今仍有傳頌。隻是我教道友不曾刻意明本教。再加上近年來朝中多是截教門下。卻幾乎沒有我教門下。這才……”


    燃燈道人麵上含笑。忽然插言道:“道友尚請慎言!之前確是貧道考慮不周。以至讓道友誤會貧道隱含挑拔之意。然則道友所似乎和貧道並不區別。隻是將胡盧一門換作截教卻是大為不妥。畢意三教原是一家。不可不慎。”


    盡管截教明理暗理打壓闡教之事。眾人早已心知肚明。然則兩教掌舵之人畢竟未曾明示。身為兩教弟子自然不可隨意宣之於口。文殊廣法天尊如何不曉得其中厲害。聞聽燃燈之言。苦笑道:“貧道一時口誤。燃燈老師教訓地甚是。”


    燃燈道人微一頷。然後似自言自語一般地道:“若非文殊道友提醒。貧道還不曾在意。既然那些匠人知我闡教之名。至少應該知道廣成子道友之名。緣何還會生今日之事?難道是那陳塘關總兵關李靖地授意麽。貧道認為僅僅是他地話。應該還沒有這個膽子。哪又會是誰呢?想來無非是龍族或者胡盧門下。不過吾等修道之人。倒也未必會屑於玩這等詭計才是。畢竟我等修道之人能立足於世。憑得是順應天理和自身修為。不似兩國交戰那般無所用不及。尤其還是利用眾多無辜地凡人。除非原是通曉兵事之人。習慣成自然……”


    文殊廣法天尊終是身在闡教。眼見燃燈道人吃了稱砣——鐵了心,執意用最壞地惡意來度測胡盧一門,一時倒也不好再言其它,免得非但未還他人清白,反將自己搭了進去。


    且楊戩、哪吒二人領命,從申公豹之計。許以重金、招集人手,果然多有應者。隻修築一間蘆蓬,竟花了三數日的光景,


    蘆篷總算建成,闡教諸修隨即依次列座,一時間祥雲朵朵、瑞藹紛紛,真個是神仙中人,各有氣派。豈料因此竟引出別一樁事非來。


    本來搭建一間蘆蓬,怎會耗時三數日。概因參與修建蘆篷的多是貪利之人,身份亦是複雜,性子油滑者甚多。工程進度有怎麽快得了。此等人往往不務正業,整日裏遊出逛進,喜熱鬧,好獵奇,消息靈通。這時見了天降異像,神仙下凡,怎肯輕易離去?再之前哪吒、楊戩曾許下重酬還不曾給,於是逗留圍觀,一邊一睹神仙風采。一邊等候重酬。


    闡教諸修中有一道德真修雲中子,雖然未列闡教十二金仙之內,身份卻幾乎還在十二金仙之上。很不巧的是雲中子閣下前次進劍除妖不成,反遭他人所算,眼下正被大商懸賞通揖,是名副其實的欽犯。偏生雲中子自肘行得正、坐得端,當日進劍並不曾變幻本來樣貌。料想在紂王地嚴令之下,官員豈敢待慢?早已畫影圖形,分州府關卡。雲中子本人卻不曾在意。依舊我行我素,大抵是仙凡兩途,並無大礙。如今應邀助拳,現身人間,初時還好,待到群仙等上蘆蓬,隻片刻即被人認出,一時間竊竊私語:


    “嗨!哥哥兄弟,那道人好生眼熟。怎地和朝庭要犯如此相像?”


    “傻了吧。什麽叫如此相像,分明就是!”


    “可是瞧這景象。盡是仙家人物,怎會藏汙納垢、包庇不報?”


    “錯不了,你還不信哥哥這眼神兒?何況你沒聽麽,這夥兒仙人都是一起地,叫什麽闡教,自然是蛇鼠一窩。據前不久有人罷工來著,要不然修個篷子哪用出如此高價,到頭來便宜了咱們兄弟?半天的活給他幹三數日,可是大了!現在又有大財地機會了!”


    “言之有理……那我等豈不是又要財啦?”


    “豈止!應該大財了!一輩子不用愁地大財啊!”


    “聲兒,莫被他人知曉,分薄了賞金……”


    “此言極是!”


    卻不知修道之人,奪天地之造化,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不必刻意,早已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偏偏對方還不自知,一副心謹慎、煞有介事的模樣,在那裏密謀告官領賞。雲中子乃是神通廣大之輩,自是不懼凡間刀兵,奈何這等事兒好不好聽,而且還是當著這麽多同門的麵兒,不但自己地大失顏麵,還要連累師門同道受過。


    因此,非止雲中子本人心中自責、暗恨,其它闡教修士也沒一個好受的,隻是大家礙於身份,誰也不好出頭作,隻得打落牙齒強吞,生生忍受。最後還得申公貌他老人家出麵,對太乙真人言道:“吾等齊集於此,乃是與人鬥法,委實不便圍觀,還請令徒出麵,驅散閑雜人等,免得到時礙手礙腳,萬一造成誤傷,大家憑白染了不必要的因果。”


    太乙真人登時省悟過來,忙把哪吒喚來,言道:“在座的皆是你師門長輩、道德之士,豈容他人隨意圍觀議論,還不去,將彼等驅散?”


    哪吒、楊戩自然曉得其中緣故,心中雖有疑慮,但更多的卻是同仇敵愾、憤恨之意,當即領命,偕楊戩一並清場,索性連工錢也不願給了!


    試想以圍觀地眾人,本就多半非是淳厚之輩,平日裏隻想占便宜,不肯吃虧,此時怎肯甘心?何況其中還有數人是因為貪圖工錢豐厚,當真出力工作地;蘆蓬三數日可成,還大抵是這幾人地功勞,這幾人自覺出力良多,怎肯離去?於是鼓噪起來,大聲爭執。


    哪吒剛被師傅斥責。本就心情不佳,鬱悶非常,眼見這些匠人不肯出力在先,口出狂言在後,此時自己已經把話明,彼待兀自不肯退去。聚眾鼓噪鬧事,意圖向自己索要工錢,自是心頭火起,怒道:“兀那匠人,你等做事油滑之極,半日可成的蘆蓬竟搭建了三數日,耽誤了爺多少大事,竟還有臉來討要工錢?!


    真正出力地匠人們不幹了,各個委屈萬分。自覺有理,又欺哪吒年幼,並不覺得害怕。紛紛言道:“哥誤會了,我等卻不曾怠慢工程,若無我等幾人出了大力,便再有三數日也成不了這蘆蓬!”又有那奸猾之輩順勢幫腔,皆“此言極是。”


    哪吒那裏肯信,竟是認定了那幾位匠人就是奸猾之人,他卻不願再廢話,大聲斥責道:“我等來此乃是為了剿滅東海的一眾妖龍,便是為爾等安危著想。還不退去!”


    眾匠人齊齊臉色大變:“哥,眼下之意竟是要對付東海龍神陛下!”


    哪吒到底是孩心性,還未曉事,隨口應道:“便是要對付那夥妖龍,此番定要將那一夥老泥鰍抽筋拔皮,錯骨揚灰,方笑消我心頭之恨!那勞甚子巡海夜叉便是被爺打死的,玄元哥哥還射殺了那什麽龍三太子,待捉到那老泥鰍也一般辦理!”


    眾匠人一聽此言。目光呆滯;其中有一匠人忽然出言問道:“你你曾打殺甚人,那巡海夜叉可是叫李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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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得意道:“似是叫那名,那醜鬼擾我洗澡玩性,被我一圈打死,值得什麽!”


    那匠人目光一寒,複又確認似的問道:“那李艮當真是你打死地……”


    哪吒兀自道:“不錯,正是爺打死那妖怪,如今知了爺功績,可願意搭建廬棚了!”


    那匠人喃喃道:“是你殺了那李艮。當真是你殺了李艮……不是別人?!”


    楊戩機智過人。見那匠人模樣似乎有異,連忙道:“那大哥。你沒事吧!”


    哪吒隨意道:“料來是詫異於我之手段,那匠人,還不退去”


    那匠人低下頭,澀聲道:“人這就退去……”話間,拾起地下的鐵鍁。


    哪吒滿麵得色,向楊戩道:“楊戩大哥,怎樣……”


    突見楊戩麵色一變,“兄弟,心……”一把將哪吒推開,竟是那匠人掄動鐵鍁欲打殺哪吒,萬幸楊戩適時推了哪吒一把,否則以哪吒隻七歲年紀,尚是**凡胎,若當真打個正著,便是不死,也須重傷,隻是不知,那匠人與哪吒有甚冤仇,竟能對一頑童下此毒手。


    那匠人兀自不肯罷休,複一鐵鍁打向哪吒,口中大叫:“今日為恩公報仇!”


    哪吒始知剛才危險,驚魂稍定,又聽匠人話,不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原來,你與那孽障竟是一夥的!”擎過乾坤圈,隻一圈竟已將那匠人打死。


    正是:自古屠狗多仗義,便有瑕庇不掩玉,今日感恩身赴死,他日有緣入神道。


    楊戩見狀大吃一驚,要知那匠人終是尋常百姓,哪吒雖然修道少少,卻也算是得道真修,竟將尋常凡人打死,卻是犯了真修大忌,急忙警告哪吒。


    哪吒卻並不當一回事:“那匠人乃東海孽障的同夥,便打死他又值怎的,老師曾言我有一千七百殺孽,今日隻殺一人,值當什麽!?”話間,揮舞乾坤圈驅散欲討要工錢的匠人,那些匠人見哪吒如此凶狠,一幹人等早怕了這視人命如草芥地魔星,隻想早早離開,其中有與被打死地匠人相熟之人,卻往其家中送信去了,早前欲前往出的油滑之人更是一溜煙地往陳塘關報信去了。


    太乙真人眼瞅著哪吒竟又打殺了一個凡人,一時心緒不平,暗歎不已,尋思:“自打攤上這麽個徒弟,便沒個安生日子,當真諸事不順、寸步難行。如今還未正式與龍族及胡盧一門鬥法,便顏麵盡失,委實愧對師門,倘若鬥法失利……”太乙真人念及此處,不敢再想,忙把注意力轉移,反身招呼同門,商議鬥法事儀。


    正是:修了千年道行,未悟人情真理;原是神機妙算,豈料變數橫生。心中本已有感,奈何不敢正視;他日命殞身喪,榜上有名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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