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神農炎帝成就人皇正果,總是憶起自己那苦命的女兒女娃,口中“命中該有此劫”,心中卻委實放心不下,正好與伏羲比鄰而居,於是請伏羲幫忙。同為三皇,伏羲自然不好拒絕,便用先天八卦幫著推演了一番。這種手段,神農雖也會,終是不如伏羲這鼻祖的道行精深;伏羲推算之後,道:“道友之女已然身死,但真靈未滅,亦未入六道輪回,以天數而論,料想是因為意外身死,心中生了執念,現在仍然流落於洪荒某處。具體地卻推算不出,其作為應該會關係到整個洪荒的走勢,是以天機不顯,便是聖人恐怕也難以算個明確。”


    神農略微放心,卻又擔心現在無事,將來未必不會有事,畢竟若與整個洪荒世界的走勢有了關係,誰也不準。他心中忽又想起胡盧來,心道:“老師曾過‘人定勝天’之語,我何不去尋軒轅,借人勢以求‘勝天’,便是最終不能勝得,總好過無所作為。”於是謝過伏羲,便望人族而去。


    恰好聽到胡盧“順便幫神農找找女兒”之語,神農心生感激,現身道:“弟子不肖,過去自己麻煩老師不,如今兒女之事也要老師操心。”虛禮略過;胡盧笑道:“不過順手之勞。道友如今已經成就人皇正果,有大功德在身,不可再以師禮相待,隻須與我平輩論交便可。”這也就是胡盧,本身也是功德無量之人,換作他人,受了人皇一禮,必受天譴,就是混元聖人也不例外!


    人皇炎帝也明白其中道理,不再推辭,他成就人皇之位後,太上老君也曾這樣過,畢竟被身有大功德之人拜來拜去,是要折大緣法的,人皇炎帝不自然不願害這和自己有半師之誼的胡盧。順勢接道:“就依道兄之言,貧道有一鼎,傳自伏羲,據持鼎之人,可萬法不沾;原先被貧道用來煉藥,如今金丹大道已成,便借與道兄使用,若能尋到女娃,可用此鼎護持,尚請道兄不要推辭。”


    胡盧對煉丹之道亦有涉獵,隻是一直苦於沒有好爐鼎,就沒有深入探索煉丹之密。此時聞聽神農要借鼎給自己,尋思:“不得正好我用來煉丹,裝一回得道高人。”於是將鼎接了,道:“令媛吉人自有天象,道友亦不必過於擔心。”人皇炎帝麵露苦笑,又對軒轅道:“還請師弟令人留意。”軒轅應道:“自該如此。”


    又向應龍再次保證,胡盧辭別眾人,徑直雲遊去了。他乘雲而行、隨風而走,逢人便問女娃之事,遇村就要逗留一番;一路之上混沌紫氣、煉日月精華,看到稀罕之物定收,碰到新奇之事要管。所以他的行走度並不快,過了十餘年,才堪堪遠離了人族聚集之地。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最終並沒有打探到女娃的確切消息,除了做下許多善事,采了不少靈果,隻是印證了女娃喜歡到海邊玩水。


    這日,胡盧來到一處山巒所在,名字喚作五夷山;隻見:千峰排戟,萬仞開屏;日映嵐光明返照,雨收黛色冷含煙。纏老樹,雀聒危;奇花瑤草,修竹喬鬆。胡盧不由得讚一聲:“好山水!”尋思:“此處雖算不上福天洞地,但靈氣充沛,卻也難得;想來有高人在此隱修。”


    正思想間,斜次裏竄出兩隻猿猴,大呼叫;身後麵追了兩個道人,怒斥連連。胡盧對這等事見得多了,不願沾惹麻煩,正待側身退開,不料打頭那一隻猿猴忽然大叫:“救星來了!”然後不待胡盧反應,便已在胡盧身前跪倒,口呼:“老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見過禍水東引的,但沒見過這般引法的;胡盧當時便是一怔。打頭那隻猿猴卻不管這些,隻道胡盧已經同意,至少沒有異議,也不起身,仍舊跪著,隻是回頭招呼同伴:“還不過來拜見老師?”後麵那一隻猿猴似有不同意見,道:“想要我拜師,須有勝得過我的本事,我不識得這道人,如何能拜?”


    這時,兩個道人也追到近前,胡盧深怕被對方誤會,出言澄清道:“貧道胡盧,偶然經過此地,與這兩隻妖猴並不相識,兩位道友切莫被它們誤導。”那兩個道人各穿青紅二色衣袍,穿青的一個:“貧道蕭升!”穿紅的一個道:“貧道曹寶!”複又笑道:“竟是人皇之師當麵,貧道等二人何其幸運!這兩個妖猴不悟真修,整日在五夷山驅趕飛禽走獸,禍害靈草異果,吾二人深知它們根腳,豈會不知它們想用此訛言將禍事轉嫁在道友身上,好尋隙逃脫?”


    後麵那一隻妖猴麵露懊悔之色,對打頭那一隻妖猴歉意地道:“還來兄弟是這個打算,都怪我一時沒能省悟。”打頭那一隻妖猴非常鄙視地看了後麵那一隻妖猴一眼,然後又給胡盧磕頭,道:“弟子並無此意,乃是誠心想拜在老師門下。”胡盧奇道:“你為何要拜我為師?”打頭那一隻妖猴接道:“老師身有無量功德,隻要能拜在門下,便可延福壽、去業力,一生平安!且長生可器,正果有望!”


    胡盧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法兒,不由得麵露不解之色;蕭升卻道他不明白妖猴如何會知道的這麽清楚,接道:“此猴份屬混世四猴中的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此猴心性素來樸實,想來應是真心之言。”曹寶則指著後麵那一隻妖猴,道:“此亦份屬混世四猴中的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可惜愛自作聰明,實為惹禍的祖宗!”


    赤尻馬猴顯然默認了蕭升、曹寶之言,道:“還望老師念在弟子誠心,收弟子入門。”六耳獼猴卻有不同意見,叫道:“自己太笨,反我自作聰明;葫蘆道人,你若有真本事,露幾手讓我瞧瞧,心服了便拜你為師,否則就不要多事,拐走我兄弟。”


    蕭升素知胡盧為人皇之師,實有**力,心生一計,又怕對方顧忌自己和曹寶的感受,出言勸道:“雖然這兩隻妖猴一個心有所圖,一個野性難訓,但是若能將其折服,收在門下,好處極多。不但天下事沒有能瞞過道友的,而且能預知禍福,提前準備,避凶趨吉。”


    曹寶性子直了些,不知是計,隻覺這樣一來於己有利,亦出言勸道:“正是如此,這兩隻妖猴混在一起,可以互補,我們兄弟幾番謀劃想將其逐出五夷靈山,總是被提前知道計劃,以至於多次功敗垂成。道友若能收在門下,嚴加管教,讓他們不要在五夷山生事,還五夷山一個清靜,貧道兄弟二人感激不盡,可許道友一件靈寶,欠下道友一個人情。”


    胡盧並未在意蕭升的尷尬之色,心下尋思:“若使二猴幫忙,對尋找女娃之事,當有大助力。隻是六耳獼猴太過毛燥,若不能叫其心服,收到門下後恐怕會沾惹事非。”於是有意試試六耳獼猴本事,如果對方一般,便不收它,對赤尻馬猴傳音道:“念你心誠,便收你入門;可惜法不傳六耳,你那兄弟卻是無緣。”


    此語果然被六耳獼猴聽了個清楚明白,六耳獼猴見胡盧並不理會於它,怒道:“你這道人你端是可惡,自己沒本事,卻什麽法不傳六耳,糊弄我兄弟,可敢與我賭鬥?”那赤尻馬猴會人事,善出入,須臾便猜出胡盧心事,於是並不理會六耳獼猴之言,恭恭敬敬行了拜師之禮,口稱“老師”。


    胡盧先叫赤尻馬猴起身,然後才對六耳獼猴道:“如何賭鬥?最好用得上你最得意的本事,免得事後狡辯反悔。”六耳獼猴尋思片刻,接道:“與我半天時間躲藏,你若能在三天內抓到我,便算你的本事;莫要想借助我兄弟之能,要知你的一言一行均瞞不過我的耳朵。”胡盧笑道:“此術耳,我隻須放出神識,方圓萬裏之物便無半遺露,以你目前修為法力,料想在半日之內既脫不出萬裏之內,亦無法避開我神識掃描。”


    六耳獼猴心中驚疑,不知真假,強撐道:“不曾試過,如何知你不是出言訛我?”胡盧之言雖然有所誇大,但也相去不遠,隻是他怕用神識到處察看,被隱修的高人誤會,憑白惹來禍事。於是笑道:“我不用**力欺你,亦不用神識察你,隻是為了省時省事,便將半縮短為一個時辰,三天換成半天,將範圍縮至五夷山地界,可好?”


    六耳獼猴原就沒打算離開五夷山,所謂的半天也不過是煙霧,三天才是真正規定的時間,此時聽到胡盧主動縮減時間,那有不應之理?到:“這樣我太過吃虧,須將我躲藏的一個時辰算到你尋找的半天之內才行。”胡盧接道:“都依你,隻是怕一直移動,我才了個半天。”六耳獼猴嗤笑道:“想訛我現身,我卻不會上當。”


    待六耳獼猴走遠,曹寶擔心道:“我觀那妖猴原就沒想離開五夷山,道友這樣做可謂自陷絕地。”蕭升亦道:“正是,那混世四猴不入天地人神鬼怪妖魔範疇之中,若不能用神識察看,單靠推算之法,斷斷無法確定妖猴的位置。”胡盧成竹在胸,笑道:“兩位道友稍安勿燥,山人自有妙法。”


    蕭升、曹寶二人心中好奇,便留下來看胡盧如何應對;約摸時間已到,胡盧便問赤尻馬猴,道:“你與六耳獼猴有舊,想來不會虧待於他,如今時間可到?”赤尻馬猴才入門牆,盡管極擅揣摩人心,一時也不知胡盧為人心性,恭恭敬敬答道:“回老師,一個時辰早過,尚且多了半刻。”胡盧了頭,道:“且看吾施法!”


    隻見胡盧雙眼射神光,兩耳略一抖,方圓千裏盡入眼中,盡在耳內。蕭升、曹寶麵露驚色,奇道:“這是何種神通?”胡盧收了法術,笑道:“此為千裏眼、順風耳,聆聽之能雖遜於六耳獼猴的萬物皆明,但貧道這妙法勝在能看。吾已得知六耳獼猴所在,兩位道友可願與我一起前往?”蕭升曹寶接道:“正要求證道友異術是否靈驗。”


    連同赤尻馬猴在內,一行人徑直往那六耳獼猴的藏身之處而去;六耳獼猴早聽得胡盧之言,心中驚疑,仔細聆聽,果然現對方所言不虛。正心存僥幸間,胡盧等人已經到了左近,胡盧對著六耳獼猴的藏身之處,高聲喝道:“六耳獼猴還不主動現身認輸,難道非要貧道將你揪出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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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耳獼猴心知不能幸免,跳將出來,叫道:“葫蘆道人你莫要得意,現在你隻是找到了我,卻還未抓住我,勝負尚未分曉,還須戰過再。”胡盧聞言,氣急而笑,尋思:“此妖果然桀驁不遜。”笑道:“這可是你自討苦吃,莫怪我出手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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