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渺從未想過,還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到玉清真人一麵,就如當初她沒有想過,玉清真人終有一天會離開她一般。


    當年發生了青城山的那件事後,他幾乎日日夜夜都伴在她的身邊,不停的告訴她,師父在。那個時候啊,他便是她的正片天空,她全部的依賴,這是後來,他卻還是離開了她。


    如今看著鳳飲歌,他依舊如十數年前離開時的模樣,瑤華標誌性的白色衣袍,白冠墨發,覆著淡淡寒霜的臉,深如古潭的雙眸,不論從哪裏看,都讓苗渺感覺到無比熟悉,卻又有一點點陌生。


    不可否認,當年苗渺確實喜歡過這樣的一個男子,然而現在,再麵對他時,苗渺卻已經說不清此時到底是什麽心境了。


    有些事情,甚至是感情,都是會因時光的流逝而減淡的。


    那團囂張的黑霧似乎因為鳳飲歌的到來而消失得無影無蹤,鳳飲歌將苗渺帶回地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梢,“咋咋呼呼的做什麽,連師父都不認識了?”


    “師父?”苗渺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的人還在,頓了一頓,伸出手掐了鳳飲歌的手臂一下,問:“師父,疼嗎?”


    鳳飲歌哭笑不得,正欲說什麽,視線卻越過苗渺直直的看向某處,眼底的笑容緩緩斂起,取而代之的是任苗渺無論如何也看不明白的神色。


    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僵硬,正沉浸在見到師父喜悅中的苗渺終於稍稍回過神,側過身順著鳳飲歌的視線望去,怔了怔,隨後笑道:“大師侄小師侄,好巧啊。”


    道路旁,鳳灼華徑直的望著鳳飲歌,半張臉隱在陰影之下看不清表情,那眼底的情緒,甚至連離他最近的雲楚都看不真切。


    氣氛瞬間又凝滯了下來,忽然,一聲低低的笑聲傳來,一抹身影從路旁的樹後走出,一襲白衣翩躚,麵上掛著儒雅的笑,“苗師妹,許久不見,可還好?”


    苗渺微驚,“伏越師兄?”


    這時,伏越身後又走出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由分說的就撲向了雲楚。


    “師父!”


    雲楚接住撲過來的小人兒,看清是雲袖,有些驚訝,“小袖子,你怎麽來了?”


    雲袖揚起小腦袋,吸了吸鼻子,可憐巴巴的看著雲楚,“師父,我想你了。”


    “你這丫頭。”雲楚很是無奈,揉了揉雲袖的小腦袋。


    說起來,雲袖和容羽還是當年苗渺和雲楚一起收的,那時苗渺和雲楚下山執行完任務,回瑤華途中陸續遇到了還是孤兒的容羽和雲袖,同為孤兒的苗渺不忍兩人流落街頭當乞丐,便將他們二人帶了回去,隻是要想在瑤華長期呆下去,就必須要入檔,苗渺不放心將他們交給別人,但是養兩個又太費心思,本著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原理將雲袖塞給了雲楚。


    見此場景,伏越搖了搖頭,與苗渺笑道:“本想帶容羽一同前來,奈何最近天氣有些反複無常,不少人生了病,他走不開。”


    苗渺沒有說話,手一緊攥緊了鳳飲歌的衣服,生怕一鬆手他就不見了。


    雲楚安撫好雲袖,掃了幾人一眼,“這裏不是說說話的地方,先……”


    “像,實在是太像了!”


    一聲驚呼聲突然傳來,幾人循聲望去,便見南疆王等人站在幾人身後,南疆王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苗渺,長大了嘴巴。


    苗渺打量了南疆王一眼,隨後又將目光投在了鳳飲歌的身上,直接無視南疆王等人,委屈兮兮道:“師父,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裏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


    說著,苗渺雙眼泛紅,忍不住扁了嘴,說不下去了,抽了抽鼻子,撲進了鳳飲歌的懷中,撲入鼻中的,是眼前之人久違的體香。


    有多久多久沒有聞到過師父的味道了,想起在瑤華派的這些年,苗渺鼻子一酸,眼淚流的更凶了。


    鳳飲歌收回目光,輕拍著苗渺的背,月光落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清冷卻柔和,“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是動不動就哭。”


    “忍不住。”苗渺抽抽搭搭道。


    這廂,師徒倆上演分隔多年後相遇的感情戲碼,那邊鳳灼華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


    斜月拉長了鳳灼華的身影,打落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長長的影子,而似乎除了地麵上的影子,伴隨他的便隻剩下孤寂。不知為何,雲楚居然從鳳灼華的背影上看到了決然,一種放手離開的決然。雲楚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視線不經意與伏越對上,後者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雲楚看著苗渺這副模樣,不禁苦笑,這下好了,鳳飲歌回來了,鳳灼華要走了,感情他這些年明裏暗裏的撮合做的都是無用功嗎。


    結局不該是這樣的不是嗎,師兄啊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麽。


    幾人隨著南疆王回到南疆皇宮,首座上的南疆王抿了一口茶後,目光再次落在了站在鳳飲歌身後的苗渺身上,歎道:“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南疆公主忍不住問道:“父王,她到底像誰?”


    南疆王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一抬手,便有人遞來一副畫卷,想來是方才不知道什麽時候吩咐拿來的。


    苗渺疑惑的盯著南疆王手中的畫卷,突然有些期待,這畫卷裏到底畫著什麽東西,是與她生得十分相像的。


    不僅是苗渺,就連伏越和雲楚,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整個大殿中,僅有鳳飲歌一人不為所動,端坐在位置上,神情淡淡的喝著手中的溫茶。


    南疆王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緩緩的將畫卷打開,離得最近也看得最清的南疆公主驚呼出聲,看了看畫卷中的女子,又看看苗渺,問道:“這個人是誰?”


    苗渺整個人愣住,當她得知莫千瑤的姐姐和她有七八分想象的時候已經覺得很了不得了,沒想到竟然有一個人生得和她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分毫不差!


    難道她生了一張大眾臉?


    想著,苗渺黑了臉。


    也不知道後來他們說了什麽,苗渺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跟著他們回到他們的住處了。


    苗渺忍不住拉了拉鳳飲歌的袖子,鳳飲歌回過頭看著她,挑了挑眉梢,尾音微挑:“嗯?”


    苗渺撇了撇嘴,問:“師父,你這次回來了,還會走嗎?”


    鳳飲歌怔了怔,淺笑道:“不會。”


    苗渺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這是鳳飲歌已經側過臉看向別處,終是什麽都沒有說。其實她很想問問這些年他去了哪裏,可是問了依舊是自己不想聽到的結果,與其讓自己不開心,不問也罷。


    雲楚悄悄拉了苗渺一下,苗渺不解的回過頭,雲楚朝苗渺使了個眼色,苗渺順著雲楚的視線望過去,便見鳳灼華和莫千瑤站在柳樹下,距離稍遠不知道在說什麽,隻是看莫千瑤看起來有些激動,而鳳灼華依舊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樣。


    這時鳳灼華似乎也看到了苗渺等人,隻是怔了怔,目光掃過鳳飲歌,忽然就丟下莫千瑤,轉身離開。


    苗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鳳灼華今夜這是怎麽了。


    莫千瑤沒有追上去,反而回過身,怨懟的目光落在苗渺的身上,那樣子好像苗渺欠了她很多金子一般。


    雲楚冷笑,拉著苗渺走了過去,譏嘲道:“莫師妹你這是怎麽了,眼睛怎麽紅通通的,可是大師兄欺負你了?”


    莫千瑤看了雲楚一眼,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胸腔起伏,似在壓抑著什麽,半響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努力平靜了語氣,“沒什麽。”


    苗渺看著莫千瑤不甘的臉,很是無語。


    待莫千瑤離開之後,苗渺才問雲楚:“小師侄,你知道這姑娘怎麽了嗎?”


    雲楚笑得有些冷,隨意道:“誰知道她呢。”


    夜色正濃,祭月神殿輝煌宏偉的大門前,一名白衣男子緩緩的走下石階,腳將將踏下最後一階,身後白光一盛,一抹清冷的身影乍然出現。


    鳳灼華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徑直往前走,而身後的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並沒有就此離開的打算。


    走出一段路,周圍沒有任何人,一片寂靜的時候,鳳灼華終於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


    跟在鳳灼華身後的,正是鳳飲歌。


    鳳飲歌凝視了鳳灼華的背影半響,忽然歎了一口氣,清冷斂去,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無奈,“華兒,你還恨我?”


    鳳灼華的身子僵了僵,回過身,與鳳飲歌麵對麵,低低道:“玉清真人此話何意?”


    “華兒,”鳳飲歌苦笑,上前一步,目光帶著祈求,“告訴我,她在哪裏?”


    【最近有些忙,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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