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滅前的白色蠟燭,滴下了最後一滴蠟油。


    一縷青煙懸浮在蠟燭的上空,久久不能消散,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來自上帝憐憫的光明,透過上世紀哥特式的教堂窗戶,折射出詭異無比的色彩。


    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在地板上映射出組合奇怪的圖案。


    夜幕,降臨。


    白色的窗幔不安分的浮動著。


    慘白的月光,陰森森的從窗戶中滲透進來。


    紗幔上的褶皺,湧動著,逐漸顯現出孩子的輪廓。


    教堂中央,畫著奇怪的六芒星。


    六芒星的邊框逐漸被血色的潮水勾勒出來。


    女人的慘叫聲。


    信徒的低語聲。


    神明降臨的喘息聲。


    夾雜在狂風的呼嘯聲中,瞬間席卷了整個教堂。


    憤怒,嫉妒,貪婪,怠惰,色欲,暴怒,傲慢,在這些聲音之中暗流湧動。


    原本擺放在教堂裏的聖母雕像,白天看起來是那麽的溫暖,但在這血紅光芒的映照下,看上去卻是那麽的詭異,恐怖。


    教堂,這個本來作為祈禱上帝賜予平安的地方。


    此刻卻勾勒出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氛。


    白色的柱子上,用血畫著詭異的圖案,上麵還寫著一行英文。


    “atonement”。


    輕笑聲回蕩在整個教堂裏,回蕩在整個夜空中。


    “殺了她.....她應該,為這個世界......贖罪。”


    ......


    “殺了他。”


    封陽舒不知道,自己的腦海裏為什麽會出現這麽讓他恐怖的三個字。


    但是,盡管感官上感覺是害怕,但他的潛意識卻有種很平淡的心情,仿佛這件事情是他經常幹過的。


    而自己,作為一個協會的成員,就算是經常接觸這種怪異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去殺人啊?


    加之,剛剛自己莫名其妙對血液的平靜,更是讓他難以理解。


    但是現在,也顧不得自己想這些了。


    封陽舒看向角落的稻草堆,強忍著空氣中彌漫的怪異味道,朝那裏伸出一隻手。


    這具屍體,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被稻草蓋著,沒看見。


    到現在的時候,被禿鷲吃的麵目全非才被自己看到,現在想要辨認,已經是很困難的了。


    與其這樣,不如先把這個筆記本翻看一下吧。


    或許很多線索都能從這個筆記本中讀出。


    封陽舒停下了伸出去的手,看了一眼另一隻手拿著的筆記本,歎了一口氣就縮了回來。


    他從小桌下搬出一個小凳子,坐在上麵借著燈光看去。


    筆記本封麵除了歲月的留下的褶皺痕跡之外,一幹二淨。


    封陽舒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才第一眼,他就怔住了。


    還沒來得及泛黃的第一張書頁,上麵隻寫了一個字——


    “安”。


    安?


    這個字,一下就讓封陽舒聯係到了“安言”這個名字,難道,這本筆記本是安言的筆記本?難道這個背包也是安言的背包?難道這具屍體.....就是安言?


    他懷著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平靜心情翻開了第一頁。


    “十二月四日,雨。”


    “在這個潮濕而又讓人厭惡的天氣中,我加入了失格協會,這是一個大家庭,這其中的很多人都對我很好,令我最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叫封陽舒的成員,他比我早一天進協會,渴求出去冒險的樣子,讓我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樣子,曾經的自己也是如此,結果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失格協會?


    真是安言的筆記本嗎?


    雖然很好奇,但是封陽舒還是選擇了繼續看下去。


    “十二月二十三日,陰。”


    “今天是我跟封陽舒第一次出去探險的日子,感覺很驚險,他還年輕,卻要跟自己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真是難為他了。到那裏的時候,我們還差點迷路,這真是一個難忘的回憶。”


    這一頁與剛剛不一樣的是,“難忘”這個詞上麵用紅色的筆跡被圈了出來。


    十二月二十三?


    封陽舒想起來了,那天協會裏正好有一個地方想讓成員去看看,聽說是一個鬧鬼的公寓,也正好是安言跟自己一起去的。


    那麽由此可以證實,這個背包還有這個筆記本真的是安言的。


    如果再能從那具屍體上找到什麽跟安言相關的線索的話,那麽這具屍體真的有極大的可能就是安言。


    可。


    可是證實了屍體是安言又能怎麽樣呢?


    他也不能做點什麽吧?


    哭泣?


    封陽舒覺得哭泣,他做不到。


    他向來就不是什麽軟心腸的人,也不是什麽狠心腸的人,如果讓他為了同伴的死去而哭泣,他真的做不到。


    他真正能夠做到的就是好好活下去,uu看書.uuknshu 去找到同伴的死因,然後去報仇。


    你可以說他是個冷血之人,是一個置同伴生死而不顧的人,但是他確確實實跟同伴建立著友好的關係,你根本沒有理由說他與同伴沒有感情。


    說起來他跟安言那天一起去了之後,中途好像還因為害怕還是什麽來著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封陽舒已經將自己拉出了鬧鬼公寓。


    現在,安言生死未卜亦或者早已離開這個世界,曾經那樣的好朋友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封陽舒深深地歎了口氣,看向第三頁。


    “一月六日,晴。”


    “今天跟會長報告了上次去鬧鬼公寓的事情,會長表揚了我和封陽舒,但是我看到封陽舒的表情怪怪的,畢竟,那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是個正常人也應該會有很大的反應吧,不對,可能,封陽舒他不是個正常人。”


    不是正常人是什麽意思?


    封陽舒剛開始還以為安言是在罵他,但是聯係前後的句子來看,這個不是正常人或許還有另外的含義。


    不過,自己?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


    安言發現了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封陽舒不清楚,他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對那天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一點印象.....


    在他翻開下一頁的時候,紙上隻有一個詭異的六芒星,剩下的都是用紅筆寫下的“懺悔”,“贖罪”等字眼。


    而從筆跡上可以看出,他寫這些詞的時候,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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