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李**出發去參加醫學論壇。


    昨天縣醫院一撥人在老山村折騰到了九點多將近十點,總算是將老山村所有在家的村民,挨個都給體檢了一遍。


    醫生和護士們都累的夠嗆,不過大家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幸福的笑容——這一晚上的加班費,按照雙份的給,另外到場的這些醫生和護士,以後在各種評優活動中優先考慮。


    大家不高興才怪呢。


    秦院長更高興,一方麵他討好了李**,算是完成了抱大腿最關鍵的一步,給李**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另外一方麵,結識了楊**楊總。


    這個算是意外中的驚喜。


    秦院長哪裏能想到,楊**楊總會出現在老山村,甚至還會跟他一桌吃飯——尤其是當他主動敬酒的時候,楊總居然還笑眯眯的回敬了一杯。


    簡直不要太高興啊。


    鑒於秦院長這種及格的表現,李**也起了個大早,準備按時參加醫學論壇。


    畢竟人家都獻了殷勤,自己這個當事人積極點,算是給人家一個回應吧。


    當李**從老山村出發的時候,縣醫院報告廳裏麵,氣氛卻是有點不太對勁。


    "咦,李**是誰?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為什麽能排在第一排?"


    一名來得早的醫學界名宿,瞧見了座位安排之後,立馬提出了質疑。


    他是省中醫研究所的副所長孟中原,論起資曆來,在整個省內中醫界都是鼎鼎有名的。


    之所以有名,一方麵是因為他本身學術成績斐然,這麽多年一直在省內中醫界領軍人物。


    另一方麵源於孟中原的家世,話說老孟家在整個華夏的中醫界,那都是一枝獨秀,據說好幾位孟中原的叔伯,都是中央保健醫生,專門為最高層級的領導服務的。


    這一次孟中原來林縣,也是出於弘揚中醫傳統,發揚華夏國學的目的。


    否則的話,以他的身份地位,還真看不起眼一個偏僻的小縣城。


    林縣,確實是夠偏僻。


    孟中原有個習慣,早起。


    他的早起,不是一般人所謂的早,而是早上五點就起床了。


    不到六十的孟中原,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著這個習慣,倒是受益匪淺,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年輕許多。


    今天五點多起來之後,孟中原在整個林縣繞行了一圈,發現這個小縣城還是保持著幾年前的模樣。


    待回到了縣醫院後,吃個早飯,洗漱幹淨就來到了會場。


    這時候會場還基本上沒有什麽人,主要是工作人員在忙活。


    桌椅擺放那些倒是提前安置好了,工作人員主要在最後一遍調整音響設備,保證不會出岔子。


    然後孟中原一眼就看到了坐席安排,他看清楚其中的一個位置,居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之後,立馬就怒氣橫生。


    林縣醫院組委會這是搞什麽?還要不要堅持學術了?


    昨晚召開的座談會中,孟中原作為省級中醫研究所的副所長,發表了很長篇幅的發言,在座談會上,他也和很多老麵孔打了個招呼。


    畢竟大家都是搞這一行的,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年代長了相互之間都有一定的了解,但孟中原肯定,這些人當中絕對沒有一個叫做李**的。


    事實上對於李**這個名字,孟中原之前就注意到了。


    因為類似的論壇,在召開報道之前,就會發放相應的會議安排手冊,其中就有與會人員的名字。


    習慣性的掃了一圈之後,孟中原就鎖定了"李**"這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他不是那種容不得人的老學究,但同時也看不慣一些走後門的家夥。


    這個李**,在孟中原看來就是走後門的。


    否則的話,為什麽安排在如此重要的座次,卻根本沒人知道這個家夥是幹什麽的。


    甚至昨晚的座談會,這家夥都沒有出現。


    很顯然,這種人就是走後門進來,然後混個資曆鍍鉻金,到時候以此為跳板,完成各種普通人達不到的高度。


    孟中原偏偏看不慣這種行徑。


    "孟所長。"


    這時候,其他來得早的參會人員,瞧見了孟中原在發怒,就過來詢問一聲。


    大家都清楚孟所長的脾氣,說得好聽點叫心直口快,說的難聽點,就是脾氣火爆想說就說。


    這不,在醫學論壇即將召開之際,竟然又準備發飆了。


    剛才和孟中原搭話的,是市裏麵的一名老中醫,姓陳,不過和陳峰他們不是一個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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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老中醫不是屬於官方序列的,但是名氣不小,屬於老軍醫範疇。


    **醫在聽到孟中原的話之後,也瞥了一眼那個座位,眼神立馬就不對了:"是啊,李**是誰啊?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說過。"


    "沒聽說。"


    一時間,好幾個醫學界的有名望之人,都紛紛附和老軍醫的觀點。


    雖然平素裏他們對孟中原看不慣,可眼下,一個根本就沒名氣的家夥,忽然出現在最前排座次裏麵,大家夥就不高興了。


    醫無第一,很多時候大家各有所長,因此能不能坐到最前排,大家倒是都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能坐到最前麵的都是有點名氣,醫術確實很高超的那一波。


    但李**算幹嘛地啊!


    即便是他們自己沒有坐到最前麵,可是前麵坐上一個讓他們服氣的大佬,那也是可以的。


    偏偏現在冒出來一個沒名沒氣的家夥,這不是磕磣人嗎?


    雖說很多中醫都是賺的國家工資,可骨子裏,依舊是那種誰有本事我認誰的態度。


    眼下忽然瞧見這麽一件事情,大家的注意力立馬都被集中了過去。


    你一句我一句,仔細問過來問過去,結果發現,愣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李**是誰。


    甚至,都沒有人聽過此人的名字。


    "哼,這個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晚輩,到這來鍍金了,真是打的好算盤。"


    孟中原最後總結了一句,他忽然記起來,之前好像縣醫院的林縣長跟他透漏過一個消息。


    好像這一次醫學論壇在林縣召開,是省裏麵一位領導打過招呼的,好像就是因為這個叫做李**還是什麽的。


    再加上大家夥這番議論,孟中原已經篤定,這個叫做李**的絕對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


    如果是換一個時間場合孟中原也就算了,可偏偏這是醫學論壇,在省裏麵算是最高層次的醫學盛會了。


    孟中原絕對不會允許,這麽一個不學無術的家夥,混跡在其中鍍金。


    "孟老。"


    恰在這時候,中醫學院的陳鶴教授走進了會場,待聽清楚大家聚焦的問題時,立即來到了孟中原身邊,低聲解釋了一句:"孟老,是不是對李**有什麽誤會?"


    在這個節骨眼上,陳鶴說話還是很有分寸的,沒有直接說什麽李先生。


    他知道醫學界這些老學究脾氣都不咋地,如果真的說一句李先生,說不定會引發眾怒。


    "小陳,你認識此人?"


    孟中原在省內中醫學是泰山北鬥級的人物,即便是陳鶴這樣的中醫學院的頂梁柱,在他麵前依舊是個小字輩。


    畢竟,醫學界本身就是個論資排輩的地方。


    陳鶴連忙解釋:"打過兩次交道,孟老,其實李**是個很有能力的年輕人,他在醫學上,尤其是在中醫上的造詣匪淺..."


    "等會,你說他是個年輕人?"


    孟中原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節點。


    在他眼中陳鶴就已經夠年輕的了,四十來歲的中醫教授,無論放到任何地方都屬於年輕範疇。


    現在,陳鶴居然說李**是個年輕人?


    這豈不是意味著,李**竟然要比陳鶴還年輕?


    "對,年輕人。"


    "多少歲?"


    "大概,不到三十吧。"


    "荒謬,簡直是荒謬!"


    孟中原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氣的吹起了胡子:"我說小陳,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怎麽可能在中醫上造詣匪淺?你讓誰信這種鬼話?"


    四周眾人聽了孟中原的質問,紛紛點頭。


    中醫不同於西醫,畢竟是需要時間和經驗來積累了。


    即便是西醫,沒有個二十多年係統的學習研究,也無法達到一種很高的學術水準。


    而且醫學一途,即便是學水準上去了,臨床經驗也很豐富,這也就是為什麽在醫學界,醫生越來越吃香的原因。


    不是瞧不起年輕人,而是年輕人確實是沒有那個經驗,沒有經驗,也就意味著無法應對突發事件,無法形成一個係統的應對體係。


    中醫更特殊,這門玄而又玄的醫學,本身就是講究一個悟性和積累。


    不到三十就造詣匪淺,難道他在娘胎裏麵就開始學習中醫不成?


    在場的老中醫,哪個不是浸淫中醫三四十年,即便是如此都不敢隨便說造詣匪淺,他李**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憑什麽?


    孟中原的一番質問,登時讓陳鶴愣在當場。


    掃了一圈四周眾人的眼神,他意識到自己的這些解釋,不但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反到是起了反作用。


    老天,好像還給李**拉了一波仇恨。


    李先生,對不住了?


    恰在此時,孟中原再度發問:"小陳我問你,你說李**在中醫上極有造詣,那好,他是在哪畢業的?師承何人?"


    中醫不同於其他學術,很講究一個師承。


    一個良好的師承,往往代表著你有足夠的前進,畢竟良好的師承,代表著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底蘊。


    陳鶴被問的愣住了,師承?


    好像沒有,因為他問過莫小夭,甚至問過陳峰,結果兩人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至於畢業於何處,他記得陳峰說過,李**高中念完就沒再度了。


    無奈之下,陳鶴隻好是實話實說:"孟老,李**可能沒有師承,至於所學何處——這個我不太清楚,他目前應該是一個鄉村醫生。"


    "什麽,鄉村赤腳醫生?"


    孟中原一愣,片刻之後,胡子再度氣的飛起:"胡鬧,胡鬧,簡直是胡鬧!好哇,這林縣組委會難道是吃幹飯的,竟然讓一個赤腳醫生混了進來,簡直是胡鬧!"


    其他圍觀的眾人,在聽到陳鶴這個說法之後,皆是眼中露出了不屑之色。


    還以為是什麽厲害角色,竟然隻是一個鄉村赤腳醫生。


    倒不是大家看不起赤腳醫生,隻是這個幾乎絕跡的職業,代表的往往是某種原始和野蠻。


    據說有的赤腳醫生,本身就是巫醫一樣的角色。


    甚至有的鄉村赤腳醫生給人治病,要麽是靠跳大神,要麽是靠吃香爐灰。


    總之,他們的治療手法千奇百怪,反正就是不走尋常路。


    一個赤腳醫生,也敢混進來這種論壇?


    陳鶴話一出口,立馬就後悔了,他知道自己好像又給李**拉仇恨了。


    眼瞧著這個誤會越來越深,陳鶴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是沒用,便閉緊了嘴巴,不再參與這個話題。


    悄無聲息的後退了一點,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陳鶴摸出電話給李**打了過去,很猶豫的說道:"李先生,要不你先別來的,這個現場的情況,貌似有點複雜啊..."


    "啥意思?"


    "你好像成了眾矢之的了,你一出現,怕是要被圍攻啊?"


    陳鶴沒敢說實話,隻是大致形容了一番。


    他能預感到,李**一出現之後,一幫老頭圍過來指著他嗬斥的情形。


    "臥槽,這麽複雜!"


    電話那頭,李**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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