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斯玉終於看清沈淮與的臉, 也看到他握住杜明茶手腕的手。


    以一種護崽的姿態。


    顧樂樂和白陶陶兩個小家夥一左一右站在沈淮與旁邊,防備地看著鄧斯玉,朝她吐吐舌頭,還做了個鬼臉。


    腦袋像轟地一下炸開驚雷。


    鄧斯玉張了張口, 然?聲音?部堵在咽喉之中, 無法出來。


    她終於明白了, 終於明白為什麽顧樂樂和白陶陶會這麽護著杜明茶。


    想想也是,杜明茶為顧樂樂做家教,近水樓台先得月, 與沈淮與的接觸必然少不了。一來??往,交情也就這麽結下……


    近十秒,鄧言深才驚詫開口:“??——”


    沈淮與將杜明茶拉進房門, 將門關上, 隔斷鄧言深沒有出口的後半句話。


    鄧言深?的急, 跟的緊, 那門險??打在他臉上。伸手捂著鼻子, 鄧言深一臉錯愕,也不敢大叫, 隻憂心忡忡地看鄧斯玉:“這事該怎麽處理?”


    鄧斯玉沒有說話,她臉色很不好看,透著點煞白。


    鄧言深也沒指望她能給出什麽答案,他隻是過於心焦才會問出這麽一句。


    此刻看鄧斯玉沒什麽反應, 他也並不強求, 隻在月光下沿著來時的路往外?, 心亂如麻。


    把鄧斯玉往節目上硬塞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鄧言深心疼妹妹,想讓鄧斯玉開心, 才拿了自己辛辛苦苦攢了許久的錢出來,想要讓妹妹能開開心心上節目。


    這事家長也知情,不過他們也沒當回事。


    鄧邊德倒是發了話,隻要鄧言深別動他的錢,隨?他們怎麽折騰。


    鄧言深這才找上沈少寒,央求他陪自己一同出麵,畢竟這個節目最大的讚助就是沈淮與,找來沈家人,老師也多給一份麵子。


    沈少寒最近跟著他父親做事,平日裏忙忙碌碌,早出晚歸,無暇摻和鄧邊德這件“家事”。還是鄧邊德好不容易哄著他過來,才讓對方點頭答應。


    沈少寒也隻陪鄧邊德過來送了禮,什麽都沒說。


    兩人都隻知道杜明茶被選上舞台,卻沒有一個人料到,老師會選擇換掉杜明茶。


    他們?中耀?無比的杜明茶,在老師?中,其實也隻不過是一個隨時都能被換掉的“棋子”。


    “算了吧,”鄧言深忍不住看向自己妹妹,低聲勸慰,“這件事不是咱們倆能左右了的……要不就這樣算了。”


    鄧斯玉沒說話,她沒有?石子路,臉色煞白地踏著雪往外?。皎白潔淨的雪地上,清晰地顯露出她的一連串腳印,一腳深一腳淺,印在鄧言深心頭,惹得他也愈發慌亂。


    難道真的像爺爺說的那樣,沈淮與認了杜明茶當幹女兒?


    可這個幹爹……不??正常啊!


    鄧言深喉結一動,腦海中仍舊是沈淮與握住杜明茶手腕的那雙手。


    手指修長,蒼白,握的力道又是如此大,不舍得放開……


    “天,”鄧言深喃喃低語,“不會是那種幹爹吧……”


    沈淮與?然不知鄧言深的慌亂,他握住杜明茶的手腕,將她一路拉到內室,一言不發,臉色沉沉。


    杜明茶被他捏的手腕疼,隻微微蹙眉。


    老師已經看到沈淮與,她起先沒認出,隻瞧著好看,多看了幾?。


    等顧樂樂和白陶陶手挽手過來時,老師才終於記起沈淮與的?字,驚的臉色微變:“您怎麽來了?”


    沈淮與平靜地問:“臨近彩排了又要換人?你們怎麽想的?”


    老師看著他緊握杜明茶的手腕,頓時猶如醍醐灌頂,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難怪。


    難怪這次沈家會這麽大方,先讚助舞服——舞服上還不帶任何logo,還請江玉棋精心設計,又是讚助她們所有的練習費用,還大方地將暫時未對外開放的藝術院借給她們做場地。


    老師想了長達一分鍾的理由,一時無言,兩腿顫顫,寸步難行。


    “明茶,”沈淮與鬆開杜明茶的手,“你先帶著陶陶樂樂出去玩,?和你們老師聊一會。”


    杜明茶猜測他們等下要聊??什麽黑幕交易。


    對於她?言,這??話的確不需要聽。


    杜明茶十分擅長審時度勢,她點點頭,領著倆小包子離開,還貼心地關上房門。


    她忽然意識到,沈淮與的身份或許比她想象中要更加高一??。


    在杜明茶起初設想中,沈淮與大概就是一個中層職務的經理,手底下帶銷售團隊的那種。但這可是帝都,舞蹈老師也曾帶過幾個舞團,小有?氣,不可能會對一個中層級別的經理露出這種神色……


    難道,沈淮與的職務要更厲害嗎?


    杜明茶陷入沉思。


    白陶陶拉著她的手,往前?幾步,忽?悄悄和她說:“姐姐,你要和淮與結婚嗎?”


    杜明茶被她這天真無邪的話問的愣了一下,下意識予以否決:“不啊。”


    “嗨呀,”白陶陶人小鬼大般地歎氣,“?看你和淮與長得很有夫妻相呢,為什麽不結婚呀?”


    杜明茶被她弄的哭??不得,她微微彎腰,摸白陶陶的頭,逗她:“你年紀這麽小,竟然還懂什麽夫妻相?”


    “?就是懂,”白陶陶認真地說,“你看淮與的?神,和?爸爸看媽媽時一模一樣。”


    杜明茶撫摸她頭發的手一滯。


    有這麽明顯嗎?


    她垂下?睫,蓋住?睛中的情緒。


    來不及思考??多,手機在這個時候滴溜溜響起來。


    杜明茶看清楚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赫然是鄧老先生的?字。


    她接通,還沒有叫爺爺,先聽見他中氣十足的聲音:“明茶啊,?到了,你?在在哪兒呢?”


    杜明茶問清了他所在的房間,匆匆過去——顧樂樂和白陶陶倆孩子不肯,執意要過去找沈淮與。


    杜明茶隻當倆小朋友怕生,目送他們進了沈淮與在的房間,才往東?。


    鄧老先生來的路上撞見鄧言深和鄧斯玉,直接叫回來,把他們倆罵了個狗血淋頭。


    杜明茶推門?入,正好聽到鄧老先生中氣十足的聲音:“……鄧言深啊鄧言深,早知道生下你這麽個禍害,當時還真不如生塊叉燒包……你的腦子讓你拉出去了?還是來的路上被鳥叼?了?敢擠兌明茶的?額,?看你是真活膩歪了……”


    鄧老先生罵人也有技巧,他知道鄧斯玉是養孫女,畢竟不是親生,不願落個“虐待養女”的?頭,也不罵她,隻把事情?推到鄧言深頭上。


    恨鐵不成鋼,就差拎著鄧言深的耳朵往牆上懟了。


    ?看著杜明茶進來,鄧老先生這才暫時停下,他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瞪著唯唯諾諾兩人,這才憐愛地看明茶:“明茶,過來,坐這兒。”


    鄧斯玉猛地抬頭。


    她還有??不能接受。


    無法接受鄧老先生方才還在脾氣火爆地罵他們,轉臉間又柔和與杜明茶溝通交談。


    這臉變得……未免也??快了。


    鄧老先生讓杜明茶坐在緊挨著自己的位置,一看到她纖細的肩膀,先心疼幾分,聲音放軟:“最近練習??累了?怎麽瘦了這麽多?”


    他不能常常看顧這個孩子,外加愧疚使然,隻覺她每次看都要瘦上幾分。


    想把杜明茶放在?皮子底下更不行,家裏的繼妻凶惡,明茶斷然不是妻子的對手。


    鄧老先生惦記這個孫女,每次想和她說話,但又找不到話題,隻能每次都問“怎麽瘦了這麽多?”


    活像《甄嬛傳》裏的齊妃齊??哈,和那句“三阿哥又長高了”一模一樣的口氣。


    杜明茶老老實實坐在他身側:“也沒瘦。”


    不僅沒瘦,還在病美人白靜吟的投喂下胖了點。


    “啊,”鄧老先生鬆開手,著??看了?站著的鄧言深和鄧斯玉,故意拉著杜明茶的手,提高聲音,告訴她,“這次的事?和你幹爹打電話說了,他說會讓人過來,整個節目都是他投資的呢,你放心。”


    沈??爺讓人過來?


    杜明茶迷茫了。


    ??爺是閑著沒事?處扶貧嗎?怎麽哪裏都有他?


    不由得杜明茶深究,鄧老先生忽拉住她的手,狠狠地瞪了?鄧言深:“言深,你別以為?年紀大了,不中用,管不了你們……別說??在好好的,就算哪天?怕死了,你們也別想欺負了明茶!聽到沒有?”


    他手裏的拐杖????敲擊到地麵上。


    鄧言深?皮突突地跳:“聽到了,您別這麽說……”


    鄧老先生又言辭激烈地訓斥了一番這倆孩子,特意差助理給杜明茶的舞蹈老師打電話,這邊還沒問呢,那邊對方立刻畢恭畢敬地說,這次的?額絕對不會再改動。


    一切?部都按照沈淮與的意思來,保持原陣容不變,堅決不讓鄧斯玉強加進來。


    ?之前被一??人強塞進來的舞者,也在沈淮與的授意下?部被踢出去。


    一也個不留。


    除卻幾個的確跳的不理想的,其他的舞者仍舊召回,包括一開始被擠?的薑舒華。


    通話直接開了免提,放給這??人聽。


    鄧斯玉聽著,臉青一塊白一塊的,嘴唇顫抖,低著頭,感覺臉頰發燙,羞憤到恨不得不在這裏。


    杜明茶終於放心。


    鄧老先生很滿意這處理速度,他結束通話,怔忡地瞧了瞧杜明茶,才讓她離開,去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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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忽有種驀然惆悵。


    身為杜明茶的親爺爺,在保護崽子這件事上,他還不如沈淮與這個半路上撿來的幹爹呢……


    外麵月色映照著雪地明晃晃一片,鄧老先生站起來,腿有點麻了,膝蓋也疼。


    他早??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當初陪他一同吃苦受累的發妻已經亡故?十多年,隻剩他如今坐擁金錢和一副每逢陰天下雨??處關節疼痛的身軀。


    發妻亡故,最中意的長子早亡,親孫子懵懂不知世事,親孫女又與他不甚親近。


    鄧老先生拄著拐杖離開,他不放心,在杜明茶練舞的教室外看了會——杜明茶已經??新歸隊,在同學中,仍舊十分惹?。


    離開時,遇到杜明茶的老師,老師得知自己險??因養孫女換掉親孫女時,差點昏厥過去。


    ?在見到鄧老先生,她忙不迭地趕出來,柔聲和氣地問對方好。


    鄧老先生交談興致不高,但在得知竟是沈淮與親自來談時,吃了一驚。


    上了車,鄧老先生輕輕錘著自己膝蓋,若有所思。


    鄧言深坐在旁側,忍不住叫他:“爺爺,?感覺??爺對明茶有??不對勁——”


    被鄧老先生一巴掌猛捶到後腦勺上,捶的鄧言深差點一頭栽倒。


    “在這兒放你娘的狗臭屁?”鄧老先生嗬斥,“沈??是什麽樣的人?他能幹這種事?你當他和你一樣,滿腦子都是奶|子?”


    鄧言深默默地坐起來,揉著後腦勺,大氣不敢喘。


    “?嚐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鄧老先生一字一頓,“要沈??真對明茶有意思,以後?跟他姓!”


    市春晚並不是直播形式,?是采取的錄製。


    1月17號就開始錄製了,和往年一樣,縱使是市春晚,門票也不對外售賣,仍舊采取邀請製度。


    沈淮與早就拿到了票,帶著白陶陶和顧樂樂兩個小皮猴兒一塊過來看。


    鄧老先生得知後,喜不自勝,特意想辦法弄到沈淮與旁側的座位,想要和他仔細談一談關於杜明茶認幹爹的事。


    市春晚和先前學校裏的那??節目不同,這種大事情,後台管控嚴格。為了防止影響杜明茶表演狀態,也為遵守規則,鄧老先生沒有去打擾杜明茶,隻和沈淮與坐在一起,忍著急躁,耐心地看完前麵幾個他絲毫不感興趣的節目。


    好不容易等到杜明茶上場,隻是離得遠,穿的舞裙也大同小異,再加上為了營造舞台效???置辦的無數彩霧,讓人怎麽都看不清她的臉。


    鄧老先生忍不住?下尋覓,嘀咕:“哪個是明茶呢……”


    “左邊數???個,”旁側沈淮與忽然說,聲音低?穩,“?在跑到左三位置、正托梅花的那個。”


    舞台上,沈淮與能夠清晰地看到她的臉。


    哪怕畫著表演的濃妝,哪怕身邊有無數與她同樣纖細的身??……


    沈淮與?中隻有一個她。


    經沈淮與一指點,鄧老先生仔細瞧了幾?,頓時豁然開朗,心悅誠服:“還真是,你?真尖。”


    這麽多的人,就連他這個親爺爺都認不出自己的崽,偏偏沈淮與一?就能看穿。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淮與看明茶很不一般啊!


    在他?裏,明茶和其他那??人不一樣啊!


    一想到這點,鄧老先生頓時身心舒暢,他轉臉,小聲和沈淮與說:“不愧是做爹的。”


    沈淮與緩了緩,右手壓著左手。


    他說:“爺爺,您先看。”


    鄧老先生想糾正他這輩分有問題,看沈淮與隻專注看台上,又把話咽下去。


    算了,還是別打擾他看節目,等演出結束了再說。


    這一等就等過好幾個小時,鄧老先生坐的腰酸腿疼。上了年紀的身??不停提醒他老了老了,也該為孩子做打算了。


    等到結束,鄧老先生在沈淮與的攙扶下站起來,不免有??心酸,感喟:“以前扶林還在的時候,他也這樣扶著?。”


    沈淮與說:“您老注意腳下。”


    “哎,”鄧老先生幹瘦粗糙的手搭在他胳膊上,忍不住,“淮與,?還是得和你好好說說明茶的事。你要是真疼她,就認了她做幹女兒吧,哪怕以後放著不管她呢。但凡有著這個?頭,她以後過的也能好受點。”


    這話就純粹客套了。


    鄧老先生知道沈淮與的脾氣,以他的責任心,一旦真認下了,怎麽可能放任不管。


    沈淮與說:“?還很年輕。”


    鄧老先生說:“但是你性子穩啊。”


    沈淮與垂?:“明茶和?差不了幾歲,要她真叫?一聲爹,說出去也被人??話。”


    鄧老先生??起來:“這有什麽被人好??話的?再說了,你和明茶清清白白,沒人說什麽。?放心你啊,你又不是那種禽獸。”


    沈淮與卻忽然另提了一事:“最近明茶在為?母親念書,陪她聊天。”


    鄧老先生??容稍稍沉下來:“?聽說了。”


    在沈淮與麵前,鄧老先生也不好評價白靜吟如何,在他這種傳統觀念中,當初白靜吟的確做了??不好的事情。


    “母親挺喜歡她,說要等開春了認她做幹女兒,”沈淮與不疾不徐開口,“您看,要是??在認了明茶,這輩分不就亂了?”


    鄧老先生稍稍一愣:“也是。”


    他仔細琢磨,豁然開朗。


    是啊,既然沈淮與覺著年齡差??小,不好意思給明茶當爹,給她當哥哥也一樣。


    要是白靜吟真認了明茶做女兒,沈淮與就是她哥。說出去也好聽,人也??麵。


    鄧老先生心中清明,他說:“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啊。”


    一顆懸?未決的心,在此刻終於徹底安定下來。


    隻是他忍不住嘀咕。


    看來大師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這情況下,明茶怎麽可能還會叫沈淮與一聲爸爸。


    c大選送的這隻舞蹈獲得了意料之外的關注度,在小範圍內結結實實火了一把。


    由著?設計師江玉棋設計的舞服頗為吸睛,先前在校園表演中被老師視作“傷風敗俗”的服飾,這次在市春晚上卻獲得一致好評。


    這次衣服基本以敦煌飛天做參考,配色也格外大膽跳脫,映襯著正值青春少女的純美,不由得令人目眩神迷,神魂顛倒。


    更別提歌手聲音甜美靚麗,與整支舞相輔相成。


    節目錄製結束後,杜明茶在宿舍裏好好休息了兩天,又打起精神繼續學習。


    她報?了三月份的tcf考試,前幾天一直在為了節目忙碌,?在終於有時間“臨陣磨槍”,大量閱讀某??輔導機構提供的電子資料。


    薑舒華也報?了這次考試,她自製力??差,在家裏完?學不下去,決定陪杜明茶一起。


    ?在宿舍內隻有兩人。


    校園中也空下來,安靜沉默,唯有留校學習的學生腳步匆匆。


    “明茶,你要是申請上交換生,那你暗戀的人怎麽辦?”薑舒華將中性筆的筆帽咬的哢吧哢吧響,若有所思,“據?所知,這次交換至少一年,長的話得兩年……兩年呢。”


    杜明茶將書本仔細疊起來:“說起來也不是??長。”


    “哪裏不長了,”薑舒華難以置信地看她,“兩年意味著什麽啊?別說黃花菜涼了,就算是個被狗吃的金針菇,也都被循環利用730次到連渣都不剩了吧?”


    杜明茶收拾筆記本的手一頓。


    她將中性筆仔細合上,抽出裏麵用光的筆芯,換掉。


    用完的舊筆芯被套上黑色軟針頭套,放在一個筆芯筒裏,塞的滿滿當當,毫無空隙。


    杜明茶用力推進去,指腹壓的有??疼,留了一個泛白的小圓圈。


    “兩年都夠生個孩子了,”薑舒華伸了個懶腰,認真地說,“明茶,你說,在出國前,要不要和暗戀的人表個白?”


    “然後呢?”杜明茶??了,“答應了之後,就是長達兩年、不確定的異地戀‘不答應的話,也白白添一份傷心事。”


    “啊啊啊啊,”薑舒華泄氣了,她苦惱地揉著自己頭發,“怎麽這麽為難……”


    顯然,她也陷在某種不可言說的糾結中。


    “……要不幹脆給對方下個藥,睡了再說?”薑舒華忽然口吐狂言,?巴巴看著杜明茶,“睡完就跑,是不是超刺激?是不是能讓對方永遠記得?們?”


    “希望你清醒一點,?們在帝都,不是海棠市,”杜明茶捏了捏她的臉,“千萬別有這種違法亂紀的念頭。”


    “……行吧,”薑舒華病懨懨地坐了回去,“算了,反正暗戀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


    杜明茶拿了新打印的資料,坐在桌子前。


    一放寒假,宿舍裏人減少,學校的供暖係統就沒那麽熱了。放假前,在宿舍裏隻穿t恤就行,?在不得不穿上毛衣。


    杜明茶雙手捧著臉,搓了搓,感到了一點點暖意。


    她和沈淮與,?在就像是一袋剛剛拆開的薯片,正好是賞味期限中。


    ?在固然美味,可薯片隻有那麽多,一口氣吃掉後就隻剩一個空蕩蕩的袋子。


    盛滿了空虛。


    但她絕不會為沈淮與停留。


    暗戀應當讓人變得更好,?不是讓人變得卑微、喪失理性、被戀愛衝昏頭腦。


    愛情要給予她勇氣,?不是讓她耗光勇氣去維持——


    後者根本不是愛。


    杜明茶清醒地取出嶄新的中性筆,在?一頁上仔細?下自己?字。


    她絕不會為了沈淮與?放棄留學的機會。


    她要?的更遠,更好,要站在更高處與他並肩。


    ?不是一棵終日躲在他麾下、經不起風雨的菟絲子。


    大年三十當天,杜明茶獨自在空曠的宿舍中醒來。


    伸手擋住?睛,她眯了眯?。


    耳側聽不到任何鞭炮聲,這是杜明茶過的最安靜的一個年。


    洗漱後,杜明茶換上一條淺綠色裙子。


    淺綠如春芽蘇草,底色純淨柔軟。


    這是她極為“奢侈”地花了450元巨款從學校後街購來的,還要求對方送了一雙絲襪。


    杜明茶今日穿了成套的內衣,同樣的淡淡綠色,與平時的純棉質地不同,新胸衣前端有柔軟的三道細絲交叉,前開口,可以從前麵打開。


    她聽霍為君調侃時說起過,處|男連胸衣都不會解,光研究搭扣就能研究半個多小時。


    也不是純棉的三角褲,上麵有著漂亮的藤蔓糾纏,邊緣處有著極其柔軟的蕾絲,不需要整條脫下,隻要輕輕鬆了兩邊的係帶蝴蝶結,就能打開。


    在綠色連衣裙外套上羽絨服,在乘地鐵前,杜明茶從學校花店旁認真地挑選了一束花。


    又用掉她近半個月的飯錢。


    杜明茶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這束花,無奈地鐵上人實在??多,她不得不一手拽著拉環,一手用力將花高舉過頭頂,胳膊累的發酸,她一仰臉,就能聞到被她仔細保護好的、甜美花朵味道。


    好不容易出地鐵,杜明茶的胳膊已經開始有點酸疼了,她帶著保護好的花朵,順利通過門衛,進入沈淮與的家中。


    哪怕是過年,他家中仍舊沒有什麽過年的氛圍。


    沒有貼對聯,沒有倒著的福字,沒有紅彤彤的燈籠。房間陳設往常看著幹淨,如今卻覺出幾分落寞的滋味。


    沈淮與係著圍裙,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早過來。


    瞧著她手中的花,他眉頭稍稍一抬:“送給?的?”


    “當然,”杜明茶??眯眯,“不然難道是拿來吃的嗎?”


    杜明茶?處去尋找玻璃瓶子,準備放置花,無意間看到桌子上紅彤彤一摞,湊過去看,才發?是?好的對聯。


    紅色的紙,裁好了,齊齊一摞,上麵黑色的墨跡還沒幹。


    她愣了下:“原來有呀,你怎麽沒貼?”


    “還沒來得及,”沈淮與在倒水,“能麻煩善解人意的杜老師幫?貼一下嗎?”


    杜明茶將花朵仔細放在寬口玻璃瓶中:“那要看溫柔??貼的淮老師能不能提供給?滿意的午夜飯了。”


    “?從希爾頓那邊訂了一份年夜飯,?在準備做一??粥和蔬菜沙拉,”沈淮與問,“唔,餃子還沒定,你喜歡吃什麽餡的?”


    “隨意,”杜明茶插完了花,往白色風信子上淋了??水,澆在半開半合的花瓣上,“都聽你的。”


    沈淮與去廚房中煮粥,杜明茶先拿小的福字,認真地貼在一??家具上。


    最後一張,她拿到廚房中。


    沈淮與正守在料理台前。


    白色的襯衫,沒有係領帶,袖子紐扣打開,用袖箍箍起來,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


    明明是極為正式的裝扮,卻係了一條——哦不,兩條圍裙。


    看得出來他並不常下廚,圍裙很短,他不得不係了兩條。


    杜明茶抿嘴??了一下,她拿著那張福字,故意靠近沈淮與,在他?皮子底下,傾身,微微彎腰,貼在光潔明鏡的瓷磚上。


    “?家會在廚房也貼一個福,”杜明茶說,“媽媽說過,這叫福氣滿堂。”


    以這個角度,沈淮與清晰地看到她胸前的潔白。這條綠色的裙子領口開的低,如包裹白色玫瑰的綠色梗,包不住一團潔白,由著皎白玫瑰肆意盛開、怒放。


    她身上也有淡淡的花香,或許是剛剛整理花朵時,被花朵侵染了氣息。


    沈淮與喉結微動,他說:“還說了什麽?”


    “還說了??其他的東??……嗯?”杜明茶忽然伸手,撫摸著他的唇,“你的唇怎麽這麽幹?”


    觸感柔軟,杜明茶摸了一下,?低頭,從自己裙子上的小口袋裏取出一隻潤唇膏。


    她擰開潤唇膏,舉著手,仔細地給他塗著唇瓣:“?幫你潤一潤啊。”


    潤唇膏也是白玫瑰的味道,和她身上一模一樣。


    潔白的膏??在唇瓣上輕輕摩擦,杜明茶?睛清澈,如一?就能望到底的小溪。


    “好像有??不夠,”杜明茶將潤唇膏仔細地收起,忽?攀住他脖頸,努力踮腳,吻上他的唇,隻貼了貼,旋即離開,??,“?幫你潤潤——啊!”


    話音未落,沈淮與掐著她的腰,將毫不設防的杜明茶抱到料理台上,臀部接觸到冰涼的瓷磚,身側就是明晃晃的廚刀,閃著寒光,他剛剛正握著這廚刀,如今捏著她的腰。


    沈淮與的手按在絲襪上,輕微的撕裂聲,他扯開一道裂口,脆弱纖細的絲襪紋理經不起力道,柔軟質地被扯開,破裂。


    連帶著她綠色的裙擺,領口處,也被手指扯開。


    沈淮與按住杜明茶試圖遮掩的手,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垂?看著被他撕開的殘破綠裙和絲襪,腰帶上的銀白色堅硬金屬冰涼,把她腿側肌膚硌的發痛、發紅。


    沈淮與聲音低啞:“還不夠濕潤,再來。”


    溫熱的指尖觸碰著絲襪的破洞邊緣,他氣息稍??,


    “要不要讓?幫你也潤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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